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九章
公爵的臉上寫滿不相信。
尼爾的內心感到沉重極了,怒火一步步從心底蹿升,他毫不猶豫地站起來。
“公爵大人,我願意用我的名譽擔保,如果您覺得這不夠,我甚至可以用我最愛的女兒起誓。”
老人激動地說:“德維特少爺是一個思想邪惡,品德敗壞,徹頭徹尾的混蛋,他的靈魂已經堕入了地底,此刻的他就像魔鬼一樣會吃人,您不能夠再把他留在身邊。”
公爵不為所動。
飽經風霜的老人眼睛裏緩緩流出淚水,他嘆道:“懇請您,驅逐背信者,您怎能在花園裏豢養一條無情的毒蛇。”
公爵的表情微微一動,他放下酒杯,青澀的臉孔無比端莊鄭重。
“我感謝您為我着想。”他輕聲說:“但是我不能把德維特趕走。”
尼爾緊緊攥住自己的右手,不明白為什麽,他的疑問幾乎要脫口而出。
但年輕的公爵開口了,他背靠着高大的扶手椅,高傲的面孔隐藏黑暗的陰影裏,他看起來格外年輕,憔悴。
“尼爾,我相信沒有人是完美的,連神靈都會有缺點,父神阿薩斯背棄了和女神的婚姻,被驅逐出了神女雪山,從此只要有女神廟的地方,永遠不允許栽種白桦樹,但他們仍然擁有各自的信徒。”
“在你的眼睛裏,德維特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但在我的心裏,他始終是個善良的人,在我不能離開領地的時候,是德維特陪伴着我的奶奶一起前往西彌斯治療肺病,度過了艱難的六個月,他把奶奶照顧的很好,我感激他,如果沒有德維特,奶奶無論如何也撐不了那麽久。”
公爵說:“我相信野心可以束縛,就像把牛羊拴到木樁上,如果不當心,羊啃了蔬菜地,那麽應該責備的是牧羊的人。”
尼爾無言以對,他看着年輕固執的公爵,嘆了口氣。
“大人啊,羊群溫順且愚魯,可德維特少爺是條毒蛇啊,您回來的消息我沒有隐藏,估計很快就會傳到紅松堡,您是一位慷慨仁慈的紳士,但是神靈在上,毒蛇兇殘成性,又怎麽會刻意避開高貴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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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爾,請不必再說了。”公爵離開了椅子:“這次的旅途讓我非常疲憊,我希望能好好休息。”
尼爾嘆息着讓步:“朱莉為您準備好了房間。”
尼爾引領着公爵出了餐廳,客廳,上樓梯,直至卧室前,公爵看着安靜整潔,寬敞華麗的卧室,喃喃道:“我都快忘了睡在床上是什麽感覺了。”
他快樂的走進門,往床上一撲,歡呼一聲。
尼爾呆呆地看着公爵的動作,心底升起了一絲違和感,但公爵很快反應過來,從床上坐起身,随手拍了拍被單的褶皺,板起臉:“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我為您安排了貼身仆從。”
“不用服侍,我想睡個好覺。”
尼爾略感詫異,最後點頭轉身,公爵叫住他:“尼爾,我的仆人受了傷,需要一名神官。”
“是的,大人。”
“還有,最好問問他有什麽需求,他從鄉下來,不太懂這些,務必好好招待。”
“是的,大人。”
尼爾剛要關上門,公爵從床上跳起來說:“看着他,別讓他跑了。”
合上門,尼爾若有所思,他板着臉走下了樓梯,沒有怎麽花功夫,就找到了正在偏廳裏大快朵頤的少年,身邊服侍小女仆手又快又穩,一勺一勺的往他的碗裏加豌豆湯。
他是個健康快樂的小夥子,滿面笑容,模樣俊俏,就算吃的衣襟上都是油,看起來也仿佛正在參加某個農莊裏的豐收宴會,讓人心生喜悅。
小女仆笑的合不攏嘴,誇贊安迪的好胃口。
“慢一點,先生,好吃的多着呢,您別光顧着喝湯,嘗嘗葡萄酒,這可是農莊裏最寶貴的物産。”
“咳。”
“尼爾先生。”小女仆驚訝道。
正在啃羊腿的少年刷地擡起腦袋,胡亂的抹了抹臉上的油,尼爾皺起眉,板着臉看着他:“安迪是嗎?介意我和你說兩句話嗎?”
小夥子尴尬的說:“不介意,當然,我是說您可以随便坐。”
小女仆識趣的退出了房間,偏廳裏只剩下尼爾和安迪兩個人。
尼爾為菲爾普斯家族做了半輩子的稅務官,眼睛裏揉不得沙子,也習慣了高高在上的語氣。
“平民?”
“是。”
“你的口音像是南方人。”
“我的家在南方的一座小鎮。”
“怎麽會到這兒來。”
“哈,因為原來的日子活不下去了大人。”
“我想知道你是怎麽認識公爵的?”
