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對吸血鬼

“唔。”

肖恩的喉間溢出些許的聲音,但他迅速咬住自己的下唇,血仆應該為自己能夠用血取悅主人而感到榮耀,因而他不敢發出任何不适的聲音,但是血液流動帶來的細微痛覺和怪異感仍然促使他的喉結上下滑動。

肖恩的喉結很秀氣精致,就像精美的藝術品。

唐元瞥了眼,她的雙手自然地環在肖恩的腦後。

小蘿莉的身體很輕,燦金的鬈發沁着股若有若無的玫瑰香氣,肖恩應該厭惡女王的傲慢,但他此刻卻情不自禁地埋頭嗅了嗅。

“很好聞?”

戲谑的氣聲吹到他的耳朵裏,肖恩心頭一緊。

唐元半靠在肖恩的身上,拇指上的指甲輕輕剮蹭了下肖恩的喉結。

好奇怪。

他的身子顫了顫,面上布滿緋紅,咬着唇,惡狠狠地瞥了唐元一眼。

只是顫巍巍的眼神,并沒有威懾力。

“你的血和我想象的不一樣啊。”

肖恩聞言,濕潤的眼轉瞬間閃過一絲陰翳,只是垂下來的碎發擋住了他的神情。

狼人和吸血鬼雜交出來的怪物,就那麽讓這些貴族惡心嗎?

他瑟縮了下,讷讷道:“抱歉,殿下,我的血……”

“有點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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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騷啊。

有點騷。

騷。

空氣都在一瞬間凝固了,目瞪口呆的管家撣了撣兩臂上并不存在的灰,幹咳了聲,掩蓋住了那點尴尬。

他本來還以為這只雜種能入了女王的眼,看起來是他多慮了。

管家站在暗處,收起了給約書亞公爵通風報信的心。

總歸不過是一只雜種罷了,給女王玩玩兒罷了,不足挂齒。

肖恩的臉漲紅了,他沒料到會得到這麽一個評價。

他垂下頭,眼裏的羞澀難堪化為了純粹的惡念。

騷?

他想起方才女孩倚靠在他的懷裏,眉目間滿是餍足,瑰麗的臉龐媚氣橫生,不由惡劣地想。

怕是這位女王殿下才是真的配得起這個字吧。

唐元推了推男孩兒的胸膛,借着他的肩膀站直了,居高臨下地睨了眼。

肖恩欲蓋彌彰似地別過了頭,末了又強迫自己轉頭,只因不願惹惱主人。

“很乖啊,還算是能讓人喜歡的小寵物。”

肖恩的心髒收緊,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人對他說“喜歡”,縱然是以如此的姿态……他也不免有些心悸。

雖然只是一瞬。

他瞅了眼唐元似笑非笑的明媚面容,肌肉都在一瞬間松弛,複又緊繃起來。

為了能得到成為女王“血仆”的機會,他可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

原本的計劃是在女王手下茍活,然後吸幹這位純種血族的血,獲得他夢寐以求的新生——替換掉身體裏的狼人的基因。

但,現在算怎麽回事?

管家站在陰影裏,唐元背對着他,所以他看不到唐元那玩味的表情。

他只聽到了那玩世不恭的話。

女王依然嬌縱,這就足夠了,約書亞公爵只需要一個花瓶女王。

翌日。

肖恩被安排在唐元的隔壁,随時滿足唐元的各種命令和要求。

而管家則時不時地給唐元送來人類鮮血。

管家平時日理萬機,他還需要打理古堡附屬的財産,若不是娜塔莎過于任性,頻繁的更換血仆,管家也不會經常出現在古堡裏。

唐元睡在棺材裏,陰冷潮濕的空氣無孔不入,她睜開了惺忪的睡眼,舌尖舔了舔唇珠。

“娜塔莎。”

輕柔的嗓音響起,透着飄渺的聖潔意味,伴随着棺材上一聲聲的敲擊聲,唐元挑了挑眉。

這麽禮貌,闖人家門的同時還不忘敲人棺材。

約書亞真是有涵養的貴族。

“嗯?”

唐元佯裝剛剛睡醒,鴿子紅的瞳仁如春水潋滟,泛着水光,她一只手撐開棺材,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她愣了愣,表情從迷糊轉到驚喜。

“約書亞!”

白金色的頭發如上好的絲綢垂在男人的腮邊,他溫和地笑了笑,和娜塔莎同出一轍的血紅瞳孔注視着唐元。

藍色的幽幽火焰在他的身後燃燒,那樣專注的神情在光與暗的交叉處,并不顯得深情,反而有一絲偏執和可怖。

“娜塔莎找了個新玩具啊,約書亞不小心玩兒壞了,不要緊吧?”約書亞摸了摸唐元的頭頂,男人凸出的骨節擦過唐元的顱頂,陰冷而堅硬的觸感,讓唐元情不自禁地撚了撚手指。

這是她遇到厭惡的東西時的動作,但這并不意味着她會逃避,相反,她會迎上去。

她不會做情緒的奴隸。

“約書亞是說小血仆嗎?”唐元掃了眼躺在棺材旁,氣息奄奄的肖恩。

肖恩的肚子上豁然打開了一道傷口,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下手可真狠。

唐元眯了眯眼,她低頭盯着高跟鞋的鞋尖,嘟囔道:“能不怪你嗎?”

