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揚,情緒一次比一次飽滿之後,蕭潇通過對講機宣布,第一幕拍攝結束。
接下去對戰的場景就如同第一幕一般順利,試了幾條,實拍了幾條就達到了她想要的感覺。在特寫若宇沖鋒的畫面之前,考慮到他的身體,蕭潇讓演員們休息了一下,順便讓化妝師替若宇補妝。
“要喝水麽?”同若宇一起鑽進休息間的蕭潇拿了一瓶水遞到他面前。若宇卻婉言謝絕。
明白他的用意,蕭潇也不勉強,坐在一旁和他說戲。化妝師很滿意地收了工,退出了休息室。
不大不小的房間裏,就只剩下了蕭潇和若宇兩人……
第四幕 凝眸深處1
室外戲在若宇完美的演繹中收場。遣散了群衆演員,收拾了拍攝用具,劇組繼續轉戰室內。
剛剛從另一個通告現場趕過來的希璃正在休息室裏換衣服化妝。她的對面是正在背臺詞的若宇,早上演好了将軍,晚上要演君王。一天兩個角色可讓他興奮過了頭,一天拍下來精神還特別好。
這是一場文戲,需要沉澱心靈。早上的拍攝太過亢奮,到了這會兒會不感到疲憊也是說說的。若宇一邊休養生息,儲存體力,一邊感受着霄暝這個人物的氣場。
他和整天沖鋒陷陣的景瀚宇不同,要用到更多的是腦子,而非體力。
蕭潇這樣安排戲碼自然也有她的道理。一來夜晚比較容易讓人沉靜下來,适合文戲拍攝,二來一整天精神都處于高度興奮狀态對若宇的身體恐怕不好。所以一文一武來個調劑,即便他有些累了,通過節奏緩慢的文戲也可以很好地調整過來。
看着若宇和希璃雙雙走出休息室。蕭潇坐回監視器前,第一次試拍随即開始。
這一場戲說的是希璃所飾演的半妖熒惑趁着夜深人靜潛入霄暝的王殿裏,他原先對這不速之客有着戒備之心,可是在了解了來自于東荒蠻夷之地的半妖女狐的意圖之後,決心合兩人之力,吞并中景國。
這是豐王和熒惑的第一次碰面,豐王驚豔于妖狐的美豔容貌,雖然一再告誡自己她是一只妖,可是作為凡人的他卻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愛情的漩渦。而在熒惑顯示出自己的誠意之後,豐王更是對這只美麗的妖狐另眼相看。一種暧昧的情愫在一國之王的心裏滋生,雖然還很淺,卻冥冥中已經注定了一出悲劇。
在第一次試拍之後,蕭潇如此對兩人說着戲。雖然兩人的對戲相當默契,可是尚未達到她想要的程度。
在蕭潇強調了這些之後,她把若宇單獨留了下來。她要說什麽,若宇很明白。不等她開口,若宇便做出了阻止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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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試拍一次,一定令你滿意。”
蕭潇默默看着他,點頭,而後轉身坐回了監視器前。
看着認真注視着鏡頭,操縱着大盤的蕭潇,若宇不禁唏噓,她真的成熟了不少。在他的記憶裏,就在不久之前——雖然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她還是一個會在拍攝中把他叫進帳篷,只為了誇贊幾句的新手。
想起當時被自己奚落的蕭潇,若宇忍不住笑意。
今時今日,她全然不同了。不止會把戲說得很具體很有目标性,還能看出一些演員細微的變化與不同,并直接指出。這些都讓若宇感覺到驚喜,同時也讓他倍感壓力。她通過五年的奮鬥已經追趕上他了!而他卻停滞不前!
這是不可以的!
若宇轉身走進鏡頭裏,一臉笑容。
固定的鏡頭裏,出現的是從皇位上走下來的若宇。在碧落飛升之後,東豐郡便同其他許多的郡都一樣獨立成了豐國。而向來和東荒有頗多沖突的東豐,在這一代君王的統治之下,兩方的關系開始有所緩和。原因無他,他需要騰出手來向中部擴張勢力。
他年近而立,對一位諸侯國君來說,他還非常的年輕。年輕就會有野心,會有欲望,會給國家帶來不同于年邁國君的感受。只是這位年輕國君的心很深,深得他的臣子們無法猜測他到底在想什麽。
若宇如此揣摩着身為王者的心思,眼眸裏有隐約的驚蟄,可是更多的還是好奇,好奇着這個在剛才那一瞬扭曲景象中突然出現的女子。
鏡頭随着軌道推到若宇的正面。透過鏡頭,蕭潇可以很清楚地看見,他的眼神變了。那雙眸子……那雙眸子在搖曳的燭光裏閃爍着靈動的光芒,短暫的金色火焰在他的眼眸裏跳躍着,仿佛看到了什麽寶貝一般,那麽濃烈而灼熱。可是再深入看下去,她卻看到了另一層感情。那是一種隐藏在角色表面下的,不願意輸給別人,不願意被別人超越的倔強與硬氣。
哪怕是她,也不行麽?
