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許凝和葉文俊聊完,咖啡店裏實在太暖和,而外面又太冷,她都沒勇氣走出去,賴在咖啡店裏好久,喝完一杯咖啡,剛準備回去的時候,手裏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她一看,是何少江的電話。

接了起來。

“少江哥。”

“在幹嘛?”

許凝也不隐瞞,笑着說:“在你們公司附近的星巴克喝咖啡。”

“嗯?怎麽過來了?”

“來幫陳旭送個東西。有什麽事嗎?”

“沒事就不能跟你打電話?”

許凝笑笑:“可以。”

何少江也不開玩笑了,看到吃飯的點了,對許凝說:“一起吃中飯吧。我過去接你。”

“不不不。我過去吧。到你樓下等你。”許凝閑人一個,怎麽能讓何少江這種大忙人遷就自己。

何少江倒也沒客氣:“也行。那一會見。”

“好。”

許凝挂了電話,又步行回到AL。

比她剛才來的時候不同,現在是吃飯的時候,AL的門口熱鬧非凡,三三倆倆的白領都結伴出來吃飯。

許凝站在接待處,給何少江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到了。

何少江正好被工作絆住,說讓許凝等十分鐘。

許凝說沒關系,讓他自便,自己反正今天沒事。

等何少江的時候,許凝有些無所事事,便參觀了一下AL的展廳。

展廳裏放着AL曾經的經典款女鞋。

隔着玻璃,許凝都能感受到那幾雙鞋的魅力。

一定是設計師花了心思的。

沒過多久,何少江給她打電話,問她在哪裏。

“我在展廳這裏,我現在出來。”

“許凝。”

許凝轉過身,看到何少江。

她笑着上前:“少江哥。”

何少江擡手,摸了摸許凝的頭說:“走吧。想吃什麽。”

“都行。”

兩人商量着出了AL的大樓。

**

午飯時間,AL十八樓。

秦危正在翻着市場部拿過來的營銷方案,擡手拿杯子,才發現咖啡杯已經見底。這個時間,大家都去吃飯了,秦危自己拿着杯子去茶水間泡咖啡。

咖啡機開始運作的同時,他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他一看,是彭鳴的電話。

肯定沒好事。秦危想。

“有事?”秦危接下電話問。

彭鳴先是輕咳兩聲,然後給秦危做了個鋪墊:“那啥,你現在在哪?”

“公司。有事說事。”秦危拿起咖啡就走。他只喝清咖啡,連糖都不加。

彭鳴又支支吾吾了一會兒,秦危說他要沒事就挂了,彭鳴這才叫住秦危,說:“那啥,許凝正在我斜對面目測五十米的地方吃飯,和一個男的。”

彭鳴一口氣說完,生怕秦危會挂電話似的。

然而,秦危就像是沒聽清似的,沒發出任何聲音。

彭鳴慌了一下:“沒信號?”

難道要說第二遍?他可沒勇氣。

“不是。挂了。”

“哎——”彭鳴還沒來得及開口,電話就被挂斷。

彭鳴:“……”

秦危端着咖啡回到辦公室,坐了一會兒,先從抽屜裏摸出一盒煙,點了一支。

等一支煙抽完,緩過情緒來,才給彭鳴發信息。

「哪家餐廳?」

彭鳴立馬回了過來:「你們公司附近那家,環球日落餐廳。不過,他們好像快吃完了。」

秦危回了個“嗯”,沒再說什麽。

他本來也不是打算過去找的。

**

王臣買了午餐回來,問自家老板在哪吃。

秦危掃了一眼王臣手上的午餐,淡淡道:“放那吧。”

王臣也沒多問,把午餐放下,剛準備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自家老板發話了。

“王臣,晚上什麽安排?”

王臣快速從記憶裏調出自家老板今晚的安排,恭敬道:“您和趙總有個飯局。”

秦危一聽,便說:“推了吧。”

“是。”王臣說完,也沒立馬走,在那站了一會兒,直覺告訴他,老板還有話說。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秦危開口了。

“晚上在環球日落訂個位置。”

“是。”

這回王臣關上門走了。

**

另一邊,環球日落餐廳裏,許凝正在和何少江吃飯。

兩人點了五個菜,有點多。

大概是剛喝過咖啡,吃過蛋糕,嘴巴裏還有點膩,許凝沒什麽胃口,看到一桌子精致的菜,也只是象征性地動動筷子。

“沒胃口?”何少江見許凝沒怎麽動筷子,問了一句。

許凝搖頭:“沒有。我最近減肥。”

何少江一聽,笑了笑:“都這麽瘦了,還減肥啊?”

