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掌櫃識破女身
第二天,古熱腸與溫良煙一起去了銀樓。那錠大銀果然是假的,只外面一層薄薄的皮是細絲紋銀,裏面的都是鉛錫。
古熱腸苦笑了兩聲:“撿來的銀子,本來就是外財,就是丢銀子的失主找上來,少不得也是要還給人家的。至于那一兩銀子,就當我是布施了那道士了,也沒多少。”
溫良煙将那一串錢又還給了他,順便将自己昨日得的那一錠大銀剪開了。她本想去買一床鋪蓋,誰想到,這裏有賣布的,也有賣棉花的,就是沒有賣現在被褥的。只好找了一個裁縫,讓人家給做一套。
後來她又抽時間出去買了些洗漱用品,還有女孩子的私人用品。
就這樣溫良煙在這個酒樓做了一名夥計,混得還算不錯,雖然沒有工錢,還好偶爾會有些小費收收。
晚上她依然是一個人睡在柴房,想着自己的女兒身是萬萬不會被人識破的。可是,做為女人,那事兒來的時候還真是麻煩,尤其是在古代。
溫良煙曾經見過介紹古代人來了月事怎麽辦,所以大概知道一些。她買了一些白布,還有一些草紙,當然還有針線,剪刀之類的。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還真是不簡單,她費了不少功夫,才做成了幾個帶子,中間可以放紙,這樣可以節省一些布。都用布的話,她還真用不起。
聽說古代的女人都是用完了,洗洗再用。可是這客棧裏就這麽大點的地兒,洗衣服就在院子裏,還真不能讓人看見。所以她只好用這昂貴的布制衛生巾了,還必須得是抛棄型的。
雖然那天得了十兩銀子的小費,可是那天買被褥就花了三兩多。後來又做了兩身衣服,鞋子、內衣褲之類的,又花了四兩多,剩下的錢也就沒多少了。
最要命的是小費不是固定收入,可謂是花了這一頓,不知下一頓還有沒有人給。沒了錢別的事倒無所謂,可是大姨媽來串門可就慘了,自己這女兒身就會敗露無疑。
好在她雖長的不是國色天香,可是扮成男人,就顯得清秀的很。她還經常扮一下可憐,訴說一下自己的‘凄慘’身世,所以小費倒也得了不少。雖然還要經常‘孝敬’李二拐,不過她的錢倒了沒斷過頓。
安安穩穩的過了兩個月,天氣進入了盛夏。這一日她來了好事,這個自制的衛生巾還真是不方便,沒有膠,自然粘不到內褲上,走路的時候容易移位。
這一天很不幸,她的褲子上就沾了一點,她自己也沒覺出來。到後面端菜的時候,卻被另一個小夥計看到了。“小良子,你褲子上怎麽有血?”
溫良煙的臉刷的一下了紅了,強做鎮定的說了句:“啊,不會吧?哦,可能是沾上番茄醬了。”
“什麽番茄醬啊?”
溫良煙眼珠一轉,回想了一下,自己在這裏好像是從來沒有看到過西紅柿呢,怎麽一着急給忘了。忙轉口說,“哦,就是西瓜,我們家鄉叫西瓜叫番茄。剛才一個客人在外面吃西瓜,直接拿手就劈開了,可能是濺到我身上了。”
“我去換件衣裳。”一邊說一邊轉身跑回後院去了。
“哎,你的菜還沒端呢。”
“馬上就來。”
簡陋的柴房內,溫良煙看看自己僅有的兩條褲子,一條沾了血,這另一條要是再弄髒了,自己真是就完蛋了。我怎麽就混的這麽慘呢?真是的——別說漂亮衣服了,連來了大姨媽都‘招待’不起!
如果我要是穿到了皇宮、王府,那該多好,起碼不用煩心這些事兒。
就是穿成冷妃、棄婦、庶女、那是也不用擔心大姨媽來了,沒東西用啊。哎,我怎麽就這麽倒黴呢。
溫良煙正在自己屋中哀怨的吐槽,就聽得外面李二拐喊道:“溫良,叫你端個菜,你死哪兒去了!”
