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還在生氣”

作為幻想戀歌項目組負責人, 付成則偶爾出現在線下活動現場,并不是多稀奇的事。

只是今天來的時間不太湊巧。

自覺那一句“怎麽是你”既不禮貌也不客氣,兩位BOSS級別的人物飛快調整各自的表情和語氣, 較勁一般的小動作轉瞬變成了既禮貌又客氣的握手。

辛歌急忙向付成則解釋祁溫賢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後者聽罷, 神色有一點複雜, 張嘴卻是聽不出路數的客套:“Vincent老師要是方便,我想請你吃個飯, 作為今天過來救場的答謝, 順便,我們還可以談一下聯動合作的後續宣傳……”

祁溫賢笑着婉拒:“今晚可能不太方便, 我和女朋友有約了。”

夾在兩人中間的辛歌一臉黑線, 用眼神默默給某人施壓, 恨不得沖上去捏爆他的嘴:行了啊, 行了啊,有女朋友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嗎?犯得着一見到我的領導同事就非得提一句嗎?

付成則聳聳肩:“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隐隐覺察到氣氛走向尴尬,辛歌趁機扯開話題:“老大,我等等把今天的活動數據發給你。”

付成則“嗯”了一聲。

倒不是不關心, 只是, 眼下有比數據更令他關心的事。

悄然無聲打量着面前并肩而立的年輕男女,他思量片刻, 還是擡手将辛歌拽向自己:“Vincent老師, 今天真的非常感謝你,不過站在朋友的角度, 我還是想提醒您一句——以後少來參加這樣的活動,求合影的女孩子很多,你女朋友知道了可能會很生氣。”

聽到帶有弦外之音的“忠告”, 祁溫賢面色徒然轉冷。

他哼笑一聲,将已然站在付成則身邊的女人又拽回身後,學着對方的語氣回敬道:“謝謝付先生的提醒,我女朋友确實很愛吃醋,以後一定會盡量避免這種事情,站在朋友的角度,我也有一句話想提醒付先生——以後少和女下屬有肢體接觸,她男朋友知道了可能會很生氣。”

被來回拉扯的辛歌步伐不穩,還沒站定,就被祁溫賢攬住了腰。

毫不遲疑地宣示主權。

後知後覺的付成則擰緊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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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他還聽周瓊說了不少關于祁溫賢的八卦、知道那家夥有正在交往的對象卻還和女明星鬧出了緋聞,只知皮毛的男人自然而然将合作方當做徒有其表、品行不端之人,本想敲打他不要妄圖接近自家年輕貌美的女員工,沒想到,好像鬧了個烏龍……

付成則盯着辛歌,語焉不詳地問:“中彈了?”

想起兩人私下裏說起過的“糖衣炮彈”言論,辛歌老實承認:“老大,我陣亡了。”

付成則看上去有很多疑惑,但某些剛剛公示過私有財産的家夥,俨然不想繼續留在這裏為他解答。

合作方要走,合作方的女朋友自然也不能留。

付成則尬笑兩聲,讓辛歌送送人家——送完自己也不用回來了,周一主動到他的辦公室交待情況。

當然,最後這句話是私下發的消息。

辛歌回了個“磕頭”的表情包,拜托付成則為自己保守秘密。

離開假想敵的視線範圍,漂漂亮亮掰回一局的祁家少爺終于舍得将手從女朋友身上松開,笑容和善地向其他人道別,辛歌跟在後面亦步亦趨,連頭都不敢擡,生怕讓同事瞧出端倪。

臨出門前,周瓊喊她:“哎,辛歌,不是說好了今晚一起聚餐的嗎?”

她為難地指了一下祁溫賢:“我不去了,我蹭祁先生的車回家……”

周瓊只得作罷。

目送兩人前後腳離開咖啡廳,石榴忽然想起什麽:“诶,辛歌租的房子不就在這附近嗎?這點路也要蹭車?”

周瓊嘆氣:“可能又沒錢了,找個借口不想聚餐吧?”

石榴看了一眼不遠處神情沒落的付成則:“老大不是來了嗎,聚餐還要我們出錢?”

“也對。”周瓊蹙眉琢磨,“免費的大餐不吃,去蹭車……這還是我們認識的辛歌嗎?不會吧,不會吧,這兩個人不會真的有點什麽吧?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只是合理假設哈,Vincent老師的女朋友是辛歌?”

石榴聳聳肩:“怎麽可能?你見過成天坐在工位上研究優惠券和滿減打折卡的大小姐嗎?”

