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家再這麽對待他那就是違法好不好!
想到這裏我又問他:“小哥,以前我一直沒問,你到底幾歲了?”
悶油瓶呆了一下,大概是被我的跳躍性思維吓着了,好半天才慢慢地說道:“應該和你差不多。”
“怎麽還應該啊,你幾歲了自己還不知道?”
悶油瓶的表情有些迷茫:“我不知道我是哪年哪月出生的,也沒人告訴過我。”
我心頭一酸,擡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沒事兒,反正咱倆年紀差不多,我下個禮拜天過17歲生日,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咱倆一起過,以後這個日子也就是你的生日了。”
“好。”悶油瓶回答得異常迅速,我都懷疑他有沒有過腦子。不過看他一雙眼睛亮晶晶地似乎還帶着點兒笑意,就知道他一定挺高興的。
他高興,我的心情也随之愉快起來,一邊笑一邊去勾他的肩膀:“哎,過生日可是有生日禮物的,你想要什麽?”
悶油瓶微微地笑了,很認真地問:“要什麽都可以?”
“理論上是這樣,不過太貴的東西我買不起,你可得悠着點兒。”
這一次他垂首思索了很久,當我都有點兒不耐煩的時候才重新擡起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把你穿過的校服給我吧。”
悶油瓶這個人,有時候還真叫人捉摸不透。不對,大多數時候他都叫人捉摸不透,而這一次提出的要求更是匪夷所思。
我不知道他要我的校服打算幹什麽,問他他也不肯說。張家雖然有虐待未成年的人嫌疑,但據我觀察在物質上還從來沒虧待過他。他一年四季穿的衣服不是絲綢就是亞麻,就連冬裝上裝飾性的毛毛領都是貨真價實的真皮,要說他缺衣服穿那是打死我也不信的。不過,就算有再多疑問,好歹這也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過生日,還是我先提出來的,怎麽樣也得滿足他不是?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就把兩套初中校服都翻了出來,仔細對比過以後選了相對比較幹淨完好的一件上衣。校服嘛,衆所周知就是很老土的運動服款式,化纖面料,尼龍襯裏,市面上也許只賣十幾塊,每個學生卻不得不花費幾倍的價格從學校手裏買回來。以前我穿着它上學放學、寫作業、上體育課,偶爾還和老癢一起打籃球,久而久之領口都磨得起毛了,袖口和下擺的松緊帶也早就松得一塌糊塗,胸前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弄上去的一小塊藍色圓珠筆漬。我盯着這件衣服看了足有十分鐘,尋思着是不是叫我媽給換換松緊帶什麽的,可又不好意思跟她說是要拿去送給朋友。最後我把心一橫,直接塞進書包裏完事兒。反正悶油瓶又不會真穿這個出去見人,他都不嫌丢人我還怕什麽。
生日那天我起了個大早,本想直接去找悶油瓶,誰知我媽非讓我在家吃了午飯再走,說是給我買了蛋糕了。等我以最快的速度吃完午飯和蛋糕,差不多已經過了12點了。我把剩下的一塊蛋糕拿盒子裝好,往自行車的車兜裏一扔,背上書包就出了門。
悶油瓶靜靜地坐在他的小院子裏,手裏還捧着半導體。他一看見我就站了起來,主動問我吃過飯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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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多想,如實回答說我吃過了,還帶了塊生日蛋糕給你。
悶油瓶點了點頭,跟我說等他一下,然後從竈臺上捧過個碗,默不作聲地大口吃了起來。
我探頭一看,那是一碗面條,湯裏還有蝦仁和鳝段,看樣子就很可口。只可惜放得時間長了,面條有些發脹,白乎乎地一坨,嚴重影響了蝦爆鳝面該有的視覺美感。我心裏咯噔一下,轉頭往竈臺上一看,果然還有個一模一樣的碗,不出意外的話裏面應該也是一份蝦爆鳝面。
頓時我覺得心裏有點不是滋味,這兩碗面沒準兒是悶油瓶特意讓他家人給準備的長壽面,就等着我來一塊兒吃呢,結果我中午沒來,他自己就也沒吃,一直在等我,等到現在面條都糊了……
“小哥……謝謝你。”
悶油瓶拿筷子的手停了一下,什麽也沒有說。
