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去吃大排檔時只開了唐衍一輛車,其餘人的車都還停在酒店,唐衍便先把人送回酒店門口,再把顧硯送回去。

“那我們先走啦,你們開車小心點,到家記得在群裏報個平安!”唐衍把車窗搖下來,朝車外喊道。

沈栖站在酒店門口的臺階上,透過那扇半打開的車窗,不錯眼珠的盯着旁邊副駕上坐着的那個人。

後者原本正低着頭擺弄手機,似有所感,微微側過臉來,目光不偏不倚的和沈栖的撞在了一起。

那目光如有實質,壓得沈栖的心漏跳了一拍,緊接着徹底失序,擂鼓一般砸得他肋骨生疼。

然後車子啓動,很快彙進了前方的車流裏,拐過一個紅綠燈,被後面追上來的一輛重卡擋住了。

“走吧沈哥,別看了。”譚曉磊先他一步站在最上面的那層臺階上,抱着雙臂對他說。沈栖瞥過去一眼,目光不善。

譚曉磊眼底閃過一絲錯愕,而後哈哈哈的大笑起來,笑完不顧沈栖的意願,強行勾住他的脖子,把人往前拽。

“沈哥你別對我抱有這麽大的敵意,我承認我以前是喜歡顧哥,很喜歡,但現在……”

他嘆了口氣,認命道:“強扭的瓜不甜,我知道他不會喜歡我,所以也沒打算怎麽樣。”

沈栖有些意外他會在這個時候跟自己說這些話,緊接着又聽他說——

“但是沈栖,你得明白,沒有我也會有別人,你既然已經和顧哥分手了,就得做好他身邊随時會有別人的準備,你再怎麽不願意也沒用,沒有誰會等誰一輩子,你好自為之。”

說完便松開了手,沒再等沈栖,疾步走向自己車子所在的位置。張成追在他後面:“欸你等等我,你們剛剛在說什麽悄悄話呢——”

沈栖站在原地看着兩人逐漸走遠,一時仍舊想不明白譚曉磊為什麽突然會對他說這些。

但有一句他非常贊同,如果他不能把顧硯追回來,顧硯身邊遲早都會有別人,不是譚曉磊也會是張曉磊李曉磊……

然而不管是哪個曉磊,反正不會是他沈栖。

唐衍盡職盡責的把他顧哥送回家,又送上樓,看着他顧哥進了門換了拖鞋,自己站在門口巴巴的張望,紅着臉欲言又止。

“你有病?有話就說,沒話就滾。”臉紅個什麽鬼啊。

唐衍眼睛一閉心一橫:“那什麽顧哥,我給你擦身吧?”

顧硯本來正開冰箱門拿冰水喝,聞言手下動作一頓,僵着脖子扭頭看他,那眼神……就跟看個傻子差不多。

唐衍簡直有苦沒處說,應着頭皮給自己解釋了兩句:“就是那什麽,醫生說你傷口不能沾水,但你這人愛幹淨,肯定得偷偷洗澡,所以……所以我給你擦個身,澡你就別洗了。”

“用不着,我自己能擦。”原本放礦泉水的那個位置已經空了,顧硯這才想起昨晚臨睡前喝掉了最後一瓶冰水。

他看了看裏面還剩着的幾聽啤酒和可樂,重新關上了冰箱門。今天可樂已經喝得夠多了,甜得心裏有些發膩,短時間內都不想再碰。

他于是走去廚房,從暖水壺裏倒了兩杯水出來,一杯自己喝着,一杯擱在茶幾上,很顯然是留給某個傻子的。

某傻子當然也看明白了這點,麻溜的從鞋櫃裏找出雙拖鞋,換上了,吧嗒吧嗒跑進來,豎着四根手指賭咒發誓:“顧哥你放心,我保證給你擦得幹幹淨淨!”

這話怎麽聽怎麽別扭,顧硯有些頭疼的揉了把眉心,把自己陷在沙發裏,一動也不想動。“你要麽還是走吧,我今晚不洗澡。”

“不不不,我不走!“唐衍不信他,邊卷袖子邊熟門熟路得往衛生間走,“我現在就去接熱水,你等着!我很快!馬上就來!”

