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不要和你分手 (1)

宋晚亭盯着向他走過來的蘇晨, 對方眼底的瘋狂讓他背脊生寒,但這一瞬間他的腦袋裏卻快速閃過幾個畫面。

那只裝在盒子裏插着刀的死老鼠。

他家突然着起的大火。

雖然沒有确切的證據,但他有一種預感絕對和蘇晨脫不了關系!

“請你停下。”

汪荃橫臂擋在宋晚亭身前, 警惕的攔住了靠近的蘇晨,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雖然長的人畜無害,但就是給他一種可怕的感覺。

而且怎麽就這麽巧,老板剛和他見完面,他的車就出了故障撞上他們。

尤其當蘇晨挑起眼梢向他看來時, 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這麽說也許太過誇張,但好像真的是有殺意在那雙眼睛裏。

好在蘇晨的視線很快移開, 不然汪荃不一定能夠撐得住。

離得近了, 蘇晨也不再裝了,反正剛才的那句話已經喊了出去圍觀的人也聽見了, 現在只有心知肚明的他們三個。

欣賞的瞧着宋晚亭那張慘白的臉, 真可惜, 如果染上些血的顏色一定更好看。

他咧嘴笑開露出森白的牙齒,悄聲詢問:“你說下一次, 我去撞任爾好不好?”

汪荃震驚的整個人都呆住了,這是人能說出的話?

宋晚亭剛被他撞了都還能夠保持冷靜判斷狀況,但現在卻是被他這句話徹底激怒,因為這個瘋子如果想他一定就會做!

伸手向蘇晨抓去, 那張英俊的臉頭一次變得猙獰:“你敢動他……”

蘇晨眼瞅着宋晚亭抓住他的衣領, 突然大喊:“打人了!你們兩個太欺負人了!”他說着抓住宋晚亭的手腕用力一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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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亭就如同一片單薄的樹葉,經過一陣旋風被甩到了地上去, 額頭撞到了地面, 把剛經歷過撞擊的腦袋又震的陣陣發暈。

蘇晨雖然沒有任爾的身形優勢, 但他也是在那種環境下活下來的人,對付一個宋晚亭就和玩兒一樣。

手再次向宋晚亭打去,嘴裏還喊着:“沒你們這麽欺負人的!”

汪荃見狀也顧不得什麽斯文體面了,連忙伸手去攔,他的戰鬥力要比宋晚亭高一些,和蘇晨還撕扯了一會兒。

宋晚亭夾在兩人中間被踩了好幾腳,捂着腦袋有點懵的擡起頭,嚴重的耳鳴讓他聽不清汪荃和蘇晨在喊着什麽。

只見汪荃閉着眼睛,腦袋向後使勁害怕的躲避着蘇晨,手還不放棄的向蘇晨抓去,抓住蘇晨的一條手臂,把那截造型特殊用別針連着上下兩部分的袖子給硬生生撕扯掉了。

崩飛的別針在宋晚亭臉頰上劃過,留下一道血線,眼睛不受控的眯起了些,恍惚間就瞧見蘇晨的手肘中間,好像有着針眼。

他也來不及多想,汪荃都快被打哭了。

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剛要參與進去交警到了現場把他們強行拉開。

蘇晨哭哭啼啼的向交警告狀。

宋晚亭打量了一遍汪荃,眼眶、嘴角都青了,安撫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汪荃吸了下鼻子,擔憂的看着宋晚亭額頭上冒着血絲的紅腫:“老板,您怎麽樣?”

“現在腦袋還是清醒的。”宋晚亭冷着臉向剛要向他詢問的交警道:“我要報警處理這件事情。”

他們剛才都打一起去了,想報警是他們的權利,交警也沒多說什麽,一個人看着他們讓他們沒法再打一起去,另一個人開始檢查事故現場。

沒多久警察就過來把他們帶去了派出所。

蘇晨還是哭訴着自己的委屈:“警察叔叔這真不怪我,我也不想車子出故障啊,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下車後就連忙去問他們的情況,結果他們上手就打我,你可以問問當時在場的人,就是他先動手的。”

他甩手向宋晚亭指去。

“而且交警都查出來了,我的車子确實是故障了。”

警察把手向下壓示意他安靜,向宋晚亭問道:“你怎麽說?”

