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她自來熟的進了廚房,把新買的粉嘟嘟的圍裙套上,仔細的觀察了一下他一應俱全的豪華廚房,看着那些亮铮铮的還沒來得及開光的廚具,揚聲問在客廳看書的白笙安:“你喜歡吃什麽?”
他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淡淡的說:“你都買了東西了,還問我吃什麽。我說我喜歡吃澳洲龍蝦,你做得了嗎?就按你覺得我喜歡吃什麽來做吧。”
蘇瑤撇撇嘴,讨厭他這種洞悉一切的睿智和沒有情調的冷漠。
她就着現有的食材簡單的做了三菜一湯,飯菜上桌,她胸前的圍裙都沒來得及脫,一臉期待的問他:“你覺得怎麽樣?”
白笙安瞥了她一眼,過了幾秒才悠悠的說:“我還沒吃呢。”
“……”蘇瑤把筷子遞給他:“那你嘗一嘗。”
然後,白笙安真的是嘗一嘗,他拿着筷子挨個夾了點菜到自己碗裏,之後換了雙筷子送到嘴裏小口小口的咀嚼着,表情嚴肅,真的像是品鑒美食似的,神态專注。
蘇瑤像是他徒弟,看着他的時候,目光虔誠。
“三菜一湯都是一個味,鹽放的太少,醬油放太多,湯太膩,土豆的皮還沒有削幹淨。這就是你口中所說的廚藝極佳?你的标準線可真低。”
白笙安嘗過之後就放了筷子,再沒有要吃的意思,蘇瑤眨巴眨巴眼睛,被他說的都快自我否定了,等動筷子嘗了之後又覺着自己的水平并沒有倒退。
這人……以前沒這麽難伺候啊!
最後三菜一湯一半進了蘇瑤肚子裏,一半喂了垃圾桶,她把垃圾袋紮了口,頓時覺得自己想利用洗手作羹湯這種溫馨的居家情節打動白笙安的方法簡直太愚蠢了。
後來白笙安自己動手做了三明治,熱了杯牛奶,他一手捏着三明治,一手捧着熱牛奶咕咚咕咚的喝,喉結翻滾,見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吃了最後一口紅綠相間的三明治,唇紅齒白的模樣很誘人,喝完牛奶後,他才擡了擡眉:“我的生活本來就是這樣。”
不會因為你的到來有所改變,你也無須覺得愧疚。
“……我不是那個意思。”蘇瑤點了點自己的嘴角:“你嘴角有牛奶漬。”
“……”白笙安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端起盤子和杯子起身去廚房了。
飯後白笙安休息了一會兒,見他從樓上下來,蘇瑤從沙發上彈起來,神情亢奮的問他:“電影要開始了,我們準備出發吧!”
白笙安眼底有絲不悅:“什麽片子?不能在家看嗎?”
“去電影院看才有感覺啊!”蘇瑤兩只眼睛冒精光,怕他反悔,又補了一句:“你都答應我了,要去電影院看的!”
“……”白笙安沒有說話,沉默着折身往樓上走,蘇瑤着急的直跺腳:“哎呀,你要去哪啊!”
