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快過年了

白鑫知道程少爺将自己當成朋友,也十分敬佩他的為人,将他的好銘記于心,但白鑫現在光忙着賺錢,倆人平時也少有交際,如今聽他說回京,實際上離別之情并不濃重,但淡薄歸淡薄,白鑫還是下意識問道:“這麽快就要走了啊?”

“是啊,還有兩個月就過年了,要提前動身往回趕。”程少爺忍不住嘆口氣,像倆人認識時間明明不多,他卻感覺格外投緣。

“那你……多保重。”白鑫幹巴巴地說,心底生出一股離“不舍”還差一點的情緒,他忍不住感慨,程少爺這一走,倆人日後多半沒機會再遇上了,對方如今也不過十五六,怕是再過一兩年,就會将村裏的人和事忘得一幹二淨。

“你也是。”

陽光穿過門縫,照在身上,投出一個落寞剪影,讓人生出形單影只的錯覺。

空氣有瞬間凝結,程少爺呼出一小口氣,“三天後我就動身,明年我還來找你玩。”

白鑫敏感地察覺到他說的是“我”,而不是“我們”,衆所周知程少爺是和他姐姐一起來的,但看那意思,回去的只有一個人,本來這個時間來鄉下就有點奇怪,又不是避暑,窮鄉僻壤也沒有好景色,不過白鑫裝作不知情,點了點頭,“行!”

分離總是讓人感傷,縱使倆人的感情不深,但到底相交一場,讓人好像心頭落了一粒灰塵,多少有些在意。

倆人的話并不多,程少爺又随便說了幾句,就離開了。

三日後,幾輛馬車駛離村子,衆人這才知道程少爺走了,徐氏一邊大呼後悔,沒有讓女兒在他眼中留下更多印象,一邊又幸災樂禍,等着看大房一家沒有程少爺接濟如何過活,她迫不及待賭在白鑫家門口冷嘲熱諷一通。

白二娘為此還偷偷大哭一場,心中怨憤奶奶早早将大房趕走,若三郎還在家中,定會給她牽線搭橋,真要趕人,程少爺走以後再敢不也不遲嗎?

村子裏不少人抱着和徐氏同樣的想法,眼熱白鑫,等着看他失去靠山的可憐樣。

曹氏對于程少爺的走卻松了口氣,她本能畏懼那個未成年的少年,如今見他一走,也信了三郎将錢還上了,心中大石落了地。

城東虞家

虞夫人王氏将自己小兒子偷偷摸摸往外走,一嗓子給他叫住了,“小寶,你去哪?”

虞小寶眼神閃躲,小大人似的抱着雙臂,“我出去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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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剛回來嗎?怎麽又要出去?這天都快黑了,馬上吃飯了。”

虞小寶支吾幾聲,咬定了是出去玩。

王氏面露狐疑,上上下下将他姿勢打量一遍人,然後把臉一沉,“你懷裏揣的是什麽?”

虞小寶吓了一跳,肩膀猛地一抖,嘴裏一個勁地說着沒什麽,卻磕磕巴巴。

王氏哪會看不出自己兒子在說謊,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猛地拉開他的手,虞小寶猝不及防,雙手沒抱住,只見從袖子裏滾出幾個白花花的東西,摔在地上,啪叽一聲,黃黃白白的黏稠沾了一地。

母子倆一低頭,虞小寶吓得面色發白,下意識往後退,王氏氣得臉色發黑,兩條眉毛豎了起來,“你拿雞蛋幹什麽?你若想吃就說啊?我還會不讓你吃?”

虞小寶搖了搖頭,喏喏地說:“不是我要吃。”

王氏也不傻,這會也猜到了八九分,手上用了些力氣,聲音更冷,“你拿出去是給誰?”

虞小寶一被吓唬,直接說了,“我想拿給白三郎。”

王氏氣得,指着兒子一頓咆哮,“他讓你給他拿的?”

虞小寶連連搖頭。

王氏翻了翻眼睛,“那你上趕着給他送雞蛋幹什麽?”

“我不是看程少爺走了,怕他家過不下去……”虞小寶越說聲音越小,“之前娘不是還讓我給他家送雞蛋了嗎?”

王氏氣結,差點沒背過氣去,“那會是那會,這會是這會,能一樣嗎?你趕着充什麽大頭?我就納悶了,他到底有哪裏好?讓你們都對他恨不得挖心掏肺,是不是他給你灌迷魂藥了?”

“娘!”虞小寶叫了一聲,之前他看三郎和程少爺交好,心中始終酸溜溜的,如今程少爺走了,虞小寶就想着趕快去送點東西,讓白三郎知道他為人也慷慨仗義。

王氏随手扯了虞小寶一下,正色道:“總之你以後少找他,別哪天借錢借到咱頭上來!”

虞小寶不甘心道:“娘,咱家又不是沒錢,能幫的話就幫幫他家吧。”

“放屁!”王氏厲聲打斷他的話,表情猙獰,“你當咱家錢是大風刮來的?而且老白家明顯和大房他們鬧翻了,現在白二郎中了解士,你別讓老白家的看你不痛快。”

虞小寶不滿地撇撇嘴,“他們家愛怎樣管我什麽事?”

王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咬牙道:“你怎麽就這麽傻?”說完,眼睛骨碌一轉,似想起了什麽,喃喃道:“我記得白二娘十五了,比你大三歲,正好,女大三,抱金磚!”

虞小寶一愣,反應過來後臉色大變,泥鳅似的從自己娘手底下掙出來,邊跑邊喊,“我可不要她,又黑又壯,跟母夜叉似的!”