宋晚亭放下扶着額頭的手:“他故意開車撞我,這不是一起簡單的交通事故,而是他殺人未遂。”

警察神色一凜,嚴肅了不少:“這話可不能亂說。”

蘇晨昂着脖子哼了聲:“是啊你可不能亂說,不然我告你诽謗!”

宋晚亭搓着食指上的寶石戒指,略一沉吟緩緩開口:“他愛慕我的男朋友,這些日子以來一直糾纏騷擾我男朋友,但是我男朋友根本不喜歡他,一直在拒絕他,我知道這件事情後想要勸一勸他,至少別再來騷擾我們。”

“但是沒想到他把我男朋友拒絕他的原因,完全歸結到我身上,對我恨之入骨,之前我們所在的茶館的工作人員可以作證,他在那裏對我大呼小叫,态度瘋癫,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想要殺死我。”

宋晚亭露出一副後怕的樣子。

警察默默聽着,在心裏盤算着這件事。

蘇晨咬牙切齒:“都說了是車子故障了。”

宋晚亭搓着戒指的手停下:“車子當然必須要故障,不然你拿什麽來逃脫殺人的罪名,故障這種事情又不是人為做不到的。”

冷厲的淺色眼珠盡是懷疑:“車子好巧不巧正好在那個時候故障,又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上就偏偏撞到我,會不會太巧合了。”

轉眼向警察道:“警察先生,我請求徹查這個人,他嚴重威脅了我的生命安全,而且現在我必須去趟醫院。”

蘇晨用力拍着桌子,把身下的椅子都帶倒砸出好大的聲響:“怎麽就不可能是你想要除掉我這個情敵,才給我扣這個故意殺人的帽子。”

相比之下,宋晚亭優雅從容的站起身:“我可不知道你的車子會故障,也保證不了你手下操控的方向盤一定會撞到我的車上。”

接着又向警察道:“我先去醫院了,有什麽需要我配合的請随時聯系我。”

而此時的任爾正在風風火火的往樓下跑,跑的太着急還在臺階上滑了好幾下,好懸沒摔倒,站穩後才想起自己應該先打電話。

又連忙掏出手機給宋晚亭打電話,但是打過去都是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發信息也是沒有回音。

為什麽宋晚亭不理他?

他繼續打電話同時跑出了樓道,瞬間變亮堂的視線讓他怔怔的放下手機。

宋晚亭絕對不會做這種跟蹤偷拍他的事情。

這張照片就一定是有人給他的。

他猛地擡起頭,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名字:“蘇晨!”

想起這個瘋子他的心就更慌了,他居然不止一直在糾纏自己,他已經對晚亭下手了,他後悔了,早知道會這樣他一定會不管不顧的弄死蘇晨!

現在又聯系不上宋晚亭,他焦急的在原地直轉圈又突然停下,給姜眠打了電話:“姜眠我聯系不上宋晚亭,你認不認識他身邊其他的人,你能幫我找一下嗎,我有急事。”

姜眠聽他語氣着急:“好好好,我有汪大哥的電話,你別急我現在就給你問問。”

任爾攥着電話,心焦如焚的等待着,沒注意到走過來一個老頭正歪着腦袋打量着他。

沒一會兒姜眠就給他回了電話:“你別急,亭哥出了一個小車禍。”

“什麽!車禍!”