“自然是換衣服,難不成我穿這個去?”白笙安扭頭看着她,一臉的不可理喻。
在蘇瑤的軟磨硬泡下,白笙安終于不情不願的去了電影院,雖說放映廳是VIP廳,沒有閑雜人等,但是從外頭進去放映廳這一段路,白笙安還是受到不少的騷擾,他長的過于耀眼,氣質出衆,加上這一身禁欲系的淡漠,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好不容易進了放映廳,電影已經開始了,蘇瑤挑了一部比較小衆的愛情電影,講的是兩個在夢中互換身體的年輕男女,即便記憶模糊,忘卻了彼此的名字,但依舊深刻記得那曾經愛過對方的刻骨銘心,電影不長,結尾的時候,時光荏苒,物是人非,所有的青澀都蛻變的失去了本來的面目,唯有那心心念念尋找的愛戀,即便是在人海中擦肩而過,依舊清晰的如同第一次的心動。
蘇瑤看的少女心泛濫,一回頭,發現身邊的人已經睡着了,伴随着煽情的片尾曲,她突然覺得,影視作品果真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因為生活中,哪有那麽多盡善盡美,即便近在眼前,兩顆心依舊隔得千山萬水般那麽遠,不是一場電影就拉的近的。
片尾曲結束後,熒幕上換成了宣傳影院的廣告,白笙安依舊閉着眼睛,蘇瑤不想打擾他,縮着頭跟只鹌鹑似的坐在一旁。
過了半晌,身側的人突然說道:“想說什麽就說吧。”
聲音清朗低沉,哪有半點睡意,蘇瑤心底咯噔一下,莫名的有些緊張。
就在這會兒,白笙安卻突然睜開眼來,他眼底湛黑的光芒越發的耀眼,蘇瑤一直覺得他像某種貓科動物,只要在黑暗的地方,那雙眼睛就格外的深沉,熠熠生輝。
“你不要告訴我,你大費周章的給我洗手作羹湯,又突然這麽矯情的請我看電影,單純的是為了宣洩你無聊的少女心?畢竟,我們倆好歹是在兇殺案上摸爬滾打過的搭檔,什麽時候有過這麽清新淡雅的感情基礎。”
白笙安總是把她看的如此透徹,她的所有小聰明在他的火眼金睛下都無所遁形,事到如今,蘇瑤覺得自己硬着頭皮繼續裝着也沒什麽意思,白笙安不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他不會在意她努力營造的或暧昧或溫情的氣氛,他不單純是情商低,而是不屑于這些無聊的小把戲。
對于他這樣看的太過通透的人,直抒胸臆可能效果會更好一些。
放映廳裏光線較暗,白笙安不會注意她漲的通紅的臉頰,她深呼吸一口氣,把積壓在心底很久的疑慮一股腦的倒出來:“白笙安,我喜歡你!所以,不管我們倆的相處模式是不是和正常情侶的一樣,我都不在意,在我第一次跟随你去案發現場時我就清楚,和你在一起,見多了生死,是沒有閑情逸致玩什麽小清新的,只要兩個人心意相通,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但是,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在你眼裏,我是什麽樣的身份,什麽樣的存在?我到底是你的助理還是你的女朋友,你吻過我,卻從來沒有說喜歡過我,我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不是我在自作多情。”
她說完,白笙安一直默不作聲,只是輕輕掀起眼皮看着她,眼底波瀾不驚,不辨喜怒,看不出任何情緒,蘇瑤莫名的覺得忐忑不安,過了半晌,他才若無其事的問她:“你要說的就是這個?”語氣很是雲淡風輕。
蘇瑤扁扁嘴,有點委屈,這對于她來說,确實是很重要的事情啊!
白笙安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之後沖她勾了勾手指:“想知道嗎?你靠過來,我就告訴你!”
蘇瑤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疑有他,從自己的座位上起身,撐着扶手湊到他臉頰邊,在一個合适的有點暧昧的距離停下,“這樣可以嗎?你說吧!”
白笙安輕輕的轉過頭,格外自然的碰到她的唇,輕而易舉的吻上了她。
他的唇瓣柔軟溫暖,唇齒間依舊是清新爽朗的味道,誘人心神,蘇瑤面頰通紅,渾身僵硬,身子不自覺的矮了下去,兩人唇瓣分開,白笙安皺了皺眉,微微擡起上半身,把她壓回在她的座椅上,霸道的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結束,白笙安捧着蘇瑤的手心,輕輕的吻着她掌心已經褪的只剩幾道清淺印痕的傷疤,頭一次對他們之間的關系做了明确的承諾。
“我知道,我不是個合适的情人,和你所期望的相差甚遠,我的人生裏最重要的就是破獲命案,抓到兇手,我生來如此,所以,我不會因為任何人或任何事放棄這件融入我骨血之中的事,但是我向你保證,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努力的照顧你,在這段關系之中,我會盡力履行自己的責任,同樣的,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不要用尋常情侶的模式來衡量我們之間的關系,你應該最清楚,從你喜歡上我那一刻起,你就必須背負一些其他女孩不可能背負的東西,不管沉重與否,它終究只能是你的。”
蘇瑤的心跳變得極快,他的聲音遙遠的像是天外之音,空洞的,朦胧的,卻又那麽篤定,一聲聲的敲擊在她的胸口。
這樣的場景她幻想過無數次,幻想自己可以名正言順的在他心底占據一角,哪怕微不足道,卻也足夠她欣喜若狂,如今夙願成真,她有的不僅僅是那演算了無數次的欣喜,更多的是天降神明般得難以置信。
她窩在他的懷裏,溫熱堅硬的胸膛,散發着獨屬于他的清冷好聞的氣息,她一遍遍的問自己,這一切,原來是真的啊!
