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許凝的去留,一直是懸在葉文俊心上的一件事。秦危雖然說了狠話,說要許凝走,可許凝來來一周,葉文俊葉沒見秦危有什麽動作,他還以為秦危想開了呢,直到那天中午,葉文俊吃飯的時候,聽助理說,秦危找許凝,葉文俊立馬放下筷子,要去秦危辦公室。
結果,助理攔着他說:“沒在秦總辦公室。”
“那在哪?”
助理無辜搖頭:“不知道。梁助理不肯說。”
葉文俊:“……”
搞了半天,秦危這是故意讓他放松警惕,好突襲他。
葉文俊怪自己掉以輕心。
他想了想,給許凝打電話。
然而,許凝出來的時候着急,沒拿手機。
此刻,她正拿着好幾本圖冊去找秦危。
中午吃飯的時候,秦危的助理來設計部找人拿圖冊,其他人今天中午都出去了,只有許凝在,梁助理就讓許凝找出來拿過去。
許凝沒多想,抱着東西就過去了。
她抱着圖冊,站在會議室門外。
梁助理說秦危在開會,讓她等一等。
許凝沒想到自己這一等,竟然等了半個小時。
她在外面站了半小時,小腿都有些麻了,會議室的門才開了。
裏面一窩蜂似的出來一群人。
許凝讓開一小步,裏面的人出來時,還朝她看了幾眼。
不多時,一會議室的人走完了,許凝才敲了敲會議室的門。
門是開的。
她只是象征性地敲了一下。
“進。”秦危沒有擡頭。
許凝拿着圖冊進會議室。
“秦總,您要的圖冊。”她把圖冊放在會議室的圓桌上。
聞言,秦危才擡頭看她,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大概是沒想到來送圖冊的人是她。
許凝解釋了一句:“我們部門的人都不在,所以……”
秦危沒說什麽,只是點點頭,淡淡地說:“沒事了。你回去吧。”
許凝也點了下頭,這才轉身離開。
會議室的門被帶上。
秦危這才從文件上移開視線。
他看着磨砂玻璃窗外飄過的人影,頓了一下,剛準備拿圖冊看的時候,門外忽然騷動起來。
“秦危呢?”葉文俊氣呼呼地問。
“秦、秦總在會議室呢。”
秦危的助理話音剛落,葉文俊就推門而入了。
一進門,二話不說,葉文俊拍拍桌子說:“秦危,你把許凝叫過來是什麽意思?”
“怎麽?”秦危語氣不客氣。
葉文俊也不客氣:“這句話該我問你吧。你說,你想對許凝幹嘛?”
秦危一聽,淡淡地說:“我?什麽也沒幹。”
葉文俊一時語塞,不過随即高興起來:“你的意思是不會趕許凝走了?”
秦危頓了一下,淡淡道:“我沒說過。”
葉文俊:“……”
“不是。我就想問問,許凝怎麽你了,你就這麽想她走。”
秦危随口道:“沒怎麽我,就是不順眼。”
“不順眼?可不可笑?這理由也太主觀了吧?什麽時候找人還得順眼了?那是不是公司裏每個人你都要順眼。”葉文俊據理力争。
秦危卻無所畏懼,甚至還“霸道”起來:“怎麽?還不允許我主觀一次?”
葉文俊:“……”
葉文俊思來想去,最後說:“我知道了。你不是看許凝不順眼。說吧,你最近是不是看我不順眼?是不是因為我把我堂弟弄進公司的事?”
“有這事?我讓人查查。”
葉文俊:“……”
葉文俊知道自己說不過秦危,無賴起來:“我不管,反正,許凝,不能走。”
秦危聽完,盯着葉文俊說:“如果我非讓她走不可呢?”
“你——”葉文俊還真拿秦危沒轍。
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了。
葉文俊清了清嗓子說:“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你讓許凝先試用三個月,如果這三個月,你還覺得她不順眼,那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行嗎?”
這是葉文俊最大的讓步了。
秦危看看葉文俊,笑了:“跟我談條件?”