顧硯:“……”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有妖,唐衍從來不是個細致的人,顧硯也不覺得這家夥會對給他擦身有這麽大的執念,但背上的傷疼得他無力思考那麽多,索性随對方折騰去了。

“哥,我這之前也沒有伺候過誰做這種事,待會兒手下可能沒分寸,你要是覺得輕了或者重了,可得說啊,不用忍着。”

顧硯:“……要不你還是閉上嘴吧。”這說的都是什麽狗屁話。

而且這人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接了一個大臉盆的熱水端出來,要直接在客廳裏給他擦。顧硯怕他把水灑地板上,就說去衛生間,結果人還不樂意,信誓旦旦保證:

“顧哥您就放心吧,絕對不會弄地板上,但凡灑出一滴水,我都會負責舔掉。”

人都這麽說了,顧硯還能怎麽辦,只能不情不願地趴在沙發上。

“顧哥你身材真好啊,這得有八塊腹肌吧,真特麽讓人羨慕。”

顧硯把扒下來的襯衫丢在腳邊,用一種“你好像有大病”的眼神瞟了他一眼,越來越覺得自己不應該答應對方這個不靠譜的提議:“算了,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

唐衍卻特別堅持:“那不行,你受傷了。”

顧硯伸手去奪那塊毛巾:“我沒殘。給我。”

唐衍跳開幾步,把毛巾抱得更緊:“不行,我答應了沈栖要把你伺候好,到時候他得打——”

一時口快把真相說了出來,唐衍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暴露什麽,登時頓在了原地,憋得整張臉都紅了。

顧硯朝他看過來,眼神沒什麽溫度,臉上也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唐衍自覺說錯了話,心虛得不行,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了好一會兒。

最後還是唐衍先認慫:“那什麽,顧哥我不是有意瞞你的,這個、那個……雖然是沈栖囑托我的,但我也确實想照顧你!”他板着臉,義正言辭的說。

顧硯垂下眼,沒說什麽。後者見他好像沒有要發火打人的跡象,便拿着毛巾在臉盆裏搓了一把,小心翼翼地敷到他背上,然後像模像樣地擦起來。

擦着擦着又想起了自己可憐的好友,忍不住想再替對方說幾句好話。

“不過顧哥,你今晚受傷,沈栖是真的擔心得不得了,一路上不知道給我發了多少條消息,叮囑這個叮囑那個,我覺得要不是怕你不想看見他,他非得自己跑來盯着。”

顧硯依舊沒吭聲,從茶幾上摸了包煙,抽了一根咬在嘴裏,結果看了半天,也沒看見哪裏有打火機,只好又把煙丢回了茶幾上。雙手交叉着垂在膝蓋上。

“給你擦身也是他特地跟我提的,要不然我哪裏想得到這些啊!他就是怕你不遵醫囑,回頭讓傷口感染了。顧哥,你們之前那些事,我也聽他說了一些。”

唐衍不知不覺收起了那點混不吝,語氣變得有些嚴肅,“那肯定是他不對,就算作為朋友,我也不可能昧着良心給他洗白。”

“但是顧哥,說實話我是不相信他為了圖你那點錢就直男裝gay和你在一起那麽久的。”

“不是我要幫他說話,不過你想一想,你們剛在一起時你有幾個錢啊,你們約會吃個飯看個電影還得提前兼職攢錢呢,他真要為了錢,怎麽可能跟你在一起啊,肯定早在那個富二代女生追他時就跟人跑了啊,是吧……”

說的是他們大四快畢業那段時間,有個大一的小學妹不知怎麽就看上了沈栖,小學妹家裏有礦,字面意思。她老爸是山省煤老板,家裏最不差的就是錢,追人追得轟轟烈烈,高調得全校都知道有這麽一回事。

那學妹甚至拿着戶口本和房産證過來要和沈栖去結婚。把顧硯氣得兩天沒怎麽吃飯。

他白天哼哼唧唧的賭氣鬧別扭,晚上氣呼呼的把沈栖摁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折騰完又把人抱懷裏吐酸水——

“房子有什麽了不起,等我們畢業了我也給你買大房子,寫你的名字。”

“結婚有什麽了不起,不就多了一張紙麽,兩個人感情好不好、能不能過一輩子,又不是靠一張紙來決定,我們沒有這張紙也能過一輩子,比別人還恩愛、還幸福。”

“憑什麽啊,憑什麽大家都知道她喜歡你,要和你結婚、讓你做煤老板女婿,憑什麽我這個正宮男朋友卻反而要藏着掖着,想和你牽個小手還要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發現啊。”

他委屈的不得了,一會兒數落富二代女生沒眼力見搶人男朋友,一會兒無理取鬧的嗔怪沈栖招蜂引蝶胡亂招人,一會兒又自己安慰自己反正不管誰喜歡沈栖都沒用,反正沈栖是他的。

沈栖被弄得簡直哭笑不得,順毛哄了很久,結果越哄越來勁,索性就讓人哪涼快哪待着去了。

“可是我也想和你結婚,等以後我們就去國外結婚,還要蜜月旅行!”說着結婚有什麽了不起的人最後委屈巴巴的說。

沈栖當時對他愛答不理的,自顧自的寫自己的畢業論文。顧硯于是更加傷心,委委屈屈的睡覺去了。

然而等他第二天早上醒過來時,卻發現枕頭邊上多了兩張賀卡一樣的卡紙,翻過來一看,竟然是兩張手工“結婚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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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哥:我這交的都是什麽朋友。找男朋友眼瞎就算了,找的朋友為什麽也這樣……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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