任爾的一嗓子把老頭吓的一激靈,停下了湊近的腳步。

“沒事,人沒事,就是頭碰到了一下,為了以防萬一亭哥現在正在醫院做檢查,汪大哥在陪着呢,你別擔心他說再過一會兒就檢查完了 。”

任爾怎麽可能不擔心,他現在就是熱鍋上的螞蟻:“哪家醫院?”

“诶呀!這個我沒問,你再等等哈。”姜眠剛要挂斷電話:“對了我直接把汪大哥的手機號給你不就行了,我發給你哈。”

“好好,謝謝謝謝。”任爾現在已經有點六神無主了。

他擔心的事情太多,宋晚亭的安全,他知道多少事情?他是不是連那件事都知道了?但他又一直沒和自己說他是怎麽想的?

他會不會怪自己?

會不會因此讨厭自己?

宋晚亭是這21年來和他關系最親密的一個人,他長這麽大不知道怎麽愛別人,但他想學會怎麽愛宋晚亭。

可是他好像還是搞砸了。

姜眠很快就把汪荃的手機號發給了他,他因為太着急還按錯了好幾次數字,氣的他直罵人,好不容易按對打通:“你們在哪家醫院?宋晚亭他怎麽樣了?他……”

“我沒事。”

宋晚亭冷潤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就像是一汪沁人心脾的泉水,無論是倆人沒好之前還是現在都會讓任爾的心安穩下來。

他拿着手機的手在小幅度的抖着:“你真的沒事?”

“嗯。”

宋晚亭過于簡潔的回應讓任爾不安:“你在生我的氣?”

“嗯。”

任爾像是犯錯的孩子低着頭扯着衣角,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你還回來嗎?”

“嗯。”

“那我等你。”

“嗯。”宋晚亭挂斷電話,額頭那裏貼着紗布塊,有輕微的腦震蕩,除此之外沒什麽大問題,算是比較幸運。

他其實心情也挺複雜的,肚子裏也着實窩了一團火,因為腦震蕩的原因他還有些惡心,還要控制着自己不能生氣。

為了減少生氣他只能先減少說話,不然說着說着就會越說越氣。

把手機還給汪荃,讓他先送自己回去。

任爾僵了好半天才把手機從耳朵邊上放下,宋晚亭是不是回來和他分手的……

想到這個可能,胸腔內産生的疼痛讓他難以控制的縮起了肩膀,整個人陷入失神的狀态,直到他的腦袋突然被拍了一下。

他這才回神,眼神發直的看着前面剛把手背到身後的老頭。

老頭左右看了看一副不是他動手的樣子,然後抻着下巴湊近:“是亭亭出車禍了?怎麽樣?嚴重不嚴重?”

任爾眼神這才一點點有了變化,充滿疑惑。

老頭在他旁邊年久失修的破爛花壇上坐下:“我是亭亭的叔祖父就是他爺爺的弟弟,親弟弟,你就跟着叫我一聲二爺爺吧。”

任爾混沌的大腦勉強接收消化着這個消息,之前的事也有了合理的解釋,怪不得他會幾次在這裏看到宋晚亭的車。

老爺子敲了下手裏的拐棍:“亭亭怎麽樣?”

任爾張嘴說了好幾遍才發出沙啞的聲音:“說沒什麽大事,等一會兒就回來了。”

老爺子也跟着放下心,從近處仔細端詳着任爾,只覺得比宋晚亭朋友圈裏發的那張照片還要俊俏些。

他是真沒想到,亭亭那小子居然能和這個附近老頭老太太口裏的混混好了。

“你今年多大啊?”

任爾把自己亂成餃子餡的心收拾收拾,勉強打起精神,但一想到這是宋晚亭的長輩還是不免緊張,在褲腿上搓着手心的汗:“21。”

老爺子驚訝的呦吼了一聲:“亭亭這小子厲害啊,正經比他小一輪呢,有兩下子哈哈。”

任爾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他現在也沒心思去讨好宋晚亭的長輩,眼珠一直在睨着小區門口,坐不住的站起來:“二、二爺爺,我想去小區門口等他。”

老爺子拽了他一下:“你是不是犯什麽錯誤,惹他不高興了?”