青春期的時候,蘇瑤和其他情愫萌動的小女生一樣,對于陽光青春的大男孩懷揣着忐忑嬌羞的貪戀,她曾偷偷想着,以後她也要喜歡一個笑容溫暖,面容沉靜的溫柔男子,身上帶着陽光般和煦的氣息,讓人只要靠近,就能周身暖意融融。
她以為,這樣的信念會很執着,但不曾想,她身邊明明就有符合标準的陸霖,她卻偏偏喜歡上了白笙安。
他和她午夜夢回,在心底偷偷描摹無數次的形象大相徑庭,他脾氣不好,高傲自大,不茍言笑,眼神冷冰冰的,永遠一副寡淡清冷的模樣,周身的氣場也是陰沉低迷,他身上沒有半點陽光的氣息,在他身邊待久了,會覺得壓抑頹喪。
但即便如此,依舊無法撼動她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愛戀,她想着,就像曲高和寡一樣,他太過優秀,所以無法被普通人理解。
之後,兩人出了影院,蘇瑤主動勾上了他的手,雖然害羞,但意志堅定,他沒有回握,卻也沒有反對,他們的姿勢古怪,像是爸爸領着閨女逛街,蘇瑤被狂喜沖昏了頭腦,全然不顧。
白笙安把她送到她家樓下,蘇瑤摩挲着他的手腕,他不露痕跡的抽回手,把卷在手肘上的袖子一點點的放下來,她沒有在意,擡頭看他時,目光中有種董存瑞舍身炸暗堡的大義凜然:“白笙安,其實,我今天可以不回家的。”
“去我那過夜?”白笙安把袖扣扣好,語氣淡淡的問她,沒有一點拆穿她小心思的自覺,問的直接明了。
“嗯,我覺得今天是可以的。”蘇瑤雖然面頰通紅,嬌羞異常,但是她想着,如果是心意相通了,沒有了其他顧慮,這樣的事情其實是很美好的,不會帶有一點龌龊的成分。
白笙安沒有說話,對于她這種英勇獻身的行為不置可否,過了幾秒鐘,才擡手摸了摸她腦袋:“回去吧,你家裏人該擔心了。”
“……”蘇瑤有些尴尬,咬了咬唇,還是聽話的點了點頭,推門下車。
自從白笙安和她說明心意後,蘇瑤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種戀愛中的璀璨光芒,以往的忐忑消沉一掃而空,恨不得腦門上寫幾個“我戀愛了”的大字,随時随地昭告天下。
對于她最近的光芒萬丈,陸霖心情很是不爽,在她宣布戀愛的第三天,他忍無可忍的同她當面對質,兩人約在咖啡廳見面,蘇瑤要了一朵桃心的咖啡拉花,陸霖看的雙眼刺痛,毫不留情的杵勺子狠狠的攪了兩下子:“你都多大了還玩這麽矯情的,白笙安不過是說想要照顧你,又沒說喜歡你,你跟只發情的蘆花雞似的撲騰個什麽勁!”