蕭潇暗自想着,嘴角不自覺地揚起滿意的笑容。
“卡!很好。補一下王位上的特寫。然後再拍下一幕。”
聽聞命令,走下皇位的若宇又走了回去,配合着鏡頭的角度,批閱奏章。左手邊,是一張東大陸的地圖,像是預示着奏章的批複告一段落,他把視線集中到了地圖上,唇角有一絲笑意,就好像品到了上乘的美酒。
鏡頭裏的燭光搖動了一下,殿堂上隐約現出一個姣好的身影。另一個鏡頭緩緩推向早早站在殿堂正中的希璃。她穿着一身雪白的紗衣,用薄得好似一張紙的面紗遮住了半張臉。對着若宇的鏡頭暫時挪出了拍攝範圍,只留下用來記錄希璃表演的攝像機。
攝像機沿着軌道繞着希璃轉了一圈,短暫的停止,修整了若宇和希璃的位置關系之後,兩臺攝像機再次開機。
蕭潇将兩臺監視器統統打開,專注地注視着各占一個顯示器的希璃和若宇。
“我沒有惡意。”
第四幕 凝眸深處2
希璃的聲音很動聽,柔美而帶着安全感,讓機警起來的向若宇一下子打消了喊士衛的念頭。雖然劍尚在腰間,可是他并沒有想要抽出來的意思。香氣在這冷凝的空氣裏陣陣襲來,他冷冷地望着眼前這個闖入他寝殿的女子,而後笑了。
“我不記得我的後宮中有姑娘的身影。”
打趣的話語贏得了莫名拜訪的女妖的笑顏,揭開薄薄的面紗。她的眉眼間都染上了柔和的笑意,如瀑的漆黑長發在搖動的燭光裏顯出了靈動的生命力,水靈的雙眼隐藏着某種光澤。她雖然努力掩飾自己的妖媚之氣,可是這張美到極致的臉龐,還是透露出了非人類的氣息。
悅耳的聲音再次在這幽靜的空間裏響起:“我自然不是國君後宮的寵物。我叫熒惑,來自東荒。”
若宇一擡眉,暫時放下了戒心。既然來人表明了身份,想必不會是來刺殺他的。有了這層認識,他開始繞着希璃踱步,一個收若宇特寫的鏡頭往後退了一些,将兩人的全身收入鏡頭裏。
他離她的距離正好,不遠不近,蕭潇想着。
離得足夠遠,遠到她不至于一下子能夠傷到他。又離得足夠近,近到讓熒惑明白她并傷害不了他,近到他可以把她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此時此刻,在蕭潇心裏滋生而出的體/味卻是另一種危險氣息——隐藏在這張極具吸引力的面容下的是怎樣一顆勃勃的野心?明知霄暝的身份,明知東豐和東荒的關系,她卻依然不顧一切地在這死寂的夜出現在他的面前……
蕭潇的思緒仿佛被兩人的演繹拉到遙遠的後碧落時代,眼神蒙上一層哀戚的光芒,心開始隐隐泛起了疼痛。
收音器裏,傳來若宇的詢問聲:“你有什麽要求?”
“我想向陛下借一樣東西。”
“哦?借東西倒是好辦,只要借的不是我的項上人頭……”
若宇可以感受到來自希璃本身的濃烈情感,只是此時他入戲太深,來不及抽出霄暝的感情,就這麽被戲裏的情緒帶動着。幾乎不需要多費腦子去揣測霄暝此時的心思,現在的他就是被深陷在戲裏的希璃吸引了。那雙大大的清澈眼眸裏泛起一種很微弱的光,柔柔地,卻擁有着強大的束縛的力量。
“你知不知道借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呢?”他的話語輕巧自在,不像是在做交換,倒像是在聊天。
“這是自然。”聞言,希璃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目光依然堅毅地直視着前方,并沒有繞着君王轉,“就不知道陛下想要什麽?”
