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出世

外界雖只過去了三年,尉遲卻足足過了有一百多年,對于任何一個普通人而言這都是無法忍受的絕望,孤獨狂怒痛徹心扉直至萬劫不複,所有的所有在這一刻,被沫熙溫柔的緊擁全全溶解,化作心頭暖意綿綿無期。

沒有天長地久的許諾,也沒有海枯石爛的誓言,最簡單的長擁了代表了一切,直到淚痕變成了笑容,恨不得時間就在這一刻永遠停下。

接到通知的郭申也趕了過來,他也因為這幾年的正邪大戰傷透了腦筋,也是天天盼着尉遲早點回來。李國華也不知從哪兒飄了出來,大家習以為常,勾魂鎖上也沒有鎖任何亡魂,完全就是一副我就是地府派來打探消息的樣子,就這麽不要臉。

三年來,冷面堂的核心人物沒有增加,并不是沒有信得過的人選,只是大家覺得這核心班子要加人必須得到尉遲首肯,尉遲一天不回來,冷面堂都沒有個主心骨。

相較三年前離開時候的尉遲,現在這個尉遲長發雪白,皮膚也隐有光澤透出,褪去了幾年前的青澀浮躁之氣,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距離感。

簡略說了些地府之行的見聞,滿足了在座各位的八卦之心,尉遲就微笑着開始聽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起這幾年外界的變化,以及冷面堂現在的勢力、發展以及在慈善上取得的成就,不由得有些慚愧,明明是自己一手組織的社團,卻剛成立就當了甩手掌櫃,把最難的事情都沒能幫上忙。

“你肩上扛着的才是最難的事情。”

郭申一句話說出了大家的心裏話,冷面堂能在渝城勢如破竹的崛起壯大成為對抗黑惡勢力的一杆旗幟,并不是因為李沫熙富可敵國,也不是因為警方政界的支持,而是大家都知道,這組織的背後是冷面刀這個單刀匹狗就砍翻了一百多個怪物門徒的超級怪物。

在不知道洪小明實力深淺的普通人眼中,尉遲就是無敵的存在。

眼下尉遲歸來,冷面堂跟昆侖會之間脆弱的平衡默契即将打破,郭申代表凡人掌權方的勢力,問起眼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地獄有油鍋嗎?”

尉遲虎軀一震,想起了地獄道裏痛不欲生的煎熬,冷汗都流了下來:“沒有油鍋這麽溫柔的東西……”

如今局勢,冷面堂以及昆侖會僵持不下,大戰是一觸即發。尉遲心中清楚,跟洪小明這一戰的結局關系到整個渝城未來的權利歸屬,大家最關心的是自己對陣洪小明的勝算。

地府修行時,随着自身實力一天天變強,尉遲也越來越意識到自己跟洪小明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可以說入地府之前,尉遲根本不夠洪小明一只手打的。至于現在孰強孰弱,勝負實難揣測。

與崔珏短暫的見面,話雖不多,卻解決了尉遲許多的疑問。多年前洪小明手中的鬼頭筆确是地府之物無疑,崔珏現已經是閻羅王,手中肯定是有閻王筆用來配合生死薄,而崔珏卻只展示了生死薄以及閻王令,唯獨筆不拿出來,而閻王筆不可能丢失,所以也就是暗示洪小明的法器的确是崔珏送出,而且極有可能就是崔珏當判官時使用的判官筆。

崔珏又特意遣牛頭來挑事,暗示尉遲肉身不足,堅定淬煉肉身的信念最後才能通過七熱地獄肉身成聖,不管是出于什麽目的,地府一方面示好昆侖會,轉身又給了尉遲天大的好處,對此崔珏的回答是為了平衡以及,輸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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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就是說地府摘出了自身,兩方都幫等于是互不相幫,這可能也是天庭消亡之後地府還能繼續維持的原因。

崔珏也算是天縱奇才,将無間地獄與孤獨地獄融為一體,在時間中困住尉遲百年修養心性,這雖對戰鬥實力沒太多幫助,卻是另一種更大的契機,就在崔珏出現之前,尉遲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摸到了一絲成神的門檻,這讓尉遲有了新的推斷,是不是分屬兩方勢力的神靈們在造新的神?結合平衡的說法,也就是說洪小明也是對方勢力在造的新神?為何要造神?洪小明以前說過,現在是新一代的天下,難道新神可以不受神靈條約約束?

也許崔珏在等自己問出這最後的疑問,但尉遲沒有問,在無間地獄的一百年裏,這些問題尉遲自己也有了答案,那就是——關我個屁事,好比卡裏只有幾千塊,卻操心現在金融環境不好銀行會不會倒閉。

不過崔珏提點自己的那句,可以斬肉身,卻傷不了神靈,卻是尉遲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到了神靈這個層次,早已經超脫尉遲這揮刀就砍的蠻幹層次。縱使肉身武力無雙,一刀能砍下對手頭顱,但是對方并不會死啊!就算有斬仙術法真的殺掉眼前神靈,可人家說不定還有化身啊,這要殺到幾時去?

