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對吸血鬼
口腔裏的糖塊化成絲絲甜味,唐元打了個哈切,她舔了舔唇,鴿子紅的瞳孔靜靜地注視着肖恩。
“我餓了。”
唐元歪了歪頭,她看到肖恩的身體驟然變得僵硬,覺得好笑的同時,不免帶了幾分認真,她指了指因為饑餓而瘙癢的尖牙,道:“你吸了我這麽多血,也該喂我了吧。”
肖恩走上前,他冷哼一聲,一只手鉗住了唐元的下颔,迫使她仰着頭,這一幕無疑彰顯了兩人之間的身份變化。
沒有了約書亞的禁锢,自然也就失去了庇護的唐元,看起來已經變成了肖恩的餌食。
不過,也不一定。
唐元的目光流轉,殷紅的舌探出舔了舔肖恩的拇指。
溫熱的觸感轉瞬即逝,肖恩如被燙到了般,放開了唐元,而不過是一剎那的怔愣,唐元就如滑不溜秋的蛇從肖恩的桎梏下掙脫。
“诶,不要生氣嘛,我确實很餓了。”唐元倒在唯一的大床上,她穿着一件亞麻做的紅色燈籠裙,瑩白如玉的腿晃了晃,肖恩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天在桌下不經意間瞥到的光景,他有些唾棄自己,卻又難以遏制的被吸引。
懸在屋頂的燈泡搖搖欲墜,暖黃色的光灑了下來,房間因逼仄而顯得私密暧昧。
肖恩的喉結動了動,他捋了捋脖子,幹澀和瘙癢在喉嚨裏肆虐。
可能是渴了。
唐元閉眼哼着歌,腰下的床往下陷了陷。
灼熱的唇吐出濁氣,咬在了她的鎖骨上。
“唔。”唐元悶哼一聲,她以談判的語氣,小聲說道:“你已經咬了我這麽多回,應該也感覺到了,單憑我的血,并不能幫你把狼人的基因洗幹淨。”
肖恩進食的動作頓了頓,他拔出獠牙,舔了舔還在冒血的傷口,鴉羽似的睫毛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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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知道。
這麽大量的血,除了讓他的吸血鬼基因更活躍外,卻根本沒有撼動他的狼人基因的根基。
他撐起身體,目光如兇狠的狼。
但萬一呢?他不會輕易放棄的。
唐元瞄了眼肖恩紅透的耳垂,只覺得虛張聲勢的小血仆也是挺好看的,但她太餓了,下次再逗小家夥吧。
“喂,你湊過來,我告訴你怎麽做。”
肖恩看着唐元紅色的嘴唇翕動,受蠱惑似地往下湊了湊,回過神來的時候,臉上的溫度退去。
他為什麽還要聽話啊?
皺了皺眉,正打算挪開,溫熱的觸感就落到了嘴唇上,少女唇齒間的薄荷味摻雜着她與生俱來的玫瑰芬芳落到這一吻上。
他的腰下沉,唐元如樹懶般雙腿環在他的腰上,一對秀氣的獠牙迫不及待地嵌入了肖恩的脖間。
肖恩的頭皮發麻,他摟住唐元的腰,防止她的牙猝然離開,而使他疼痛。
須臾,唐元氣喘籲籲地松開肖恩,鼻頭上滲出的細小汗珠也被她蹭到了肖恩的領子上。
“我要睡覺了。”
唐元的臉上泛着紅暈,她的容貌姣好,如青澀多汁的蜜桃——快成熟的蜜桃。
唐元的這句話可不是社會性質的晚安,她是真的困,從這次月圓之夜開始,她就總想睡,但也并不是忍不住。
肖恩捏緊了拳頭,他站在床沿,轉身朝着浴室走去。
唐元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紅霞滿天,萬家燈火次第亮起,嘈雜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籠罩了整個小鎮,酒香和脂粉味也滲透在了小巷子中。
唐元是被酒瘋子給吵醒的。
隔壁似乎住了個不安分的寡婦,關着門,唐元聽得并不是很清楚,但她依稀能辨別清楚男人粗嘎的聲線和女人粗俗的情話。
聽起來這倆人都醉的不輕。
起床趿拉着一次性拖鞋,唐元扭了扭脖子,察覺到脖子和臉頰上的黏膩都被清理過,心情好地勾了勾嘴角。
門外酒瘋子的叫嚷戛然而止,肖恩走進門,撸起袖子的小臂結實有力,他拿着本地圖冊,随手放在桌上。
“我們得走,他們會雇傭人類來捉我們。”
吸血鬼固然忌諱親自到人類的地盤上走動,但并不妨礙他們雇傭亡命之徒來捕捉他們。
“就只有本地圖冊?”唐元兩根手指拈起破破爛爛的旅游地圖冊,揶揄道:“你是不是沒有賺到……”
唐元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比了個錢的手勢,肖恩清癯漂亮的臉變得鐵青。
下午的時候,他将門窗鎖好後就到客棧的周圍了解具體的情況,當他向酒館老板示意需要籌集路費時。
酒館老板言笑晏晏,滿口答應,說他條件這麽好,等一會兒一定能找到工作。
結果他呆了兩個小時,工作沒找到,膀大腰圓的貴婦人沒少見。
“啧啧啧,前臺上的外鄉人,模樣真好,就是太矜持了,感覺不是很會玩兒。”
“有這模樣也不用很會玩兒花樣吧,身高腿長,還有那腰,你瞅瞅。”
聽着酒館老板和一個穿金戴銀的貴婦人攀談,肖恩瞥見貴婦人和酒館老板那副看貨物的表情,那還能不明白酒館老板口中的“工作”是什麽。
并不想在陌生的地域引人注目,肖恩順着酒館的客流離開前臺回到客棧。
“看起來是沒有籌到錢啊。”
唐元看着肖恩的臉色,呢喃道,轉身望向窗外,各式各樣的人往客棧對面的酒館鑽。
“走。”唐元攥着肖恩的手腕,燦金色的卷發因為沒有打理,亂糟糟的披散在背後,如生機勃勃的藻類。
肖恩被唐元拽着到了酒館。
酒館內人聲鼎沸,渾濁的燈光照耀着這處樂土,水手們聚在一起喝着啤酒,而另一邊,不停跺地的腳和雜杳扭動的身體充斥着舞池。
唐元嗅着酒香,舌尖已經開始自然而然地回憶着龍舌蘭的烈性。
“你怎麽搞到錢?”