蘇瑤把他的這種言語攻擊理解為羨慕嫉妒恨:“陸霖,你才矯情,小孩子才說喜不喜歡,大人都會說照顧,轟轟烈烈的都是無疾而終的愛情,平淡樸實的才是細水長流的陪伴。”
“呵!白笙安這是把你語言中樞都刺激了,你什麽時候變這麽酸了?他不是不說,他是不敢說吧?因為他已經過了随意許諾山盟海誓的年紀了,他的每一句話都代表着無法推卸的責任,所以他不敢随便說沒把握的話,照顧?屁!養條狗也得照顧,這他媽算哪門子表白?”
“陸霖,你能不能別把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的怨憤上升到人身攻擊,罵誰狗呢?”
“蘇瑤,你丫好好聽着,戀愛中的女人智商都是為零的,你現在就跟個白癡是一樣的,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完全喪失了主觀能動性,這樣的被動是很可怕的,雖然我不知道白笙安這麽迫切的拉攏你出于什麽目的,但是我想着,他絕不可能是單純的想和你談情說愛!”
“……”蘇瑤忍無可忍,把咖啡勺子轉過來,拿着把狠狠的敲他腦門:“陸霖,你丫屬木魚的啊,這麽欠敲!他拉攏我有什麽用,你說說我除了能談情說愛,還能幹什麽!”
陸霖捂着腦門,疼得呲牙咧嘴:“你為了護犢子這麽損自己合适嗎?那你說說,白笙安憑什麽和你談情說愛,人家身邊百花争豔,為什麽着急的揪你這把大蔥!”
蘇瑤頓時不說話,收起勺子,沉默的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垂着眼睛看着冒泡泡的咖啡,陸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僵着嘴角解釋:“大概是……家花沒有野花香,我沒有損你的意思,你要真是把大蔥,那我也稀罕拿你回去炝鍋。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被一時的春心萌動蒙蔽了雙眼,白笙安那個人城府很深,不是你我能一眼看穿的,他那樣活人死人通吃的怪物要玩你還不是分分鐘的事,你擦亮雙眼,明辨是非……”
陸霖伸出兩根手指頭沖着蘇瑤比劃了比劃,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蔫的剩了一口氣,沒了聲響。
蘇瑤卻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似的,一雙眼睛迸射着亮晶晶的光芒,嘴角上揚,分外得意的說:“他喜歡我,自然是因為我膚白貌美大長腿,腰軟身嬌易推倒。”
看着她腦袋輕晃的得瑟模樣,陸霖眉心抽搐,恨不得戳瞎自己。
兩人不歡而散,陸霖惡狠狠的戳着她的鼻尖:“我可告訴你,你要是在他那吃了虧,可別找我哭訴,到時候,我一定會用盡平生力氣笑話你,笑話你這傻子!”
“借你吉言!”蘇瑤得意的吐吐舌頭。
陸霖腦門上蹭蹭的冒着火,格外的不甘心,走了幾步又折回來,捏着她臉頰上的肉,氣鼓鼓的申明:“我收回剛才的話,他要是欺負你,你随時找我,我替你收拾他!”
蘇瑤支支吾吾的發出含糊的音節,眼睛裏水汪汪的,陸霖莫名的感動:“我知道你一直是乖的,你放心,有你這句話,我絕對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蘇瑤一腳踹在他腳脖子上,托着自己的下巴怒吼:“聽話你妹啊,我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陸霖揉着腳脖子,表情無辜。
後來,蘇瑤把這個喜訊分享給了米露露,當時,她正在和柳瑞文冷戰,心情不是很痛快。
她倆在沙發上面對面坐着,米露露穿着包臀職業裝,一副律政俏佳人的模樣,露一雙大白腿,聽了她的闡述,翻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關我屁事!”
蘇瑤揉揉鼻尖,小心翼翼的換了個話題:“你和柳律師鬧別扭了?”
米露露柳眉倒豎,又翻了個白眼:“關你屁事!”
“……”蘇瑤徹底沉默了,眼觀鼻,鼻觀心,像只縮脖子的鹌鹑。
直到柳瑞文打電話給米露露道歉,她才終于收了那副內分泌失調般的暴躁,重新拾了話茬子問她:“你确定是白笙安和你表白了,不是你發情期的意淫?”