任爾一臉羞愧。

老爺子的拐棍又在地上敲了兩下:“亭亭這孩子啊,長的呢拒人千裏之外的,實際上是個性格溫柔的人尤其是對自己人,我是他親二爺爺,孩子你也別怪我偏心眼,亭亭雖然比你大不少,但不表示他不需要被人疼着、照顧着。”

老爺子眼神中帶着追憶:“他小時候啊最愛撒嬌,尤其是對他哥哥,成天黏在漁漁的屁股後面要背着、要抱着才行,竟能欺負他哥哥。”

任爾:“他有哥哥?”

“亭亭沒和你說過?”老爺子問完後又自己琢磨了下,神色遺憾中帶着憐惜的搖了下頭:“有過,就是可憐漁漁這孩子命薄,還沒等長大就出了車禍沒了。”

“不說這個了,你和我說說你和亭亭怎麽好上的?”老爺子一副八卦的樣子。

任爾瞄着小區門口也不能就這麽把他扔這,就一邊瞄着一邊心不在焉的把他和宋晚亭的事情,挑挑揀揀的可能說的說。

說着說着就回憶起他和宋晚亭,從認識到現在所發生的一件件事。

其實他們在一起挺快的,但好像倆人沒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做了很多了不得的事情,就感覺也不是那麽快。

他陷入回憶中,耳朵裏傳來汽車的喇叭聲,他嗖的一下轉過頭,耳墜都甩飛了起來又砸下。

他想立刻見到宋晚亭又不大敢見到。

如果宋晚亭是回來和他分手的怎麽辦?

他藏起來讓宋晚亭找不到他,就沒法和他分手了!

他不能和宋晚亭分手,他絕對不要和宋晚亭分手!

當宋晚亭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時,他就剩下一個想法,他可以死但是他不能和宋晚亭分開,于是他拔腿就向宋晚亭跑去。

宋晚亭見到向他跑來的任爾,不禁停下腳步,又看到了他二爺爺。

沒等收回視線任爾突然消失,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地上揚起一股煙塵,他垂眸看去,任爾一出溜就滑到了他身前,屁股坐在他腳邊,劈開腿,手腳一圈就把他緊緊抱住。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他甚至沒看明白他那麽長的腿是怎麽劈開,又在他後邊圈到一起的,腦袋貼着他的腰,紮着小啾啾的腦袋向後仰,泛紅的眼圈裏還含着眼淚。

任爾仔仔細細的看着他,見他沒什麽大問題,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身前,還可以感受到他随着呼吸起伏的腹部,終于是安下心了:“你回來了。”

宋晚亭看他可憐巴巴的樣兒,火就消了一半,想着這段時間他也不好過,剛要說點什麽就聽到一聲沒壓住的笑。

他擡眼看去,他二爺爺的假牙都要笑飛了出去,真是撿了一個好大的笑話熱鬧。

他臉上頓時一陣發熱,動了下被死死抱住的腿:“起來。”

任爾把腦袋往他腰上一埋:“我不起來!我不要和你分手,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行,但是你不能不要我。”

他連哭帶嚎的,宋晚亭眼瞧着附近幾棟樓的窗戶打開,探出好幾個腦袋看熱鬧,又使勁掙了掙腿,咬着牙:“快點起來!”