葉文俊:“……”
秦危只是掃了一眼葉文俊,葉文俊就慫了。
秦危這人,在工作上是六親不認的,跟秦危談條件,肯定是越談越虧。
葉文俊和秦危朋友多年,對秦危的脾氣非常了解,知道這時候不能火上澆油。
他緩了緩脾氣說:“我哪敢跟你談條件啊。”
葉文俊頓了頓說:“我是在求你呢。小危危。”
秦危:“……”
葉文俊這種能屈能伸的精神可以說非常值得人欽佩了。
他都做到這個份上了,秦危也不好再說什麽。
三個月就三個月吧。
反正這三個月他估計有一大半的時間不在公司。
秦危答應了,葉文俊也就沒再軟磨硬泡,兩人又正兒八經聊了些業務上的事。
葉文俊想在兩年內奪回AL失去的市場,雖然有些挑戰,不過,憑秦危在生意場上的殺伐果斷和葉文俊對AL産品上的調整,應該是有希望的。
聊完工作後,葉文俊問:“晚上什麽安排?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秦危收了收東西說:“今晚不行,要回趟家。”
葉文俊“哦”了一聲,擠眉弄眼地看着秦危問:“找你什麽事啊?難道又有什麽名門閨秀回國了?”
秦危見葉文俊打趣自己,瞪了葉文俊一眼說:“你再這樣,別說三個月了,三天我都……”
“別別別。我這不是關心你嗎?三個月,三個月,說好的事怎麽能反悔呢。我走了啊。我去找許凝吃晚飯去。”說完,葉文俊怕秦危反悔似的,從會議室飛奔了出去。
秦危看着葉文俊,無奈搖頭,他看到桌上的圖冊,想到了許凝。
**
葉文俊出了會議室就直奔許凝工位。
許凝當時正在跟Mona讨論春季新品的一些想法,Mona看到葉文俊,便找了借口走開。
許凝無奈地說:“師兄,你這樣我還怎麽工作。”
葉文俊笑呵呵地說:“沒事。知道為什麽把你放Mona下面嗎?因為Mona是我高中同學,我們關系很好的。”
許凝這才松口氣,又問:“那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沒事。晚上空不空?去喝一杯?”
許凝算是看出來了,葉文俊已經按耐不住寂寞了。許凝想了想,問:“要不要叫上Mona一起?”
“随意啊。只要你叫得動她。”葉文俊說。
于是,兩人約好後,許凝去找Mona。
“你們去玩吧。玩得開心。我晚上有約了。”Mona拒絕了許凝的邀請。
既然如此,許凝也不再多說什麽。
晚上,許凝和葉文俊兩人去吃燒烤。
大概是太久沒一起出來玩了,兩人都吃了不少。
吃完燒烤,許凝都想回家了,結果,葉文俊還想去酒吧喝一杯。
兩人剛開到酒吧門口,葉文俊忽然肚子痛起來。
“師兄,你怎麽了?”許凝見葉文俊痛得頭上都冒汗了。
“去……去醫院。”
**
此刻,秦家的中式別墅裏,正請了人來說相聲。
秦危奶奶八十大壽,一大家子人都在。
別看表面上大家一團和氣,其實暗地裏勾心鬥角的事不少。
秦危奶奶總共生了兩個孩子,秦危的叔叔和姑姑,而秦危爸爸是抱養的。
當初秦危爺爺要把秦家的家業交到秦危爸爸手裏時,秦危奶奶是強烈反對的,但胳膊擰不過大腿,最後還是交到了秦危爸爸手裏。
這幾年,秦氏內部的紛争也沒斷過。
秦危坐那,聽着相聲。
“秦危。”
秦危聽到叫聲,見是他媽,掐了煙。
“媽。”
“坐吧。我就跟你聊幾句。一會兒還得去醫院呢。”秦危的媽媽是醫院婦産科主任,工作很忙,給老太太祝完壽還得回醫院去。
秦危點點頭,給他媽媽倒上茶:“您這麽累幹嘛?不如退休。”
秦媽媽笑起來:“退休?退休幹嘛?給你看孩子啊。那你也得先有孩子是不是?”
秦危聽他媽談起這個話題,就知道不妙。
果不其然,秦媽媽說:“你也不小了。該考慮考慮了。我和你爸也不是什麽封建的人,只要你有喜歡的,我們都不反對。”
秦危一聽,只是笑笑:“等我空點。”
“等你空等到什麽時候?我和你爸也不清閑,我讀研究生那會兒不也懷了你。”
秦危又笑:“您的意思,是讓我找個研究生嗎?”