小夥子正襟危坐,漂亮的黑色眼睛眨了眨:“他被類人賣到了強盜窩,和我關在了一起。”
尼爾深深皺起了眉頭:“然後呢?”
“我們一起逃了出來。”
尼爾事無巨細的盤問,但少年狡猾極了,他的身上有一種狐貍似的機警,能夠随機應變,張口就來,面對尼爾施加的壓力,仍然不卑不亢,笑容可掬的回避尖銳話題。
尼爾什麽也沒問出來,他不由得有些氣悶,也不和安迪繞彎子,氣哼哼的走了。
安迪擦了擦手上的油,拿起刀叉,又有些心不在焉,戳着碗裏的豆子。
這裏的一切都和他格格不入,但他不能走。
“一萬個金幣呢,想想老爸老媽,想想安妮,一大筆錢啊,管他呢。”
安迪簡單的禱告了幾句,面色如常的端起了豆子湯,小女仆在尼爾走了之後悄悄溜了進來,一邊給安迪換上熱騰騰的南瓜派,一邊興奮地說:“先生,您可以吃快點,待會會有一場轟轟烈烈的審判。”
“審判?這年頭可不多見。”安迪說。
小女仆忙不疊點頭:“可不是,往常只會把人關到監獄裏餓死,但這次可是真的要砍頭啦,聽說這個犯人還是個鼎鼎有名的惡徒,妄圖綁架貴族小姐。”
“是嗎?他叫什麽名字。”
小女仆拍着胸脯,似乎感受到了某種恐懼:“那個人的名字太邪惡了,我聽說誰說出他的名字就會遭受到厄運的,我的天哪,但我必須告訴你,英格瑪,他叫英格瑪·沃爾索。”
“誰?!”安迪的忽然變了臉色,他嘩的從凳子上站起來:“英格瑪·沃爾索?你是說英格瑪·沃爾索?”
“是的,是他,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女仆被吓了一跳。
安迪艱難的咽了口口水,他低下頭,再次擡頭時語氣已經恢複了平靜,但那雙黑色的眼睛裏情緒起伏的不同尋常。
“英格瑪·沃爾索,你見過他嗎?好姑娘,告訴我你都知道些什麽。”
“哦,沒有,不過有人在地牢裏見過他,他是個變态。”
“變态?”
“對!媽媽說,他是個男人,卻喜歡穿女人的衣服。”
安迪已經快要站不住了,他既驚愕,又疑惑,他只認識一個英格瑪·沃爾索,也只認識一個愛穿女裝的男人,雜耍團的馴獸師,安妮的好朋友。
英格瑪喜歡穿女人的衣服,這在以滑稽逗樂的雜耍團見怪不怪,但在外頭,一準會被人當成瘋子送到神廟。
安迪擔心安妮也出了事。
他的眉頭籠上陰雲,急切道:“你知道他為什麽會被抓嗎?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嗎?”
小女仆怯生生的看着安迪:“不知道,但是我聽說他之前一直藏在雜耍團裏,被紅騎士會抓到後,雜耍團的團長支付不起巨額罰金逃跑了,本來他們還說好要到我們莊園裏表演的呢,我就知道這麽多了。”
安迪向小女仆致謝,來不及多說幾句話,腳步就情不自禁的往稅務官的宅邸走去。
小貴族躺在松軟的大床上,遲遲不能入睡,他唉聲嘆氣的揉着枕頭,為德維特的事情煩惱,心情很複雜,遲遲想不出合适的解決辦法。
男仆敲響了他的房門,在不知道他還沒有入睡的情況下,這個舉動十分失禮。
“大人。”
奧斯丁打開了門,表情十分不悅:“什麽事?”
男仆恭敬地說:“大人,您帶來的仆人安迪,希望能夠探視一位關押在莊園裏的死囚。”
奧斯丁奇怪的皺了皺眉,說:“讓他去看。”
男仆說:“大人,莊園裏的一切事物都會優先報告給稅務官先生,因此安迪先生去尋求尼爾先生的許可。”
奧斯丁已經猜出了是怎麽一回事:“告訴尼爾,我同意了。”
男仆低下頭:“大人,尼爾先生首先拒絕了他的要求,然後安迪先生爬了您的窗戶,被守衛以行刺的名義抓住,尼爾先生認為您可能有必要知道這件事。”
奧斯丁瞠目結舌,不敢相信安迪居然這麽膽大包天,他咬了咬牙,頭疼的說。
“帶我去見他。”
男仆側身引路:“是的,大人。”
奧斯丁走出客廳,在搭着葡萄架的院子裏見到了安迪,他被兩個鐵甲守衛摁住,鋼劍架在脖子裏,少年額頭上出了很多汗,見到他,原本昂揚的頭顱慢慢低下。
“公爵大人。”
“放開他。”奧斯丁揮了揮手,守衛面面相觑,慢慢松開手。
安迪趕緊活動了幾下胳膊,奧斯丁面色嚴肅地走近他,蹲在他身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咬牙:“你是故意的!我說了你要守規矩。”
安迪左右看了看,低聲和奧斯丁咬耳朵:“我有急事,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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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的第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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