“你別和我分手,我好不容易才轉過彎知道喜歡你,我們才在一起這麽幾天,談戀愛又不是談着玩兒的,不能這麽随随便便分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宋晚亭我以後一定什麽事都告訴你,我不要和你分手……”

他後面的幾句話都開始哽咽上了,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眼看着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還有人喊:“呦,這不是那個小混混嗎,這咋混這樣,找老婆都靠哭的了,哈哈。”

真是仗着藏在窗戶後面,膽子也大了,還敢嘲笑任爾了。

“啧啧,真是沒出息,之前我還以為他多厲害。”

“你瞧他哭那熊樣,哈哈笑死我了。”

宋晚亭擡起頭向那些打開的窗戶看了看,清了下嗓子:“笑之前先照照鏡子看自己能不能找到老婆,能不能找到我這種級別的老婆,有的人真是可笑而不自知。”

比平時冷了些的聲線在小區內回蕩着。

那些人就覺得被隔空打了一巴掌,臉很疼,不少看熱鬧的窗戶都關上了。

任爾擡起頭臉上滿是震驚和歡喜,拽了下宋晚亭的衣服,把他的視線引回到自己身上,難掩興奮的問道:“你說你是我老婆,也就是說……”

宋晚亭剛才并沒想那麽多,只是見不得任爾受欺負,順着他們的話就說了出去,臉一板:“趕緊起來,別在這丢人,回家我再收拾你!”

任爾不但不害怕還笑了:“你不和我分手了?”

“誰說要和你分手了,什麽毛病。”宋晚亭心想自己果然和他是有代溝,又晃了下腿。

任爾終于從地上起來了,但還是黏黏糊糊的抱着他,自己還委屈巴巴的嘀咕了句:“我以為你要和我分手……”

宋晚亭無奈的嘆了口氣,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腰上扯下來,按到自己手臂上,領着人來到他二爺爺那。

老爺子笑的是明目張膽,還很驚奇的看着高了宋晚亭那麽多,要是站在宋晚亭身後能把他裝進去,現在卻像個人形挂件一樣黏在他身邊的任爾。

這和剛才簡直是判若兩人。

宋晚亭只覺得這臉是又羞又臊:“二爺爺,我沒什麽事兒,我就先不陪你了,我和他還有點事要解決。”

老爺子拍了拍他的手臂:“嗯,有話好好說,別老把人弄哭了,哈哈。”

宋晚亭真想踹任爾一腳:“知道了。”

郁悶的領着他這個黏人的小朋友回家去了。

一進去任爾就從後面把人抱住:“宋晚亭你怎麽發生車禍的?是和蘇晨有關嗎?他對你說什麽了?我……”

宋晚亭拽開他的手,徹底解開領帶也不像平時那樣收好,而是随手扔到門口的鞋櫃上,去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他的腦袋時不時的還有點發暈。

任爾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把茶幾挪開了些,把自己擠進茶幾和沙發的空隙中,又像之前那樣把宋晚亭的腿圈住。

不敢再說話了,巴巴的看着他。

宋晚亭也一言不吭的看着他,左看右看他還是很喜歡任爾,33年的人生裏最喜歡任爾,雖然氣人。

“自己都老實交代了吧。”

任爾其實不大确定宋晚亭知道多少,蘇晨有沒有全都告訴他,但是他很确定自己不能再瞞着宋晚亭了。

“我……”

這有些難以開口,因為他一直在努力遺忘這些事情,可現在他要把這些刨出來,每說一句都會讓這些記憶更鮮活,那些還未愈合的傷口會再次被扒開,鮮血淋漓。

“我……”他深吸着氣,臉色愈發蒼白:“我……”

“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說了。”

宋晚亭不忍心再為難他,那種痛苦的經歷沒人願意回想起來。

他看着任爾煞白的臉只有滿滿的心疼,無法想象他是怎樣在那個世界活下來的。

任爾整個人呆滞了那麽幾秒鐘,幾次欲言又止,眼眶迅速變紅,抱着宋晚亭的手用力到宋晚亭覺得有些疼。

但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他無措的嗯嗯啊啊了好半天,宋晚亭果然都知道了。轉來轉去的眼珠最後認命般定在宋晚亭身上,直面這個事實。

“你、別嫌棄我好嗎?”

