第25章 薔薇謊言
手套很大, 而且造型粗犷,一看就是男人用的。
夏鳴遲當下便明白——小姐幽會情人東窗事發。
公爵夫人猛地推開小姐,指着她的鼻子怒道:“名門淑女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費舍小姐哭得梨花帶雨, “不, 母親, 這是不是我……而是……安妮的!”
安妮并沒有料到小姐會推給自己, 撲通跪在地上, 渾身發抖,聲音帶着哭腔。
“夫人!這、這不是我的啊…………”
“呵,”小姐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轉身甩給安妮一記清脆的耳光。
安妮被打的暈頭轉向,重重摔在地上,臉瞬間腫起來,嘴角也裂開。
真沒想到, 平日裏柔柔弱弱的嬌小姐, 打起人來居然這麽大力氣, 而且毫不手軟。
“自己偷男人,還把東西藏在我這裏, 讓本小姐替你隐瞞!”
“之前告誡過你不要和送牛奶的羅伯特偷情, 公館規矩森嚴, 你偏不聽!”
費舍小姐咄咄逼人, 謊話張口就來, 根本不給安妮辯解的機會,不僅說的有鼻子有眼,還給很周全地為安妮安排了個jian夫。
“為了你弟弟……好好想想吧!”小姐揪住安妮的頭發, 盛氣淩人。
最後那句, 分明就是用安妮的弟弟作為要挾, 逼迫她替自己背黑鍋。
“嗚嗚……嗚嗚嗚……”安妮捂着臉,跪在地上委屈痛哭。
哭了一陣子,小女仆應該是想清楚了,用手抹了把臉,接下這口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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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我的……”
很顯然是栽贓陷害,以公爵夫人之精明,應該能看出來。
然而公爵夫人選擇相信女兒,她氣急敗壞,聲音刺耳,指着安妮怒罵。
“把你這樣不老實的東西留在小姐身邊,豈不是要帶壞小姐?!給我拉下去,抽二十鞭子,關到東側配樓的地下室去!”
從外面走進來幾個強壯的仆婦,将安妮從地上拽起來,像拖牲口似的往外拖。
安妮哭得撕心裂肺,大聲喊着:“夫人我錯了!饒了我吧!小姐……求求您為我求情啊!”
小姐大氣也不敢喘,慢慢将帕子攏進手中。
公爵夫人對夏鳴遲道:“管家可看嚴實了……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許探視安妮!”
夏鳴遲說:“是。”
微風吹過,薔薇花的香氣被吹進房間內。
費舍小姐又抽泣幾聲,竟忽然開始大口喘氣,臉也憋得通紅,皮膚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紅疹子。金趕緊扶住小姐,公爵夫人如同被電到,從沙發上起來,三步并做兩步來到女兒面前。
公爵夫人:“快!快去叫路易斯!就說小姐發病了!”
路易斯很快趕過來,他給小姐注射了某種藥物,費舍小姐恢複正常,在房間內休息。
她身體虛弱,需要靜養,公爵夫人也不再多說什麽,這件事就過去了。
夏鳴遲在送小姐回房的時候,特意觀察過,沒在小姐房間看到紅頭發的玩偶。難道那東西不是公爵買給自己女兒的?
第三天。
公爵夫人讓夏鳴遲去給安妮送些吃食。
“她畢竟是陪着小姐長大的,可別出什麽意外,”公爵夫人大發慈悲。
夏鳴遲問:“您不考慮直接将安妮放出來嗎?”
“不能放。她生活作風有問題,是絕對不能在公館待着了,等我想好如何安置再說。”
【任務二:為安妮送食物。】
夏鳴遲眼前出現了木箱和油燈,木箱裏是幾塊面包和一瓶牛奶。他記得安妮是被關在東側配樓的地下室,邊穿過花團錦簇的薔薇,向配樓走去。
這棟樓體積比副樓還小一點,夏鳴遲從未見有人進出此樓。樓門口還上了鎖,哪怕是他這個大管家都沒有鑰匙。
此時,偌大的公館院中沒有任何仆人,在薔薇的香氣中,只有幾聲烏鴉叫。景致既美麗,又帶着頹喪。
【地下室要從樓外面進入,地下室外門的鑰匙只有管家才有,并且管家從不離身。】
夏鳴遲打開木門,拎着食物和油燈走下去。
通道很狹窄,兩個人并肩就會擁擠,天花板也很低,伸手就能觸碰到。在上方有幾個排氣扇,但扇葉外面被瘋狂生長的薔薇叢遮擋,空氣可以流通,光很難射進來。
通道是個下坡,盡頭牆壁上也挂着盞油燈,但照明範圍有限,走廊中間的部分伸手不見五指。
夏鳴遲先讓眼睛适應了這種亮度,慢慢往深處走。
地板上黏黏的,好像有什麽東西沒擦幹淨。
轉角之後,又是條長長的甬道,甬道另一端站着個人,那人身材高大壯碩,還穿着铠甲,應該不是安妮。
“喂!”夏鳴遲喊了聲。
對方沒有回應,也沒有動。
這種又黑又逼仄的空間,極易讓人産生幽閉之感,十分窒息。
夏鳴遲放緩腳步,他除了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還能聽見第二人沉重的呼吸與痛苦的呻/吟聲。
沒錯,就是甬道盡頭的那個人。
夏鳴遲走進了些,終于看清楚,這不是铠甲之類的,而是——鐵處/女。
歐洲的某種刑具,制成人俑形狀,內有倒刺。将人關進去,再把門合上,倒刺便會刺入身體中,戳成千瘡百孔。
而且這種東西密封性能極好,通常血不會從裏面漏出來。因此打開鐵處/女的皮,除了能收獲刺爛到不成人樣的身體,還有傾瀉而下的血液。
夏鳴遲以前從網上看過相關資料,據說使用刑具的人通常嫌事後清理麻煩,會在下方安裝孔洞和絞肉機,讓屍體漏下去,碎掉之後直接排入河中。
滴答,滴答。
液體滴落的聲音在金屬腔內被放大,應該是血。通常刺入之後會血流如注,而這種斷斷續續聲,只能說明血快流幹。
太殘忍了。
聽公爵夫人的口吻,應該是要放走安妮的意思,替小姐背鍋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場吧?當時不是說抽二十鞭的嗎?
