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久之前才說過別再見面的兩個人居然又撞在了一起,還是在充滿共同回憶的大學校園裏。

顧硯喉結上下滾了滾,将沈栖扶穩站好,然後退到一邊,什麽都沒說。

他沒想過沈栖居然也過來了,這是意料之外的狀況,怪不了誰。

“顧硯。”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沈栖叫了他的名字,“既然碰見了,一起走走吧?”

顧硯緊蹙了下眉,下意識就要拒絕。他早就說過,他倆做不成朋友,所以對于沈栖這個提議,他只覺得沒必要、沒意義。

已經分了手,鬧得不太愉快的一對舊情侶,現在要肩并着肩逛校園?缺心眼麽這不是。

別的情侶分手之後大概就是老死不相往來,八百年也不見得能碰一次面,但因為他和沈栖同處在一個公司,兩個部門還好死不死的在同一層樓,他倆想完全避開基本沒可能,天天就是擡頭不見低頭見。

好在經過那天早上之後,沈栖終于變正常了,沒再搞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來,兩人有時候在茶水間、走廊裏或者電梯裏碰見了,他也只是沖他點點頭,不說什麽話。

但這不代表顧硯願意同沈栖一起逛校園,還是在他剛剛魔怔似的回憶完當年之後。

“幹嘛呀你,有人呢……”一對小情侶從另一邊拐過來,男生摟着女生的肩膀,兩人的頭越挨越近,最後直接親在了一起,在開得正豔的櫻花樹下旁若無人的接起吻來。

故地重游,回憶一浪接一浪地襲上心頭,顧硯想起他跟沈栖第一次接吻,就是在這個地方、這片櫻樹林裏,只是那時候是冬天,沒有滿枝桠的粉色櫻花。

那時候他剛追上沈栖沒多久,沈栖還不好意思單獨跟他吃飯約會,所以他們出去時往往會帶上大電燈泡唐衍。

那天三個人去市裏看了剛上映的一部熱血電影,又去吃了火鍋。

回來時天已經黑透了,刮着刺骨的寒風,分明已經談過很多次戀愛的顧硯跟個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似的,忐忐忑忑的将沈栖被凍得通紅的手握在掌心裏,來回揉搓,一個暖和了就換另一個。

周圍天寒地凍,顧硯的心口卻燒着一團火,整個人都要炸了。

沈栖的耳朵也是紅的,或許是被凍的,或許是因為羞赧,但不管是因為什麽,總之是很好看的,好看到顧硯忍不住湊過去親了對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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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栖用那雙含着春。情的眼眸睨了他一眼,卻是什麽話都沒說,沒拒絕、沒躲開。

這樣默認的姿态讓顧硯瞬間長了熊心生了豹膽,直接把人摁在旁邊的一棵櫻花樹上,悶頭悶腦的親了起來。

唐衍被刺激的在旁邊吱哇亂叫,但誰也沒時間、沒心思理他,兩人緊密的貼合在一起,沉淪在那個滾燙的熱吻裏。

顧硯吻過那麽多個人,卻從來沒有哪一次的吻能叫他似這樣失去理智、陷入瘋狂,恨不能就這樣死在這個吻裏。

兩人再分開時,沈栖抹了把嘴角,目光含羞帶怯,又摻着幾分惱怒:“你是狗麽?”

顧硯的唇上其實也有些刺痛和淡淡的鐵鏽味,他故意再咬了下嘴唇,讓那點鐵鏽味變得更濃,慢慢的在唇齒間蕩開來,然後湊過去親了親沈栖被他咬破皮的下嘴唇,很不要臉的說:

“對啊,我就是狗。”

這倒也不是謊話,他确實是屬狗的。

之後的那段路程,沈栖同他鬧起了別扭,荷爾蒙退去之後理智恢複,沈栖有點生氣于顧硯的胡來,但顧硯自己卻半點都不拿這當一回事。

二十來歲的時候就是這樣,沖動又不計後果,喜歡一個人就去追,想吻身邊的這個人就馬上去吻了,至于會不會被看見,看見了會怎樣,那都管不了那麽多。

但因為沈栖不喜歡,顧硯便學着收斂了許多,之後兩個人在外面的時候,他再也沒有做過什麽出格的舉動。

“走走走,別親了,你怎麽老是親起來沒完沒了的,你屬泰迪麽?”