宋晚亭那一刻的心,真的是無法形容,原來人的心可以難受成這樣還堅持跳動,真是堅強。

他傾身把任爾抱進懷裏:“笨蛋,我怎麽會嫌棄你,你別總說這種氣人的話。”他聽着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任爾直挺挺的還有些不敢動,淚水模糊了視線,宋晚亭說他不嫌棄自己。

“對不起,我又說錯話了。”

宋晚亭撫摸着他的腦袋:“你該對不起的是你瞞着我,如果沒有蘇晨,你瞞着我也就瞞着我了,這都是之前的事情你不說也沒關系,可是蘇晨出現後影響的是我們兩個人以後的日子,是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日子,你不該瞞着我,你知道嗎!”

“我知道了。”任爾把頭埋進他的肩膀,擡起手抱住他,他真的知道了,如果他早和宋晚亭說清楚,提醒他一句蘇晨是什麽樣的人……

幸虧,宋晚亭還活着。

“我知道錯了,宋晚亭我願意做任何事情補償你。”

宋晚亭撫着他腦袋的手停下,眼珠一沉:“讓我當1你也願意?”

任爾和他拉開了些距離,面對面的看着他的眼睛,挂着淚痕的臉上充滿堅定:“我願意,我愛你。”

宋晚亭臉上漫過幸福的笑意,他沒愛錯人,任爾值得。

“那你把衣服脫了。”

任爾猶豫了一瞬後抓住衣擺:“你別害怕。”

衣服一點點向上掀去,露出貨真價實整齊排列着的腹肌塊。

但宋晚亭卻完全忽略了那過于完美的腹肌,而是被那些猙獰的傷疤刺痛了視線,最先露出的傷疤橫在腹部上,長長的一道從腰的一側一直到另一側。

而在這道傷疤的偏左位置,又和另一道向上去的傷疤重疊到一起,這道傷疤從左一直斜到右胸口,甚至和任爾右手臂上的一截傷疤連到了一起。

宋晚亭甚至無法想象出,這樣的傷疤會是怎樣造成的。

除此之外,還有那種燙傷,雖然面積不大但恢複的皮膚都是揪扯在一起的。

他一雙眼睛愣是沒有看清楚任爾身上到底有多少傷疤,這還只是他的身前。

宋晚亭幾乎都要把沙發墊子摳破,聲音沉的快要滴出水:“轉過去讓我看看。”

任爾自從開始脫衣服後就一直低着頭,衣服脫下後他的手臂不自覺的往前攏,想要把自己藏起來。

聽到宋晚亭的話後,把身體向後扭去。

只剛側身,宋晚亭就看到了攀附在他肩頭上的疤痕,那是占據整個後背的歪十字疤痕,更像是X,同樣其它地方也有燒燙傷留下的傷疤。

他擡起手,指尖一直在抖着,小心翼翼的撫摸上隆起的傷疤,就感覺任爾渾身都緊繃了起來,他眼淚再也繃不住的落了下來,砸了上去。

那傷疤被淚水浸染,泛起了紅,顯得更加猙獰。

任爾聽見他的哭聲轉了回來,大手捧住他的臉頰,指腹擦掉他眼下的淚水:“別哭,已經不疼了。”

宋晚亭猛地抱住他:“疼!我覺得好疼!”

他痛哭失聲,不斷喃喃念着:“任爾……我的任爾……”

他沒辦法、沒辦法保護到從前的任爾,沒辦法保護到那個小任爾。

任爾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乖,不哭了。”

宋晚亭哭了好半天才緩過點兒,抽噎着,撫摸着那些傷疤上明顯是新弄出來的抓痕:“這是怎麽弄的?”

任爾看了眼,心虛的抓住他的的手:“沒、沒什麽。”

但他可瞞不過宋晚亭:“你再不說實話,我現在就立刻辦了你!”