夏鳴遲伸出手,放在鐵處/女臉部位置。
不是安妮,不是安妮,不是安妮。
他心裏默念三聲,不願看到殘忍的景象。
面部鐵皮打開,居然是個中年男人,頭發灰白,眼睛緊閉,嘴唇蒼白。
“疼……”仿佛意識到有人來了,男人用盡力氣吐出最後一個字,血從嘴裏湧出來。
【他是奶牛場的工人羅伯特。】
羅伯特?不就是小姐給安妮找的“jian夫”嗎?!
可從年齡是上看,都能當安妮的父親了。如花似玉的少女和老漢偷情,小姐慌亂之下的謊言真是可笑。
“救命……小姐……”微弱的呼救從旁邊傳來,夏鳴遲這才注意到,甬道側面還有個房間。房間和鐵處女之間的角落随意丢着幾袋防汛用的砂。
【安妮被打之後便關在此處。】
夏鳴遲将腰間的鑰匙取下來,依次試過,成功将鐵門打開。
冰冷陰濕的地板上淩亂地鋪着草席,安妮就面朝下趴在草席上,身上籠罩着一團黑霧。
少女的後背被打得皮開肉綻,破碎的衣服甚至粘連在傷口處。
碩大的老鼠在女孩腳邊跑過,發出吱吱聲。
不過,更讓夏鳴遲無法理解的是,女孩旁邊散落着幾束薔薇花,還有些食物碎屑。
有人來看過她?不是說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嗎,來人會是小姐嗎?
黑霧通過安妮傷口,慢慢滲入她的身體。待黑霧完全消失,少女倏地擡起頭,棕色的瞳仁逐漸消失,和眼白完全融為一體。
“安妮?”夏鳴遲放下手裏的東西,輕輕喚她。
安妮張開口,露出獠牙,朝夏鳴遲撲去。夏鳴遲保持着做貓咪時候的警惕,跳到另一側躲開襲擊。
“咚!”安妮的腦袋撞上牆壁,頭破血流,女孩卻絲毫沒有疼痛的反應。
任務是給安妮送吃的,現在東西送到,應該可以離開了吧?
夏鳴遲去碰鐵門,卻發現根本打不開。
【任務結束之前不得離開。】
沒完成???
【安妮要恢複原樣,吃下你送的東西。】
恢複原樣……這有點難度啊。
安妮搖搖晃晃轉過身,如同僵屍似的,再度朝夏鳴遲撲來。
夏鳴遲将牛奶朝安妮眼睛的位置潑去,還給女孩剩下半瓶。
“我浪費糧食了!真是罪過!”夏鳴遲很懊惱。
其實他可以搏擊,但髒東西是附在小女仆身上,安妮的處境又十分可憐,夏鳴遲實在下不去手。
更何況,黑霧怕是物理攻擊解決不了的。
夏鳴遲想到身上的煙,以及小火柴頭的告誡——吸煙有害健康。
他趁安妮擦眼睛的間隙,找出香煙和火柴,點着之後,白色的煙像條白色綢緞,将安妮系住,然後從她的鼻孔飄入。
黑霧自女孩後背傷口處飛出來,通過門上的觀察窗離開。
夏鳴遲轉頭,才發現觀察窗上多了人——大大的腦袋,像個漏鬥,頭發稀疏,牙齒快掉光了。
“啊?!”那人回過神,手松開觀察窗上的栅欄。
夏鳴遲聽見落地聲,看來對方身材矮小,不扒着栅欄看不到房間。
接着是一連串噠噠跑步聲,頻率很快。
夏鳴遲顧不上追出去,任務是送食物,盡量不要節外生枝。
他将安妮從地上扶起來,小女仆的眼睛變回棕色瞳仁,獠牙也沒有了。
“您怎麽來了……”安妮用胳膊撐住冰冷的地面,支棱起腦袋。她嘴唇幹得起皮,聲音也沙啞不少。
“我來給你送吃的了。”
夏鳴遲将面包和牛奶取出來。
安妮聽見有東西吃,強打精神坐起來,接過面包大口大口撕咬,中間喝牛奶還被嗆到。
“慢點。”夏鳴遲說着,将外套脫下來,披在安妮身上。
地下室太陰冷,安妮又受了重傷。
安妮邊吃邊說:“謝謝您,每天都給我送吃的和花。”
“我……嗎?”
夏鳴遲指指自己,又問一遍。
“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