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愣怔間,他已經把她推上了出租車,自己則是隔着窗戶給司機報了她家的地址,蘇瑤在心底“咦?”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做反應,就聽見他似乎又說了什麽。

緊接着,司機師傅發動車子,一打方向盤融入了主幹道的車流。

耳邊不時地響起汽車的鳴笛聲和車子飛速駛過掀起的風聲,蘇瑤覺得耳蝸裏依舊嗡嗡作響,毛茸茸的,溫柔的不可思議,她低頭看着自己腫脹的腳腕,突然想起他最後說的那句話。

他說:“解決了小麻煩,才能解決大麻煩。”

那語氣帶着調侃,卻沒有他一貫的譏诮和冷漠,戲谑中似乎透着微不可查的暧昧,他把她稱作“小麻煩”,寵溺一般的形容詞。

她的掌心驟然出了層薄汗,心口哐當哐當的跳,一顆心髒似乎像是剛剛解凍,軟綿綿的,明知道這一切可能是自作多情,可能會萬劫不複,但還是忍不住變得柔軟。

車子轉彎上了高架,慣性把她甩在車門上,她貼着車玻璃深深地呼着氣,暗自祈禱,白律師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吧,她的自知之明壓根禁不起他的撩撥,再這樣下去,她明知道他是不可觸及的人,也會忍不住深陷。

那樣的話,既痛苦又危險。

這世間,最殘酷的就是求而不得,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女生,做不得那些灰姑娘的夢。

愁腸百結之間,已經到了她家樓下,她知道白律師是嫌她礙事,她也不是那種非要逞能的人,他既然要她休息,她自然從善如流。

只是,剛一進門,就看見陸霖大大咧咧的在沙發上坐着,蘇媽一臉和藹可親的瞧着他,在她進來之前,兩人肯定是好一番的相談甚歡。

她把崴了的腳先擱上來,頭也不擡的問陸霖:“你怎麽來了?”

蘇媽很不高興:“這孩子,你怎麽說話呢!”

“阿姨,沒事,我和蘇瑤不是那矯情的關系。”

呵!這喧賓奪主。

“我過來瞧瞧你,我最近接了個活,是日本的一家漫畫公司開在中國的分公司,待遇不錯,主要是能見識各式各樣的高手。”

“所以呢?”這人可不像是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準備學成歸來報效祖國的好青年,估計是又給她下套呢!

果不其然,陸霖嗫喏了一下,才格外怨憤的說:“你也來吧,人家這正好缺一個插畫師,你好好幹你的老本行不行嗎?非要跟着那個姓白的上竄下跳的跑案子,那是女人幹的活嗎?他說要你給白笙安畫插畫,到現在都幾個月了,連個影子都沒有,所以說,不是所有姓白的都是好鳥,你還是趁早辭了吧!”

“嘿!陸霖,你是打好草稿來編排我的吧!”蘇瑤沒心情和他鬥嘴,因為她自己也清楚,她此時的心境已經沒有當初那麽單純了,白律師不是普通人,和他這樣太過耀眼的人在一起,她很難做到心如止水,在變得更加難捱之前,她覺得,是不是确實該想想後路了?

她瘸着腳往回走,陸霖這才注意到了她的異常,嘴裏碎碎念:“看看,看看,跟着他能有什麽好事!腳又崴了!”嘴裏抱怨着,但還是麻溜的爬起來扶她進屋。

蘇瑤這頭心煩意亂,白笙安的腦袋卻是終于清淨了,有她在身邊,他簡直煩不勝煩,她不似其他女孩子一樣,懂得示弱,總是硬着頭皮逞強,淨給他添亂。

送走她,他回身又回了局裏,負責調查李湘平通話記錄的刑警把單子遞給他,他瞧了一眼,李湘平最後的幾個電話分別打給了李湘和,張林娜和羅薇薇。

李湘和是李湘平的親弟弟,而張林娜是她的好友,羅薇薇則是她的雇主,李湘平社會關系簡單,除了在羅薇薇家做幫傭外,其餘時間也沒其他的社交活動,所以說,這三個人就足以代表她的交際圈。

一個人會在什麽情況下如此密集的把自己圈子裏最重要的人挨個問候一遍?

