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萬俟非想要妹妹
◎呵。◎
本命長劍開裂的疼痛稍微拉回了一點我的理智。
我默背流雲劍訣平複了下心緒,這才又想起之前才處理到一半的血河教與萬界巡查工作。
原本若不出意外,我應該會在血河教外親自盯着,直到将吳山靈獸養殖場的黑荥捉捕歸案。以督天山的能力,找出血河教足夠的罪證理應不是難事,少則半月多則兩月,總歸能解決。
而後我就能稍微空閑一些,去和岐南一起巡查萬界。
只是……岐南行動得太快了,居然沒等我反應過來就已經回到了皇天劍門。
想到這時,我心中忽然一動,後知後覺意識到了點不對。
算算時間,怎麽現在好像離我意識恍惚也就過去了半刻鐘都不到?這麽短時間裏,岐南是怎麽帶着我橫跨數十星區回到大荒洲的?
要知道越是強大的修士,想要穿梭虛空就越困難。此前據我所知,源界唯一能做到帶其他源神級修士穿行虛界橫渡星區的修士……就只有我皇天劍門的太上長老虛界蛟。
我看向岐南,直接問道:“岐南,我們怎麽回來的。”
岐南蹙眉回答道:“當然是靠記錄了虛界符文的印神丹啊,就是那種和符道修士的符箓類似的東西。要是靠飛舟慢慢飛得飛到猴年馬月去。”
我不疑有他,只覺得那種印神丹一定造價不菲。但我們左右也不差那點靈石,因而我也就沒放在心上。
“岐南,”我遲疑道,“血河教……”
“不可以!”岐南好像早知道我要說什麽似的猛然打斷。
我:“……”
岐南半眯起眼,茶色的眸子裏閃爍着危險的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鑄劍期的皇天修士實力至少削弱一半,要是遇到危險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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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那麽誇張。
我好歹是公認的源神級劍修,即使在鑄劍期會變得虛弱,也不是等閑之輩能傷到的。
我張了張嘴,想要反駁。然而話未出口,岐南就更大聲地打斷我:“萬俟端你給我閉嘴,我才不想聽你吹噓自己有多厲害!”
我:“……”
我默默地又将嘴閉上了。
他好兇。
……但是為什麽他兇我的樣子也這麽英俊不凡?
明明挨着訓,我卻不知不覺走了神,只顧盯着他發呆。他張張合合的唇瓣宛若在清澈山泉中打轉的桃花瓣,因為才被風從樹梢上采下不久,顯得那樣新鮮而潤澤,淡淡的紅充滿了生機。
讓人分外想含入口中細細品嘗。
我一時意亂情迷,竟将妄想付諸了實踐。
“唔……峸鴻……峸鴻劍君……”
溫熱的脈動在唇齒間留戀,我聞到了草木的清苦與芳香。迷蒙的露珠從琥珀上滑落,留下兩道潮濕的軌跡。
岐南……
岐南……
我的岐南……
就在我瀕臨失控的時候,忽然響起了“篤”的一聲脆響。我一驚,本能側頭望向門口。
卻見我的母親去而複返,正站在門口,默默收回敲門框的手。
她目不斜視地看着我地臉,鎮定說道:“方才忘了提。鑄劍期前期容易情緒失控,你還是第一次經歷鑄劍期沒經驗。最好克制些,和道侶保持适當的距離,以免誤事。”
說完這句話後她轉身就走。
以免……誤事?
我的腦子裏空白了一瞬,緊接着理智忽然回籠。
……等等,我剛剛到底幹了什麽?!
