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早晚的事
慕容靖言在寧王府養傷,蕭澈便把早朝告了假,只說自己身上不大舒爽,熙寧帝沒有過問過一句,只随着蕭澈去了,慕容慎每日午膳後都會來瞧瞧慕容靖言,慕容靖言就算醒着,父子兩人也未必能說上幾句話。
他倒是日日都要賴在蕭澈的懷裏。
不過今日是賴不成了。
“殿下幾時回來?”慕容靖言伏在榻上問道。
今日岚霜公主如帝都,蕭澈要帶人出帝都迎接,以示大炎對岚霜公主的重視,晚間宮中還有宴會,蕭澈今日必然是沒法早回來的。
蕭澈已經更了衣袍,原該是早些出發的,不過慕容靖言喊着身上疼,蕭澈已然一拖再拖。
眼見着蕭澈又坐下去了,金瞳急道:“殿下!再晚.再晚可就要來不及了,這皇上要是怪罪下來,殿下可.”
蕭澈沒有理會金瞳,他擡手摸了摸慕容靖言的發絲說道:“聽話,晚上宮中有宴會,不好帶着你去,本王會想法子早些回來的,叫滄瀾伺候你早些用晚膳,不要耍性子等本王,可聽見了?”
慕容靖言百般不情願的說道:“聽見了聽見了,靖言不敢耽誤殿下時間,殿下快着些走吧。”
蕭澈牽過慕容靖言的手吻了又吻才出門去了。
在寧王府門口,蕭澈翻身上馬,金瞳策馬随在蕭澈身後,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蕭澈:“殿下,您說,這岚霜公主會挑中哪位殿下啊?”
蕭澈沒有回答,他同樣在思索這問題,皇上說的好聽叫岚霜公主親自挑選夫君,想必他心裏也早已有了人選,此番秦王失勢,朝堂失衡,刺殺皇子,聽着雖是罪不可赦,可說到底蕭澈也沒傷到一根毫毛。
秦王府的那些暗衛又已被盡數處置,秦王更是削成了郡王,只怕皇帝已經想好了是要将岚霜公主嫁與蕭淩的,一個和親的公主,嫁與誰都是一樣的,更何況四皇子不過也就是身子差了點,相貌也是大炎論的上數的,配岚霜公主也是合适的。
“殿下,岚霜公主若是真相中了殿下,那殿下該當如何?”金瞳沒完沒了的問着:“那殿下豈不是要迎岚霜公主入府?岚霜公主豈不是就成了咱們寧王府的王妃了?那世子.”
不等金瞳說完話,蕭澈回頭瞪了他一眼。
一路上,金瞳連半個字都再沒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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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帝都,那路上還不見北朔部車駕,蕭澈率人等在了一旁,不過片刻有人來報,說是岚霜公主車駕一炷香時間之內變到。
一炷香未到,蕭澈已聽見了遠遠的車駕聲。
北朔部當真是極其看重岚霜公主的,車駕用的乃是北朔最高的配置,一應護送官員皆是北朔要臣,可見北朔王有多疼自己這小女兒。
北朔部在距蕭澈不遠的地方停了車駕,走在北朔部車駕最前邊的是禮官百裏文城。
百裏文城下罵行至蕭澈跟前,他向蕭澈行了北朔部禮儀,說道:“想必您便是大炎的寧王殿下了。”
蕭澈未下馬,他手勒缰繩居高臨下的看着百裏文城,他點了點頭伸,伸手掌心向上擡了才道:“百裏大人免禮,父皇命我在此迎岚霜公主車駕入帝都,公主一路舟車勞頓,幾位大人也辛苦了,待進了宮稍作休整晚間父皇命人設宴月華殿為各位接風洗塵。”
百裏文城複又行禮道:“多謝大炎皇帝恩典。”
蕭澈調轉馬頭,迎了岚霜公主車駕進帝都。
才進城門,坐在馬車裏的岚霜公主便有些難奈不住了,她偷偷掀了轎簾朝隊伍的最前方看去,方才在城外的時候她隔着車簾就覺得來迎她入帝都的那位寧王殿下講話當真好聽。
語調不疾不徐,聲音低沉,那聲音似是從草原上刮來的風,一時竟吹進了岚霜公主的心裏,此刻她掀了轎簾,隔着那浩浩蕩蕩的隊伍,也只勉強瞧見了寧王一個背影而已。
放下轎簾,岚霜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旁坐着的是她的随身丫鬟青萱。
“公主,您可好生坐着吧。”青萱嘆了口氣道:“這一路上您就沒個安分的,若是叫大人知道必定又會責怪奴婢不好生伺候你。”
岚霜癟着嘴,伸直了腿晃着腳說道:“這有什麽可怪的,百裏這人哪都好,就是太古板了,我不過就是想看看那寧王就是了。”
青萱忙湊上前問道:“公主,奴婢方才聽着那大炎的寧王殿下說話聲音還挺好聽的,怎麽樣?公主瞧見那寧王是個什麽模樣了麽?大炎的皇帝說準許公主自己挑選夫君,公主這下是不是已經有了主意了?”