白笙安勾唇一笑,眼底溢出一絲涼意,自然是覺得以後再難聯系的時候。

“把這三個人都帶過來好好問話。”

“是……白先生。”

張林娜和羅薇薇就在本市,要調查問話很方便,而李湘和在外地打工,一來一回估計要花費不少時間,于是,負責調查的刑警猶豫了一下,小聲的問:“白先生,這個李湘和在電話裏問行不行?”

“就目前而言,李湘平的死是熟人作案,而她死前又和這三個人通過話,所以,他們三個就是最重要的嫌疑人,當面審問可以從他們的神态,言行和小動作發現一些漏洞,如果是電話中詢問,遺漏的信息太多。時間上來不及的話可以先問張林娜和羅薇薇,李湘和就明天再說。”

聽白先生這麽解釋,那刑警也不敢再質疑,趕緊去聯系人了。

很快,張林娜和羅薇薇就一前一後的被帶來了,張林娜在看到羅薇薇後,眼底迅速的閃過一抹驚恐的神色,白笙安雙手環胸靠在欄杆上,這一幕恰好就落在了他眼裏。

張林娜和羅薇薇素昧平生,是沒有任何交集和瓜葛的陌生人,如果是出于對羅薇薇這種有權有勢之人下意識的敬畏和排斥,那麽,眼底的神色該偏向于驚訝,而不是驚恐。

刑警領了兩人分別進了審訊室,羅薇薇的陳述乏善可陳,聽起來普通而正常,要麽,是事實如此,要麽,就是她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并且做好了應對一切突發狀況的應急預案,他們的小打小鬧,她根本瞧不到眼裏。

羅薇薇說,她給李湘平打電話僅僅是為了交待一些日常工作,并沒有說其他多餘的話,她神色自然放松,沒有一點緊張局促,看着格外的無辜。

只有白笙安清楚,正常人在這種瓜田李下的時刻,會下意識的事無巨細的做陳述以排除自己的嫌疑,那種不想被冤枉的迫切心理會讓他們呈現出一種焦慮不安的狀态,有別于心虛慌張,但絕對做不到泰然自若。

羅薇薇之所以這麽鎮定,可以解釋為她氣度不凡,心胸豁達,見識過大風大浪,但是她忘記了一點,那就是過猶不及。

勁使的太大了,這表演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她的陳述,白笙安暫時不想多做挖掘,總之,不到最後一刻,這女人是決計不會承認的,與其白白浪費力氣,不如把證據都攤在她面前,讓她啞口無言。

于是,他轉身去詢問張林娜的審訊室瞧了一眼,相比于羅薇薇的鎮定泰然,張林娜的表現符合大部分普通老百姓在面對殺人事件時驚恐無助的反應。

對于那通電話,張林娜的陳述是李湘平近期的表現很焦慮,像是遇到了什麽大事件,每天處于惶恐不安的狀态,大約是心理壓力太大,所以才找自己這個好友傾訴,至于傾訴的內容,她含糊其辭,并沒有說出個所以然。

眼神閃躲,嘴角僵硬,言辭斷斷續續,淩亂而沒有章法,手指緊張到骨關節發白,這一切的小細節都在說明,她似乎在隐瞞着什麽,或許是關于李湘平的,或許,是關于羅薇薇的。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肯定和這件案子脫不了幹系,而她作為知情者,下意識的趨利避害也實屬正常。

審訊過程中,嫌疑人有權保持沉默,因此,即便她有所保留,警察也無法采取強制措施。

就這麽幹耗了一個多小時,捋了點不鹹不淡的陳述出來,就放兩人回去了,臨走,張林娜遠遠的落後于羅薇薇,姿态閃躲,唯唯諾諾的模樣倒是毫無保留。

白笙安趴在欄杆上目送她們回去,羅薇薇大抵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走到門口,悠悠的回眸瞧過來,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得體有禮的笑容。

