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下午五點正是擁堵時段,駱承四人出門沒多久就被堵死在了半路上。
周圍全是聲音,時不時還有暴躁司機的喇叭聲,期間還夾雜着幾聲怒罵,戴着耳機都阻擋不了那股喧嚣。
最關鍵的聽聲辨位起不了作用,盛懷冰三人徹底成了聾子,第三場比賽又在開局被淘汰了。
駱承随着車流一步一挪,盛懷冰讓嚴正哲兩人關了麥,以免他們這邊的噪音傳到舒曳那裏影響他發揮。
一車四人坐在位子上,直勾勾地盯着屏幕。
最後第六天的訓練賽自然又是沙漠地圖,第三場給的是南部航線北部圈型。
階段四的圈刷在青銅城,并且是個小陰陽圈,中間隔着一條馬路。
舒曳此時還在圈外農場的一個小高點,身邊停着一輛蹦蹦。他屁股後面沒人,但左右兩邊各有一支滿編隊。
他這匹獨狼想要進圈,只有盲紮這一選擇,好在圈內有四分之一的房區。
大多數獨狼都會選擇盲紮,一頭紮進圈中心,找個自閉的小廁所或者小房間趴着,然後就只能祈禱後面的安全區一直都刷在臉上,不然出去就會成為周圍所有人的靶子。
所以盲紮大部分時候還是要靠個人運氣,正巧這時候左右兩支隊伍交起了火,舒曳二話不說,跳上蹦蹦一路狂飙出去。
階段四,還有整整十四支隊伍,也就是說前面三個圈,僅僅淘汰了一支隊伍。而舒曳是場上唯一一匹獨狼。
他開着蹦蹦,一路橫沖直撞,冒着槍林彈雨,最後一頭紮進馬路南邊的小平房。
他左邊是HERO的三人隊伍,右邊是FD的滿編,馬路對面的紅二樓是GOP,西側山頭還有TAT,放眼望去全是人。
不過圈邊的隊伍暫時顧及不到他,離階段五刷新還剩十秒,他們還在為進圈打得你死我活。
這時候青銅城西側山頭有人摸了過來,放倒了TAT的小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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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曳在身前封了個煙,擋住對面GOP的視線,然後四倍鏡側瞄,單點M416,搶到了小輔助那個人頭。
秦牧忍不住就想給他比個大拇指。
嚴正哲高興之餘還是有點擔憂:“Lock一開槍,大家都知道他在這個房區了。”
駱承握着方向盤往前挪了十幾米:“只要圈不刷走,他這個就是寶寶位,左右兩邊的戰隊都是他的保镖,馬路對面的壓根不敢過來。”
階段五和階段六,舒曳所在的小平房依舊處于圈內。
到階段七的時候,舒曳還在圈內,FD所在的房區被刷了出去,他們想要進攻舒曳的小平房。
對面的GOP開始蠢蠢欲動,本來這個時候他們也應該把槍口對準FD,奈何他們太想拔掉舒曳了,他每多活一個圈,就意味着排名分會随之上升。
而此時,場上人數已經降到了十九人,隊伍更是縮減到了六支,并且只有兩個滿編,其中一個就是FD。
另一邊的HERO自然不會讓FD把舒曳拿下,同樣都要當鄰居,與全員轉移過來的FD相比,舒曳這匹獨狼的威脅顯然要小多了。
于是HERO留了一名隊員看住馬路對面的戰隊,其他兩名隊員則虎視眈眈地盯着FD,兢兢業業地當着舒曳的保镖。
每支戰隊都在打着小算盤,不知道是不是FD戰隊的野心太大了,又或者是他們小瞧了舒曳。這個圈他們居然還采用二二分戰,兩人對付舒曳,兩人封煙直沖GOP的房區。
這無疑大大減輕了舒曳的壓力,他朝窗口丢了個燃丨燒瓶,又對着門口捏了顆手丨雷。
FD的兩名選手偏偏還要扔個煙進來試圖封住舒曳的視線,結果他們一個開門,一個翻窗,過來給舒曳送了一波快遞不說,順便還替他省了一個煙丨霧彈用來舔包。
兩個包舔下來,舒曳又富了,沖馬路對面的紅二樓連續扔了兩顆手丨雷,成功激化了FD剩餘兩名選手與GOP兩人膠着的戰局。
這時候HERO也不甘示弱地想收人頭,對着窗口一陣掃射。他們與舒曳這一波心照不宣地配合下來,對面紅二樓直接沒了活物,并且人頭都歸到了舒曳這裏。
秦牧眼睛瞪得滾圓:“我去,八個人頭了!”
PEL戰隊的訓練賽畢竟不是路人局,賽場上,各職業選手的平均KD是不到一的,場均淘汰1.3在聯盟中甚至可以排進前十。
有些隊伍四人加起來,淘汰數量都達不到八個,舒曳這一次的表現,确實讓秦牧幾人震驚了。
駱承笑着感嘆:“獨狼再獨,他終究是一匹狼。”
嚴正哲在後座提醒:“教練,後面車子又催你了。”
駱承收回視線,啧啧兩聲踩着油門沖了出去,然後就聽見秦牧大吼一聲,一腦袋撞在車頂上:“啊啊啊,Lock牛逼,一穿三,吃雞了!”