溫良煙忙将自己的髒衣服團成了一團,塞到了床下,三步兩步的蹦了出去。
“師父,我衣服髒了,換了一件,我馬上就去端。”
“一個店夥計,衣服還能不沾油?窮幹淨!我看你就是想借機偷懶!”
溫良煙看李二拐臉色不善,也沒在說什麽,只是低了頭随他到前面去了。
溫良煙一邊走一邊想,這李二拐也真是貪得無厭,也就是這一陣我沒掙到小費,沒孝敬他,這就給我甩臉子了,以前見到了我可是笑得合不攏嘴呢。
我是窮幹淨,可是就算我再窮也不得不‘幹淨’呀。哎!窮的我下個月的“衛生巾”都沒處着落了。
那個冷俊狂霸的宋公子這一陣怎麽也不來了,雖然他在男人那方面可能不行,可是他出手一向大方。
溫良煙開始想念他了,再沒有錢的話,下個月我就死定了。
可是她沒等到下個月,今天晚上她就死定了。
日落時分,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溫良煙準備去吃晚飯。要說這古代也有古代的好處:晚上不許上街,所以雖是夏日天長,可是店中已經沒有吃飯的客人了——當然住店的客人不算,不過住店的不歸她管。
溫良煙走向自己的破柴房,一路輕輕哼着小曲。下班了,心情愉快中——要是在現代,恐怕到晚上12點也休息不了。
要是穿越女可以沒有大姨媽的話,那該有多好!可是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溫良煙一推門,就見掌櫃的站在自己的柴房中,用二指捏着自己今天藏在床下的那條“衛生巾”,指着她的鼻子,黑着一張老臉:“這是什麽東西?溫—姑—娘——?”他說溫姑娘時,語氣拉的很長,幾乎是咬牙切齒。
竟然被一個老頭了提着自己的“衛生巾”! 溫良煙心中哀嚎,這他那個的!簡直就是狗血淋頭!哦,不,是經血淋頭啊!
如果自己的女人身份暴露,那自己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這裏人,從掌櫃的、到管事的、店夥計,沒有一個女人。
萬一他們要是講什麽葷、段子,或者是性、騷擾自己,可怎麽辦?這裏的衙門好像不受理這一類案件。還是想個借口,給他來個死不認帳吧,他總不能來驗自己的身吧?
“掌櫃的,您怎麽把這個給找出來了?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求了人,才尋得的藥引子,治頭暈的。”
“好了,你不用再狡辯了,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今天下午你在廚房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廚房的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嗎?外面哪裏有人吃過西瓜!還有,上次我就見你鬼鬼祟祟的提着一大包東西出去,我還懷疑你偷東西,沒想到你是扔這個!”
“好了,好了,念在你在這裏一直很安分的份上,今天晚上就不趕你走了,明日一早,趕緊卷鋪蓋滾蛋!”
“真是晦氣,我說怎麽這一陣生意這麽差,卻原來是店裏竟然招了女夥計,沾上了血污,就會有血光之災,還能不倒黴嗎?
事實面前,溫良煙一時不知說什麽,掌櫃的卻是連珠炮似的,一頓說。
溫良煙本想再求求他,可是看他那一臉厭惡的樣子,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是一堆臭狗屎,一個大瘟神。
她的二貨勁突然就被激起來了:“原來掌櫃的生來就沒沾過女人的血污,難不成您是男人生的?哦,不對,就是男人生的話,也得見血。要是一個蛋的話,就沒有血光之災了。莫非您老是蛋生?”