白笙安一只手撐着欄杆,另一只手夾着只沒點燃的煙,對于她的微笑示好不方便做任何回應,只是清淺的點了點頭,算是看到了。

他的視力并非絕佳,他不戴眼睛,但有輕度的近視,像這樣的距離,即便他微微眯起眼睛,也只能看清羅薇薇那雙美豔的大眼睛,至于內裏到底是得意還是傲然,卻是半點都看不清。

送走張林娜和羅薇薇後,白笙安俯趴在欄杆上,單手摩挲着下巴,略一思忖,始終覺得不對勁,張林娜看羅薇薇的眼神裏有典型的受害者的防備神态,是人在潛意識裏對于可能會受到危害的一種提前防禦狀态,張林娜一定隐瞞了什麽關鍵性的信息,否則,光是只言片語,不足以解釋這種異常。

思及此,他立刻下樓,找到負責的刑警,立刻吩咐道:“給張林娜申請證人保護,她的神态不正常,她可能和這個案子有直接關系。”

那刑警頗為為難,一副了然于心又無可奈何的頹喪模樣,直唉聲嘆氣:“白先生,我們也想到這茬了,可是這個張林娜臨走的時候就明确表态了,說近期不希望再被打擾,我也跟她解釋了,說我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關于案子的情況,畢竟你是這個案子的重要嫌疑人,在沒有擺脫嫌疑之前,你是有義務配合我們調查的。但是,她怎麽都不聽,說如果我們想找她問話,那就拿着證據來。”

他嘆了口氣,又道:“我們要是有了證據,還找她幹什麽?”

“行使緘默權是她的權利,畢竟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她就是兇手,所以我們不能采取強制性手段。”白笙安倒是沒有那麽焦灼無奈,這種事情見的多了,也不足為奇,既然張林娜不配合,或許目前的現狀還沒有威脅到她的切身利益,既然如此,就只能靜觀其變了。

警局的人各自忙着調查取證,案子現在撲朔迷離,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否則稍有不慎就會打草驚蛇,為今之計,就只能是從蛛絲馬跡之中尋找線索,待案子明朗了,再考慮下一步行動。

最近一直在局裏跑案子,白笙安覺得自己的骨頭都有點僵了,現在的情況也用不着他出馬,正準備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張催命那厮就打來電話了。

他巴結奉承的套路一如既往的九曲十八彎,白笙安靠在牆上,皺眉聽着他漫無邊際的東拉西扯,終于不耐煩的低呵:“你到底想說什麽?”

“那個……白先生,我們這期的書定稿了,就剩插畫了,您看……”

白笙安平素最煩的就是張催命這張谄媚的嘴臉,點頭哈腰的催稿,像條哈巴狗,不管他怎麽踹,都能腆着臉再蹭上來,他原本準備斷然拒絕,晾着這厮一個人心急如焚,但是腦海裏猛地閃過一雙晶亮的眼眸,那裏的光芒讓他突然覺得,似乎答應下來也并不是件壞事。

“嗯,知道了,今天就開始畫。”

張運進感覺這簡直就是天籁之音,驚喜之餘又有點不可置信,哆哆嗦嗦的又确認了一遍:“白先生,是實話,不是推辭吧?”

“怎麽,你覺得我答應的太幹脆了?”白笙安挑挑眉,反問道。

“哎呦喂,那怎麽能呢!主要是您百忙之中還得兼顧我的這攤子事,我實在是于心不忍。”

“你把用嘴的功夫多琢磨琢磨用用腦子,這會兒就不會跟皮球似的讓人來回踢了。”

張催命哼哼的傻笑,心中卻腹诽道,還踢皮球,這圈子裏敢把我當皮球踢的也就你一個人!

在家中美美養傷的蘇瑤好不容易能心安理得的曠工,好日子還沒過半,白笙安的短信就追來了,上書五個大字,“來我家,現在。”

他似乎從來都不屑于和她多費唇舌,發短信就跟打電報似的,生怕按字數算錢,能一句話說清的事連個标點符號都不願意多加,偏偏她的腦回路實在沒有那麽好的跳躍性,看着屏幕上的字,半晌反應不過來,他不是解決大麻煩去了嗎?怎麽解決到他家裏了?而且,不是他讓她回家歇着嗎,怎麽又突發奇想讓她去他家裏?