“嗯——”若宇思考着,雙眼中的亮光一閃,而後笑出聲來,“先想知道我要什麽豈不是有失公平,姑娘不妨先說說自己的來歷如何?”
“我是半只狐妖。”她沒有拒絕若宇的要求。講述的聲音很甜美,讓人沉醉,“一直以來我都居住在深山之中,想要修得正果。我等了三百年卻無法如願。直到百年前我聽說有一本書可以幫助想要成仙的妖怪迅速達成心願,所以我就又找了一百年,直到十天前我找到了線索,說這本書被陛下收藏了。”
“姑娘知道是什麽樣的書麽?”
“《歸密集》。”
若宇一震,“原來是它。”
“陛下有所不知。”希璃彎起*的嘴唇,向着若宇盈盈下拜,“《歸密集》這本奇書乃是根據觀看者的不同而不同,在陛下眼中它或許毫無用處,在妾身眼中它可是通天的法寶。”
“是麽?”若宇不置可否,“看來我的藏書能助姑娘一臂之力。若是姑娘不嫌棄,就在我的王宮中住下,慢慢觀賞如何?”
希璃的一雙妙目轉動了一下,“多謝國君恩典。若是國君有何吩咐,妾身自當盡全力施為。”
“好說好說。”若宇點頭,“王宮的西南角有一個偏院。依姑娘的性情怕是不會喜歡住在人多的地方,那裏倒是幹淨少人。明天我自會派人将書送到姑娘處。姑娘盡管放心。”
希璃略一施禮後,現場指導的對講機裏傳來蕭潇“收工”的命令。她從棚裏走出來,想要上前詢問若宇身體情況,卻發現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希璃。不自覺地停下了關心的腳步,眸子卻仍然死死地凝視着他方。
希璃很細心,低聲輕問,遞上毛巾和水。
一種失落的情緒驀地襲上心頭。提提嘴角,蕭潇知道,她并不願意看見那一對登對的碧玉佳人站在一起。
她吃醋了……
※※※※※※
“喂喂,你聽說了麽?昨天拍完戲之後,畢校長又送蕭潇回去了。”
“是麽?他們兩個人是在交往吧?”
“你問我,我問誰去。我聽說,早在畢校長剛到學校那會兒,蕭潇就已經認識他了。”
“是麽?難道是韓校長引薦的?”
“那就不知道了……”
“噓,若宇來了。不要說了,被他聽到的話不太好……”
“怕什麽!兩人又沒在一起……”
“你還說……”
兩個聊八卦聊得正起勁的TC學生眼看着臉色不怎麽好看的向若宇從她們身邊經過,不禁瑟縮了一下脖子。
第四幕 凝眸深處3
轉身看着兩人悻悻地快步離開,希璃的心情倒是不錯。偷偷睇一眼身邊虎着一張臉的若宇,她忍不住笑了。
“幹嘛把臉拉得那麽長。就算畢凡晖真的送蕭潇回去也不奇怪啊。開機酒會上,蕭潇不是以他女伴的身份出席的麽?說起來,這個蕭潇也真是好人緣。前有你和天林為她開拓道路,現在又有畢凡晖替她保駕護航……”
“夠了!”
都不讓希璃笑完,挑撥離間的話語就被若宇生生打斷。
“幹嘛兇得像要吃人一樣。事實如此嘛。”沒料到若宇的反應會如此強烈,搖擺在希璃心頭的恨意又一點一滴地燃起。她已經對蕭潇很寬容了,還要她怎麽樣!
