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要殺了你們!”

安迪聽到他的吼叫,小銀壺貴族顯然沒有冷靜的思考過自己的處境,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吵大鬧,妄圖恐吓空氣和一個同樣倒黴的可憐蟲。

絲織袋子在某個地方誇張的凹陷下去,又噗的鼓出來,看起來他喘息的很厲害,情緒也十分激動。

至少我比他強一點,安迪心想,看起來這位小貴族很快就會受到教訓。

果然,那扇鑲嵌着鐵釘的破木門嘩的拉開,發出巨大的聲響。

酒桶一樣的傭兵從門外擠進來,破口大罵,用詞之粗鄙污穢足以令任何一位貴族啞口無言。

更令人堪憂的是這位傭兵先生或許非常仇恨有錢佬,安迪眼睜睜的看着他撕破了小貴族的衣服,搜刮走值錢的物件,同時往那個套着絲袋的腦袋上扇了兩巴掌,附帶一口唾沫。

小貴族像只死青蛙一樣被他緊緊攥在手裏,不安分的又踢又動,傭兵把他摁在牆上,背對着安迪,安迪看不清他的動作,他的目光落到傭兵松開的褲頭,臉色一變。

貴族還在咒罵,然後是驟然爆發的高亢哭聲和艱難的呼吸,還有一句比一句兢懼的求饒。

青蛙被蠍子纏住了。

安迪原本打定主意不啃聲,可小貴族的慘叫實在是太凄烈了,他忍了忍,用腳一蹬着牆壁,從陰影處蕩出來。

“先生,我敢打賭你們的頭兒沒有弄死他的意思。”安迪抽了抽鼻子,飛蛾一樣蕩來蕩去,擾人視聽:“貴族都是些軟蛋,吓死了可得不償失。”

傭兵露出爛牙,把小貴族扔到地上,黑色的大手抓住繩子,接着一拳揍到安迪的肚子上,安迪臉色一白,嘩啦一口吐了出來,穢物從傭兵的晃腦袋上黏答答的往下滑。

“我可不是故意的,不過我想也許您餓了也說不定。”

安迪虛弱的吐出一口氣,忍不住找回了尖利的嘴巴。

下一拳擊中了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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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錯了。”

安迪下意識求饒,表現得非常識時務,但傭兵陰冷的笑容昭示着這事兒沒那麽容易完。

安迪呲着牙,來不及躲,被動的迎接接踵而至的唾罵和拳頭,他感覺五髒六腑都要被搗成肉醬,再從喉嚨裏嘔出來。

安迪氣管火辣辣的疼,難受的眼淚嘩啦啦往下流,他一邊吐一邊求饒,仍然免不了被狠揍一頓。

破門打開又合上,地牢裏只剩下兩個人。

可憐蟲的牙齒被打掉了兩顆,他一邊吐口水,一邊狠狠地對小貴族說:“我不管你是什麽公爵伯爵子爵,最好閉緊那張臭嘴,否則不用那個蠢貨,我一定先弄死你,把你的卵蛋割下來當泡踩。”

沉默了一會。

“你們這些雜種。”

小貴族貴族擲地有聲的說,他的嘴巴裏發出一聲泣音,哆嗦着哭泣,咒罵,由于被傭兵們綁的太結實,他掙紮了好一會才從地上勉力站起來。

小貴族絲衣被撕壞了,身上值錢的物件都被傭兵收走,安迪看着他頭上的絲織袋子一凹一凸,慢慢泅出兩塊水漬。

安迪總算知道他的眼睛在哪兒了。

“我要殺了你們。”

這次的聲音沒有那麽激烈,底氣也沒有那麽充分,得不到回應的小貴族像一只癟下去的皮球。

旁觀了一切的安迪知道這是一位小銀壺貴族,吟游詩人游蕩在大陸,或多或少的知道有關階級和權貴的劃分,以便在向其服務時得到重用。

從前他也做過被貴族賞識,用金幣洗澡的美夢。

安迪晃了晃腦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點。

“你受傷了嗎?”他保證這句話裏絕對沒有調戲,嘲諷,揶揄的成分,只是出于禮貌的關心,還有一點同為倒黴蛋的寬慰。

小貴族卻像被針戳了的耗子,從地上跳起來沖着安迪吱吱叫,那态度絕對算不上好。

“閉嘴!”安迪的眼淚還在往下掉,他太疼了,疼痛讓他抽噎着,喘着粗氣,被吊着的滋味可算不上好,他有氣無力的耷拉着腦袋,一點也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強出頭。

他聽見小貴族的咒罵。

“你們這些賤種,我要讓薩伯砍了你們的頭,把你們的女人和孩子也統統殺掉,我要燒了你們的房子,把你們都變成奴隸,比類人還要不如,我是貴族,沒有人能這麽對我,沒有人!”

