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證據二
我覺得再這樣沒日沒夜地加班下去，我可能會猝死。
而且還極有可能登上第二天的新聞晚報，就展示在頭版下方偏右一點點的位置，用來警示現在的年輕人莫得糟蹋自己，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我可去他媽的吧，我寧願累死也不當窮死鬼。
但我還是得想個辦法請個假，帶我的貓去醫院做檢查。
雖然我仍然對這個意外的、酷似我前男友的合居者保持着警惕，但我的貓年紀輕輕的，确保健康是件十分重要的事。
我依稀記起那天在電梯裏聽到的談話，鼓起勇氣，叩響了對門夫婦的家，用4大袋某客戶塞給我的延年益壽口服液收買了老人家，一波操作後順利獲得了他們那位在醫院工作的兒媳婦開的急性腸胃炎病假單和一張輸液照片。
我在灰色地帶瘋狂試探。
領導說好的，你的情況我們知曉了。
下午來上班的時候記得上交關于F公司第三季度財務報表的分析文檔。
嗯，好歹是半天假，挺好的。
第二天我是被我的貓砸醒的。
我實在想不通，這麽小一只貓到底是怎麽爬上衣櫃，再精準地彈射到我肚子上的。
我愈發地确定，我的貓是一個人。
帶貓上醫院之前，我記起領導的囑咐，下床打開電腦，插入u盤，準備先篩查一遍文件後再導出。
我的貓又不知打哪裏冒了出來，試圖把自己擠進我手邊的長尾夾盒子裏，姿勢扭曲地與之拼搏着。
我的貓現在可能是某種液體。
當我篩查完數據，正要傳輸進u盤時，眼前突的一黑。
我的電腦關機了。
我低頭，看到了我那神出鬼沒的貓，後者還沒來得及收回作案的爪子，擡頭與我面面相觑。
我覺得我之前的想法确實是先入為主，過于武斷了。
我的貓應該是個魔鬼。
當我終于搞定一切，把魔鬼放進貓包提進車裏時，已近上午十點。
我邊用導航挑選暢通的路線，邊祈禱魔鬼千萬不要在我車上進行五谷輪回。
啧，手這麽欠，倒也和我前男友關我電腦主機的德行一模一樣。
記得我剛念高一時，實在算不得是個好學生。我吃着初中攢下的老本，勉強上了所重點高中，從此放飛自我，打架逃課上網吧這種事情在我身上輪番上演，隔段時間就把年級段主任的臉氣得五顏六色精彩紛呈。前男友這時就會扮演着英明的引路燈塔角色，皺着眉頭問我為什麽非得給自己和別人找不痛快。
“哪有這麽多為什麽，野呗，又沒人管我。”
前男友沒有再說話，但我很快就為此付出了代價。
那天夜裏，四下無光，掐指一算，我去上網。
網吧老板年輕時是個小混混，胳膊上紋着辨不清是龍是蛇是蜥蜴的鬼東西，反正看着怪吓人的。但這是個十分善解人意的老板，為了我們的安危還特地從他老爹衣櫃裏扯了張蚊帳，擋着網吧靠近後門的那幾臺機子，學校派老師來抓人時就從未如願得手過。
我正和一群酒肉朋友躲在那簾子後開黑，酣戰當中，又處于對面暴力輸出複活階段，精神格外緊繃，我眼見着自己的神走位贏得了絕地反擊的機會，眼見着馬上就要一波流帶走對面的時候......
電腦黑屏了。人為的。
我憤憤擡頭，撞進一雙貓兒似的深邃眼眸裏。
我的同桌正抱着胳膊，歪頭看着我。
老板從簾子後面探頭。
“哎？這位小同學你不是來開機子嗎？”
我同桌搖搖頭：“我是他哥，來帶他回去的。”
“誰誰誰是你弟…”
我話未說完，就被他硬拽了出去。前男友的力氣實在大，現在想想都覺得手腕疼。
我掙開他，揉了揉手腕。想想就氣不過，但越想就越氣，想打人。
揮拳出去的一剎那我還是後悔了的，在半空中堪堪調轉方向。誰知我同桌比我動作還快，側身閃過，握住我的胳膊就咬了下去。
這是什麽操作？咬人？同學你屬狗的嗎？
行，我上頭了，擡腳欲踹，狗同桌反手就制住我，輕而易舉地将我雙手卡在頭頂，眯起眼睛看我。
“這點武力值就別學人家打架了吧，” 同桌頓了一下，又輕輕地說，“那天我在一家餐館門口，看見你媽媽了，她很辛苦。”
我胸口有些悶，掙紮着：“要你管？”
“你不是說沒人管你嗎？那我來管好了。”
“呸。”
多管閑事的狗同桌還真的說到做到，以後每次我開一次機子他找過來關一次。
打又打不過，就很氣。
在我的機子被強行關機17次後，隊友都紛紛表示再也不和我玩了。
我前男友，心機得很。
到了醫院，人有點多，寵物也多。
我的貓一改往日在家的悠閑姿态，慫到一放在地上就回身拼命往我懷裏鑽。
我有些好笑，摸了幾把後頸皮安慰了下，交給戴着檢查手套的獸醫。
獸醫瞟了我一眼：“第一次養貓？”
我笑笑：“第一次。”
“有些瘦，回頭我發你個論壇，多去看看這方面的知識，養了就要負責。”
我連連稱是。
感覺自己有點像因為孩子在幼兒園裏沒表現好而被老師在群裏點名明示的新手家長。
檢查做得很快，我的貓焉焉地舔着嘴巴。
獸醫說各項指标都沒什麽問題，我松了一口氣。獸醫又給了我一個印着貓頭的小本子，再三叮囑我要記得按時帶貓來打三聯疫苗後才放我走。
到家後我趕緊把這個小祖宗從包裏請出來。
我的貓憋了一路的氣，看起來有些兇。
我伸手想摸摸貓的頭，沒想到我的貓突然扭頭，張嘴用牙齒在我的手指上磕了一下，飛快地跳走了。
我盯着手指上淺淺的兩個小洞，怔楞了好一會。
……
我起身，迅速找到我的貓。
我把我的貓從箱子裏撈出來，握住貓的兩只爪子直視他。
貓不解地把頭擱在爪子上，看起來有些變形。
“你屬狗的嗎？”
“你到底想怎麽樣？”
貓似乎被我的語氣吓到了，把耳朵向後壓平，睜着一雙明眸，
懂而不懂地望向我。
我現在合理地懷疑我家貓就是我前男友。
已掌握的證據二:
我的貓手很欠，我的貓還會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