“不要在別人背後說三道四的,被記者聽見了不好。”若宇像是感覺到自己的唐突,放柔了聲音,試着調劑氣氛。“而且,希璃,你不覺得我們兩個走得太近了麽?萬一被記者抓到,不好吧。”
“哪個記者不知道我們是戀人。被抓拍到不在一起才叫奇怪呢。”希璃不由得哼哧一聲,整個人都繃緊了。“說是怕被記者看到,其實你是怕被蕭潇看到吧?到現在你還放不下她,是不是?五年了,你還那麽喜歡她……”氣結的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眸子,不知所措。她知道她該把這個脫口而出的秘密圓回來,可是……可是……
“你說什麽?”聽着這話,若宇倒是沉默了。心跳不自覺地加速起來,用力而無規律地敲擊着他逐漸麻木的身體。希璃說什麽,他聽得很清楚。
“沒……沒什麽!我……我只是說,五年了,你是不是厭煩我了,喜歡上了蕭潇。”因為自己的失言,希璃一下子忘了生氣,眼神游離。忽然,她想到了什麽,笑容又洋溢了起來,“你快去錄音棚吧。省得Jimmy又要到處抓人了。”
說着,也不顧若宇的叫喊,轉身往教學樓裏跑去。望着希璃逃跑的背影,若宇若有所思,緊握的右手直直地貼在身旁,緊/咬的牙關隐忍下了疑問,也離開了。
教學樓五樓的走廊裏陰冷寂靜,唯有疾步前行的高跟鞋聲音回蕩悠遠。
在校長室面前停下匆匆逃開的腳步,希璃覺得今天糟透了。想着,她有些懊惱地在門板敲上幾下,并不确定畢凡晖是不是在,可是有一點,她必須來問清楚。停頓幾秒之後,室內傳來“請進”的低沉聲音,她推門而入。
畢凡晖埋頭在一堆公文裏,沒有擡頭的空隙。
“你來了。随便坐。要喝水自己倒。這裏我想你應該很熟悉才對。”似乎不用看,凡晖就知道來者是誰。
“你知道我要來?”希璃覺得奇怪,她筆直走到凡晖的桌子前,随手翻閱起文件。
“上次,在開機酒會上,你的話不是還沒有說完麽?我猜,你應該會來。”凡晖擡手拿回希璃手上的文件,視線始終在文件裏游走,話語聽着倒有幾分悠閑。
“我來只是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的确是上次想問卻沒有問的。”
“請說。”
深吸一口氣,迅速過了一遍自己的設計,希璃問道:“你是不是喜歡蕭潇?”
畢凡晖的右手有那麽一次停頓,以至于原本簽得很順溜的名字有一絲不完美。他擡起頭,以手支額,打量着希璃。
“這個很重要麽?你必須知道?”凡晖注視了她一會兒,笑着反問。
“我只是很好奇。你和蕭潇應該并沒有認識多久吧?很多人都猜你們很早前就認識了,可是我覺得天林還在的時候,你們應該是不認識的。不過短短半年,你已經喜歡上她了麽?”希璃分析得頭頭是道。對她而言,有時候追根究底是一種樂趣。更何況,這件事還關系到她。
“半年的時間并不算短。不過,我喜不喜歡蕭潇,和你有關麽?”
“你心虛了,所以不回答。”希璃如此總結。
聞言,畢凡晖無所謂地聳聳肩。他很清楚希璃這麽問的用意。可是,他就是不願意那麽乖乖地回答她。
“向若宇喜歡蕭潇。”他開始在校長室裏踱步,保持着如出一轍的笑容,雙手悠閑地插在褲袋裏,讓希璃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胡說。”
“我是不是在胡說,你心裏很清楚。五年前,他和蕭潇之間有過什麽,你也很清楚。不是麽?”
“為什麽你會知道?”希璃越看這個男人越覺得可疑,明明剛到TC,卻好像什麽都知道。是天林告訴他的麽?他可不像是愛說是非,掰八卦的人啊。
“還是那句話,這個和你有關麽?你應該關心的是向若宇吧?或者你覺得,我和你是站同一陣營的,所以應該配合你把蕭潇追到手,這樣若宇就是你的囊中物了?”凡晖的話語中充滿了譏諷的意味,把希璃的小心思都抖了出來,讓她臉上挂不住。“希璃,你別忘了。就算我追到了蕭潇,若宇也是可以離開你的。所以,與其把心思用在我身上,倒不如看牢若宇。”
第四幕 凝眸深處4
“據我所知,開機酒會上,若宇向蕭潇表白了呢。這個你不知道,是麽?”
他沖着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希璃露出了标志性的嬉皮笑臉,惹得她一陣厭惡。
希璃踩着憤怒的高跟鞋離開了校長室。空蕩蕩的辦公室裏,只留下凡晖一個人。得逞的壞笑越來越明顯,笑得他一屁股坐上了沙發。
不過笑了一會兒,大概是覺得自己還蠻無聊的,凡晖收斂了笑意,認真思考起希璃的話來。
喜歡蕭潇麽?