“你,你——”掌櫃氣的一下子将她的“衛生巾”摔到了地上,指着她的鼻子,卻說不出話來。胡子都氣得直哆嗦。
“現在就給我滾出去,不然我——”老頭子一眼瞥到了柴禾垛,抽出了一根幹柴,就要打溫良煙。
這個眼前虧當然不能吃,溫良煙噌的一下子退到了門外,受驚的兔子似的。
門外已經站了一排人了,眼神中或是震驚,或是鄙視。古熱腸同志站了出來,做痛心疾首狀:“小兄弟,哦,不,溫姑娘,你怎麽能這樣?小子好心推薦你來店中,你卻這樣害人。”
“害人?我哪裏害人了?”
“你一個女人,來我們店中做夥計,不是害人是什麽?呸!呸!真是倒了血黴了,竟然收了個女徒弟!”李二拐這家夥最慣做的就是落井下石。
“你們就不是女人生、女人養得?你們家中就沒有女人?要是女人就是血光之災的話,你們家中豈不是血流成河了?”溫良煙一下子激動了起來,這社會對女人的偏見也太大了。
溫良煙陡然生出一種為古代女人代言的豪氣,将掌櫃的往旁邊一扒拉,進了柴房收拾東西。
“哼,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本姑娘立馬就走!懶得看你們的嘴臉。”
“掌櫃的,溫姑娘在咱們店二個來月,一向是勤快能幹,任勞任怨。一定是在她們家鄉女人也能出來做活,不知道我們這裏的風俗。天這麽晚了,她一個單身女子,就是出去住店也不安全。不如還是留她再住一晚,就當是積德吧——”古熱腸同志不愧是古道熱腸,又開始給溫良煙說情了。
“本來我就說留她住最後一晚的,是她自己非要走的。”掌櫃的一甩袖子走了,“算我倒黴,反正都住了二個月了,也不差這一晚。”
衆夥計見掌櫃的走了,也就散了。
古熱腸走到了柴房門口,卻不再進去。“溫姑娘,剛才小子說的話,請莫見怪。我也是怕掌櫃的怪罪,才那麽說的。你大概也是為了路上方便,才扮做男人的吧?”
“是啊,古大哥,這些日子還要多謝你對我的照顧呢?”剛才的氣憤都化做了凄涼,溫良煙想,自己總要生存,“大哥,這裏的女人真的不能出來幹活嗎?”
“能是能,不過不能做這個,只能去做丫環、婆子。”
“丫環、婆子不得賣身嗎?我不想将自己賣了,有朝一日攢夠了錢,我還想回轉家鄉呢。”
“也不是都要賣身。大戶人家的仆人都是賣來的,可是一些中等人家,大多都是雇人來做。這種仆人很自由的,什麽時候不想做了,随時可以走。你要是信得過小子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家。
“那太好了,古大哥,你真是大好人啊。”溫良煙一下子又高興起來了。
“那工錢多不多,不會也要先做學徒吧?”還是問清楚一點吧,她還想着掙了錢,買房置地,做個小地主婆,過一過純天然、綠色的、悠哉的古代生活呢。
“學徒倒是不用做,就是工錢很低,一年也就四、五兩銀子,兩身衣服。”
“啊,這麽少啊?”
“少是少了點,不過,主人家管吃管住,這些都是淨落。為今之計,姑娘也只好将就将就吧。”
“好吧,就聽大哥的。”溫良煙有些沮喪。
“還有,小子我還是要提醒姑娘一句,以後可千萬不要象今日這樣沖動。還好你只是學徒,沒有工錢,不然的話,你這樣一鬧,就一分工錢也拿不到了。俗話說‘東辭夥,一筆清,夥辭東,一筆抺’。給人當差,免不了會受委屈,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做丫頭、仆人都是過年關的時候結工錢,如果是東家辭了你,不管什麽時候,都要一分不少的給你工錢;可是你要是一沖動辭了東家,就一分銀子也拿不到了。”古熱腸怕溫良煙不知規矩,吃了虧,詳詳細細的給她解釋着。
天哪,還是年薪制,溫良煙已經無力吐槽了,也罷,反正現在自己正走背字,也沒什麽好辦法,先混一口飯吃吧。
只是她不知道,丫環這碗飯也不是好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