所以大神們打架極少是你揍我一拳,我踢你一腳,基本上就是丢法器,誰的法器厲害就是真的厲害,二郎真君神力超群,可是戰績平平,很大程度就是因為沒有厲害法器,據說當年能小勝美猴王也是虧得太上老君先使金剛琢敲了猴子的天靈蓋。

莫非自己也要走那煉器的道路?尉遲搖搖頭,透過層層牆壁望向黑夜之中。

世上的路都是前人走過的,說的話,做的事,過的生活,不過是在重複某個你不知名的前輩。但人類在大方向上一直是在進步,因為總有些瘋子願意做一些蠢事。想到這裏,尉遲笑了笑,好像在無垠的黑暗中得到了些許回應。

夜已深,告辭了衆人,尉遲打算去跟洪小明打個招呼。

閉上眼睛,瞬間就找到了洪小明的位置,擁有“虛”的人就像夜空中的星星,某個點越亮就說明這裏的人越強,有特殊手段隐藏力量或是強出窺探者本身太多的當然不在此列。在渝城這大塊地界,洪小明的力量簡直像滿月一樣,想裝作看不到都很困難。

見到洪小明時,洪小明還在辦公桌前聽屬下彙報這個月的收入。這昔日總是笑眯眯的年輕人頂着兩個黑眼圈,狀态跟三年前已經判若兩人,看上去有些精神衰弱。

“啊你來了,不好意思事情太多都不知道你從地府出來了!”洪小明呆滞的雙眼看到尉遲到來,才似乎有了一絲生氣,擡手示意屬下搬椅子過來招待客人。“喝點什麽?茶還是咖啡?”

尉遲也不客套,大喇喇坐下微微笑着說:“喝點酒吧,算是接風。”

“成!”

手一揮,屬下人趕緊飛奔去準備了,洪小明這幾年來殺自己人殺得名聲太響,底下人也是時刻繃緊了神經。

手臂伸直,舒展了幾下筋骨,洪小明總算是恢複了幾分往日神采:“修為大進,恭喜了。”

“吃了幾年苦,總得落點好。”

一壺黃酒上桌,兩個杯盞擺開,聊上幾句閑話。洪小明支走底下人,将酒倒滿,好似積年老友,舉杯停空一飲而盡。

“可惜有酒無肉。”尉遲滿足又遺憾的說道。

“酒可分,肉如何分?”

“沒打啞謎,我是認真的,有酒無肉,主人夭壽。”

“你這……”洪小明恍然發現,自己也已經看不透對面的尉遲了。

尉遲笑道:“開玩笑開玩笑,剛從地獄歸來,虛不受補。”

“真的不分?”洪小明并不放棄。

“無肉,怎麽分?”尉遲做了個不再讨論的打住手勢,端起溫好的酒壺,給兩個空杯滿上,“剛認識的時候就有問題想問你,可惜那時你防的緊緊的。”

洪小明一笑:“可是瞧破你□□變化的事情?”見尉遲肯定,繼續說道:“哪是防你,純碎是你那時面目可憎,小明小明的叫沒一點眼裏見,其實說穿了,就是你手上的戒指跟随你變大變小,可哪有蒼蠅手上戴戒指的?”

“原來如此簡單,那為什麽不喜歡別人喊你小明,很順口啊?”

“聽上去很弱雞啊,都說了別叫我小明。”

“小明,你我一戰定在三天之後,如何?”

“我可是給了你三年時間,就換來這一杯酒?”洪小明舉起酒杯。

“咱們都是對手難尋,也都是身不由己。”尉遲端起酒杯說:“我一直有一事不明,天下之大,為何單單不讓渝城?”

洪小明似乎很少喝酒,兩杯酒下肚,臉色已經微紅。

“我老爹說渝城灌江口困了一個上古大神,且不說什麽人世間的規則對錯,生而為人的道德尊嚴,是非黑白之類的正邪立場,這華夏大地上所有生靈的性命加起來都不及得這位神的重要,而我自小就以渝城為目标奮鬥,換了你你會讓?”

“幹!”

尉遲張着大嘴,趕緊将杯中酒一飲而盡表示剛才是幹杯的意思而不是一時失語罵的髒。什麽情況?怎麽突然扯到這麽厲害的事情了?從一開始就是人類生死存亡的超級大事嗎?這是要由小城管一下升級到奧特曼?

酒壺中還有兩杯酒,尉遲先給洪小明倒上,洪小明接過酒壺,又給尉遲的酒杯滿上。

恢複了以前的笑臉,洪小明手指在杯口打轉:“說幾句不中聽的話,尉遲你長我幾歲,但幾年前在大樓裏見你東砍西殺一身戾氣,像極了小時候的我,覺得興許我倆其實是一類人。那時我信心滿滿可以打敗你,但今日這番相見,感覺卻是生死未知的局,神的較量,果然不是我們這些馬前卒可以掌控的,現在說手下留情還來得及嗎?”

“聞道有先後,誰手下留情還不一定呢,十七八歲,還能聽到些寬慰的話,都老大不小快娶老婆生娃的年紀了,就別矯情了,活下來的就代替另一個人痛痛快快的活一場。”

“就這麽定了。”

兩人喝完最後一杯酒,拱手告別,縱然尉遲還有不少疑惑,但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剩下的不只是惺惺相惜,也是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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