“你怎麽跟陸霖似的,說話這麽難聽呢!”蘇瑤無奈的擡了擡眼皮:“我說的句句屬實,我要是意淫,五雷轟頂!”
米露露吓得直往沙發上縮,纖纖玉手擺的歡快:“別別別,我這剛裝修的房子,使不得,使不得!”
“……”
蘇瑤用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讓米露露的腦回路恢複正常,她終于心平氣和的說:“蘇瑤,雖然說有情人終成眷屬是再好不過的,但是你一定要考慮清楚,因為你對他執念太深,像是沙漠裏的人,哪怕是給他一口水,他也會當成救命之恩來回報,但是對于施舍的人來說,這口水哪怕是喂了狗,也不過是一口水。你現在就是這樣的人,對他的感情太過渴望,以至于他些許的施舍你就變得感激涕零,這樣的感情是不對等的,也是很危險的,因為日後你發現了事情的真相,對你來說,那絕對是滅頂之災。”
“……”蘇瑤眉心跳了跳:“我上輩子一定是挖了你和陸霖家的祖墳了。要麽,是挖了你們家狗的祖墳了。”
“自然,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也不方便說太多閑話,就像你當初看我和柳瑞文在一起,一定覺得特別錯愕,卻明智的沒有幹涉,現在,我倆雖然小打小鬧,但是感情還算好,感情的事,說白了就是自己的事,別人的話是參考,卻沒有左右你思想的權利。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從柳瑞文口中得知了很多關于白笙安的事情,好的不好的,偏見倒不至于,只是覺得他這個人深不可測,沒有人知道他真實的面目是怎樣的,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是很危險的,因為你對他一無所知,他卻對你了如指掌。敵暗我明,這是很被動的狀态,就算你被他耍的團團轉,你也毫不自知,別到最後傻傻的陷進去了,落的個晚節不保。”
蘇瑤驚訝的合不攏嘴:“米露露,你是我閨密嗎!有你這麽惡毒的咒我的嗎?你就違心的祝福幾句不行啊!再說了,我是多不成氣候啊,白笙安就不能是單純的喜歡我嗎?”
米露露上下掃了掃她,表情不屑道:“得了吧!就你這樣,白笙安又不是來贖罪的,有必要一頭栽到你身上嗎?”
“你們這些世俗的小人!”蘇瑤氣鼓鼓的起身離開。
米露露把她送到門口,終于正經了一回:“我不是損你,正因為你是個好姑娘,所以你值得被更好的人來愛,白笙安雖然是個優秀的人神共憤的人,但是合不合适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不想讓你受委屈。如果是我的話,我可以活的很潇灑,哪怕是我和柳瑞文一拍兩散,我也不會消沉太久,但是你不一樣,你太單純,一旦陷進去了,就容易受傷害。傻丫頭,你值得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
蘇瑤感動的一塌糊塗,鑽進她懷裏淚眼朦胧道:“米露露,你從哪學的這麽矯情的話,惡心的有點不像你。”
“……貼吧上,是不是特別棒!”
“如果是白笙安說的話,效果會好一點,換作是你,有點怪怪的。”
“……趕緊滾吧!”
雖然蘇瑤身邊的人除了蘇媽以外,其他人都知道她和白笙安在一起了,但是作為這起概率幾乎能和靈異事件相媲美的重大新聞的男主角,白笙安卻在那晚送她回去之後一直沒有現身。
蘇瑤知道他最近在忙案子,沒有時間和她花前月下,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所以很自覺的不去打擾他,她的手好的差不多了,專門去了一趟律所,把畫板背回來,準備去偵探俱樂部去畫,反正陸霖最近忙他的宏圖霸業,也沒時間去,清清靜靜的就她一人,正合适。
臨走的時候,貝希文笑容詭異的遞了個盒子給她,紅豔豔的包裝,散發着奇怪的腥味,她有些排斥,貝希文咧着嘴笑:“你不是要滾蛋了嗎?這是給你的禮物,收着!”