如果是一般情況,單身男青年給一個單身女青年發這樣的短信,是和晚上去我家喝咖啡有異曲同工之妙的,都帶着那麽一點不可言說,不可戳破的暧昧。

但是,如果對象是白律師,那麽這短信的意味就比白開水還純淨,那話裏的意思可沒有暧昧,而是居高臨下的恩施。思及此,她沒有過多猶豫,換了衣服,瘸着腿從卧室裏蹭出來,跟蘇媽打了聲招呼,就出發了。

她去過白笙安家,半山腰的小別墅,黃金地段的雅居,又能體驗都市繁華,又能享受寧靜安逸,亭臺樓閣,繁花似錦,居鬧市之中,享桃源之樂,是真正有錢人才能有的高級享受,光是看這棟有價無市的別墅,白律師雄厚的財力就可見一斑,她驚嘆的啧啧出聲,然後一瘸一拐的向着別墅進發。

真是望山跑死馬,別墅明明近在眼前,她愣是走了半個小時才到,摁了門鈴之後,裏頭的人淺淺的說了句:“進來。”

蘇瑤推門進去,就見白律師正坐在沙發上,他穿着白色的棉質衛衣,淺色的長褲,整個人浸潤在與平時截然相反的淺色調裏,偌大的落地窗的讓陽光肆無忌憚的鋪灑進來,柔軟的包裹着他,削弱了他身上陰寒的氣質,遠遠地看着,竟然也透出了幾分暖意。

他剛洗了頭發,柔軟的發絲上還挂着濕漉漉的水珠,一擡頭,蘇瑤才看清,他竟然戴了副窄框的眼鏡,有了眼鏡的緩沖,他的眼神看着也沒有之前那麽銳利分明了,雖然依舊沒有多少柔和,但總算不再咄咄逼人。

蘇瑤愣怔着,白笙安已經起身向她走來,身姿挺括,雙腿修長,步伐晃蕩間,空闊的領口微微露出一截秀美的鎖骨,蘇瑤莫名的有點臉紅,心中偷偷想着,如果少了盛氣淩人的氣場和高高在上的傲然,白律師也可以美好的像是漫畫裏走出來的那般。

“穿哪雙?”

白笙安手裏拎着兩雙拖鞋,一雙白色的,一雙黑色的,蘇瑤看着他落在額前柔順的發絲,伸手指了指那雙白色的:“就這個吧。”

“這是我的。”白笙安随手把那雙黑色的扔在蘇瑤腳邊,轉身離開的時候,蘇瑤似乎看見他眼角有一絲一閃而過的戲谑,但是和着鏡片折射的光芒,轉瞬即逝。

換好鞋後,白笙安就一言不發的領着她上樓,蘇瑤腿腳不便,一瘸一拐的落在他身後,他的背脊挺括,哪怕是在最慵懶閑适的狀态,身姿也是松竹般筆直挺拔,居家的衛衣比較輕薄,因此,步伐晃動之間,便可以看到他微微凸顯的肩胛骨和若有似無的腰線。

白笙安再次帶她來到了畫室,畫筆和畫板氤氲在暖而不燥的陽光裏,看的蘇瑤心髒都微微的潮濕,白笙安側着身子斜倚在門框上,一手插在褲兜裏,另一只手輕輕地捋着微濕的頭發,語氣漫不經心,說的話難得的透着一絲熟稔。

“繼續吧,昨天沒來的及畫完。”

他語氣平淡,但是聽在蘇瑤耳朵裏,卻帶了絲意味不明的暗示,她腦海裏不受控制的想起自己袒露的後背,他幹燥溫熱的手指,以及從脊椎蔓延上來的酥麻。

她的臉頰突然升溫,聲音也變得不太自然:“嗯,昨天……走的太倉促。”

她徑直走到畫板前,瞧着自己的畫,凝神間,臉上的溫度才漸漸褪去。

“我計劃色調偏暗一點,你覺得呢?”

她自然而然的擡頭,卻見白笙安正倚在門框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他嘴角微微上揚,語氣卻驟然變得暧昧低沉:“你一直都那樣瘦嗎?”