女生推了男朋友一把,紅着臉往顧硯他們這邊瞥了一眼,然後拉起男朋友快速離開了。

一邊走一邊埋怨着:“那兒站着兩人呢你怎麽沒提醒我,你是不是故意的?你這人就是……”

男生只是好脾氣的笑着,适時說幾句好聽話來哄對方,等兩人走到不遠處的假山邊時,女生已經完全被哄好了,捂着嘴笑到停不下來。

顧硯很輕地偏了下頭。這時候天已經有些暗了,道路兩旁的路燈不知不覺亮了起來。

橘黃色的暖光在沈栖的發頂上蒙上一層柔和的光暈,讓他的面孔變得有些朦胧,看起來很不真實。

像一張年代久遠的老照片,隐隐能看見當年的影子,是很能讓顧硯怦然心動的模樣。

顧硯的心不知怎麽就軟了一下:“那走吧。”但語氣仍是不鹹不淡,辨不出喜怒。

“嗯。”沈栖偷偷籲出一口氣,亦步亦趨的跟在顧硯身後,努力跟上他的腳步。

顧硯能答應和他一起逛逛學校,他當然是覺得開心的,但他也清楚這并不能代表什麽,說到底不過是顧硯觸景生情,狠不下心腸而已。

不過……慢慢來吧。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的悶頭走着,一路從操場逛到了東宿舍區。

兩人以前住的就是這片宿舍區,沈栖有心想進去看看,顧硯口袋裏的手機卻響了起來,沈栖便也沒動,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等他講電話。

他現在對顧硯的來電其實是挺珉。感的,總擔心電話那頭的人會是譚曉磊或者是別的哪個同樣觊觎着顧硯的人。

好在今天這個不是。沈栖聽顧硯叫了對方一聲師哥。

兩人說話的時間不長,只有短暫的兩三分鐘,似乎是對方想叫顧硯去哪裏聚餐吃飯,顧硯推辭了幾句,然後答應了下來。

沈栖拿腳尖踢了踢腳邊的一塊小石頭,心裏和那位不知名姓的師哥較上了勁,他好不容易才讓顧硯願意和自己走走逛逛,結果半路就殺出來個攪局的。

他擡眼瞄了眼宿舍區,心想今天是注定沒可能進去看看了。改天吧,改天他可以自己再來一趟。

顧硯挂了電話,沈栖便轉而去看他,改在他出聲前主動開了口:“如果、你有事的話,那就走吧。”

他盡量讓自己表現的不在意,前面幾次都顯得太狼狽太不知分寸,後來他也好好反思過了,哭哭啼啼歇斯底裏只會叫人覺得厭煩,他不想再讓顧硯覺得他煩、他讨人嫌。

“嗯。”顧硯點了下頭,沈栖于是勉強笑了笑,正準備走,腳步都已經邁出去了,顧硯卻又叫住了他。

路燈下他的臉有些明暗交織,看起來沒有平日裏那樣冷硬了,沈栖心尖驀地一跳,聽他問自己,“張林學長,你還記得麽?”

沈栖很輕的點了點頭。當然記得,張林是顧硯的直系師哥,高他們一屆,很巧的是當初他和對方同在一個社團。

張林還是他們社團的副社長,顧硯半途能轉進攝影部,走的就是張林這個直系師哥的關系。

“禮堂那邊結束了,他和幾個學長要出去吃個飯聚一聚,想叫我們一塊過去。”

“我們?”

“嗯,他沒找着你人,又沒你電話,所以……”後面的話顧硯沒再說下去,但沈栖已經明白了。

以前就是這樣,身邊的朋友同學都知道他和顧硯關系好,平時聯系不到顧硯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會打電話問沈栖,反之也一樣。

“那、那我可以去麽?”沈栖小心翼翼的問。

顧硯愣了片刻,而後沒加掩飾的嗤笑了一聲:“這話說的,學長們組的局,你想去就去,我還能攔着你不成?”

說是這麽說,可顧硯心裏其實是很有些詫異的,因為沈栖很不喜歡這種活動,以前就算是社團聚餐,他都是能躲就躲的,一方面是心疼錢,另一方面也是他實在不喜歡那種吃吃喝喝吆五喝六的場合。

但誰還不能有個改變呢,再說現實已經狠狠給了他一個巴掌,他沒什麽資格再說自己了解沈栖。

“你開車了吧,我把定位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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