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寶貝來了

從KTV出來,靳舟左右看了看,當即罵了句髒話。

就打個電話的工夫,楊時嶼已經把車開走了,這塑料搭檔還真是說散就散。

第二天早上,靳舟正好要去法院立案,便把羅雪晴約在了法院的立案庭見面。

立案庭的法官就跟民政局的工作人員一樣,後者會盡量勸人不要離婚,而前者會想方設法不給人立案。

管轄、訴訟請求、事實理由,各個環節都要刁難一番,都到了現在這個年頭,還有不少律師經常都要跑好幾趟才能立案。

“虛假宣傳?告贏了也沒多少錢,你确定要告嗎?”窗口後的工作人員瞥了靳舟一眼,又對羅雪晴道,“還不夠你出律師費的吧?”

靳舟早已習慣這種态度,說白了法院每年接收那麽多案件,上上下下誰不想減輕工作?

他提前給羅雪晴知會過,因此羅雪晴也沒什麽反應,點頭道:“确定要告。”

對方磨磨蹭蹭拖拉了半天,好在靳舟的立案材料準備得足夠充分,倒是順順利利地立了案。

從法院出來後,兩人來到了停車場,羅雪晴讓靳舟坐上副駕駛座,接着從後座拿了一沓A4紙打印的資料遞給靳舟,上面全是當年的社會新聞。

“我查了靳偉法官出事的那一兩年,咱們區比較轟動的社會案件有這三件。”羅雪晴把資料分成三份,一份一份地指給靳舟看,“一是校長猥亵學生事件,二是商戶重傷致死案件,三是病人家屬放火燒醫院事件,你看一看。”

靳舟之所以讓羅雪晴查較轟動的社會案件,是因為對方既然有買兇殺人的能力,那犯的事肯定不會小。

三個案件都發生在靳舟父母出車禍的前一兩年,時間上倒是吻合,但後兩件看上去跟錢權無關,似乎并沒有買兇殺人的必要。

“三個案子都是靳偉法官負責,後面都換了其他法官審理。”羅雪晴道,“你覺得會有哪一個跟車禍有關嗎?”

就這麽點信息,靳舟也說不好,他翻着手上打印的新聞,問道:“這三個案子最後怎麽判的?”

“三個人都進了監獄,燒醫院的判得最輕。”羅雪晴抽出最底下的那份新聞,放在最上面,“會是這個嗎?”

“燒醫院,但是沒有致人死亡,也沒有造成重大損失。”靳舟搖了搖頭,“不會是這個。”

從嚴重程度來看,這個案子本來就不會判得很重,壓根沒有買兇殺人的必要。

靳舟又看了看校長猥亵案的判決結果,是往重了判的,也不像是有人在背後運作過。

那麽就只剩下商戶重傷致死案。

“這個人怎麽只判了五年?”看到刑期,靳舟立馬皺起了眉頭。

他翻開商戶案的新聞資料,在密密麻麻的字裏行間看到了兩個關鍵字:拆遷。

——商戶重傷之後,所在的臨街商鋪很快便被拆遷。

“這個案子怎麽了嗎?”羅雪晴看着靳舟手裏的新聞,“商戶跟客人發生沖突,被打成了重傷,這個客人就是個小混混。”

“但是這個人只判了五年。”靳舟道,“正常來說重傷致死至少十年往上。”

“這樣嗎?”羅雪晴顯然不清楚量刑标準,靳舟一說,立馬知道了為何不對勁,“如果是這個案子有問題的話……”

她突然眉頭一皺,拿過靳舟手裏的新聞,道:“那這件事就跟汪和泰有關。”

“汪和泰?”靳舟愣了愣,“和泰集團的老板?”

“沒錯。”羅雪晴指着新聞裏的圖片說,“這一排商鋪是汪和泰所有,當時被劃進了拆遷範圍,所有商戶都提前解除租約,陸續搬離。”

“那如果死亡的商戶是因為不願搬離所以被打呢?”靳舟道。

這樣案件的性質就會非常不一樣,普通的故意傷人将帶上涉黑性質,絕不可能把打人者判個五年就了事。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羅雪晴頓了頓,“但是你确定要查汪和泰嗎?”

汪和泰是市裏數一數二的成功企業家,市中心的标志性大樓和泰大廈就是他的産業。

靳舟也不确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準确,畢竟手上有用的信息實在太少,他的這個聯想又毫無證據支持。去問楊時嶼倒是一個法子,但想都不用想,楊時嶼肯定什麽都不會說。

“先這樣吧。”靳舟放下手中的新聞,“你的案子很快就要開庭,先把這邊的事解決。”

“行。”羅雪晴點了點頭,“這陣子我再打聽打聽汪和泰的事。”

靳舟總有一種感覺,楊時嶼在隐瞞的一定是一個危險人物。

那個人不是有錢就是有權,能夠輕易地讓擋路者消失,并且足夠小心謹慎,讓公檢法也沒有任何辦法。

對于汪和泰,靳舟沒有太多了解,但他隐隐有種感覺,商戶重傷致死案跟他父母車禍案的手法很相似,一個是涉黑涉惡變成了故意傷人,一個是故意殺人變成了交通肇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法。

思緒在腦海中不斷發散,當靳舟停止思考時,他的車已在不知不覺中開到了和泰大廈的地下停車場。

和泰大廈是一棟5A寫字樓,市裏規模最大的律師事務所、會計師事務所等等,都在這裏辦公。

靳舟漫無目的地在停車場轉了幾圈,本打算回去之後再好好捋一捋思路,但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突然瞥見了一輛眼熟的車。

定睛一看,果然沒錯。

——竟然是楊時嶼的車。

這人大白天不上班,跑來和泰大廈做什麽?

