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送花送包,最好再送一筆巨款……

那一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位“看上去就很有女人緣”的知名服裝設計師身上。

淺褐色的眸子裏盛滿意味不明的笑意,祁溫賢開腔:“桌子材質太硬,淩厲的直線會讓整個畫面看上去很死板, 不如換成柔軟的皮質沙發, 女主角俯身壓在沙發靠背上, 一邊的膝蓋正好可以搭着沙發扶手支撐身體重量, 不用曲起整條腿——不然,她會不舒服的。”

“如果想表現出畫面動态, 就加重刻畫凹陷的皮質以及衣服褶皺, 帶着唇妝接吻後會蹭掉一些口紅,長而卷曲的頭發會被肘部壓住。”不知想起了什麽愉悅的事, 祁溫賢的唇角勾動了一下, “……還有, 皮質沙發上抹有薄薄一層水漬, 或許是個不錯的暗示。”

他的語氣過于真誠,絲毫沒有半點冒犯異性的意味。

以周瓊為首的一群姑娘此起彼伏拖長尾音發出了“噫”的聲音,石榴甚至拍着桌面發出了尖叫。

除了畫面內和畫面外的女主角——辛歌。

她只是局促地站在那裏兀自升溫,腦海裏塵封多年的畫面被他用語言重新描畫了一遍……

此時此刻, 熠熠生輝。

視線慌亂移向一邊, 再緩緩地、緩緩地,回到祁溫賢的臉上, 而後毫不意外被對方抓了個正着。

祁溫賢停頓數秒, 頗為紳士地欠了欠身子,似乎是在為自己今日大膽的妄語道歉:“我不太清楚你們希望通過這個畫面表現出什麽, 但如果是我……我希望,女主角所有的反應都是出于歡喜、享受和情不自禁,而不是迫于壓力和無奈, 這樣,或許會更有吸引力。”

石榴頗為捧場地開始鼓掌。

祁溫賢笑了笑,沖尚處在震驚中的付成則淡淡道了句“走吧”。

很快,兩人的身影變成了制作人辦公室磨砂玻璃後的兩團黑影。周瓊興奮不已地搖着辛歌的肩膀:“聽見了嗎,聽見了嗎,我的媽呀!這男人好會!他好會呀!”

辛歌艱難地擠出一句解釋:“那家夥很小就跟着知名畫師學畫,有一定的構圖能力也不奇怪……”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談合作時,聊天,呃,聊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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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我說的‘好會’是指那方面啊!”周瓊晃得更猛烈了,“你說得沒錯,我現在也覺得Vincent是衣冠禽獸那一挂的!說不定還是個閱女無數的渣男海王!但這不妨礙我高呼一聲——他真的好會啊!”

險些被晃吐的辛歌仰臉望向天花板,妄圖用這樣的姿勢來瀝幹自己腦袋裏裝的水。

呵呵,能不會嗎?

畢竟,他身體力行幹過那樣的事。

好像是在哲海某家五星級酒店的至尊海景套房,因為樓層太高,兩人肆無忌憚連窗簾都沒拉,跌宕之際,她的口紅蹭髒了白色皮質沙發,退房時祁溫賢還主動賠付了一筆清潔費……

回憶起自己曾經那些“出于歡喜、享受和情不自禁的反應”,她覺得自己腦門上的溫度計直接爆表。

周瓊終于瞧出了異樣:“辛歌,你臉好紅喔。”

她大驚,垂着眼揉臉。

不等想個理由搪塞過去,主美大人歡天喜地掃視一圈:“大家的臉都好紅喔!這個反應真是太棒了!我決定了,就采用Vincent老師的建議!快來找個有沙發的地方,繼續拍起來……”

因為某個不請自來的家夥,周末的加班時光變得格外難熬。

辛歌如坐針氈。

桌上散發着香氣的杯裝咖啡仿佛變成了鸩酒,哪怕對其有重度依賴,她也一口都不想喝。

四十分鐘後,付成則辦公室大門從內被推開,兩個身材高挺修長的男人氣氛融洽握手道別,她再也按捺不住心頭怒火,猛地起身沖過去:“祁溫……祁先生!”

他望向她。

辛歌咬了一下唇:“方便聊兩句嗎?”

生怕叫付成則看出端倪,她努力做好表情管理,沉聲強調:“上次你說要細化‘晝·夜’的主題故事,我有了一點新想法。”

祁溫賢自然樂得和她“聊兩句”,點頭應允。

只是,兩人剛走進平日裏沒什麽人去的招待室,辛大策劃立刻表演了一番變臉絕活,直接伸手揪住他的衣領:“祁溫賢,你到底是什麽意思!當衆說那種私密的事,很好玩嗎?”

他側目:“私密的事?”

站在道德高峰頂端的辛歌重重點頭,怒目而視——如果她有X-Men的鐳射眼,眼前這貨怕不是早就成了篩子。

饒有興致地觀察着對方的表情,祁溫賢輕笑:“你指什麽?”

她有些不好意思複述,又覺得非說不可:“就是、是沙發那什麽……你為什麽要說出來啊!你明明知道我們……有過……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對不對?”

“我只是很認真的在給你們提建議而已,如有冒犯,還望海涵。”他似笑非笑地眯起眼睛,擺出一副正派溫良的模樣,“倒是你,聽到我描述的那個畫面,究竟想起了什麽呢?”

辛歌紅唇微張,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确實,他說那番話的時候連一個暗示的眼神都沒給她,這樣不管不顧跑來質問他,反倒是顯得自己想法頗多……心知理虧,辛歌抿唇不再說話,灰溜溜地要往外走。

牛津鞋抵住她的腳尖。

祁溫賢上前一步,若有所思地丢過來一句:“難道,是想起了我們以前做過的那些事?”