周瓊也跟着聳聳肩:“散了吧,散了吧。”

雖說最後還是被他秀了一把,可上車後,辛歌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那個男人全程都沒有和她主動說話。

他只是握着方向盤,目不斜視,好像副駕座上只有空氣。

辛歌說餓,他就打電話給莊阿姨讓她做了毛血旺和辣子雞;辛歌說渴,他就将車停在路邊去買飲料;辛歌說無聊,他就打開車載音響給她放歌;辛歌說想聽經典老歌,他就開始播放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組曲,控制屏字幕十分貼心地滾動播放着,創作于1876年。

不是,這也……老過頭了吧。

辛歌終于憋不住了,側目問道:“你生氣了啊?”

他不說話。

她也只得繼續保持沉默,直到回到瀾庭、将車停進車庫後,才又探着身子問了一句:“你為什麽生氣啊?”

祁溫賢這才斜她一眼,每一個音節都透着寒氣:“剛剛付成則誤會我對你耍流氓,你都不打算替我辯解一下嗎?我這個男朋友就這麽上不了臺面、不願意公開?”

“……可你本來就在對我耍流氓啊。”

“什麽?”

“沒什麽。”意識到自己當時只顧着擔心被付成則撞破戀情、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為男朋友解釋,辛歌心中确實過意不去,她擡起手,想去摸祁溫賢的頭發,語氣一軟,“好啦,幫你順順毛……”

他一言不發将臉別開,躲過她的手。

顯然,這件事并不是“順順毛”就能解決的程度。

基本沒有哄男朋友經驗的辛大小姐無措極了,僵坐在副駕座上,定定看着祁溫賢,瘋狂思考着補救措施。

半晌,他才沉聲道:“公開吧。”

語氣不像是商議,更像是通知、是命令。

“不要。”辛歌幾乎是出于本能地矢口否決,“三個月後分手,解釋起來很麻煩。”

祁溫賢胸腔起伏:“嫌麻煩的話,你可以選擇不分手。”

頓了頓,他又說:“甚至可以選擇永遠不分手。”

雙手絞在一起,辛歌重重一嘆:“祁溫賢,你怎麽還沒想明白——選擇權從來就不在我手裏。”

急促且不耐煩,看起來無義又無情。

他擰眉:“誰說的?”

她又精準地補上一刀:“你爸媽是不可能同意我們結婚的,就算他們現在沒有明确反對你和我交往,那也是為了保全祁家和溫家的面子!我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你想不明白嗎?”

“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

“明白又如何?他們不同意,我們就必須聽話照做嗎?辛歌,你和我都已經不再是當年十六七歲、無法決定自己終身大事的小孩子了。”他輕哼,泛着冷光的鏡片後,眉眼沾染上偏執和非常少見的邪氣,“我還是那句話,關鍵是你怎麽想。”

我需要你的肯定。

只要你不退縮,一切艱難險阻都不是困擾我們的問題。

他的眼神殷切、深情,至始至終沒有從她身上挪開,辛歌只覺得自己心口被灼得滾燙,卻始終無法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複。

怪異的靜默在車廂裏蔓延着。

男人終是沒再逼迫她,只用一種很慢、很慢的語調問:“我爸媽是不是找過你?”

那句話如同春雷落于耳邊,炸得她渾身一顫,只能盡量避免和那個洞察力極佳的男人視線相觸,小心翼翼說着謊話:“沒有啊,他們找我做什麽?當年我留下退婚書就跑了,你爸媽……應該很生我的氣吧?哎,下周末去你家,我都不知道該和他們說些什麽……”

祁溫賢眼睫一垂,沒再說話。

得了喘息的機會,辛歌剛想下車,卻發現車門落了鎖。

祁溫賢淡淡解釋道:“我還在生氣。”

言下之意很明确:你要是不來哄我的話,咱們就在這裏耗着。

辛歌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這個男人,真的是完全不懂如何談戀愛,說出來的話莫名就……

很笨,很矯情。

嗯,雖然也有點可愛就是了。

她早就餓了,便解開安全帶、探身子越過中控臺,主動去吻他的唇角,越親越重,甚至想用舌尖撬開他的唇齒,只是,親了兩下又忍不住拉開距離,歪着頭觀察不動如山的他:“……不生氣了吧?”