他承認,他對蕭潇有着很特殊的感情。希璃猜得沒錯,他早在五年前,不,也許應該說更早就認識她了。一直以來,他都默默注視着她。她的努力堅持,她的艱辛刻苦,她的樂觀積極,都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即便是在非常絕望的時刻,她都是抱着僅有而微小的信念生活下去。這樣子的一個女孩子,他又怎麽會不喜歡呢……
只是喜歡分很多種,不是麽?
回想起他接收TC後和蕭潇的初相遇,那一臉的哀怆和憂戚就震顫到了他的心底……
早就聽聞TC裏的人造景山,喜歡登山的他趁着來學校辦理接手事務的當口,徒手攀爬了一次。雖然只是人造假山,可是卻足足有五十米高。
當他爬到山頂,還來不及舒出一口氣,那張憂心忡忡的臉就闖了進來。或許是被突然出現的他吓了一跳,面前的女子一個趔趄,幸好他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凜冽的風呼嘯而過,吹得不遠處的紅楓沙沙作響,搖曳的紅色在這蒼白的空間裏尤為耀眼。她站穩了身子,凝眉擡眸,瞅住他。
“好險!好險!”凡晖拍拍自己的胸口,喘着粗氣,濕熱的氣息掠過她的頭頂,“喂,小姐,你要在我懷裏賴多久啊?”他調侃道,倒也沒有怪罪的意思。
聽他這麽說,女孩在确認沒有崴到腳踝之後,立刻跳離了他的懷裏。表情帶着一些賭氣的不友好,雙手叉在胸前,一雙挑剔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
“喂,你真的是爬上來的?”她帶着不可思議地口吻問。
“是啊。我從小就喜歡爬山。早就對TC裏的人造山耳聞已久,所以特地來試試咯。”
女孩好像有一秒鐘被說服了,可是很快又像媽媽一樣兇巴巴地質問起來:“喂,你不覺得這麽徒手攀爬很危險麽?”
“這種極限運動在國外很流行的啊。”凡晖似乎并不覺得自己在做什麽危險的事情。
“喂,這裏是中國!不是國外!”
“我不叫‘喂’。鄙人姓畢,畢凡晖。”
“哦,對不起……畢先生。”
“你叫什麽?”耶!成功扯開話題。畢凡晖笑得更得意了。
“蕭潇。姓蕭的蕭,潇然的潇。”
“你好,蕭潇。我們會有機會成為朋友的,今天先這樣吧。”
那天之後,他們在學校裏碰見過。蕭潇竟然不知道他是代理校長。這讓凡晖很郁悶,忍不住就偷吻了她,結果被她一拳,差點打歪了鼻子。想到這裏,凡晖忍不住笑出了聲,撸撸自己的鼻子。
還是在天林的病房裏,他向蕭潇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天林的昏睡給她帶去了很大的打擊。每每面對一睡不起的天林,她總會流淚。看着被哀傷籠罩的她,凡晖再次忍不住把她攬進了懷裏。
他緩慢地敘述着,平和的聲音讓他懷裏的蕭潇放松了下來,肩膀不再緊繃,雖然哭泣依然。
“天林這次出差回來之後找到了我,說是希望由我來接管TC,他說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能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雖說畢凡晖有猜測過天林口中重要的事情的各種可能,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是現在這種情況。
蕭潇的淚停不下來,就這麽噗噗地淌了下來。
“天林不會希望看到你這麽為他哭的。”畢凡晖替她抹去眼淚,繼續說着,“他曾經對我說過,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雖然這個女孩子心裏可能并沒有他的位置,可是他還是喜歡他。那種喜歡是命中注定的,前世裏就已經種下的。所以,為了這個女孩,他願意做任何事情。只要她快樂,能有笑容,他也會開心的。蕭潇,你明白麽?”
