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該同誰争

蕭澈到底不舍得叫慕容靖言吃半點苦頭,雖在慕容靖言出門時他便知曉慕容靖言今日未必會回來用午膳,可應菜品還是叫廚房備的是慕容靖言素日裏還算的喜歡的,慕容靖言今日胃口倒是好,用過膳還喝了小半碗湯才擱了著。

慕容靖言吃飽了只管盯着蕭澈,蕭澈不知他心中計算,只以為他是因為今日多吃了兩口就等着誇獎了,瞧了他一眼未做言語,等他用過膳發現慕容靖言還在盯着他。

“看什麽呢?”蕭澈拿過帕子替慕容靖言抿去了嘴角挂着的水滴,将帕子放到桌上又問:“再如此這般直白的盯着本王,本王可要朝靖言收銀子了。”

慕容靖言收回自己的眼神道:“殿下好生小氣,不過是看了兩眼,怎麽就要收銀子了,只可惜本世子現如今寄人籬下,哪怕是一文錢可都是要問過主人家才敢用的,否則啊,今日定當大大方方的拍了五百兩銀子來,叫我自己看個夠的。”

蕭澈失笑,慕容靖言這張嘴在外人眼裏頭那是頂安靜的,人人都道安樂侯府的世子是這帝都最有才華,最沉穩的男子,嫁夫當嫁此男子,可也只有蕭澈知道這安樂侯府的世子尋常時候是多麽能講偏理,別的暫且不論,就是這一文錢都要問過主人家,這着實冤了蕭澈了。

“小沒良心的,你幾時用銀子需要問過本王了?”蕭澈在慕容靖言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慕容靖言撇了嘴不願給蕭澈一個笑臉。

蕭澈也不同慕容靖言再講這些無關的,他心裏記挂着慕容靖言的傷勢,不管是口服的湯藥還是太醫叮囑過到時辰就要更換的敷藥,他是一刻也不敢晚了的。

“金瞳。”蕭澈喚人來問道:“世子的藥可溫好了?”

慕容靖言一聽蕭澈要叫他喝藥,那張臉頓時就皺起來了,眉心擰着,臉色也不大好看,他怕苦,小時候身子弱,若是風寒了,寒影和他的師父從不敢輕易給他喂藥,生怕他要吃不進去再把方才用的膳一并嘔出來,只輪番用帕子給他降溫,尋些沒那麽苦的偏方摻上兩大勺蜜喂給他。

自打到了帝都,慕容靖言因着害怕再沒人給他藥裏摻蜜,便格外愛惜自己的身子再不敢生病了,這帝都可不似那方尋常的農家小院,可不會有人給他撒嬌。

時間久了,病過兩場,慕容靖言倒也吃得幾分苦了,末了也只是覺得這喉嚨似藏了黃連一般,多灌兩碗茶湯也便給抵消了。

可跟了蕭澈之後,慕容靖言這怕苦的毛病又給養出來了,蕭澈不僅會給他的藥裏摻蜜,還會給他備了他愛吃的鹽津梅子,喝過藥,嘴裏喊塊梅子,藏在了喉嚨間的那些藥味不等他反應過來也就散了。

蕭澈看着慕容靖楊皺起來的臉只覺有些心疼,原本還想逗逗他的,現下也不忍心了,只管和金瞳道:“多往裏頭摻些蜜,那鹽津梅子給世子多備些,若是苦着了世子,世子若是要訓斥你們,本王可是攔不住的。”

慕容靖言忍無可忍伸手照着蕭澈的手臂上打了一下,他沒好氣的說道:“殿下紅口白牙的好會冤枉人,我何曾訓斥過他們。”

氣急的慕容靖言引的蕭澈笑了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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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慕容靖言身邊的滄瀾瞧着慕容靖言如此同蕭澈嬉笑打鬧,心裏只覺得一陣別扭。

他跟着慕容靖言的時間不短,說來,兩人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倘若真的問這世上誰能了解慕容靖言一二分,滄瀾自問他是敢報出自己的名號的,慕容靖言在寧王府時總是最愛笑的,就像現下。

可從前在南邊的時候,哪怕是在寒影身邊,慕容靖言可都從沒笑的這麽開心,更不會做出這許多只有幼稚小兒才做的出的許多事情來。

滄瀾心中難免有些擔心,只是他一個做奴才的,怎好置喙主子的安排。

熙寧帝壽辰将近,齊皇後已經忙的不亦樂乎,這些日子她暗中在前朝同大臣們奔走聯絡,只盼着能趁此良機能請了熙寧帝的旨意,将秦王從那秦王府裏放出來,至于爵位的事情,齊皇後可是不曾擔心過的。

親王或是郡王有什麽要緊,要讓皇上看的見才是要緊,倘若像蕭澈一般,皇上閉上一只眼睛都未必能看的上他,就算身居親王,不也還是個不受待見?若是能在皇上跟前晃着,這郡王早晚有一日會是親王。

