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梁荀剛進公司時，曾經無意間發現自己老板對着一張圖發呆，如果她沒記錯，應該就是許凝的這張背景照。
許凝的背景照是一張普普通通的旅行照，照片中，許凝和她的夥伴排成一行，穿着厚厚的沖鋒衣，站在雪山之巅。
沒有什麽特殊。
老板為什麽對着這張照片發呆呢？是在看風景，還是看人？
當然，老板的事，還輪不到梁荀來操心，她純粹是八卦。
梁荀默默退出許凝的朋友圈，合上手機，假裝什麽都沒看見。
聽說來吃飯前，分公司高層被老板虐了一番，于是，那天的氣氛有點壓抑，很快便結束了就餐。
結束後，許凝和梁荀聊着天回到會議室，梁荀說要點奶茶外賣，問許凝要不要，許凝點了一杯，梁荀正準備問問王臣要不要的時候，王臣忽然出現在了會議室門口。
“王助理，找我們？”梁荀問。
王臣點頭，一板一眼地說：“秦總叫你們過去一趟。”
梁荀和許凝對視了一眼，直覺告訴梁荀，不是什麽好事。
兩人跟着王臣去了秦危辦公室。
秦危正在辦公，叫她們坐。
老板叫你坐，你就坐呗。
梁荀先坐下，許凝也跟着坐下。
兩人都不知道秦危找她們幹什麽。
梁荀在心裏嘆氣，哎，她對她老板的了解還是不夠多啊。
稍坐片刻後，秦危終于結束了工作，他走過來，坐到許凝和梁荀對面。
這架勢，讓對面兩位姑娘都嚴肅起來。
坐下後，秦危問：“說一說，你們昨天在門店看到後的想法。關于産品上的。”
原來是問這個。
梁荀先說：“兩個字，過時。走進去，沒什麽亮點，無法勾起女孩子的購物欲。”
梁荀還挺敢說。
秦危聽完，點頭：“繼續。”
梁荀想了想，沒想出來，老老實實說：“沒了。”
秦危倒也不追問。
這不是秦危第一次這麽提問，梁荀早就習以為常。梁荀記得自己第一次被提問的時候，還挺緊張，明明答不出來，還在那硬撐，後來王臣提醒她，沒了就說沒了，老板不過是想從其他角度看看問題。
其他不說，秦危看問題的角度，總能給梁荀很多啓發。梁荀不得不承認，她的老板雖然脾氣差，但确實有能力，能學到一分，都夠她用了。
梁荀答完，輪到許凝。
許凝一開始還有點緊張，不過開了口，也就沒那麽緊張了。
許凝說：“定位不夠準确以及産品不夠驚豔。我記得AL的定位有低端、中端、高端和輕奢四個檔次。我們昨天去的兩家，雖然是低端下沉市場，但是前幾年，AL的設計小衆，加上物美價廉，盡管比同類的産品貴一百來塊，但顧客仍然願意選AL，這一直是AL驕傲的地方。這幾年，AL的設計，明顯……”
說到這裏，許凝頓了一下，覺得不合适。畢竟她自己剛來AL，就開始對AL的設計指指點點，不合适。
她剛才忘了秦危現在是老板。
“繼續說。”秦危見許凝停下來，示意她。
許凝想了想，比較委婉地說：“設計上需要下一點苦工。”
說完，許凝就不再開口了。
秦危聽完許凝和梁荀的，點了下頭，讓她們回去。
出了秦危辦公室，兩人松口氣。
走了沒幾步，梁荀聞到一股香味，自言自語地說：“什麽東西，好香。”
許凝也聞到了，好像是糖炒栗子的味道。
兩人正四處張望的時候，王臣拿了一袋糖炒栗子過來給她們。
“拿去分了吧。”
“謝謝。”梁荀接了東西，等王臣一走，對許凝說，“難道是老板犒勞我們的？”
許凝拿了一顆，笑笑，沒說話。
許凝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有沒有讓秦危滿意。
回到會議室，她和梁荀正準備繼續做報告的時候，許凝的手機忽然瘋狂震動起來。
工作群裏忽然炸開了。
——輪崗？認真的嗎？讓一群設計師去門店賣鞋子？
——現在這麽忙，居然叫我們去輪崗？到底是誰想出來的。
然而，當有人說是秦總的時候，群裏忽然安靜下來了。
過了一會兒，群裏忽然變了畫風。
——秦總肯定有他的用意。
——對對對，輪崗什麽時候開始啊？那平時工作怎麽辦？
大家問了幾個問題，一開始是Mona的助理在回答，後來Mona自己在群裏發了排班表，告訴大家，接下來兩個月，大家會去門店輪崗，另外，春季新品也不要繼續做。
設計部的大佬們怨聲載道，有些直接說這怎麽做得出來，陰陽怪氣了一番。
Mona說，有意見可以找葉總或者秦總。
然後，又有人陰陽怪氣地說，誰不知道葉總最支持您的工作了。
許凝還是第一次看部門內部的明争暗鬥，不過，她之前待的公司也沒好到哪裏去，所以也見怪不怪。
一下午，部門群裏都是這種不滿的聲音。