蕭潇哭着,聽着他這麽說,很久之後才點點頭。
“你……你的肩膀能暫時借我一下麽?”蕭潇嗚咽着問。
聞言,畢凡晖先是驚訝,而後爽朗地笑開了。把蕭潇抱得更緊了。
“蕭潇,我願意代替天林,代替的不單是校長的位置,還有他對你的關愛。那個傻瓜不知道你心裏有他,可是我知道。蕭潇,我會像天林守護你一樣,繼續守護你!以後要哭的話,就到我懷裏哭。我随時歡迎。永遠二十四小時standby,不收費,不生鏽,易打理……”
不自覺地就說出了表白的話語,自那天後,他和她的關系始終若即若離。蕭潇似乎有意同他保持距離,有時也會因為無法拒絕他的身份而蕭潇妥協。
凡晖都明白,她的心裏始終有一個人占據着。他要代替他,可不容易。
第五幕 TC新校長1
難得沒有戲拍的日子,練歌房裏的若宇拿着新歌的譜子,在鋼琴邊輕輕哼着。心裏留着疑問,讓他的精神無法集中。
琴聲戛然而止,坐在臺下的Jimmy動了動身子,并不詢問他。向若宇深吸一口氣,再次彈起琴鍵。
不知怎的,若宇的聲音始終不夠穩定,喉嚨時緊時松,節奏也不對。Jimmy一邊托着下巴,一邊思考如何幫他調整。
鋼琴的聲音沒有停頓,再從前奏進入A段,B段,他的氣息和聲音都穩定了不少,只是節奏仍然有點亂。也許是正好進到比較舒服的音域,他的發揮很自然,游刃有餘。
若宇下意識地調整了一下鋼琴的節奏,整體感覺就一下子提高了。Jimmy不由得挑起眉,眼睛一亮,甚是滿意。
腦海裏有什麽畫面正在轉着,懷裏的希璃早已哭得泣不成聲,Jimmy的嘴角有倔強的弧度,而臺下的歌迷也哭着抱成了團,還有誰……還有誰在那裏默默哭泣着,一雙被淚水打濕了的眼睛裏滿是不舍,時時刻刻揪扯着他的心……
鋼琴聲突然亂了,Jimmy剛想說感覺不錯,卻被這突如其來的停止給震住了。
“怎麽了?”Jimmy跑到琴邊,緊張地望着雙手支住額際的若宇,“身體不舒服麽?你千萬不要硬撐啊!”
“沒有,沒有不舒服。只是腦子裏突然很亂。Jimmy,我和希璃是不是已經分手了?”合上琴蓋,若宇問得很直接。
Jimmy沒有料到讓若宇困惑的不是蕭潇,而是希璃。可是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問題就簡單多了。
“你和希璃曾經是為了一些小事分手過,可是在你得知她要去紐約發展之後,還特地為她送行,舉辦了歌迷見面會。在見面會上,你和希璃又重歸于好,還決定和她一起去紐約發展。”Jimmy說得很溜,就像事先排練過一樣。
“不是的!我心裏很清楚,我喜歡的是蕭潇。五年前的我如何我不知道,可是現在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意。我喜歡的是蕭潇,不是希璃!”
他擡頭凝視着近在咫尺的經紀人,眼神裏有肯定,也有疑惑。他其實并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遇上空難的。Jimmy也不曾告訴過他。自從他醒來之後,Jimmy唯一讓他明确的事情就是好好複健、盡快回歸工作。
“若宇,先把這首歌錄好行麽?今晚還有通告,你沒有多少時間能花在錄音棚裏的。”Jimmy覺得還是應該先放下這煩人的感情問題,把活兒先完成。
“晚上有什麽通告?”
“創總剛接到王姐的電話,希望你可以陪同希璃出席一個代言活動的晚宴。屆時會有記者詢問你新專輯和新電影的事情,正好可以做個預熱。”Jimmy不忘補充,“放心,創總都已經安排好了。留給你的提問只會是關于你工作方面的。”
“我明白了。”工作他不能落下,畢竟提出錄制新唱片的是他。
錄音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也讓若宇特別享受。暫且抛下疑問的他将一腔煩悶都融入了歌曲裏,三首歌錄完,他的心情變得不錯。
晚上的派對很熱鬧,美麗優雅的希璃和精神奕奕的向若宇被安排在第五對出現在衆人面前。希璃笑顏如花,一如既往安靜地跟在向若宇的身邊。看着他一臉淡然地停下腳步,希璃擡頭,用一雙閃爍着璀璨光芒的星眸凝視着他,柔情的笑意不自覺爬上她的臉頰。
白天的懊惱與不快,她早已不計較了。真的有好久沒有和若宇兩人出席這種商業派對了,沒有蕭潇跟着,他便完全屬于了她。
這種擁有的感覺,真的不錯。
這麽想着的希璃去牽若宇的手,卻被他輕易躲過。
“若宇……?”
