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草?”唐衍聽的目瞪口呆,“不是,恕我直言啊,你這櫃出得是不是也太突然了些!而且就算要出,你至少也得等到把顧硯追回來再出吧?

“或者……或者能到找到新男朋友之後吧,不然你圖什麽?圖你爸的一頓揍?圖你爸媽不認你、不讓你回家?”

唐衍對此并不理解,沈栖也不指望他能理解:“我不會有別的男朋友。”

就像剛才顧硯問他,都已經分手了你做這些還有什麽意思。不為什麽,也不圖什麽,只是他覺得應該要這麽做而已。顧硯愛他,所以想在追他之前掃清家庭的障礙,想向父母坦誠自己愛上了一個人,并願意付之一切。

他如今也一樣。

電話那頭默了默,好一會兒之後才聽唐衍又說:“沈栖,雖然你可能不愛聽,但有些事,它就是強求不來的。”

“我就問你,如果顧硯始終不原諒你,你難道就打算這麽一直耗下去等下去?如果他找了新男朋友呢,你也還是等着?你要等到什麽時候,難不成等一輩子?”

沈栖沒吭聲。

“哎。”唐衍或許也意識到這個話題過于沉重,不适合在電話裏說,于是半認真半玩笑道,“那什麽,我前段時間辦了張健身卡,帶我的教練也是那啥,長得賊帥,身材巨好,關鍵還是單身,要不改天介紹你倆認識下?”

沈栖:“我不會再找男朋友。”

唐衍懷疑好友現在只會說這句話:“嗐,又不是非要你倆怎樣,不做男朋友也可以做朋友麽,多看看別人,多認識幾個朋友,沒準兒你就會發現生活其實還是很美好的,優秀的男人也是很多的,對吧?”

“嗯,但是我不會再找男朋友。”沈栖說。

唐衍:“……”得,廢了半天口舌結果好友變成了複讀機。就在唐衍無比郁悶之際,沈栖叫了他的名字,“啊啊,怎麽了?”

“唐衍,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其實……我不喜歡男人……”

過去那麽多年裏,他将這些事死死摁在心裏,對誰都不敢說,覺得那是難以啓齒的、是羞于見人的,但其實把真相說出來遠比想象中簡單的多,甚至那些曾經覺得說出來就會天塌地陷的事,放在此時看來根本無足輕重。

把所有的一切向好友坦白後,沈栖鄭重地說:“所以除了顧硯,我不可能再喜歡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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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唐衍這次沉默的時間特別長,足有五六分鐘後,他才突然爆了句粗口,“我了個大草!”

“無語了我!本來以為你就是作死作過頭了,虧我還冒着被顧硯打死的風險到處給你打聽他的動向,結果你倒好,這是直接涼涼了都!搶救都沒法搶救了!”

“但是沈栖你是不是腦子有泡啊,你說你一個從初中開始就會暗戀同桌小女生的直男,都願意讓另一個男的那啥了,還特麽七年,如果這都不是因為愛,還能是因為什麽?”

唐衍抱着手機原地打轉,心裏暴躁地簡直想把人拎過來狠揍一頓。怎麽會有這麽缺心眼的人啊!

“難道是為了錢,那如果我現在給你一千萬,然後說要和你那啥,不用七年,就七天,你答應不?你——”

沈栖想也沒想的回答:“不答應。”

唐衍沒想到對面能回答的那樣幹脆利落,明顯梗了下,然後說:“那什麽,咱其實不用回答的那麽快,稍微也給我點面子成不成……”

“不是,你怎麽想的啊沈栖,”臉都快被抽腫了的唐衍自覺話題有走歪的趨勢,及時将話題引了回來,“你說你逗不逗啊你,這叫什麽事兒!你特麽簡直……簡直……”

他簡直了半天也沒簡直出個所以然來,兩邊都是自己的朋友,但因為知道沈栖是下面那一個,他理所當然的偏心了對方。

——還是那句話,睡都讓你睡了,讓讓媳婦兒也是無可厚非,但是現在……現在明顯是沈栖這個王巴蛋不做人啊!

他臉現在已經不是腫不腫的問題,而是被沈栖給直接丢沒了!

敢情顧硯才是最應該被安慰的那一個!

交友不慎!真是交友不慎!

“反正你——欸,就來——”唐衍再要教訓他,同事卻過來找他了,他只好又把話咽了下去,“我這有事兒,你等我回來,等我後天回來咱倆好好說道說道,我真無語了我!草了!”

電話被挂斷,沈栖将手機丢到一邊,擡手捂住眼睛,把那點剛要冒出頭的眼淚又給摁了回去。

他低着頭,後脖頸被拉的很直,兩片肩胛骨高高凸起,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脆弱,像一朵在風雨裏幾經摧折的花。失去了養花人的庇護,很快就要支撐不下去……

沈栖是在四天後的周一回的公司,那天上午設計部周會,顧硯過去聽了二十來分鐘,然後轉去茶水間接咖啡,才走過轉角,就透過玻璃窗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沈栖抵在茶水櫃前,一只手虛虛的撐着,一只手握着手機低頭擺弄着。咖啡機的紅燈亮着,旁邊一起等着的還有三個女員工。

都是熟面孔,但不是他們設計部的,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幾個都應該是沈栖的同事。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顧硯的錯覺,沈栖同她們之間似乎隔着一層看不見的壁,她們在那頭,沈栖在這頭,雙方頗有種格格不入、井水不犯河水的感覺。

顧硯走進去時,四個人都擡頭看了他一眼,沈栖的目光卻停留的更長久,只是他不如女同事們嘴甜,沒有像她們那樣禮貌又熱情的同他打招呼:“顧總好!”

顧硯點點頭:“你們好。”

“顧總也是來接咖啡的麽?不過剛煮上,還得等幾分鐘。”女同事A給顧硯讓了位置,其他兩人也跟着挪到一邊,空出了離咖啡機最近的那個位置。

但顧硯并沒有走過去,姿态随意的靠在門邊。

幾天不見沈栖好像更瘦了,他身上那件西裝是當初兩人一塊兒去買的,版型合适做工考究,穿在沈栖身上就像為他量身定做的,襯得他像個從小被泡在蜜罐裏、從來不知人間疾苦的嬌氣貴少爺。

顧硯當時看得挪不開眼,也挪不動腿,借試穿襯衫的理由,把人拉進試衣間,壓在這身西裝上,交換了個深吻。

緩過勁的沈栖自然又生了氣,從試衣間出來後就一聲不吭的離了店,把顧硯甩在身後。

但這身西裝第二天晚上就又被沈栖穿在了身上,顧硯摁着他翻來覆去折騰,之後抱去浴室洗澡時又在盥洗池上鬧了很久。

顧硯捏着他的後頸,強迫他高高的仰起頭,看着鏡子裏眼角染紅浸着淚水的自己,西裝被弄得亂七八糟,沈栖肩膀一聳一聳的,漂亮的肩胛骨在西裝下若隐若現……

他啞着嗓子一聲聲的讨饒:“顧硯、顧硯……”

……

但現在這件西裝套在他身上卻像大了一個號,沒那麽合身,也沒那麽好看了。

顧硯下意識抿了下杯口,但杯子是空的,他喝了個寂寞。

好在三個女同事已經湊在一起說起了悄悄話,沈栖也已經将視線移開,轉而盯着儲物格裏他自己帶過來的那袋咖啡,誰也沒有注意到顧硯的這點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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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衍:看見我的臉了嗎?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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