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楊绛經歷
“可以跟我說說,你的過去嗎?”周陌舒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再次問出聲。不管她和他現在的身份是什麽,她只是想知道,當年的少年究竟經歷了什麽。
“去涼亭坐着說吧。”楊绛發現他們二人就那樣直愣愣的站在湖邊說着,雖然話題從來沒有間斷過,但是兩個人面對面站立着說話未免有一些尴尬。
聽見楊绛那麽一說,周陌舒也突然發現,盡管她和楊绛從見面道現在的時間也過去了差不多一炷香,但剛剛應該都只顧沉浸在自己的心緒裏面了,沒注意到兩人居然一直都是面對面站着說話的,心下不由得閃過一絲尴尬,于是便羞澀的說道“嗯。”
兩人來到涼亭,相對着坐下後,楊绛開口了。
“當年我離開周府,唯一的想法就是盡快的逃離齊州,擺脫周府的掌控。所以我出周府以後,就偷偷的爬上了一輛拉魚的貨車,躲在貨車裏一直到了冀州,其實我原本是打算在中途跳車的,但有可能是因為路上太颠簸暈過去了,也可能是因為太餓了餓暈了,我就一直待在魚車到了魚莊,我是被魚莊的莊主夫人給救醒的。因為當時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所以我便留在了魚莊打雜,一直就那樣過了半年。”說道這裏楊绛頓了一頓,眼神變得空洞了,就像是掉進了回憶裏一樣。
周陌舒聽着楊绛的描述,心一陣一陣的抽搐着疼着,她無法想象一個十二歲的少年是如何爬進裝魚的馬車,他又怎麽敢相信魚車就一定出齊州,又是怎樣在那樣帶着腥臭味的車了待了三天。若不是遇到的魚莊莊主夫人心善,她真的不敢想象楊绛的結局會怎麽樣。片刻之後,楊绛繼續開口說道。
“半年後,我發現繼續待在魚莊并不能給我的生活帶來什麽改變,雖然莊主和莊主夫人待我很好,但是我感覺待在魚莊和待在周府一樣,自己的命運都是被別人把控着,所以那個時候的我就選擇了離開,選擇了一個跟齊州相反的方向走,後來在半路上,聽見別人說京城裏冀州不遠,而京城是整個晚國最繁華的地方,當時就覺得京城一定充滿這比其他地方更多的機會,所以又改變方向前往京城。”
楊绛把頭轉向了看向湖中心的方向,然後又頓了一頓。
“當時初來京城,也不會什麽手藝,所以就只能在京城找了一家茶樓打雜做小二。可是那茶樓的老板娘小氣又兇,所以跟我一起進去做小二的兩個人先後都走了,我因為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又沒有什麽可以去的地方,所以就一直留了下來。直到有一天,店裏面來了一位蓬頭垢面的姑娘,她說她很餓,想要讨一點東西吃,我們那老板娘哪裏會有什麽同情心,讓新招的小二把她給趕了出去,而她就一直坐在我們的店門,往裏面的吃的望着不肯離去。我看着實在于心不忍,于是便從後廚偷偷的拿了一個饅頭給她,在她吃的時候不小心,被老板娘給看見了,老板娘便指揮者店裏的小二準備要在大街上打她,那個時候,她猛然間就讓我想起了經常在周府被其他小姐們打的你,所以我毫不猶豫的跑了出去護着她,可能是因為在店裏也經常挨打的緣故,那些落在我身上的腳步,我并沒有感覺到什麽疼痛,還有可能是老天比較眷顧我,在我還沒有被打死的時候,有一位大人經過了那裏,制止了小二們的行為。而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個蓬頭垢面的小孩,居然是當朝左相走失了三天的女兒——左尹頌,而那位大人,就是晏侯,”
“理所應當的,那家店被查封了,而我,也幸運的被晏侯推介給了他的至交好友,當時的大理寺少卿——秦傲天做磨墨書童,因為秦叔沒有孩子,所以他對我幾乎跟對親生的兒子沒什麽兩樣。他更是請人來叫我詩詞歌賦,請棋書畫,還好我還算争氣,學得都還尚可。可是老天怎麽會一直眷顧一個人呢,秦叔當時再查的一個案子,其中涉及到了江湖中的一些殺手幫派,于是秦叔在去查證的路上被人暗殺了。秦府被皇上收回,我也被左相接到了家中,他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我,幫我考取功名,以報答我對左尹頌的救命之恩和對得起他和我師父至交之情。而我只求他幫我弄到大理寺,從小厮開始做起,因為我也想成為像秦叔那樣的人。”
周陌舒聽着楊绛的描述,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少年的肩上擔負着太多的東西,雖然他像谪仙一般的不食人間煙火,但是他所經歷過的痛苦一定比任何人都只多不少。周陌舒突然覺得跟楊绛比起來,自己以前在周府受的那些連皮毛都算不上。本來昨晚上就因為糾結要不要見楊绛的事而沒有休息好,現在楊绛的描述又是聽得周陌舒一陣一陣的心疼。所以周陌舒的小臉這樣子看上去有一些煞白。
楊绛準備歇歇在想過去,他看向低頭看着地面的周陌舒,之間對方十指交的在膝蓋上弄來弄去,他知道周陌舒一定是在感慨自己的遭遇。這不由得讓他有些後悔了,自己為什麽要跟她說那麽多不快樂的事呢,怎麽說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的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他繼而開口說道。
“因為有着左相等人的幫助,所以我也就一路順暢的坐到了大理寺少卿這個位置上。其實就算是沒有你,我也會盡力的幫助晏侯平反,因為作為一個史官,我最笨那個忍受的就是有什麽冤案發生在我的手裏,而且晏侯本就有恩于我,又是秦叔的至交好友,這件事無論怎麽,是沒有不幫的道理的。”
周陌舒擡頭看向楊绛,她并不認為楊绛短短只是用了短短四年便從大理寺的小厮爬到大理石少卿這個文職上是動用了歡喜進來的。官場的險惡比起後原來真的可謂水不是一般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