“這是你的意思?”
向若宇對希璃的錯愕視而不見。他在錄音棚就想問了,只是礙于場合,他忍了下來。
等不到希璃的回答,若宇依然維持這表面的平和,對着堵在紅毯兩旁的觀衆露出淡然而疏遠的笑容。
很快便輪到他們走紅毯了,他不該在這裏讓她難堪。只是每次都如同牽線木偶般被人擺布,他也會有情緒。
“回答我,這是你的意思麽?”見希璃不露聲色地往紅毯上拽他,若宇的唇角勾勒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壞笑,就是不挪動腳步。
希璃豈會不懂他的意思,她回眸,受傷的眼神就這麽直直地刺到了他的臉上。
“你不覺得你很過分麽?”希璃凝視着他,身子有微微的顫抖。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很過分麽?”若宇的聲音很輕很淡,消融在夜風裏。
“我這麽要求有錯麽?”希璃狠狠扯了一把若宇的手,心口有些撕裂的疼痛。那一眼的痛楚依然淩厲,并不掩藏。“你醒來之後都沒有陪我參加各種商業酒會……陪我這一次不行麽?”
“希璃,陪你一次當然沒問題。但是我讨厭被隐瞞的感覺。”
“你就沒有事情瞞着我了麽?”她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犀利。
第五幕 TC新校長2
“你和蕭潇之間,就沒有什麽事情了麽?”
若宇先是暗自一驚,轉念一想,這種事藏并不是最好的辦法。只是原本他打算找個适合的場合和希璃說的。既然她這麽問了,那麽順杆爬也未嘗不可。
“是,我是向蕭潇提出交往了。希璃,不管五年前我再和你在一起的理由是什麽,可有一點我依然堅持,那就是和我分開對你只有利,沒有弊。”
“若宇,我喜歡的是你,不是觀衆的掌聲,也不是媒體的溢美之詞。我在乎的只有你。”
“輪到我們了。走吧。”拉上僵直得幾乎不能動彈的希璃,紅毯上閃光燈閃成一片。若宇始終不覺得現在是讨論這事的好時機。礙于媒體在場,希璃不得不扯出笑容,應付拍攝。
表面的平靜掩飾不了她內心裏洶湧的波濤。她萬萬沒有料到,他們會發展得那麽快。即便是五年的空白期,都不能把兩人分開麽?
那麽要怎麽辦呢?
怎樣才能讓他們背道而馳,越離越遠……
順利地回答完記者的提問,希璃和若宇雙雙進入了會場。屋外的黑沒有過度,屋內亮堂的燈光讓希璃有片刻的暈眩。腦海裏有畫面浮現,她在若宇的幫助下站穩了身子,臉色煞白,額頭不停冒着汗珠。
希璃搖搖頭,笑着穩定心緒。
她明白了……唇邊,揚起了明豔的笑,一改方才的陰霾。
※※※※※※
夢的盡頭會是什麽呢?是白花花的天光?還是另一個夢的開始?
這個問題始終圍繞着在派對上喝酒喝過頭的向若宇。他看見自己穿過一個又一個場景,有些很熟悉,躲在記憶的角落裏,一不小心又被夢境挖了出來。有些很陌生,根本沒有看到過,或許意味着未來的一隅。而有些則隐隐的,記憶裏明明沒有這樣的片段,他卻依然覺得熟悉。
一道強光從他正面照射過來,讓沉睡着的若宇很不安穩。他輾轉反側,耳畔有熟悉的女子聲音,輕柔,卻充滿了支持的力量。
“你回來了。還順利麽?”
“嗯,已經進入終審了。如果通過,那麽這次就可以真正拿一次新人獎。”他聽見自己這麽說。睡夢中的若宇意識到這并非虛幻的夢境,而是自己剛出道時的不堪經歷。
……
“傻瓜,”她溺愛地用食指戳了他的腦袋一下,“在這個圈子裏,最忌諱的就是缺乏耐心。”
“是是!就這一次……”
……
……
“就這一次……”
景山上,寒風凜冽,初冬的天氣讓身着龍袍的若宇凍得夠嗆。可是沉浸在戲裏的他來不及*這冰凍的感覺,因為屬于霄暝的心早已經凍結了。
鏡頭由若宇的背部推到了他的正面,他的身後,有希璃的身影。不同于平日裏妖豔的打扮,此時此刻的她,一身平凡人家的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