蘇瑤看着她陰慘慘的笑容,面色一僵,但還是勉為其難的接了過來,二話不說轉身離開。
出了門,她原本是準備要扔的,但是好奇心作祟,她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瞄了一眼。
裏頭躺着一只……不,是幾只被肢解了的死耗子,頭和四肢分離,皮毛和血污粘連着,有腦袋在裏頭滾來滾去,咕嚕嚕的轉着,發出沙沙的聲響。
那紅豔豔的外殼,怕是耗子血浸染出來的。
蘇瑤覺得掌心粘膩,渾身發毛,她把盒子扔到垃圾桶的最深處,卻依舊消彌不了周身的陰森感,後背蹭蹭的爬上來陣陣陰寒,讓她在大太陽底下硬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心裏一波波的浮起毛茸茸的驚悚感,心裏想着,再這樣下去,貝希文就算不對她做什麽,她自己也要神經衰弱了。
只可惜,這樣驚恐的感覺頗為無助,她就那麽幾個親近的人,跟誰說都不合适,和陸霖說了,他一定會打打殺殺的找貝希文算賬,要麽舊賬重提,讓她趕緊借機會脫離律所,和米露露說,那女人一向叱咤風雲,見神殺神,見佛弑佛,百無禁忌,怕也只是當了笑話聽。
至于白笙安,他上次就特地和自己說過,貝希文不是那樣的人,自己這會兒要是再提這一茬,怕是他又會誤會她不懂得見好就收。
正踯躅着,包裏的手機鈴聲大作,她掏出來一看,屏幕上“白笙安”三個大字像是驅魔的符咒,瞬間把她心底那些詭異的陰森感驅趕殆盡,他明明也是個陰冷的,卻似乎有種以毒攻毒的魔力,總能讓她格外安心。
“你現在在哪?”
他的聲音淺淺的,清朗舒潤,像是絲絲縷縷的清風,不露痕跡的撩撥着她,她突然覺得胸口軟綿綿的,聲音也沒了力道:“我去律所背了畫板出來,準備把沒畫完的插畫收尾,出版社那頭應該着急要了。”
“嗯。”白笙安低低的應了一聲,語氣不鹹不淡的,似乎與他無關似的,過了幾秒,才又問:“你手好了?”
蘇瑤的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來,高興的心花怒放,心裏像是沾了蜜一樣的甜,應了一聲後膽子變大了些,她踢了踢路上的小石頭,此刻看着那小石頭,也覺得可愛的很,擰着腳尖問他:“我有事和你說。”
白笙安大約受不了她這樣撒嬌的語氣,低低的咳了一聲,過了幾秒才說:“說吧,怎麽了?”
蘇瑤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聲調含糖量有點高,調整了一下後才把貝希文送她死耗子的事情盡量公平公正的描述給白笙安聽。
最後,她害怕他繼續給她講人性本善的大道理,又補充道:“之前也有好幾次,她神情分外詭異的跟我說,說我會後悔的,她看我的眼神也陰森森的,帶着一種難以言說的敵意,但是平心而論,我真的沒有惹過她,我去律所的時間并不是很多。”
那頭的人半晌沒有說話,聽筒裏只有輕輕淺淺的呼吸聲傳來,他似乎是在思考她說的這些話,至于是在思考這些話的真實性還是相應的解決方式,她無從得知。
又過了一會兒,白笙安才沉聲問了句:“你準備怎麽辦?”
他難得有耐心的願意同她深入探讨這個問題,蘇瑤卻突然茫然,她其實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麽辦,貝希文對她的敵意已經開始物化了,而貝希文是白笙安的得力助手這一點也毋庸置疑,她就是因為左右為難,才求助于他。
如今,他把這個燙手山芋輕飄飄的甩回來,她反而不知所措。
大約是聽出了她的猶豫,他換了種方式問她:“或者說,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辦?”