秦媽媽知道秦危在打哈哈,氣笑了,搖着頭說:“我的研究生,你有喜歡的,我也不反對。”
秦危不着調地說:“那不行。兔子不吃窩邊草。我還是別禍害您的學生了。”
秦媽媽:“……”
秦媽媽算是看出來了,秦危油鹽不進。
“你啊,從小就自己有想法。算了,我也不瞎操心了。”
秦危聽他媽媽松了口,這才真心實意地笑了,說:“您什麽時候去醫院?要不要我送您?”
“不用了。我自己開過去就行。”
“那您路上慢點。”
“嗯。我去跟你奶奶他們說一聲就走了。”秦媽媽說着就要起身。
秦危看着他媽媽走過去跟奶奶說話,奶奶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秦危媽媽不是他奶奶挑的兒媳婦,他奶奶對他媽媽一直都是這副愛答不理的态度。
好在秦危爸爸疼人,倒也沒讓他媽媽受很多委屈。
秦危正聽着相聲,王臣忽然進來找他。
“老板。”
“怎麽了?”秦危以為是公司裏的事。
王臣遞上秦危的手機:“葉總的電話,說讓您務必接一下。”
秦危聽完,拿起自己手機,接了電話。
“怎麽?”
“嗚嗚嗚嗚,小危危,你快來醫院看看我。我生病了。對了,我病歷卡在你那吧?把我病歷卡帶上。”
秦危:“……”
**
“師妹,你要在這裏等我啊。”葉文俊進手術室前,拉着許凝說。
許凝只好一個勁兒地安慰他。
闌尾炎手術,倒也不是什麽大手術,但許凝知道葉文俊是真的害怕。
以前就是這樣。
葉文俊一直都害怕來醫院,以前有點毛病要去醫院,也非要許凝陪着才好。
許凝在手術室外面等着。
手術室外有些冷,許凝把羽絨服的帽子戴上,剛準備去泡杯熱水暖暖手,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他進去多久了?”
“剛進去。”許凝對秦危說。
秦危遞過來一杯熱水。
許凝接了,握在手心裏,手心裏瞬間暖了起來。
“你找個地方休息吧,出來了我叫你。”秦危說。
許凝搖搖頭:“沒事。他要是看不到我,肯定會怪我的。”說完,許凝找了個地方坐。
秦危也不走,站窗口去。
好一會兒,秦危才喃喃了一句。
許凝沒聽清,問:“你、你是在跟我說嗎?”
秦危頓了一下,随口說:“不是。”
“哦,好。”許凝低頭不說話了。
秦危站了一會兒,接了個電話,走開了。
許凝坐那,想起一些往事。
那時候,她不知道要怎麽問秦危他跟老師說的那些話,和他保持距離,見了面也當作沒看到。
有一天,她來上學,被秦危逮住,問她:“哎,你怎麽不理人?”
許凝低着頭說:“你別跟我說話。”
“為什麽?”
為什麽?
他居然還問為什麽?
許凝氣呼呼地說:“我不想被同學看到,說些有的沒的。”
秦危問:“有的沒的是什麽?”
許凝道:“就是那些有的沒的。”
“到底是什麽?”
許凝氣得直說:“說你喜歡我。”
然後,秦危笑了,說:“這是實話,不是有的沒的。”
許凝:“……”
“哎,不喜歡我喜歡你嗎?”他說話總是很正經的,并不讨厭。
許凝愣了愣說:“我說了,不早戀。”
“知道。那我讓人別瞎說。你別不理我。”他聲音柔柔的,眼神很清澈。
許凝一時不知道說什麽了。
他是說到做到的,後來真沒人提了,可是,他卻更明目張膽了。
那時候許凝的同桌跟他是朋友,他就故意給許凝同桌接水,順便給許凝接。
總之,誰都知道,秦危喜歡許凝,但誰都不敢說了。
許凝漸漸和班上的同學熟悉起來,主要還是女生。
第一學期過得很快,寒假,許凝被媽媽接到叔叔家過年,便像和這裏斷了聯系。
寒假,許凝自己在家看了一個多月書。
高一下學期開學第一天,秦危便來跟許凝要她家裏的電話。
許凝說沒有。
秦危說她騙人,這年頭誰沒電話。
許凝還想說什麽的實話,秦危說:“給我吧。不然我想你了怎麽辦?”
許凝:“……”
他總是直白得讓她不知所措。
電話最後也沒給。
許凝是怕自己會陷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加一小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