辛歌矢口否認:“我沒有!”

急于辯解,她又強調:“我才沒有想那次海景房……”

帶着輕喘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知道,自己再度跌入了圈套。

祁溫賢深深望着那雙大而明亮的美眸,唇角弧度越來越大,模樣宛如一只搖晃着尾巴的狐貍:“是喔,你這麽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那次是在哲海的海景房沙發上……”

辛歌瞪大眼睛,撲過去想捂他的嘴,誰料剛邁出一步,身上那條小黑裙的抹胸松緊便徹底崩斷了,原本褶皺的布料松垮垮地堆在胸口,還有要往下滑落的趨勢。

她捂緊胸口,不敢再亂動了。

祁溫賢斂起玩味的表情,思考片刻,脫掉外套,迅速解下手臂上綁着的兩條黑色袖箍,快步走到她面前:“把手松開。”

辛歌掀眼看他,篤定那家夥不是想趁機揩油後,猶豫着松開了手,由着祁溫賢搗鼓自己身上那幾片慘兮兮的布料。

他離得很近。

鼻尖幾乎蹭着她。

看不懂知名服裝設計師Vincent老師究竟是怎麽操作的,總之,那兩條襯衫袖箍最後毫無違和地變成了抹胸裙的兩根吊帶,男人修長溫熱的手指時不時碰觸到她鎖骨和肩頸處的皮膚,卻不帶任何欲念。

大功告成。

辛歌徹底放松下來,雙頰多了一點薄紅。

祁溫賢依舊保持着方才的姿勢:“這條裙子以後不要再穿了。”

“嗯……嗯,不穿了。”輕嗅着男人衣服上清爽的皂香,往昔的機敏和伶俐蕩然無存,她莫名嘴拙,“袖箍,我下次還給你,下次,我……我找時間給你送過去。”

“好。”他點點頭,“我等着你。”

對話走向結束,兩人卻依舊維持着近乎相貼的距離,誰也沒有動。

直到……

不知因何而來的付成則輕叩了一下玻璃門。

眼見自家頂頭上司神情微妙地推門進來,盯着他們欲言又止,辛歌慌忙退後一步,換上營業性質的笑容:“祁先生,那今天就先聊到這裏,回頭有進展我再聯系您……”

祁溫賢會意,仁慈地陪她演下去:“辛苦你了,辛小姐。”

她安下心來。

祁先生,辛小姐,今日和平散場。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最怕上司突然的關心。

辛歌做夢也沒想到,付成則會背着項目組的其他同事,把自己約到這種高檔餐廳裏“談話”。

她坐在他對面,宛如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盤算着等等要如何應對“和合作方亂搞男女關系”這口大鍋。

心不在焉用叉子戳着餐盤裏的松茸,黑胡椒醬汁落在潔白的桌布上。

她一愣,拿起紙巾擦了擦,結果污漬變成了更大的一片。

付成則盯着眼前渾身不自在的女下屬,沉思良久,才擠出一句話:“那小白臉在追你?”

辛歌思索半天,才勉強将“小白臉”和祁溫賢對上號。

那家夥雖然長相俊美,但身材一點都不單薄,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揮起拳頭來一個能幹翻三個;自己曾有幸目睹過一次祁家少爺打群架,渾身透着一股瘋勁,吓得她哪怕冒着受傷的危險也要沖上前拉架,生怕他把人家往死裏揍……

哪裏“小白臉”了?

不過,談合作的時候熱熱乎乎叫人家“Vincent老師”,背地裏卻當着下屬的面叫人家“小白臉”,老大也真是挺好笑一男的。

方才的擔憂和愁緒一掃而空,辛歌努力不讓唇角揚得太厲害,直到付成則詢問第二遍的時候,她才端正坐姿連連搖頭:“沒有啊,怎麽可能?拜托,人家可是成天圍着女明星打轉的大佬诶,哪裏看得上我?”

這話,半真半假。

祁溫賢确實沒在追她——他只是想睡她而已。

關于這一點,辛歌覺得不用誰來提醒,自己內心門兒清。

付成則擰眉,俨然并不相信。

苦于沒名沒分,他無法将內心的擔憂直接挑明,只能用一種委婉的方式來提醒女孩:“辛歌,你一個姑娘家成天在外面東奔西走、和人打交道,确實會遇到不少誘惑——我不是反對你交新朋友,我只是覺得,最好不要和合作方過度接觸,你不清楚對方的底細,容易被糖衣炮彈轟暈了頭。”

堂而皇之的關切下是深埋的私心。

哎,那樣極力掩飾還是被人瞧出了端倪……

辛歌悻悻舉起一只手,對天發誓:“老大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剛才在招待室是事出有因——我裙子的抹胸松緊斷了,祁先生好心幫了我的忙,你不要誤會他的用意。”

說罷,她掀開外套給他看了一眼祁溫賢用袖箍做的吊帶。

沒想到,有生之年自己居然會幫祁溫賢那敗類玩意兒開脫……

自己也真是挺好笑一女的。

付成則飛快将目光移開,擺擺手:“咳,公衆場合。”

自認為解除了付成則的顧慮,辛歌幹笑兩聲,迅速轉移話題:“我入行四年,除了紙片人老公們逢年過節送的禮物,就沒見過糖衣炮彈——倒是來個男人用糖衣炮彈轟我幾次啊!讓我感受一下世界的參差!送花送包,最好再送一筆巨款,啊,想想就刺激!”

話是玩笑話。

有人卻當了真。

付成則一言不發吃完餐盤裏的牛排,臨買單前才遲疑着問:“要不,我用糖衣炮彈轟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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