許凝遠在分公司，也能感受到Mona的處境很不容易。
她不禁想，是因為自己的那番話，才連累大家去門店輪崗嗎？
不過，那種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賈誠曾經告訴過她，永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老板的很多決定，其實根本與他們無關。
許凝便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事實上，許凝确實想多了。
其實在許凝提出來之前，秦危和葉文俊就有這個想法了，本打算等過完年再說，但秦危這次到了門店一看，覺得形勢不容樂觀，和葉文俊商量了一下，便把計劃提前了。
輪崗的事情，在設計部引起不小的騷動，可無論大家怎麽不滿，這件事塵埃落定。
兩天的行程結束，正好是周五。王臣來告訴她們，接下來沒她們事了，如果她們想在這裏玩玩也可以，想回H市了也可以。
許凝和梁荀一商量，還是決定返回H市，想休息兩天。一起回去的還有何少江。
星期六早上，三人一早的飛機，在酒店大廳集合。
許凝在前臺退房時，見秦危下來。
秦危馬不停蹄往外走，王臣急步跟在後面。
許凝想起葉文俊那天說的宴會。
秦危應該是去參加宴會吧。
半小時後，許凝和梁荀還有何少江一起去機場。
機場裏，人倒是不少。
許凝和梁荀坐着刷劇，一檔搞笑綜藝。
何少江不知從哪裏買了兩杯咖啡過來，給許凝和梁荀一人一杯。
三人坐那。
何少江剛才在和他姐姐打電話，打完電話，便有些無所事事。
許凝見他一個人怪無聊的，便坐過去跟他聊天。
其實回來後，她還沒和何少江好好聊過呢，主要是兩人都忙。
“少江哥。”
“許凝。”
“阿姨還好嗎？”許凝找了個話題。
何少江笑笑：“還好。去年動了個小手術。”
“少英姐怎麽樣？”
“也不錯。剛還在電話裏惦記着你呢。”何少江想起自己姐姐聽說許凝回來，一個勁兒讓何少江追許凝。
許凝點了下頭：“那就好。有空我去看她。”
何少江點頭。
他看看許凝，微笑起來，發現她還真是一點沒變，有點木讷，又有點說不出的可愛。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何少江心頭萦繞。
“許凝……”
“嗯？”許凝剛應了一聲，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一看，是王臣。
“王助理。”
“許凝，你的錢包落酒店了。回來拿一下吧。”
“啊？”許凝愣了一下，“可是我在機場了，飛機馬上要飛了。”
“沒關系。改簽好了。”
“哦，好。那我過來。”
許凝挂了電話，何少江問：“怎麽了？”
許凝拿起包說：“我錢包落酒店了。我回去一趟。你們先走吧。”
何少江聽完沒說什麽，眼神裏滿是不可思議。
梁荀只是揮揮手跟許凝告別。
許凝直到上了出租車，才覺得有什麽不對。
一個錢包而已，也沒多重要。既然王臣撿到了，他拿回公司就好，為什麽還要許凝回去呢？
至于許凝，她當時為什麽沒想過讓王臣帶回去呢？
很多事，是沒有辦法想明白的，就像她當初為什麽會和秦危在一起是一樣的。
許凝打了車，趕回酒店，找了一圈，見秦危坐在大廳裏，他面前，是她的錢包。
許凝拿着東西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叫了聲：“秦總。”
秦危掐了煙，擡眼，看了眼許凝。
許凝不知道秦危什麽意思，也沒敢去拿自己的錢包。
來的路上，她想好了，拿了錢包就走，改簽走。
可見了秦危，一時不知道怎麽做比較合适。
好半天，秦危才說：“走吧。先吃飯。”
許凝趕着走，便說：“不用了。我——”
“許凝，我現在是你老板。”秦危略帶愠怒地打斷她，意思是你沒随便拒絕的資格。說完，秦危沒再理許凝，走在前面。
秦危這段時間的好脾氣，都快讓許凝忘了，他是一頭雄獅，發起怒來，是要人命的。秦危一句話，明确挑明了兩人的身份和關系，也讓許凝徹底清醒。如果在這之前，許凝還不沒明确秦危的态度，那現在，明确得不能再明确了。
老板和下屬，這就是他們現在的關系。
許凝拿了錢包，恭恭敬敬跟上，像極了秦危的跟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