原本靳舟對自己的猜測只有三成把握,這下好了,瞬間提高到五成。

也不知道楊時嶼什麽時候會下來,靳舟想了想,從儲物盒裏拿出紙筆,寫下了一堆數字,然後把紙條夾在了楊時嶼車的門把手上。

以前靳舟和楊時嶼會玩一種解密游戲,出題的人先确定一本書,再根據頁碼、行數、第幾個字,編出一套密碼,形成謎題。

和泰大廈的地下停車場裏張貼着許多海報,商場會員、游泳健身等等,靳舟找了一張字最多的海報,接着用上面的字編出了一套密碼,只要楊時嶼找到準确的海報,就能解出一句話:寶貝兒,來找我。

怕楊時嶼不把紙條上的數字當回事,靳舟還在右下角畫了一個天平,暗示他知道楊時嶼的身份。

“這麽簡單的題,應該不至于解不出來吧?”

回到修車店後,一整個下午靳舟都在想着這事。小武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問道:“什麽題啊,靳哥?”

“沒你事。”靳舟拿上大號扳手,躺在了維修躺椅上,“你更解不出來。”

“你說說呗,”小武不滿道,“你不說怎麽知道我解不出來?”

靳舟嗖地滑進了待修的車底。

其實他現在的狀态很像在等微信消息,焦慮,煩躁,時不時就忍不住往門口張望兩下,必須得做點事轉移注意力才行。

修車就是一個不錯的方法,靳舟在車下擰着各種零件,漸漸忘掉了謎題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店門口忽然響起了皮鞋踩踏水泥地的聲音,從靳舟的視角看去,來者穿着一絲不茍的系帶皮鞋,連褲腿都熨燙得筆直。

“靳舟。”楊時嶼的聲音随之響起。

喲,寶貝兒還真找來了。

靳舟的嘴角差點沒咧到耳根,但他很快收起表情,從車底滑出來,明知故問道:“楊大法官,有何貴幹?”

楊時嶼把紙條扔在引擎蓋上,面無表情道:“你跟蹤我?”

“怎麽可能,我是這麽沒品的人嗎?”說這話的靳舟完全忘了他是怎麽知道楊時嶼家的住址,“倒是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雖說修車店就離法院不遠,但若不是有心留意,根本不可能會知道靳舟是這家店的店長。

楊時嶼沒有回答:“你去和泰大廈做什麽?”

靳舟從維修躺椅上站起來,視線落在雙手上,一邊取下麻布手套,一邊道:“你去做什麽,我就去做什麽。”

楊時嶼頭疼地閉了下眼,像是不知該怎麽說靳舟,只好微微蹙眉道:“你怎麽會查到汪和泰?”

“我有我的人脈。”靳舟笑了笑,“本來不确定,但現在确定了。”

心中的五成把握已經變成了十成。

靳舟做的不過是打信息差,看楊時嶼的反應而已。

楊時嶼顯然不知道靳舟掌握了哪些情況,因此沒有想到他的出現會證實靳舟的猜測。

這下微蹙的眉頭徹底擰到了一起,楊時嶼上前一步,直直地看着靳舟道:“汪和泰不是你想動就能動,你要我說多少遍,這個案子你別插手。”

“行啊,法官大人。”靳舟随意地把手套扔到引擎蓋上,吊兒郎當地迎上楊時嶼的視線,“你親我一口我就不插手。”

在靳舟的預想中,楊時嶼會拿他沒轍,頂多呵斥他幾句,然後就冷着臉離開。

然而意料之外的情況出現了,只見楊時嶼倏地湊了過來,雙唇微微動了動:“親哪兒?”

靳舟看着近在咫尺的冷眸,直接傻掉:“啊?”

楊時嶼又往前擡了擡下巴,兩人的嘴唇不過一拳之隔:“親這兒?”

靳舟能感受到楊時嶼的呼氣輕輕拂過他的嘴唇,像是一根羽毛一般撓得他心顫。

他的大腦瞬間短路,喉結不由自主地滑動了兩下,然而就在他鬼使神差地想要閉上雙眼時,眼前的光影突然産生變化,楊時嶼退了開來,冷淡的目光中帶着幾分譏諷:“就你這慫樣還想查汪和泰?”

“給我老實待着。”離開之前,楊時嶼扔下了這句話。

他剛才是被人說慫了嗎?靳舟愣愣地心想。

“靳哥,你的臉好紅。”另一邊的小武說道,“剛才那是哥夫嗎?”

靳舟猛地回過神來,紅着脖子糾正道:“是嫂子!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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