景和宮,齊皇後正自己守着前日裏熙寧帝擺給她的殘局琢磨着。

“皇後娘娘。”

齊皇後身邊的宮女若雪上前奉茶,原本跟在皇後身邊貼身伺候的素雲自打那日月華殿晚宴被齊皇後撥去陪岚霜公主在宮中閑逛,直至今日齊皇後也未曾将其召回,素雲便始終在岚霜公主的紫菱殿伺候着。

齊皇後自然也不是什麽心胸寬廣,心懷天下之人,将素雲留在紫菱殿,她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素雲在那邊一來能夠打探打探岚霜公主的心思,二來還能替她看着岚霜公主平日裏都做了些什麽。

這不僅僅是她的意思,這更是熙寧帝的意思。

熙寧帝的旨意面上聽着好聽。

像是完全尊重岚霜公主的意願,叫她自己擇婿,可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他還沒想好将岚霜嫁給誰才是對大炎最有好處的,索性先将人扣着做質子,且待來日方長,那日月華殿,他叫齊皇後派人陪着岚霜公主,為的也就是能尋個機會能名正言順的派人盯着岚霜公主,如此還能叫北朔的那幫人瞧瞧,大炎當真是以真心來帶岚霜公主,以此又能保兩國和平。

齊皇後伸手端過茶盞,她沒急着喝,只問若雪:“乾安殿這會兒可有大臣在議事?”

若雪躬身道:“回皇後娘娘,有的,禮部的曾大人在,奴婢才遣人去打聽過,說是曾大人今日為的是陛下的壽辰禮去見的駕。”

齊皇後聞着淡淡茶香,心中滿意極了,禮部的人既已進宮見駕,便也不算枉費了她這些日子的奔走,這次由禮部出面請旨放了秦王出來,想必皇帝不會再駁回旨意,這些話倘若再換做她去說,只怕是要起反作用的。

果不其然,熙寧帝生辰前一日降了旨,旨意上說秦王已思得己過便将秦王放了出來。

慕容靖言聞聽這消息的時候只勾了一個笑,蕭澈不再屋內,方才他央着慕容靖言去書房寫字,可末了自己開門一瞧外邊下了雪,這幾步路他都舍不得折騰慕容靖言,命人塞了幾個熱着的湯婆子到榻上,又給了慕容靖言一本書,只說自己到書房去略寫寫字便回來。

才聽完滄瀾帶來的消息的慕容靖言,一把将書扔在了榻邊,好不可思議的說道:“蕭家人的這臉皮怎的都似城牆似的,已然思得己過?我怎麽不見這秦王思得什麽過了?既已然思得己過,怎麽不見他來寧王府賠禮?”

慕容靖言翻了個白眼,哼笑一聲道:“齊皇後當真急着要送她這好兒子去死,只是不知道這樣子死了,齊皇後接下來又該尋得哪位皇子收入膝下養着,若是來日做不得個母後皇太後,還不把她給急死了?”

滄瀾躬身站在榻前聽着慕容靖言罵人。

待慕容靖言解了氣,他又問道:“太子那邊可得手了?”

滄瀾點頭,他上前附到慕容靖言耳邊小聲道:“太子手下的羅追已在昨夜從秦王府翻出了點東西來,只是翻出的不夠多,只等今夜一過,太子那邊想要的東西自然就全都有了,明日宮中壽宴,只怕是有一場好戲了。”

慕容靖言神色有些惋惜,他嘆了一口氣,拾起書來道:“只可惜,我這傷勢還未養好,只怕是不能進宮去看戲的了。”

寧王府書房。

蕭澈才落成一封信,他将那信件遞給金瞳,飲了一口熱茶道:“可有幾分像?”

金瞳執着那張紙,一時看呆了眼:“殿下.這赤月的文字,殿下是何時習得的?”

蕭澈放了茶盞道:“原不過是感興趣而已,只是本王未曾見過赤月寒影的筆跡,否則今日本王定當送皇兄一份大禮。”

金瞳收了那張紙,這張紙何去何從,蕭澈早已經知會過他了。

“殿下,如今.”金瞳有些猶豫的問道:“可是要同秦王和太子殿下争上一争?”

蕭澈看向金瞳,他的目光落在金瞳藏了那張紙的袖口,他複又轉身,隔着窗子掀開的那小小縫隙望向窗外的漫天大雪。

今日雪勢大,有什麽髒東西也都埋的掉。

蕭澈眼看着雪花一片接一片的悠悠落下,他伸了手從窗外攜了一片進來,只是指尖幹燥溫暖,屋子又全是暖意,那雪花只在指尖停留片刻不到便化成了一滴冰涼的水珠,蕭澈輕輕一撚便也幹淨了。

“本王倒是有心同他們争。”蕭澈似笑非笑的,他嘆了一口氣又道:“只怕明日起帝都往後便再無秦王了,你說,這人都沒了,本王該同誰争?”

作者有話說:

蕭澈:本來我想算了的,但是靖言可是我老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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