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交出黑荥
◎不◎
戎駮很快将血河教的相關信息整理好發了過來。
血河教,源界一個存在時間還算久遠的門派,至今約有十七萬年歷史。他們的核心傳承以魂道的“禦傀”道為主,是由前的一位源境魂道修士創立的宗門。
而近些年血河教發展得相當順遂,如今門內源境修士已有四十三位——雖然遠比不上源界默認的七大霸主級勢力,但放眼天下,卻也已經是一流的強悍宗門了。
我看着這份記錄微微眯起了眼,視線定格在約兩千年前的某個節點上。
血河教在那個時間段裏遭遇了一次重創,然而最奇怪的是,在那之後他們卻沒有沒落下去,反而頻頻有強悍的傀儡問世,将原本壓制住他們的幾個敵對宗門徹底吞并。
被吞并的敵對宗門竟也表現良好,這麽多年都沒有鬧出什麽內讧來。
我正盯着這份資料思索,岐南慢吞吞地走過來,往我的傳訊玉簡裏探入神識将我擠開一半,開始和我一起看。
我并不介意,只低聲問道:“如何。”
岐南的神識也在兩千年前那段變故上停留了許久,随口道:“問題估計就出在兩千年前吧。這血河教不是在那時候琢磨出了什麽新的秘術,就是被衆生盟趁虛而入改換門庭了。”
他說完後伸手把傳訊玉簡從我手裏抽走了,随手給戎駮傳訊:【血河教近兩千年有外流的高階傀儡或傀儡殘骸麽?】
戎駮迅速回應:【并無,血河教非常謹慎,所有元嬰期以上傀儡盡皆繪刻自毀陣紋,一旦操控者身死,則傀儡灰飛煙滅。】
岐南見狀又把玉簡丢還給了我,說:“嗯,看樣子是琢磨出了新秘術,而且多半是違法的玩意。結合貪食案猜一猜……估摸着是‘活人煉傀’那一類的禁術吧。”
聞言我心下微沉,輕輕抽了口氣。
岐南都這麽說,那估計事實也差不了多少。
活人煉傀是和食肉禁令同屬于「生靈權法」條目,只不過它沒有單獨一個條目,只是被并在了「殺戮禁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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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修真界這漫長的歷史中其實也不算什麽新鮮東西了。在皇天劍門出現前,殺戮修士後以其屍骸煉制傀儡、法器、入丹、甚至為食的情況非常常見,修士從不将異族的生命放在眼中,道德觀念也遠不如今時。
只是後來随着皇天劍門崛起,這類東西才逐漸銷聲匿跡。
如果有誰湊巧進入一座上古遺跡,從中獲取了秘術傳承,就可能會從中看見輕描淡寫的一句“宰殺出竅期墨麒麟一頭,生斷其角,則腦髓可封存其中。此為煉器、入丹的上品靈材。”
……幽珏師叔就是墨麒麟一族,他們在上古時遭了難,至今似乎已只剩我師叔那根獨苗了。
我常聽人抱怨,上古的秘術大多強悍,震古爍今的傳奇強者屢屢出世。如今的修真界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但秘術弱小,強者也少見。
但這其實是因為上古秘術放到如今大多違法,且以往修真界弱肉強食,強者能肆意掠奪弱者的一切,導致強弱兩極分化極其嚴重。真要比較古今強者的實力,他們未必能強過我等。
這血河教……他們這是在歷史的垃圾堆裏撿東西回來當寶貝。
何其可惡,何其可悲。
——
當天,皇天劍門便徹底封鎖了血河教。
依照皇天律法,在沒有掌握确切犯罪證據的情況下我們不能随意入侵其他門派的私人地盤,因此我們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強行闖入血河教搜查證據。
這是沒有辦法破例的,因為一旦開了這個頭,就很難保證往後不會有人繼續找借口“破例”,以這種方式惡意圖謀其他教派的傳承。
“副門主,血河教拒絕讓我們進入。”
我對此并不意外,緩緩擡步上前。
眼前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峽谷,大片精致的洞府樓宇坐落于山水間。但在常人無法感知的地方,我卻看見了大片的灰霾如塵埃般淹沒了整片血河教的領地。
那是惡念。
那是積蓄多年的、腐朽糜爛的、屬于枉死者的詛咒。
如果我所見能夠成為證言,那血河教根本沒有資格違逆皇天劍門的懲處。但很可惜,無論是玄鏡宗的玄境秘術還是皇天劍門的皇天劍道……這些都無法成為證據。
貪食案、血河教、衆生盟……他們全都是在利用這一點才會如此嚣張。
但這是身為守序者的無可奈何。
如果讓只有極少數人能夠證明的“證據”成為真相,那麽法律将會變成那極少數人的一言堂。皇天劍門将不再是“執法者”,而是像衆生盟的污蔑那般成為“暴君”。
我不能允許事情發展到那一步。
“血河教主。”我出聲道。
聲音無視了血河教層層疊疊的陣法,在峽谷內每個人的耳邊炸響。
【誰!是誰?!】
【為什麽聲音會傳進來,是源境?不……源神?!!】
【為什麽這種大能會來!不就是區區吳山靈獸養殖場嗎?該死,難道是其他事情暴露了?】
【糟了、糟了、糟了……】
……
谷內修士驚慌失措的心聲此起彼伏,我的目光越發冰冷。
“血河教主。”
周圍的皇天修士發現了異常,開始頻頻往我這邊看,念中染上了濃重的敬畏。
“血河教主。”
峽谷四處碎石墜落,大地寸寸皲裂,卻在即将觸及谷內建築之前齊齊停下。
“血河教主——”
終于,一道人影從谷內飛出,強行壓抑着驚懼的情緒停在半空中,向我深深拜下:“血河在此,不知前輩——”
他的話尚未出口,就在看見我面容的剎那戛然而止。
【峸鴻劍君!】
【居然是峸鴻劍君!!!】
【為什麽會是峸鴻劍君!】
【不、這不可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不,不不不……】
【為什麽峸鴻劍君會親自來這裏?我配讓他出手?不,不……肯定不是因為我……那是誰?難道是那個養殖場的黑荥?可是他是怎麽找到這裏的,這不可能!!!】
【好想逃……不,我逃不掉的……完了……大人救我!大人……】
【冷靜,冷靜,皇天劍門是守法的,他們不可能硬來,撐住,撐住,撐到千年慶典結束後就得救了……】
……
我面無表情地聽着他慌亂的心聲,逼視着他貌似鎮定的雙眼,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血河教教主,源境傀儡道修士。
但即使是源境修士,彼此間的實力差距也可以大到宛如天塹。正如他之于我,弱小如蝼蟻一般,彈指可滅。
我平靜道:“血河,交出黑荥。”
血河的身體一顫,片刻後擡眼悄悄看了看遠處不明情況跑來圍觀的大批過路修士,咬了咬牙,忽地揚聲道:“峸鴻劍君,在下不知您在說什麽。誰是黑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