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蕭如瀾自那日前來竹苑趾高氣揚一番之後,便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來叨擾她,只是吩咐了小憐來過一次,通知她,三日之內便去她的居所照料她。

不知道她是怎麽說服昭平王的,蕭如意心裏有些奇怪,但是好在并不是什麽難事,不過是去前去任她耍耍小姐的脾氣,大不了等她耍完了脾氣她就大大方方的離開好了。如今正是是非之時,還是老老實實的不惹是生非才好。

“王妃。”她微微低頭,規規矩矩的,給蕭如瀾行禮。

此時蕭如瀾居住的軒內百花開的正豔,正是一年中花開最美的時刻,蕭如瀾手執一朵蛇母菊細細端詳,面帶微笑,她對着一旁行禮的蕭如意微微點頭。

要說這花啊,軒內的花可真多,有蘭花、百合花、一串紅、芍藥花、木槿、錦帶花、蛇目菊、龍膽、千日紅、霞草、荷花、鳳仙花、雞冠花、米蘭、六月雪 牽牛花 美人蕉 石竹、紫薇、 睡蓮、向日葵、郁金香、惠蘭、建蘭、石榴花、夾竹桃、栀子花、茉莉花、黃桷蘭、玫瑰、紫薇、合歡花等。

可謂是将這整個建平城的花都種在了這間園子裏。

“妹妹喜歡什麽花?”半晌,女子突然開口問道。

蕭如意先是一愣,想要說木棉,複又想到木棉是北燕的花,說出來恐怕蕭如瀾也沒有見過,于是答道。

“如意喜歡芍藥花。”

“赤芍?”蕭如瀾輕輕一笑,“妹妹喜歡它什麽呢,給我說來聽聽。”

“芍藥綻紅梢,巴籬織青瑣。芍藥花朵大且美,芳香沁人,又最為常見好養,花開時影影綽綽,如意不過是覺得這花最為親近又最為嬌豔。”

蕭如瀾聞言,走到了一旁的芍藥花邊,伸手将一支芍藥花狠狠掐下,問道。

“可妹妹不覺得這芍藥太過豔麗,都快蓋住了其他花朵的風光了嗎。”

蕭如意一時不明白蕭如瀾意有所指,認真的答道:“各花自有各花的美,怎麽會有蓋過風頭這一說呢,牡丹與芍藥花最為想象,可是人們卻一眼能從衆花中分辨出牡丹,就因為她的豔麗與芳華與芍藥截然不同,卻又各有千秋。”

“各有千秋?”蕭如瀾聞言有些不悅,冷哼道:“不知妹妹可聽說過一句詩。”

蕭如意擡頭,疑惑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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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如瀾緩緩說道:“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說罷,目光陰狠的看向蕭如意,此時的蕭如意再傻也不會不明白她的意思了。

這不就是明擺着說她是那妖冶無格的芍藥嗎,不管再明豔動人,終究不過是個配角,抵不過牡丹的天姿國色。

這賞花不過就是一個幌子,羞辱她才是真的吧。然而蕭如意不知道,她把蕭如瀾想的還是太過簡單了。

蕭如瀾見她不說話,心裏有些得意,然而卻還是不滿足,若是這樣口舌上欺負欺負她就行了,豈不是太過便宜她了。

将她從昭平王的手中要來,說是陪伴和照料是假,動真格的将她趕出去才是真吧。

只見蕭如瀾輕輕的揮揮手,對着蕭如意說道:“既然你這麽喜歡芍藥,那本王妃便交給你一個任務吧,今日太陽正好,你便在這幫我将這些芍藥花都給除掉,不除幹淨便不許休息。”

一席話輕飄飄的說完,便攜着小憐離開了。

這軒前的園子裏便只剩下了蕭如意一人。

若是從前她的性子,她就是與蕭如瀾大打出手都不會委曲求全來受這份委屈的。可是如今,她卻做不到,蕭如瀾知道了她的存在,那麽這便是她最好的威脅,只要她做的不好了,蕭如瀾便會以此為威脅,這王府裏穆焱蝶翊這麽多條人命,包括被穆焱安置在城外的葉氏餘人恐怕都會因此而喪命。

如今的她,已不是在為自己一個人活着。只有忍辱負重,家仇國恨才能得報,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夏日的太陽真不是一般的毒辣,尤其是到了正午,連在陽光下站一會會腳底板都會被烈日灼傷。

夏蟬在一旁的樹上一聲聲的鳴叫,叫的人心煩意亂,而這園子裏的花開的雖嬌豔,卻也在這烈日下嬌豔的好似沒了脾氣一般,有些悻悻的樣子。

此時的蕭如意身着一襲淺黃色紗裙,穿梭在其中,容貌清麗,不施粉黛,遠遠看去就如同花間的仙子,然而,走近一看,蕭如意的面容似是都有些慘白,臉頰兩邊的發絲已經被汗水打濕沾在了兩側,嘴唇有些微微的發幹,這正是長時間暴曬身體缺水的征兆。

然而園子裏的赤芍話一朵接着一朵,仿佛摘不完一般,蕭如意已經在烈日下待了整整一個上午和一個中午了,可是這滿園的赤芍似乎還剩下一大半,若是真的按蕭如瀾所說将它們盡數除盡,恐怕今夜一整夜她都要待在這裏了。

蕭如意咬咬牙,手裏一下也不停的工作着。

“王爺,您看,就在這裏。”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下,出現了穆焱的身影。

男子唇紅似血,眉頭緊鎖,一言不發,靜靜地看着她。

蕭如意仿佛感覺到了什麽一般,突然轉過身來,四目相對。

“你怎麽來了。”随着男子走的越來越近,她有些緊張的問道。

穆焱回道:“聽蝶翊說你被欺負了,來看看你。”

蕭如意牽強的笑了一下,臉色卻是蒼白無比:“沒關系的,反正我在這兒也待不了多久。”

穆焱繼續問道:“你可會怪我?怪我沒有照顧好你。”

蕭如意回道:“怎麽會,王爺說笑了,王爺能舍命救我我已是十分感激。只是我與王爺終究不是一條路上的人,王爺日後不用再為我憂心了。”

穆焱執意:“你可願,我帶你離開這兒,可好?”

男子的目光堅定的注視着她,眼裏有些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他面前的女子身軀羸弱,仿佛一個一觸即碎的玻璃娃娃。如今的葉笙,和八年前那個開朗活潑的她已經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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