“現在才想起來看我。”

吸血鬼的聽力向來很好。

約書亞幾不可察地扯了扯唇角,他的雙手穿過唐元的腋窩,接近一米九個頭輕而易舉地将唐元抱起。

“我這不是,想你了嘛。”

清冷的聲音變得有些暧昧沙啞,唐元望了眼約書亞,男人方才的清冷自持,現在都煙消雲散。

唐元照過鏡子,她知道,她的脖頸上有一顆紅痣,而娜塔莎的記憶裏,約書亞總是上一秒還文質彬彬,下一刻就按着她的雙手,舔舐着她的紅痣,将獠牙嵌入。

娜塔莎簡直就是約書亞的私人家禽。

可唐元不是。

唐元冷哼了一聲,氣鼓鼓道:“你連我的生日都忘記了,就知道吸我的血。”

就知道吸我的血。

那點腌臜心思被點破,約書亞斂去翻滾着的進食欲望,又戴上了貴族的面具。

“我哪裏忘記了?”約書亞無可奈何地将唐元放在地上,抵唇笑道:“這不是有新玩具嗎?”

新玩具都快被你送去見上帝了。

唐元腳步輕快地走到肖恩面前。

作為玩具的肖恩,因疼痛而嘴唇顫抖,他執拗地盯着約書亞。

啪——

清脆的一聲響。

肖恩一時間說不上是臉更痛還是腹部更痛。

就連約書亞都不免詫異地縱眉。

唐元活動了下手腕,漫不經心地對約書亞笑道:“不過是小狗,居然攔住了我的公爵大人。”

她嘆了口氣,一只手摁在肖恩的頭上,喟嘆道:“真是太失禮了。”

約書亞的占有欲很強,娜塔莎喜歡的蝙蝠、熱愛的玫瑰,都不能在古堡裏出現,更別說是活生生的人了,若是唐元不表現地過分些,那這位小血仆,怕是性命不保。

“不過,管家不在,總要有人伺候我們。”

戲演完了,總不能真的讓任務目标死亡。

咬破手指,一滴血滲出,唐元的手指點在肖恩的嘴皮上,像是小孩給畫上色般,溫柔耐心地塗抹着。

在死亡的威脅下,肖恩迅速探出舌尖舔舐着這滴血,純種吸血鬼的血能加速同族之人的恢複能力,不知是不是太過急切,肖恩的舌尖和唐元的指尖微微接觸。

唐元愣了愣,不由有些失笑。

怎麽還跟真的小狗一樣?

約書亞站在一旁,他靠着棺材,眼中流露出貴族的桀骜和散漫來。

娜塔莎不會對低賤的家夥有獨到之處,那些偶爾施舍的血,不過是娜塔莎飼養寵物扔出的些許誘餌罷了。

他還是能容忍娜塔莎留下這種“惹人厭惡”的寵物的。

“收拾好你那一身血就過來。”唐元傲慢地擡了擡下颔,提起繁複的長裙,左手放在約書亞的臂彎。

肖恩怔愣地仰起頭,看着約書亞。

對方目視前方,并未把他放在眼裏,那副聖潔的表情,好像是陽春白雪,一點塵埃都不沾。

約書亞公爵,權柄最盛,風光霁月,卻掌握着最為邪惡的暗系法術,就像頭鬣狗,緊緊咬着娜塔莎這塊肥肉。

可是現在,他這只雜交的小老鼠,因為吃到了肉末,也想獨占這道大餐。

他也想擁有權柄。

肖恩抿了抿唇,剛想壓抑住那點妄念,一只柔軟的手就戳了戳他的梨渦。

他晃了晃神,秀氣的喉結動了動。

心不自在的跳了下。

——

長廊內,唐元氣急敗壞地提着裙擺,而約書亞好整以暇地望着在古堡裏迷路的小女王。

他故意的,明明知道娜塔莎找不到路,卻還是讓唐元帶路。

唐元對此心知肚明,作為“幼稚嬌蠻”的娜塔莎,她自然要發揮自己的特點。

“這古堡為什麽要建得這麽複雜!”唐元跺腳,她脫下那雙心愛的高跟鞋,也不顧淑女形象,狠狠地把高跟鞋擲向地上。

約書亞提起高跟鞋的鞋帶,拎在手上,玩味地笑了笑,心知這點懲罰已經足夠了,再懲罰下去,這位女王怕是就要拿他洩憤了。

這可不行。

約書亞蹲下身,牽起唐元的手,在手背上烙下一吻,誘哄道:“親愛的女王陛下,由我為你指路,可好?”

唐元矜持地點了點頭,臉上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抹緋紅,方才還趾高氣昂的女王,現在怒氣全消,而約書亞游刃有餘地牽着她的手,往前方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自然也就沒看到對方的神情。

約書亞的眼裏都是冷漠的輕蔑,而唐元的眸中則飽含厭惡的嘲笑。

唐元接收了種族記憶,自然知道,她還有一年的時間,一年之後,這具身體就會在一夜之間成熟。

到那個時候,這位溫和的公爵大人,究竟是何種面貌,也就會水落石出了。

但不論約書亞究竟是把娜塔莎看作家禽,還是看作私密的寵伴,唐元都不打算放過他。

權力的博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只有手握權力,她才能保命,保命之後,她才能真正把握命運。

到時候,拯救肖恩不過是順便的事?

況且,唐元耷拉着眉眼,嘆了口氣。

一時間靜默無言。

唐元摸了摸脖頸上的痣,面目表情地盯着約書亞的後腦勺。

吸了娜塔莎那麽多血,拿了娜塔莎的權力,還那麽理所當然……真是的,渣男渣得明明白白,要不是沒有炮仗,真想讓公爵先生現在就看一場盛世的煙花。

嘭。

殷紅的唇做了個口型。

唐元想看爆炸降臨在這位僞君子的身上是怎樣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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