“舒展圖的家屬在麽,馬上要進行手術了,過來簽個字。”
秦牧抓着嚴正哲還在激動地喋喋不休,舒曳的耳機那邊突然傳來一道尖銳的女聲,他頓時噤了聲。
舒曳摘下一只耳機:“在這。”
護士長看到他手機上的游戲畫面,眉頭一皺:“現在的年輕人不知道心裏都在想些什麽,這邊都要手術了,居然還有心情玩游戲,有什麽游戲比家人的健康更重要!”
她這幾天看着舒曳一直抱着手機低頭打游戲,一打就是好幾個小時,有時候連晚飯都要別人給他買上來,心裏早就頗有微詞了,說這話也就沒怎麽壓低音量。
像是故意說給舒曳聽的。
舒曳垂着眼眸,沒打算跟她解釋。一邊的林熙可沒這麽好脾氣,一言不合就怼了過去:“我說這位護士大媽,這都什麽時代了,您怎麽還對電子競技有這種低俗的偏見呢?”
“你叫誰大媽呢!”護士長其實還真沒到被叫大媽的年紀,聞言那張不知道抹了幾層粉底的臉猛地拉長,嗓音陡然拔高。
林熙聳着肩嗤笑一聲,一臉誰搭理誰就是大媽的表情。
舒曳看了眼委托書的內容,拿起筆正要簽字,護士長忽地又叫住他:“哎,家裏沒人了嗎,前天那對夫妻呢?你看着好像沒成年,身份證拿出來我看一下。”
這種像是審問犯人的口吻讓舒曳徹底失去了耐心:“家裏沒人了,我就是患者唯一的親人,如你所見确實沒成年,不如你想個辦法去地府轉一圈,看看能不能帶個人上來簽下字?”
護士長臉色又是一變,這次卻說不出什麽話來。
舒曳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用筆點了點文書:“能簽了麽?”
簽完字,舒曳直接坐在了手術室外面的椅子上,拿出手機才發現剛才沒關麥,耳機中一片死寂。
每場比賽中間有十分鐘的休整時間,第四場比賽正好開始,看到他跳傘,隊內語音才傳來盛懷冰的聲音,嗓音低沉中帶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Lock在麽?”
“嗯。”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號讓教練上。”
前面幾天的風平浪靜都是假象,全在最後一天等着他們,接下來每一場訓練賽對FMWH來說都很重要,稍微失誤一下就可能前功盡棄錯失前三。
他們想要進入常規賽,t1訓練賽的磨煉就很重要。
但剛才那道尖銳的女聲有一點說得很對,再沒有什麽比家人的身體更重要了。
盛懷冰做不到讓等在手術室外面的隊友,還要承擔着帶他們打進決賽圈的重任。
更何況,被推進手術室的,有可能是舒曳唯一的親人。
“不用了,是個小手術,等着也沒事幹,不會影響狀态的。”舒曳這些年養成了一個習慣,不管發生什麽事,只要他想,就能讓自己很快地從一件事專心投入到另一件事中,同時也不會把情緒遷移到別人身上。
隊內語音又陷入了寂靜,只聽得到輕微的呼吸聲,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舒曳率先轉移了話題:“你們到網咖了?”
盛懷冰:“沒有,還在堵車中。”
這樣還想讓正在開車的駱承代替他上號打訓練賽?命不要了?
舒曳心中嘆了口氣:“那我繼續茍分。”
隊內語音安靜了好一會兒,最後盛懷冰說了兩個字:“辛苦。”
那幾秒的沉默,舒曳莫名覺得盛懷冰其實還想再說些什麽。
他看了眼航線,跳到刷車點,開車去了地圖東北角的軍事基地,打算前期就把物資搜的肥一些,然後在圈中心紮個點茍分。
第四場比賽,盛懷冰三人盡全力挺進到第六個圈,在一波交火中,由于實在是聽不到腳步聲,無法判斷齊全對方的準确位置,被FD收了人頭。
這一次舒曳的運氣不怎麽好,選的點很快就被刷走了。他一個人從圈外推進,一路被打靶,一路強行進圈,好在反應和技術都不錯,最後居然進了前四。
第五場比賽開始前,盛懷冰四人終于到了網咖。這一把,他們成功吃下一雞。
中途休息了一小時,第六場訓練賽開始後,舒曳和盛懷冰兩人又發現了不對勁。
盛懷冰看着左側不斷刷屏的信息,沉聲道:“GOP這次上來的是首發。”
“果然,我估計TAT也是首發。”舒曳冷笑。
秦牧一臉麻木:“他們又想幹什麽?”
“現在暫居第一的是HERO,第二是FD,我們第三,第四就是GOP。”舒曳的聲音透過耳機傳來,語氣一如既往的毫無波瀾,“二隊已經阻攔不了我們的腳步,上首發陣容,倒是可以直接威脅到我們。”
盛懷冰接着說了下去:“又或者是保GOP第三。”
兩種情況都有可能,一種是什麽都不管,兩支首發陣容的戰隊,前期就找FMWH打架,讓他們落地成盒拿不了分。
另一種是TAT找FMWH打架,GOP穩打穩紮,照着自己的節奏進圈,這樣進入前三的機會很大,畢竟他們目前與FMWH僅差二十一分,而接下來還有四場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