肖恩沒打過短工,也不想引人注目,可是唐元不同,她沒那麽多警惕心,沒有什麽是不能随機應變的,在沒有絕對的生命威脅的前提下,她習慣于做閃耀全場的人。
水手們三三兩兩打着牌,唐元自然地撩了撩頭發,坐到水手間空着的座位。
“來一局?”
清瘦精致的手摁在牌上,玫瑰般瑰麗漂亮的臉為唐元贏得了這次機會。
魁梧高大的領頭水手抽了口煙,猩紅的火光燃燒殆盡,他用手指碾滅了煙灰,觑了眼如騎士般守候在唐元旁側的肖恩,灌了口啤酒,爽朗地笑道:“來!”
“籌碼還是和上一局一樣?”唐元攏過桌上散亂的牌,估算了下上一局的籌碼。
圍着坐成一桌的水手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輕小夥,唐元雖然身材嬌小,但是外形也是青春靓麗的小姑娘。
他們推搡着起哄,不以為意,然後唐元就表演了一出花式洗牌。
肖恩詫異地挑了挑眉,而那領頭的水手也正經了點。
“小姑娘,來真的啊?”
唐元捏了捏肖恩的掌心,利索地發完牌後,托着腮,舉着牌,笑道:“當然。”
十分鐘後,贏了一小堆籌碼的唐元見好就收,混合着妩媚和天真的笑容綻開。
“小姑娘挺厲害的。”水手們打牌就是找樂子,他們掙得也不少,唐元贏得那點籌碼不算什麽。
肖恩跟在唐元身後,那些皮膚呈現蜜色的健壯水手,視線若有若無地往唐元的身上瞟。
自覺地擋住他們的視線,肖恩看着自己的象牙白的手臂,抿了抿唇。
他可能也該曬曬太陽,反正有狼人基因的他也并不像其他吸血鬼,他并不厭惡陽光。
一陣陰冷黏膩的視線如毒蛇般纏了上來,肖恩神色一凜,他迅速地轉身,只見一個矮胖敦實的男人往人群裏鑽。
心下一陣不安,肖恩拽過唐元的手,就往客棧裏跑。
“怎麽了?”唐元氣喘籲籲地跟着肖恩奔跑了一路,她雙手朝後,撐在床上,竭力平緩着呼吸。
肖恩透過窗戶往外面瞧,形跡可疑的男人裹着黑袍跟着酒館遇到的矮子往樓上走。
“我保證他們就在這裏。”矮子谄媚地笑着,他是這一塊兒的百事通,什麽人他沒見過,但出手闊綽還神秘的男人,他也是第一次見。
一枚金幣被放到他的手裏,矮子欣喜地接過,橙黃的金牙往那枚金幣上一咬,眼更是樂得擠成了縫。
小心地瞥了眼對方枯槁的手,他帶着男人往客棧的房間走,而老板低頭算賬,他看了眼矮子遞過來的一沓鈔票,筆尖指了指樓上就繼續算賬了。
約書亞從未來過如此烏煙瘴氣的樓道,他皺着眉,實在無法想象嬌縱幼稚的娜塔莎會淪落到這種地方。
冰冷的手指微微曲起,他感受着皮膚上的紋路,心中的那點憐惜,倏地就煙消雲散了。
只有受過寒凍的小金絲雀才會更加貪戀籠子裏的溫暖。
唐元和肖恩推開門,迎面碰見寡婦帶着陌生男人往房間裏鑽,兩人都爛醉如泥,寡婦暴躁地用鑰匙捅着門,好不容易打開,一股力道就将她和她帶回來的男人推到了房間裏,兩人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肖恩和唐元對視一眼,寡婦和男人罵罵咧咧的,肖恩扯下男人的衣服塞到兩人的口裏。
他透過貓眼往外望去,撚了撚手指,肖恩狠戾的眼盯着黑鬥篷下露出的白金色的發。
是約書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