辛大小姐本就眉眼妩媚、美得很有攻擊性,眼下這般不知如何讨好人的神色姿态,又接近于懵懂,既純且欲。

祁溫賢故作冷漠,又默默仰着臉迎合,在辛歌第二次發起進攻時,終是忍不住一勾手指,将她的裙擺往上卷了卷。

辛歌猛然清醒,小聲嘀咕一句,先回家。

他不依:“就在車裏。”

“不行!我不要在這裏!”她身子往回縮,吞吞吐吐地解釋着,“車裏又沒有那個……祁溫賢,我警告你,不要打什麽‘生米煮成熟飯’的主意,我要是未婚先孕,我爸媽肯定每天晚上都會來夢裏罵我的!”

她又瞪他一眼:“……肯定也會去你的夢裏罵你,說不定,還會一氣之下把你帶走。”

祁溫賢挑眉:“謝謝你幫我拓寬思路,但我不準備拿那種事來當籌碼,我猜你也不會喜歡。”

定了定神,辛歌“嗯”了一聲。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某處:“試試。”

她又緊張起來:“我……我不會啊……”

确實是知識盲區。

自最初那次起,祁溫賢一直很在意她的體驗,幾乎從不讓她做單方面辛苦的事,辛大小姐也就理所當然地享受着,因他的新花樣而驚喜,因他的過火而惱怒,很少有“主動”意識去取悅對方,眼下乍一聽祁溫賢的提議,辛歌當即就有一種完全沒翻過課本但卻被抓去考試的錯覺,如果考不及格,大概率會被主考官祁老師嘲笑很久。

她糾結許久,才動了一下。

繼而又擡眼看他,仿佛在問做的對不對。

祁溫賢調整了一下座椅位置,屏住呼吸:“放進來,繼續。”

最後的結果是,副駕座靠背後傾許多,辛歌失神地躺在上面大口喘息,渾身黏黏答答,回憶起自己方才情不自禁縮絞只為吞沒更多的行為,她的臉便燒得厲害。

別說三個月,這才在一起多久啊,就有種越來越不滿足,越來越離不開的錯覺了。

可惡,自己對這種事的自制力怎麽就這麽差勁!偏偏祁溫賢那家夥不僅非常擅長,還很熟悉她的每一處敏感和纖弱,光是像今天這樣彼此寬慰,還沒上真槍實彈呢,就足夠她惦念回味很久了……

好到什麽程度呢?

差不多就是那種,不帶任何目的、完全憑借本能喊“老公”的那種好。

當然,她忍住了沒喊。

因為一直在用嘴巴呼吸,辛歌的嗓子到現在都幹渴得厲害,再羞再惱,半句話都罵不出來,而身邊的祁溫賢卻唇角上揚、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擦手指,接着,随手丢進車載垃圾袋。

袋子裏裝滿了皺巴巴的紙團。

有他的,也有她的。

辛歌做夢也沒想到,為什麽男朋友消氣了會第一時間反過來折騰自己,還美名其曰:禮尚往來。

感覺像是嫌她技術太爛,所以反過來懲罰她一樣……

不管怎樣,一番釋放體力後,那家夥面上的黑雲總算是消散了。

她現在算是明白了:完全不懂戀愛為何物的祁家少爺是真的很好哄,只要身體受累就行……

喔,也是真的很廢紙。

祁溫賢終是望向她:“能走嗎?要我抱你回去嗎?”

她搖搖頭,說還要再緩一會兒。

可以當做是某種程度上的表揚,他唇線一繃,不可遏制地想笑。

說話間,他接了個電話,溫茹的聲音很快在這一處封閉空間裏響起:“不是說這周回家吃飯嗎?”

辛歌脊背一繃,默默豎起耳朵。

祁溫賢平靜的答複:“下周。”

“改下周了?哎,瞧我這記性!我還特意約了個做川菜大廚來家裏……下周繼續約吧!別改時間了啊,這麽久不把人帶回來,你爸都急了……你這周末忙什麽,出差?”

“不是,辛歌公司有場小活動,我過去看看。”

電話那邊的溫夫人默了幾秒鐘,擠出來一句“挺好”。

母子兩人又閑扯了一會兒,這才挂斷電話,辛歌将裙子下擺整理好,支起身子,小聲提醒祁溫賢下車把垃圾袋扔掉。

祁溫賢聽話照做,進門前,不忘若有所思點了一句:“其實,我媽也沒有那麽不喜歡你。”

辛歌反駁:“就因為她記得我愛吃辣的?”

覺察到剛剛緩和過來的氣氛即将被另一個潛在問題所攪亂,祁溫賢攬住她的腰開門,再度用沉默武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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