我估摸着依他的性子是不會為這種事情生氣的,也就不再打攪他吃飯,坐在一邊默默地等着他。
等悶油瓶吃完了面,把碗筷都收拾好,我把帶來的蛋糕和校服一塊兒遞給他,跟他說這校服有點兒舊希望他不要嫌棄,不過蛋糕挺好吃的可以嘗嘗看。
悶油瓶對蛋糕沒什麽興趣,反倒是捧着校服橫來豎去看了半天,最後珍而重之地收進他平常放衣服的櫃子裏,那态度就像對待什麽珍寶一樣,讓我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放好校服我就把悶油瓶從屋子裏拉了出來,從書包裏掏出兩把仿真手槍像獻寶一樣遞給他。這是我從同學那兒借的,能打塑料BB彈,為了能和悶油瓶一起玩兒還特意去買了一大包“”。
我相信男孩子沒有不喜歡這些東西的,悶油瓶自然也不例外。看到仿真槍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就是一亮,等我塞給他一把之後立刻拿到眼前左看右看了半天。本來我還洋洋得意地想着要教給他怎麽用,誰成想這小子來回摸了幾下就找到了竅門,手指一動,毫不費力地把彈夾抽了出來,從我拎在手裏的塑料袋裏抓起幾個BB彈壓了進去。随後對着不遠處的香樟樹做了一個瞄準的動作,手一擡開了一槍,一片樹葉應聲落地。
他持槍的姿勢非常标準,兩腿自然分開與肩寬,右手持槍伸于左肩前,左手握右手中、無名、小母指,頭下壓,肩下垂,右眼瞄準,完美的偉佛式持槍法。我看着看着忽然一個激靈,一種奇怪的想法油然而生:他該不會以前就玩兒過槍吧?而且看張家這尿性沒準兒還是真槍,難道這也是他要接受的訓練的一部分?
悶油瓶連續開了幾槍,彈無虛發,看得我一陣一陣發怔,腦子裏的那個想法越發篤定。過去我也聽三叔說過,有些手眼通天的盜墓賊下鬥是會弄一些火器,AK47之類的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手槍還是很常見的。像張家這樣高端的黑社會,從小培養自己家孩子的槍法,好像也很合理。想到這裏我再次感到不是滋味兒,我和他之間的距離那麽明顯,也許過不了幾年他就會離開這個院子到我碰觸不到的地方去經歷我無法想象的艱險。到那時,我還能像這樣随時來找他、跟他一起玩兒嗎?其實我一點兒也不确定。
我正想得出神,悶油瓶已經打完了一夾子彈,轉過頭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那眼神明明白白寫着:你怎麽不一塊兒玩兒?
我趕緊搖搖頭把腦子裏不找邊際的想法抛諸一邊,也碼了一夾子彈,瞄準香樟樹的葉子打。我的準頭自然不能跟悶油瓶相提并論,連發數槍都落了空。那點兒不服輸的氣性又上來了,不停手地重新碼好子彈,不打下幾片葉子誓不罷休。
開始我們只是輪流打樹葉,後來不知道是我沒控制好還是怎麽着,有一槍“走了火”,正好打在悶油瓶身上。我本以為他不會跟我計較,沒想到這悶油瓶子把眼睛一眯,秉持着以牙還牙的精神居然也給了我一槍。春天衣服穿的還算厚實,塑料的BB彈打在身上并不怎麽疼,我們倆就從打樹葉變成了互相打着玩兒。起初嘻嘻哈哈的倒是還好,可後來這小子玩兒出了興致,居然把他對付怪物的手段拿來對付我,輾轉騰挪上蹿下跳地活像只猴子,我根本就打不着他,反而變成了他的活靶子。最後一槍他是瞄準我胳膊打的,我閃身一躲,BB彈就落在了臉上。大概也是因為離得比較近,我的嘴角立馬就青了一塊。
悶油瓶似乎被吓到了,丢下槍一陣風似地跑過來,上手就來掰我的腦袋。
我捂着嘴角倒吸了幾口涼氣兒,呲牙咧嘴地跟他說幸虧這子彈是塑料的,要是橡皮的估計我牙齒都要掉幾顆。
悶油瓶拉開我的手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然後他拿手指在我下巴上一抹,居然帶下來一抹鮮紅的血跡。
我也吓了一跳,但是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估計是被打中的時候嘴唇磕到牙齒刮破了流了點兒血,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一股子帶着鐵鏽的鹹腥味兒,只是微微有些刺痛,應該也不嚴重。
可是悶油瓶顯然不這麽想,如臨大敵地捧着我的腦袋盯着那個地方看了半天,呼吸都噴在我的嘴唇上。
他的氣息很幹淨很清爽,就像雨過天晴後青草的味道。我不知怎麽就覺得有些面紅耳熱,趕忙把他的手扒拉下來:“小哥,沒事,不過是小傷,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