他哭哭啼啼的樣子委實不像個貴族。

安迪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猛地繃緊身子,用腳蹬着牆壁,蕩到小貴族身邊,賞了他一個頭錘。

小貴族尖叫一聲,幹脆坐在地上哭起來。

他實在太吵了,嗚嗚咽咽的聲音讓安迪心頭騰起一股無名火,但他沒辦法沖着傷心的小貴族罵什麽狠話,那些不堪入耳的詞語是留給混球,懦夫還有叛徒的。

小貴族只是愚蠢,恐怕也被吓壞了,畢竟從出生到今,還沒有哪個人敢去惦記他的屁股,甚至還動手實際操作了一番。

強烈的侮辱感和恐懼絞纏,非得發洩出來不可。

安迪咧嘴笑了笑。

“哭吧哭吧,恐怕剛才的大家夥迫不及待見到你這幅樣子。”不等小貴族說話,安迪便接着說:“我聽到他的腳步聲了。”

小貴族猛地打了個冷顫,像被掐住脖子一樣失去了聲音。

安迪的耳朵終于得到了清淨,他不明白小貴族哪裏來的那麽多淚水,他雖然也哭,但安迪覺得自己至少哭的像個男人,他在心裏嗤笑,疲憊卻像海潮一樣湧來,四肢和肚子疼得要命,他反而更想睡覺了。

等他出去了,一定要去月亮女神那裏求點祝福聖水,即使要花兩個銀幣他也願意。

過了好一會,靴子踏在地上的聲音挨了過來。

“你是誰?叫什麽名字?”小貴族頭上套着絲織袋,只能大概找到安迪的位置。

“謝謝你。”他的嗓子啞了,聲音倒還不錯:“你被吊着嗎?”

安迪緊緊地閉着嘴巴,一個字也不想說,小貴族大概太緊張了,剛才的教訓足以令他印象深刻。

“我是在打獵的時候被抓住的。”他開始自顧自的說起來,大概在瘋狂過後又找回了理智:“白桦林,你知道嗎?在紅松雪山的山腳,那裏離我家很近,我的管家很快就會發現我不見了,他會來找我的。”

“那也得你有命等到他帶着贖金來。”安迪口氣不太好,畢竟白白挨了一頓揍:“在此之前希望你閉緊嘴巴。”

小貴族沉默了一會,大概是有點惱怒的縮到角落裏,畢竟他已經纡尊降貴的主動交談,這在以往是多麽難以想象的事,這個鄉巴佬還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安迪有時間空出腦子來思考,他是最近才流浪到野玉海的,路上跟着一個雜耍團,團長野心勃勃,準備主動獻藝,在野玉海公爵的十四歲命名日上驚豔全場。

這位公爵大概很有錢,也有權利。

從十月起,馬車一輛輛的從大道上趕來,像搬家的螞蟻一樣陸陸續續的前往公爵的屬地,他們隸屬于各位封臣與貴族,帶着禮物前來祝賀。

車輪碾平了路面,砍伐的樹木足以搭建一座富麗的宅邸。

龐大的車隊吸引了強盜,小偷,商人,拾荒者,甚至還有可怕的巫師,其中也包括了安迪。

他也想在公爵府邸上賺點錢,甚至特意打聽了一些消息,寫了首詩歌獻給公爵,一般來說,在這類場合上貴族們都會不吝賞賜,求得祝福。

可惜現在都泡湯了,安迪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那麽倒黴。

他忍不住嘆氣,目光掃過角落裏灰撲撲的小貴族,忍不住說:“你的管家什麽時候才會發現你不見了。”

小貴族說:“我現在不要和你說話。”

“……”

好想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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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狠的公爵大佬大概需要慢慢磨煉,現在還是個讨厭鬼加小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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