許凝只是笑着點了下頭。

何少江看許凝是真沒胃口,也沒多要菜了。

兩人吃着飯,何少江開門見山:“其實今天找你,是葉文俊的意思。他想讓我來說服你加入AL。”

許凝聽何少江提起工作,笑着說:“我跟葉師兄說過了。我暫時不想過去。比我優秀的人那麽多,你們可以找找其他人看。”

何少江倒是笑了一下,給許凝戴高帽子。

“比你優秀的人……還真是挺難找的。不過,你按照你自己的心意來。”

“謝謝。”被戴高帽子,許凝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是高興的。不過,她已經決定了的事,不會輕易改變。只能對不起葉文俊了,她想,下次請他吃飯好了。

吃完飯,何少江問許凝去哪,許凝說回家,何少江便說開車送許凝。

許凝忙說:“路那麽滑,不用了。我家不遠,就三站公交。不用送我了。”

“還是我送你吧。”何少江堅持。

許凝推脫不過去,便讓何少江送了。

下雪天的關系,何少江開得很慢。

許凝坐在副駕駛上,欣賞着路邊的雪景。

雪景啊雪景。

看着這白雪皚皚的城市,許凝的思緒便飄遠了。

H市很少下雪,這樣的暴雪,許凝至今只經歷過兩次,一次是她高中的時候,一次便是今年。

許凝父母在她小學時就離婚了,她跟着母親。初二時,母親帶着她再婚,然而,母親的第二段婚姻也僅僅維持了一年。

高一時,母親再次再婚,不過這次,母親沒有帶着她,而是把她放到了外婆家,不過,卻脫那位叔叔的關系,給許凝找了個好學校。

于是,高一的十一月,許凝作為插班生,轉到了思南中學。

初到思南中學的許凝,還沉浸在被母親抛棄的悲傷中,加上課業繁重,并不願意和人多交流。

到思南中學的第一個月,許凝甚至沒有認識一個朋友,連班上的人都沒認全。

十二月份,許凝被安排去校門口值日,檢查沒穿校服的同學。

那是一個下雪天,不過那天的雪不大。

也是那天,她抓了秦危,問他哪個班的,要扣分。

許凝看着秦危,秦危卻看着他笑。

許凝還不知道他在笑什麽。

半天後,秦危說:“高一六班。不過我校服放教室了,要不你跟我上去看看?”

許凝一時大窘。

連自己班的同學都不認識……

她紅着臉說:“沒、沒事了。我相信你。”

“嗯。”秦危笑了一下,然後回教室了。

沒過多久,許凝就看到秦危穿着校服下來了,特意在她面前晃了好久,好像是在對許凝說,你看,我穿校服了。

那一天,許凝認識了秦危,雖然并不是一個好的開端。

然而,認識也不過是認識。

許凝依然過着一個人的生活。

十二月底的時候,H市連下了一個星期的雪,學校終于宣布停課。

住校的同學就在學校裏自習。

說是自習,其實大家總是偷偷去打雪仗,堆雪人。

那天中午,許凝吃完中飯,突發奇想,想走走湖邊那條路,看看雪景。

然而,她并不知道,那條路,是學校裏野鴛鴦最多的路。

雖然是中午,可也有膽大的學生。

于是,那天,許凝在湖邊看到了秦危和另一個女生。

那個女生堵着秦危問他到底答不答應。

秦危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只是要笑不笑地說:“月考考第幾名啊就來問我。”

“靠,你能不能別提這茬?再提,再提我親你了啊。”

秦危一笑,說:“親什麽親。那有人呢。”

所謂的“有人”就是指許凝。

那女生一聽,果然轉頭看了一眼,見真有人,親昵地捶了秦危一下:“靠,你不早說。”

說完,那女生就跑了。

許凝:“……”

許凝知道自己壞了人家好事,說了聲“對不起”,轉身就要走,偏偏有人不放過她。

“許凝。”秦危叫她。

許凝沒想到,秦危居然會叫她。

她第一反應就是,秦危要找她算賬,上次抓他校服,這次壞他好事……許凝只想趕緊跑。

結果路太滑了,她一跑就摔了個狗啃泥,等她爬起來的時候,秦危已經走到她面前了。

“你跑什麽呀?”秦危問她。

許凝咬了下唇說:“我不是故意的。”

“我又沒說你故意的。”秦危怼她。

許凝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漲紅了臉,只想跑。

結果,這一幕被秦危看在眼裏,秦危笑起來:“你臉紅什麽?”