岚霜晃了晃自己滿腦袋的珠翠,她搖頭道:“講話好聽又不代表長的好看,長得好看又不代表人品好,本公主必要挑一個長得好看聲音又好聽人品又好的大炎皇子,如此才配的起本公主。”
岚霜公主是北朔王最小的女兒,自小嬌生慣養,只養出了一副有些嬌慣的心性,哪怕她明知來大炎不過是和親,她也必要挑選個稱自己心意的夫君。
“青萱,本公主聽寧王說大炎皇帝晚上要設宴在個什麽什麽殿。”岚霜舔了舔嘴唇,有幾分少女的期待,她問道:“你說到時候大炎皇帝的幾個皇子是不是都會出席啊?”
青萱撓頭道:“公主,這奴婢怎麽知道呢?不過應該是會的吧!”
岚霜坐在馬車裏,只聽着熱鬧的聲音越來越遠,車駕的速度也已然慢了下來,想來已近大炎宮城了。
不多時,岚霜便聽見隊伍最前方有人道:“蕭澈奉命迎北朔部岚霜公主車駕入宮。”
原來,寧王叫蕭澈。
岚霜輕輕抿了抿唇,含羞垂了頭,青萱湊在岚霜身邊道:“公主,可記下你夫君的名字了?”
岚霜嗔道:“什麽夫君,青萱你胡鬧。”
岚霜公主下了車駕,先去後宮見了皇後,她前腳才踏進皇後宮裏,後腳在寧王府的慕容靖言就得了消息。
“世子,岚霜公主已經去拜見皇後了。”滄瀾說道。
慕容靖言斜倚在榻上,正抱着湯婆子讀書,聞聽此言只是擡頭看了一眼滄瀾又問道:“岚霜公主可見到寧王了?”
滄瀾道:“許是見到了的,寧王迎岚霜公主車駕進城,又親自護送岚霜公主進宮。”
慕容靖言的心思已不再面前攤開的書上了,他的視線有些輕飄飄的,摸着手裏已經算不得溫熱的湯婆子,他忽而問道:“滄瀾,你覺得岚霜公主會選中寧王做她的夫君麽?”
滄瀾拱手道:“寧王殿下之風姿定會引得岚霜公主傾心,屆時寧王迎娶岚霜公主也于世子所謀之事有利。”
慕容靖言眉心微挑,他道:“是啊,殿下風姿,有幾人不會傾心?”
滄瀾擡頭,見慕容靖言竟有幾分不悅,他問道:“世子是在為何憂心?”
慕容靖言沒有說話,他在想象,想象蕭澈同岚霜公主的大婚,屆時會有聖旨賜婚,這寧王府邊邊角角都要挂上大紅綢緞,即便熙寧帝再不待見蕭澈也會親臨寧王府,這寧王府會整整熱鬧上一天,而這熱鬧,大抵是與他沒什麽關系的。
“世子?”滄瀾道:“您想什麽呢?這樣出神?”
慕容靖言回神,他搖了搖頭道:“沒想什麽。”将手中已然涼的的湯婆子交給滄瀾,他又道:“去換一個來吧。”
滄瀾拿着東西沒有動,他躬身問道:“世子,您可是.可是當真愛上了寧王。”
面對滄瀾的問題,慕容靖言竟一時不知該怎麽答滄瀾。
片刻,慕容靖言好生躺到榻上,他沉了一口氣道:“怎麽會,寧王是姓蕭的,我怎麽會愛上蕭家的人。”他看向滄瀾道:“我方才不過是在想寒影那邊的事,太子可查到什麽了?”
這幾天過去,東宮和秦王那邊皆是沒什麽動靜, 寒影也沒有再派人來傳消息,倒是慕容靖言一直讓滄瀾派了人在暗中盯着秦王府那邊。
滄瀾道:“回世子,太子那邊還沒有查到消息,不過我們已經将秦王曾經派人搜羅赤月舊人的消息散出去了,相信很快會有人傳到東宮那邊去,世子您要準備的信件也已經準備好了。”
慕容靖言點了點頭道:“這信件交與寒影,叫他尋了時機藏進秦王府去便是,可莫要藏得深了,太子如若翻找不出,那可當真是叫我們白費力氣了。”
滄瀾拱手:“奴才明白。”
慕容靖言擺手道:“下去吧,我乏了,晚膳時再派人進宮去尋寧王,只說我用晚膳時吐了便可。”
滄瀾應過這才出去。
屋子裏只剩了慕容靖言一人,他躺在榻上,旁邊屬于蕭澈的位置空蕩蕩的,他回想着方才自己的想象,他嘲笑自己心中那一絲若有似無的落寞感。
和蕭澈分道揚镳甚至是撕破臉皮,不過早晚的事,蕭澈總會迎娶別人入府,就算不是岚霜也會是別人,總不會是他罷了。
慕容靖言沒有奢望,也沒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只希望等他和蕭澈撕破臉皮的那一天來時,蕭澈能讓他痛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