哪樣?昨天……那樣。

她好不容易降溫的臉又刷的漲紅,頓時覺得手足無措,他依舊是那副慵懶散漫的态度,緩緩的向她走來,一步步的把她壓上身後的矮櫃,她的背脊漸漸貼在矮櫃上,退無可退,他卻靠的越發的近,他渾身上下俱是清爽的白色,裸露在外的皮膚被映襯的愈發的白淨,卻唯有一雙眼眸,即便隔着鏡片,依舊湛黑幽深,深不可測。

他一只手撐在矮櫃上,另一只手從褲兜裏伸出來,一點點的靠近她,那細長筆直的手指,骨節勻稱分明,離得越近,越發覺得完美無瑕,他沒有直視她,垂着眼眸,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撲扇着,遮着那雙狹長的眼。

他……在看她的唇。

蘇瑤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肺裏吸收的都是他身上清淡好聞又透着成熟男人獨有氣息的味道,她摸着手邊的門框,雙腿微微發軟。

白笙安把食指點在她唇上,漫不經心的輕撫着,沒有暧昧的挑逗,也沒有刻意的調戲,他眼神澄明,呼吸綿軟悠長,似乎僅僅是在好奇,蘇瑤卻覺得,他每一次的輕撫都是一次電擊,讓她四肢百骸都變得酥麻僵硬,動彈不得。

他幹燥溫熱的手指沿着她的嘴唇漸漸延伸到她的下颌,他試了試,調整了最合适的角度,輕輕捏起了她的下巴,從前她總是好奇,為什麽男人總是喜歡這樣的姿勢,如今親身體會了,多多少少總算能理解一點。

因為這樣的姿勢最為暧昧,也最為被動,是脫離床榻以外的任君采撷的最誘人模樣。

白笙安突然俯身過來,蘇瑤渾身酥軟,無法動彈,眼睜睜的看着他突然放大的英俊立體的五官,就在她愣神之間,鼻梁突然一陣酸痛,他下意識的去摘眼鏡,蘇瑤趁着這個空檔趕緊彎腰逃出了他的禁锢。

她兀自喘着氣,面色酡紅,氣喘籲籲,白笙安卻恢複的極快,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慢條斯理的戴好眼鏡,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神态自若道:“你慌什麽,你昨天那麽誘惑我,我都沒怎麽着你,這光天化日的,我能吃了你不成?。”

蘇瑤不自在的揉了揉臉,實在受不了他這樣若有似無的調情:“我不是……那個意思。”

白笙安突然欺身上來,緊緊的貼着她的後背,唇齒不經意的觸碰着她耳後的皮膚,她渾身癱軟,動彈不得,他順勢攬了她的腰,掌心暧昧的揉捏着她的腰際:“那你……是哪個意思,嗯?”

他語氣透着暧昧的火熱,聲音沉悶喑啞,透着幾分說不出的性感味道。

蘇瑤越發覺得自己像是被點燃了,渾身上下被灼燒着,他的手一點點上移,卻暧昧的停留在她的胸緣處,伸出食指輕輕的摸索着那一點輕微的印痕,他的唇微涼卻柔軟,狀似不經意的舔吻她的耳垂,聲音近似呢喃:“喜歡看日本動畫電影嗎?有一部很出名的講小恐龍的,看過嗎?”

蘇瑤掙紮了一下,掙不開,慌亂的搖搖頭,白笙安卻突然在她耳蝸處灼熱的吐息:“那個動畫電影叫……你看起來好像很好吃。”

蘇瑤腦袋裏的那根弦噔的一聲就斷了,終于驚慌失措的從他暧昧的擁抱裏掙脫出來。

“顏料應該夠,你自己看着畫吧!”白笙安伸手扯了扯領口,眼底依舊氤氲着一絲灼熱,說完,便擡步離開了。

蘇瑤看着那抹耀眼的白色身影離開後,終于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火辣辣的臉頰,待心緒平穩後,開始研究畫的配色。

畫室裏格外的靜谧,窗外灑進來的陽光溫柔無聲,默默無聲的包容着她,和煦而柔和,蘇瑤看着純白的畫紙,腦海裏不自覺的又想起了剛才的那一幕。

其實,她并非矯情的人,她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她對白律師抱有的感情,她自己卻是心知肚明的,那是異于喜歡白笙安的另外一種感情,她雖然極力克制,但是他太過耀眼,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是誘惑,她也是個普通的小女生,沒有開闊的眼界,也沒有絕佳的定力,對于這樣優秀的男人,做不到心如止水。