“……”辭退嗎?那不是根本辦法,可是就這樣不了了之,蘇瑤又覺得心中微微泛堵。
想了半天,她還是模棱兩可的說了句:“我也……不知道。我最近不會再去律所了,應該沒什麽事。”
“嗯,那就好。對了,我找你有點事,順便一起吃個飯,還是上次那個吃飯的地方,我已經定了位子,我大概十二點半過去。”
“嗯,好,我一會兒就去。”
等挂了電話,蘇瑤已經不知不覺走出去了一大截,公交站被遠遠的甩在身後,她回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突然想起來,她還真像陸霖說的那樣,白笙安說什麽就是什麽。
到頭來,他的所謂關心不過是一時興起的寒暄般的問候,沒什麽實質性的誠意,她把自己的困惑和焦慮抛給他,被他四兩撥千斤的化為無形,最後,貝希文依舊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的處置,她的顧慮也沒有得到半點消退,她卻再也不敢和他提起這件事了。
因為今天他已經明确表态了,并且把主動權給了她,是她自己沒有争取,而非他置之不理。
說來說去,他總是有理的。
蘇瑤氣的直跺腳,早知道就應該說辭退了貝希文,不管對結果有沒有一點幫助,總算不枉費她行使了一下作為白笙安女朋友的權利,而不是現在這樣,半點好處沒撈着。
蘇瑤揣着一肚子的氣去了上次吃飯的那王府,穿着旗袍的服務生已經認出了她,甜甜的招呼道:“白先生的女朋友吧?白先生預訂的包廂在裏頭,我領您過去!”
白笙安吩咐的?女朋友三個字瞬間治愈了蘇瑤,她眉開眼笑的應着,心底格外的鄙視自己,她怎麽就這麽沒骨氣呢?
進了包廂,這次沒了那垂進來的層層疊疊的梨花,一擡頭就是空蕩蕩的陽光,少了點幽靜淡雅的韻味。
蘇瑤掐着表等到了十二點半,白笙安沒有來,也沒有打電話給她,她不知道白笙安是不是個守時的人,因為和他相處這麽久,他們極少有能抛開工作的約會。
因此,像是這樣分頭行動的機會很少,她百無聊賴的數着瓷磚上的紋路,堪堪等到了一點鐘,依舊毫無動靜。
在他們兩人之間,戀人間的甜蜜嬌嗔和男女之間的紳士風度都不及白笙安貴氣的身份重要,所以,讓她幹等着,他可以不受任何的譴責。
蘇瑤不是嫌棄等人,只是覺得漫無目的的等有點心中不安,他到底來不來,什麽時候來?又是為了什麽事爽約?比起她餓着肚子幹等,她更關心的是這個。
又等了幾分鐘,門口的服務生禮貌的進來問候:“您好,現在需不需要點菜呢?”
蘇瑤從桌子上爬起來,心裏衡量着,如果他一會兒就來,看到自己竟然沒有等他就大吃二喝,一準沒有好臉色,思及此,她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張羅,先要了一份甜點墊墊肚子。
這一墊,就墊到了下午三點,期間蘇瑤給白笙安打過電話,但是他沒有接,蘇瑤由一開始的疑惑變為忐忑,她想着,他是不是又中途遇到了什麽案子,所以沒辦法按時赴約。
想到極有這種可能,她立刻給孟凱文撥了電話,那頭的人聽了她的問話,很肯定的回答:“今天沒案子,白先生今天就沒來局裏,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蹤,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你,他不是因為臨時有案子才放了你鴿子,至于個中緣由,我還真沒法給你推測。”
聽他說完,蘇瑤心情沒有半點放松,反而更沉重了,她耷拉着腦袋戰戰兢兢的說:“壞了!你說他會不會是遇上什麽危險了?他那樣的人除了工作還能幹什麽呀!”
“呵!他遇上危險?他不讓別人危險那就是燒高香,誰敢動那樣的佛爺啊!”孟凱文感慨完,又說:“不過我喜歡你那後半句,看的真透徹!”
蘇瑤腦子有點亂哄哄的,白笙安的電話依舊打不通,她摳着桌上镂空的花,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出去找找他,總得知道他在哪,她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