任爾心疼的看着他哭的紅腫的眼睛,寵溺的道:“好,可以,我躺平。”

宋晚亭嘴角抽了兩下後又掉下了眼淚,輕輕撫摸着那些抓痕:“你想躺平我還不答應呢,這種體力活我不幹,但你要是做的不好,再就別想了。”

任爾懵了一會兒,歪頭看向窩在他肩膀上的宋晚亭:“你、你的意思是?”

宋晚亭不好意思推開他的臉:“聽不懂就算了。”

“懂!我懂!但是你現在的狀況……”他看着宋晚亭腦震蕩的腦袋:“應該不适合劇烈運動。”

宋晚亭滿意的哼了聲,狗崽子還是有良心的。

“誰說要現在了,現在有正事要辦,得先把蘇晨解決。”宋晚亭從他懷裏坐直:“別在地上坐着了,先去洗澡,我身上都是醫院的味道。”

“好。”

任爾跟在宋晚亭身後,猶豫着要不要跟他一起進去的時候,直接被宋晚亭拽了進去。

倆人到了今天這才頭一次坦誠相對。

宋晚亭瞧着任爾同樣傷疤遍布的腿,看着他因為這些傷疤而自卑的樣子:“我給你洗吧。”

“啊?”任爾這才擡起頭,難得扭捏:“不、不用,我自己……”

宋晚亭拿下花灑把他拉過去:“我說我給你洗就我給你洗。”

任爾不敢再吱聲。

溫熱的水流把任爾打濕後,宋晚亭撫摸上他後背的X型傷疤,從頭一寸都不落下的撫摸到傷疤的尾巴。

語氣輕松道:“這兩道傷疤就像是翅膀,還正好在你的肩胛骨上,以後就叫翅膀一號和翅膀二號。”

任爾有些不大理解的聽着,之前還很拘謹的姿态卻不經意的稍微放松了些,就聽宋晚亭接着道:“開始蓋章認領。”

他還沒等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溫柔的吻就落了上去,那一瞬間他一直捆起來,扔在角落的關于那段記憶的盒子突然打開。

受這些傷時的情景現在仍是歷歷在目,他隔着時間的河只能無能為力的看着,可是這一次在那些記憶的旁邊出現了宋晚亭。

他和那裏格格不入,幹淨優雅好看,有着不同平時的活潑,蹲在自己身邊對着傷疤說道:“像翅膀一樣,真有趣。”

那些沉重的記憶好像都變得不再那麽沉重。

對着他皮膚揪扯起來的燙傷說道:“像是一座層巒的山峰,有氣勢。”

他落下溫柔的吻再次認領,認領他所有的不堪,認領他所有的羞于啓齒,認領他被血腥埋葬的那幾年。

把自己拉到他光明燦爛的世界裏。

宋晚亭站在任爾身前,看着他心髒處最後一塊傷疤,又擡起帶着笑,浸着淚的眼睛看着任爾,用沙啞的嗓音說道:“這塊傷疤就是我愛你的形狀。”

他抓起任爾的手,讓他親自去摸他憎惡的傷疤:“你要仔仔細細的照顧好它,如果有一天你忘記了我有多愛你,就摸一摸,它的名字就叫我愛你,現在開始認領。”

宋晚亭低下頭,近乎虔誠的吻了上去。

這一刻任爾聽到了鎖鏈斷裂的聲音,他感覺到從沒有過的輕松,他甚至覺得自己真的長了翅膀可以飛起來。

那是宋晚亭給他的翅膀。

宋晚亭擡起頭,非常認真的叮囑他:“現在這些我認領過的都是屬于我的,你不可以再傷害它們,知道嗎?”