王氏沒抓到他,不甘心跺跺腳,卻并不将兒子想法考慮在內,已經開始盤算将白二娘娶進門要花多少聘禮。

虞小寶直到跑出家,還心有餘悸,他沒偷出來雞蛋,有點不好意思去見白三郎,于是在外面溜溜達達一會,直到天黑才回去。

……

白鑫雖然不能一一猜到其他人的想法,但也能感受到衆人态度的變化,但他從沒放在心上,心地好的人呢,不受外在影響,總會不時幫襯一下,另有所圖的人呢,即便對你好,也都是假象。

他現在顧不得其他人,因為眼看馬上就過年了,小村子裏熱鬧起來,不時地看着有結伴往鎮上采買的,個個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神色,就是那再窮苦的人家,借錢也要買兩張紅紙貼門上,或是用平時攢烏糯面換幾升白面,就為了過年包頓‘角子’。

白鑫為了多賺些錢過個松快年,更是整日往鎮上跑,這日,大娘在他走之前拽住他,道:“三哥,捎點紅紙回來,過年時貼在門上。”

大娘也因新年将至而染上了喜色,目光澄亮,映着期待。

“好。”

白鑫回來,果然帶回了不少紅紙,大娘像得到心愛之物一般,小心捧在手裏摸了兩下,好似看見這紅紙就已經是過年了。

自打上次買蜂蜜的事讓娘說了一頓後,白鑫就不怎麽跟她提錢的事了,好在娘本身就不擅長管錢,日子過的糊裏糊塗,只道還了程少爺的錢就阿彌陀佛了。

這一日,白鑫主動說:“娘,今個我帶大姐和五姐一塊去鎮上玩玩。”

“好端端的怎麽想起帶她倆出去?”

白鑫還沒說話,五娘先像個扭糖似的纏上曹氏,撒嬌地說:“娘,我要去,我要去嘛!”

“好好好!”曹氏也不是真的阻攔,只是随口一問,同樣少不了唠叨,“記得聽你三哥話,現在鎮上人多,莫走丢了。”

五娘連連應了,大娘理了理頭發,三人一道往鎮上去了。

白鑫還是先賣了松脂,然後似有目的地領着倆人往別的街上走,五娘早被熱鬧的景色迷花眼了,各種叫賣此起彼伏,也未曾注意,只下意識跟着三哥腳步走,還在想着一會央他多玩一會。

大娘見周圍熙熙攘攘,略有不安,好似人一多,真能走丢似的,“三哥,不回去嗎?”

“恩,逛一逛,買些東西。”

大娘、五娘都不以為意,還以為他要買盒子一類的東西。

不一會,三人走到一間布緞作坊,還沒進去,大娘就有點瑟縮了,扯着白鑫的手直往後退,“三哥,來這做什麽?”

白鑫往裏指了指,“過年了,裁些布。”

五娘早驚得眼都直了,一雙眼睛粘在店鋪裏的豔麗布匹上再移不開。

大娘也不時往裏看,可還是說:“家裏都還有衣裳穿,就別扯布了。”

白鑫來來回回看了遍倆人的衣服,漿洗得發白,打滿補丁,他搖搖頭,“沒關系,扯點布,今年是寒冬,往先的衣服不防寒了。”

白鑫見她還不動,又道:“聽我的吧,錢的事我有分寸。”

大娘聽他這麽說,心中動搖,被白鑫一扯,就扯進了店鋪,五娘亦步亦趨跟上。

那夥計原本見來了生意,還有些高興,可一見三人穿着,立刻冷了臉,聽他們連進都不敢進,更是不屑,等白鑫挨個問了價,夥計便不耐煩起來,“你問這麽多,到底買不買?”

大娘聽了價錢,又見夥計這樣,吓得欲将三哥往外拉。

白鑫眉頭一皺,心中不悅,站直了身子,道:“你這店好大口氣,客人來了連價錢都不能問了?”

“你若不買,瞎問什麽?”

“合着所有進你店的人,都要買點東西才能走?”

夥計說不過白鑫,臉色漲紅。

這時,裏面的掌櫃聽見的動靜,忙走出來,他聽見了經過,這就訓斥了夥計幾句,那夥計立刻灰溜溜地站在一旁不吭聲了。掌櫃換上笑臉,倒是個好脾氣的,“小哥,要點什麽?”

白鑫将大娘拉到了跟前,又沖五娘道:“你倆選吧,選兩匹布,給你們做新衣裳,再給娘和大嫂也選了。”

五娘一臉渴望,大娘連連搖頭,“買不了這麽多,我們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給你和大哥做身新衣吧。”

白鑫聽了她的話,覺得外面的寒風都不算什麽了,“你就選吧。”

大娘始終不選,但白鑫從她眼中看出了喜好,擅作主張選了匹秋香色的,又要了匹豔麗的胭脂色,一匹檀色,然後是兩匹靛青色的,算是他和大哥的。

那掌櫃始終看着三人對話,感嘆姐弟情深,算錢時主動降了些,白鑫又買了點針線等物,統共兩貫錢。

作者有話要說:上章提到的榜下捉婿是宋朝的一個現象,一些富商為了和當官的勾結,于是在科舉放榜的時候,富商們就出動了,挑選登第士子做女婿,那情景和搶差不多╮(╯▽╰)╭PS:包大人那個雖然不叫榜下捉婿,但是感覺也是赴任的途中,被一富商看上,然後在包大人父母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包大人自己應允了,然後回老家告知(我看的是明代一個小說,不知是真是假)

可能這章有人又要說小受亂花錢了

我覺得吧,他以前富裕過,所以性格肯定不是扣扣縮縮攢錢那種,俗話說會花錢才會賺錢(真的嗎?)

而且他現在手裏也有錢,所以給大家買布做衣服不叫什麽吧?

我就想讓他們過的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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