因此,他剛才和她調情的時候,她的潛意識反應竟然不是拒絕,而是配合。

但是到最後,這讓人臉紅心跳的吻終究沒有落下來,他的自制和她的掙脫縱然是罪魁禍首,卻不是最終的理由,最終理由是她被動的承受終于變成了理智的逃避。

他光明正大的調戲她,除了本能的沖動外,他要吻她,她卻在他眼裏看不到一絲波瀾,依舊平靜,依舊幽深,神色靜默到如同喝水吃飯一般簡單,他向來遵循自己的本能和意願行事,這是所有和他共事的人都知道的一點。

蘇瑤同樣清楚的很,他要吻她,并非對她有什麽特殊的情感,而是天時地利人和之下,他作為一個成熟男人那點難以逃避的生理本能,與情愛無關。

既然他并非動情,那麽她單方面的小鹿亂撞就顯得滑稽又可笑,她不介意自己喜歡上一個高攀不起的人,單相思也沒有半點卑微,但是她接受不了他的不以為意,那樣才會顯得她的心意廉價而可憐。

她接受他的拒絕,卻不能接受他的施舍。

她調好了顏色,白律師就回來了,他手裏捏了盞高腳杯,裏頭微微搖曳着澄明的液體,他舉着杯子徑直走到她身後,閑适的靠在她身後的書櫥上,用舉着杯子的手點了點她的畫板,輕聲問:“你準備怎麽上色?”

他的手指映着透明的玻璃杯,顯得修長白皙,隐約的,蘇瑤覺得他的聲音裏像是帶了絲異于平常的沙啞,愣神間,就感覺額前一涼,原來是他用酒杯輕輕磕了磕她的前額,不悅的道:“問你呢!”

她回身,對于自己這副呆傻的樣子格外的不好意思:“那個……現在就只是出了大致的底色,因為是連環殺人案,所以應該是沒什麽章法的,混亂之中又帶着某種變态般的執着。我想着,插畫的基本色調應該是沉重的,灰暗的,但是細節之中又能透出些許條理,這樣就比較符合這個案子的精髓,白律師……”

她正準備詢問他的意見,一扭頭卻發現他正微微彎腰,貼着她的後背站着,輪廓俊挺的側臉近在咫尺,他剛才應該是洗了臉,側臉處還有細密的水珠滑落下來,連睫毛都是濕的,輕輕顫着,像是羽毛般搔在她心頭,濕濕的,癢癢的。

“這裏,你準備填充什麽顏色?”見她半晌沒反應,白笙安下意識的回頭看她,蘇瑤條件反射的趕緊扭轉頭,覺得他轉頭過來的瞬間,空氣都變得稀薄了。

白笙安左手握着酒杯,往畫板上點的時候酒漿搖曳,很是不便,他皺了皺眉,便擡起右手,從她的肩窩處伸過去,伸出食指輕輕在畫板的右上方敲了敲:“你所謂的混亂灰暗在這塊比較明顯,所以色調應該是最深的。”

蘇瑤的腦袋跟她畫板上淩亂的線條一般,要多混亂有多混亂,白笙安身上的氣息清爽好聞,摻雜了葡萄酒的清香之後越發變得迷人,偏偏他靠的如此之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體溫和他衣袖輕撫她臉頰的酥癢,她感覺自己的心髒似要從胸腔裏跳出來,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驚擾了他,一張臉瞬間憋得通紅。

“怎麽了?”白笙安察覺出了她的異樣,右手從畫板上拿下來,很自然地貼在她臉頰上:“你發燒了?臉怎麽這麽燙!”

蘇瑤惱羞成怒的躲開他的手,心中憤憤的腹诽,發什麽燒,你才發燒,你全家發燒!

見她鬧情緒,白笙安低笑一聲,緩緩地起身,又靠回書櫃上,蘇瑤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聽得他微帶戲谑的說了句:“就你毛病多。”

那聲音柔和溫暖,音色慵懶,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和縱容,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怎麽聽都透着甜膩的味道,和平時陰翳森冷的他截然不同,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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