我有點僵硬地低頭看去,只見岐南正被我按倒在書桌上,面色潮紅,雙眼蒙着一層霧氣,呼吸淩亂得過分。我沉默片刻,假裝無事發生地替他把被扯開的衣襟整理好,然後松開了按在他腰腹上的手。
岐南仰躺在桌面上,許久都沒有說話。我伸出手想要拉他起來,卻被他沒用力氣地揮開了。
“……嗚。”岐南忽然捂住臉抽噎了一聲。
“丈母娘居然讓我離你遠點,”他啞聲控訴,“……咱們成婚前她都沒這麽嫌棄我……嗚嗚嗚……”
我:“……”
別看岐南的語氣這麽委屈,還捂着臉好像在哭——但我分明看見他正透過指縫間的空隙光明正大地正盯着我瞧,眼神裏全是戲谑和打趣。
……這小壞蛋,自己氣都還沒喘勻就又來逗我。
“嗚嗚嗚嗚嗚,她是不是讨厭我了,我是個勾引丈夫犯錯的壞男人,都是我的錯——”岐南的臺詞越編越離譜。
不過我和他在一起這麽多年,倒也有些習慣了他這喜歡胡說八道的嘴。斟酌了片刻措辭,我正準備接他的戲,眼角餘光卻忽然又瞥到了門口的一個人影。
我:“……”
門口的母親:“……”
從我的神情發現了點不對也看向門口的岐南:“……”
母親繃着臉,語氣裏有點不易察覺的無措:“我方才不是那個意思。”
岐南:“……”
岐南默默放下了捂臉的手,幹咳一聲,坐起身一本正經地對我母親解釋道:“不是的,平陽前輩。我明白您的意思,方才是和峸鴻鬧着玩呢。”
母親許是頭一回見識到岐南這調皮的本性,盯着他的眼神迷茫又有點震驚。
岐南眼神無辜地微笑着,随手将被扯開的銀鏈系緊,鎖扣一直推到喉結下方才停住。他若無其事地主動開口轉移話題:“不過,平陽前輩您怎麽又過來了?是還有什麽事情忘了嗎?”
母親:“……是這樣的。方才皇天回宗門了,正好我還沒走遠,便回來告訴你們一聲。”
岐南笑:“哦,這樣啊……那您和峸鴻還有事情要談嗎?不如我先煉丹去,讓你們慢慢聊。”
我和母親都沒吭聲,着目送岐南鎮定自若地消失在門外。
半晌後,母親冷不丁開口道:“你的愛好真奇怪。”
我不知道能說什麽,只能繼續沉默。
岐南誤我。
……
次日,岐南獨自前往萬界完成剩餘的巡查工作,而我則被留在了門內為千年慶典做些零散的準備。
皇天劍君難得良心發現,居然沒有再将他的公文推給我批,因而我很快就完成了所有工作,變得空閑下來。
而直到此時,我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快一個月沒關注萬俟非的近況了。
那小孩,應該有好好跟靈一長老學習煉器之道吧?
一邊想,我一邊向着大荒洲背面的熔火堂趕去。
本以為這個時間萬俟非要麽是在好好學習煉器,要麽是又偷懶去逗蛐蛐了,卻沒想到二者皆不是——
他只是一個人縮在角落裏默不作聲地掉眼淚,情緒非常委屈。
我有點意外,低聲呼喚:“阿非。”
萬俟非聽見我的聲音後渾身一震,随即猛地從地上蹦起來,驚喜喊道:“兄長!”
我伸手接住了猛地撲到我懷裏的萬俟非。
“兄長……”萬俟非用力抱緊我的腰,忽然又委屈地哭了起來,“兄長,你為什麽這麽久才來看我?”
【爹爹娘親都在忙,哥哥也不來……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裏,嗚……我還以為你們不要我了……吓死我了……嗚嗚嗚嗚嗚……】
我一時語塞。
是我的錯。
我經歷了八千多個春秋冬夏,平日裏連續批數月公文是司空見慣的事。我早習慣了時間的流逝,區區一個月,對我幾乎能算彈指一瞬。
但萬俟非不一樣。
他才十五歲,一個月見不到親人,對他來說已經是很久很久了。
我摸摸小孩的腦袋,低聲說道:“抱歉,你想要什麽禮物麽。”
我不該對他這麽苛刻的。
萬俟非聞言眼睛一亮,眼淚汪汪地看着我:“什麽都可以嗎?”
我低聲應道:“嗯。”
萬俟非想了半天,脫口而出:“那我想要個能替我學習的妹妹!”
我:“……”
這小子在說什麽?
替他,學習的,妹妹?
我被他氣得頭疼,心裏背的劍訣從流雲到流風到流沙再到流浪,最後強行忍住了,并沒有真把他丢出去流浪。
萬俟非還沒發現自己的話有多離譜,見我不說話,就去扯我的袖子:“兄長?”
……不行。
為什麽看見他的臉就這麽想揍他。
我想了片刻,最後從懷裏掏出來一張岐南的小像讓他舉在臉前。
那小像将他那肖似皇天劍君的臉擋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岐南的笑顏。我忽然氣不起來了,甚至看着畫上岐南的臉還有點詭異的愉悅。
他真好看。
他是我道侶。
我愛這個世界。
“沒有妹妹。”我心平氣和地說,“學習要自己學。”
萬俟非放下小像瞪我:“兄長你明明說……”
我面無表情地盯着他:“舉着,別動。”
萬俟非一抖,默默将小像舉了回去。
【嗚嗚嗚嗚嗚嗚,哥哥騙我,說好的禮物又不給!哥哥是大壞蛋!】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