許凝憋着氣說:“我沒有。我熱的。”

“是嗎?是這大雪天不夠冷?”他故意說。

許凝知道自己說不過他,便說:“對不起,我走了。”

結果,秦危一把拉住了許凝的胳膊,不讓她走。

“走什麽走。耳朵也紅了?沒談過戀愛?”他嘴角一牽,眉毛一揚,笑得又壞又欠揍。

這跟談沒談戀愛有什麽關系?

當時的許凝并沒有聽出秦危有什麽特別的意思,仰着頭說:“早戀是不對的。”

就是這麽一句話,把秦危逗笑了。

秦危點頭,“嗯”了一聲說:“知道就好。別的班男生跟你表白,你也得這麽說。”

那會兒,早戀在許凝的字典裏是不被允許的甚至是等同于犯法。

許凝臉更加紅,氣呼呼地說:“你別亂說。沒人跟我表白。”

“你急什麽。我是說假如。”秦危強調。

“也沒有假如,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許凝聽到有人往這邊來,怕別人看到誤會她和秦危,甩下這句話後,趕緊快步離開。

她覺得秦危在說笑話,怎麽會有人跟她表白呢,她連人都不認識。

然而,就在兩天後,還真有別的班男生要跟許凝認識。

當時是出早操的時候,那男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對許凝說:“許同學,你好,我是高一十一班的張家恒,能不能和你認識一下?”

許凝不知所措。

她看到有人盯着她。

是秦危。

像是在提醒她,她說過什麽。

可是人家只是想認識你一下,也不算表白。

許凝正愁怎麽說的時候,秦危過來了。

“張家恒,一邊去。”秦危只是說了這麽一句話。

然而,就是這麽一句話,讓周圍的人開始起哄。

起哄聲引起了老師的注意,老師朝這邊走來,大家才散了。

然而,關于許凝和秦危還有張家恒之間的三角戀卻越傳越烈,甚至還傳到了班主任老師耳朵裏,老師把許凝和秦危叫到辦公室談話。

許凝一到辦公室就說自己沒有早戀。

班主任老師就把許凝放了,至于秦危說什麽,許凝就不知道了。

直到九班的一個同學到六班來傳:“靠。沒看出來啊,危哥喜歡許凝。你猜猜,你們班主任怎麽說的。”

“說啊。怎麽說的。”其他人着急。

九班的同學惟妙惟肖地模仿起來:“秦危啊,年輕人有點沖動是正常的。你們這個年紀,沒有沖動才不正常。但是呢,把這份心放心裏啊,你好好帶帶許凝,說不定将來能和你上一所大學,到時候再談,也不遲,是不是?”

“然後呢?危哥說什麽了?”

“危哥說:‘知道。太笨了以後我也帶不出手。我好好教教。’”

衆人一聽,哈哈大笑。

只有許凝,羞得快把頭塞進桌洞裏了。

她假裝什麽都沒聽到,在那背文言文,然而,半個字都沒背進去。

等到上課,秦危回來,她還不好說什麽。

她能說什麽呢?

畢竟自己也只是聽別人說。說不定他就是跟老師鬧着玩。

難道自己還跑去問他你是不是喜歡我?

許凝只能當作什麽都不知道,甚至跟秦危保持距離。

“許凝?”

“嗯?”

是何少江的聲音,把許凝從遙遠的記憶裏拉了回來。

“想什麽呢?叫你兩遍都沒聽到。”

“我沒——”許凝還沒來得及開口,何少江的手機震動起來。

許凝問他要不要接。

何少江淡淡地說:“沒事。不用接。”

許凝便不再多問,不過,她見何少江的神色似乎變得凝重起來。

片刻之後,何少江忽然問:“回來之後去見過他嗎?”

許凝一愣,然後搖搖頭。

“不想見他?”

許凝再次搖頭。

她想了會兒,低低地說:“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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