任爾用力點頭把宋晚亭抱進懷裏,但還是覺得不夠,如果能夠把宋晚亭融進自己的骨頭血肉裏就好了。

甕聲甕氣的道:“我知道,我一定聽話。”

溫熱的水把兩人澆的渾身發燙,這麽相擁在一起,體溫不斷随着蒸騰的熱氣升高。

宋晚亭撫摸過的疤痕發出細細密密的癢。

任爾吞咽了口口水:“我們出去吧。”

宋晚亭抓住他的老朋友,淺色的眼珠被欲。望染深了顏色:“等會兒再出去吧。”

他們這些天都沒有好好的親近過,今天的情緒更是大起大落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平複,這種種情緒累積到一起刺激着他們的腎上腺素,讓他們想要做些什麽才能讓這心髒安穩的落回原處。

任爾還記挂着他的腦袋:“別,你現在……”

宋晚亭已經吻上了他:“沒事,你控制一下不就好了。”

反正每次都是任爾掌控是怎樣進行的,只像他倆最開始那樣,是不會晃到他腦袋的。

任爾還是頭一次見他這麽想,覺得有些新鮮,這樣的他也更加勾人。

難以自控的開始回應宋晚亭。

水嘩啦啦的往倆人身上澆着,宋晚亭腦袋清醒的時候不停的去親吻任爾身上的那些傷疤,每一次都會讓任爾顫栗。

逐漸被勾的快要壓不住火了。

視線越過宋晚亭被水沖的有些紅的肩頭,看向上次他趁着宋晚亭迷糊,只窺到一點的地方,舔了下明明被水沖着還發幹的嘴唇:“可不可以先試一下,一點點來,今天進展一點點,隔幾天再進展一點點,好不好?”

宋晚亭稍微清醒了些,雖然緊張但這一步早晚得邁出去,他不好意思去看任爾,只舉起手豎起一根手指給他看。

任爾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為他的同意興奮的發出了一聲狗叫。

左右看了看後拿起架子上的沐浴露,弄的滿手都是,另一只手從宋晚亭左腿的腿彎伸過,再向上擡起。

宋晚亭就完全靠着他才能站穩了,把腦袋緊緊貼在他的脖頸上。

任爾感覺到他的緊張:“擡起頭,我想親親你。”

宋晚亭把臉側過去,任爾也偏過腦袋,倆人迫不及待的親吻到一起。

他靠親吻轉移着宋晚亭的注意力,另一邊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好不容易找到後松了口氣,猶豫了下後開始在附近打轉。

宋晚亭:“你幹什麽?”

他認真又有點不大确信的回答道:“按摩放松一下。”

“不需要!”

“不,我覺得需要,聽我的。”

完全陌生的狀況讓宋晚亭不像平時那麽從容,顯得有些不安,隐藏在他骨子裏愛撒嬌的性格就冒出了一些。

“你剛說過你會聽話,這麽快就不聽話了。”

說着有點委屈,無意義的用手錘了任爾一下,又重新靠回任爾肩膀上:“就知道欺負我。”

“乖,不欺負你,聽你的聽你的。”任爾覺得也差不多了,屏氣凝神的開始,明顯感覺宋晚亭拂在他耳邊的呼吸一頓。

時間在倆人這仿佛暫停了一般,任爾也不敢吱聲,但宋晚亭沒制止他應該就是沒事。

宋晚亭咬着嘴唇,他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就很奇怪。

直到任爾的手好像碰到了什麽,他抓着任爾的手忽然一緊,剛才那一瞬間他差點就……

他有些慌了起來。

任爾察覺到他的變化知道就是這裏了,為了能讓宋晚亭留下好印象,他必須要好好表現,于是他開始可着這一個地方。

之前打的沐浴露沒一會兒的功夫起了好多沫子。

“任、任爾——”

宋晚亭近乎求饒的叫了聲他的名字,緊接着沒了動靜,花灑下的水嘩啦啦的沖刷着地面,把一大塊一大塊,顏色不大相同的沐浴露沫子沖進了下水口。

之後任爾記着宋晚亭的腦袋,也不管自己的情況把人收拾好後抱回了房間。

他自己又沖了個涼水澡,看着身上的這些傷疤,他居然沒産生毀掉它們的想法,躁動的心逐漸安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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