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伴随一聲聲的馬蹄聲,蝶翊離王府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了。

一進門,一個利落的翻身下馬,将馬繩交給管家,便一路徑直走向了穆焱的書房。

“王爺,蝶翊沒有找到葉氏的下落。”她低着頭,向着面前的男人交待。

穆焱沒有看她,正專心致志的伏在桌案上看着什麽重要的公文,桌案上零零散散的放着些許雜亂的文件,男子眉頭緊鎖,正為着什麽事情而發愁。

“王爺?”女子見他沒有反應,壓低了聲音輕輕地提醒道。

男子聞言,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從公文中緩緩擡起了頭來。

輕輕地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脖頸,活動了一下筋骨,這才向她問道:“沒見着葉笙嗎?”

“屬下沒有。”女子垂着頭,恭恭敬敬的說道。

男子的神色微微有些失落,但是很快便被他壓了下去,他凝視着面前的一批公文,有很多讓他感到棘手的事情。

“王爺,發生什麽事了嗎?”蝶翊看着他,有些疑惑的問道。

男子随手拿起面前的一張公文,向她遞了過去,說道:“你來看看。”

蝶翊一臉訝異,伸手接過,細細看了起來。

看着看着臉色也愈發的凝重起來,半晌,她擡起了頭說道:“九月初八?”

穆焱點點頭:“沒錯,這是燕世子送來的戰書,戰期就定在了九月初八。”

“可是穆國至今,出兵打仗可從來都沒有過提前下戰書的道理啊,戰争往往都是憑借着出其不意的強大攻勢,那這戰書上所定的日期是真是假?”

女子的眉頭也漸漸皺緊,她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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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焱最擔心的倒不是這個問題,他說道:“不論這份戰書和九月初八這個日期究竟是否屬實,我們都應提前三日就率兵抵達鄂陽。然而我此時更為擔心的是穆燕這場大戰非同尋常,可能是一場長達月餘的持久戰,燕國這一次是動了真格的要與我們動手,然而鄂陽一帶的百姓已經沒有充足的時間可以撤離,且戰争爆發,就意味着各種征兵和勞役,穆國這種安樂平和的時代也許一去不複返了。”

蝶翊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她問道:“可是如今一切既已成事實,我們又該怎麽辦呢?”

穆焱已經思考了這個問題足足一天一夜了,他唯一能想到的将百姓的損失減到最小的方式就是拿出穆國上下近乎一半的兵力,減少建平城的軍隊數量,支援鄂陽一役,只有盡快的将鄂陽一役結束,才能最大的減小百姓們的損失。

但是如此做的話,都城建平的守衛就會受到一定的威脅,若是正在此時燕國一反常态大舉進攻都城建平,那麽穆王朝的統治便岌岌可危,建平可能會陷入無法挽留的境地。

何況,穆璟他也不會同意。

拿出自己一半的兵力,任憑都城受到威脅去解鄂陽之急,他穆璟才不會做出這種荒唐的決定。

蝶翊見他陷入兩難的境地,身為一國王爺,為了自己的國家憂心憂慮,可是就算如此,卻還是不能得到自己的哥哥穆璟的全部信任,任他拿走自己王府一半的兵力,将他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權力之下。

“蝶翊,你可有什麽好辦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男子從一堆公文中擡起頭,有些疲倦的問道。

女子說道:“蝶翊不是什麽雄才大略的女子,但是蝶翊只能去腳踏實地的為王爺辦事,王爺剛剛也說了鄂陽一帶百姓撤離時間不夠的事情,蝶翊想的是若是蝶翊可以帶上五千兵力率先一步趕到鄂陽,便可以将城內的百姓挨家挨戶的轉移出城外,雖然此舉費時費力,也會勞煩兵力,可是卻是目前看來最為有效和可行的辦法了。”

男子聞言,擡起頭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願意?若是如此你可能傍晚就要帶兵馬不停蹄的趕往鄂陽了,更何況你要清楚,你只身帶有五千的兵力,很有可能會遭到燕國暗衛隊的伏擊。”

女子用力的點了點頭,确定的說道:“蝶翊願意。”

蝶翊,為了王爺,刀山火海,在所不惜,有什麽會是不願意的呢。

穆焱并不知道蝶翊的這些小心思,在他眼裏,她只是他身邊的一個優秀護衛,是一個可以一同攜手作戰的戰友,是一個讓男子都黯然失色的巾帼英雄。

蝶翊将自己女兒家的這些小心思盡數悉心的掩藏在了刀光劍影的背後,每當這些惱人的情緒湧上心頭,她便用心中的刀劍盡情揮舞将它斬斷除盡。

他是主,她是仆,更何況他的心思從來不曾在她的身上所停留,他與她之間,永遠都有着一條不知名的暗河将他們無情分隔。

穆焱贊許的看了看她:“很好,果真是我王府的第一護衛。”

男子從桌案上緩緩起身,走了下來,目光觸及到她的身上,蝶翊看到那雙幽深黑亮的眸子一時有些慌亂,她的心髒撲通撲通一聲聲劇烈的跳動,她用手輕輕按住了自己胸口的位置,害怕它一不小心就跳了出來。

穆焱随手解下了自己腰間的一塊玉佩,上書一個大大的焱字,他輕聲吩咐道。

“蝶翊,你傍晚便率領五千将士前往鄂陽,不得有誤,若是有事,便拿着這塊玉佩向各城太守求助,他們見着玉佩便會知道是我的人,必會率兵支援和幫助你。”

蝶翊鄭重的接過玉佩,向着穆焱深深地行了禮,便大步轉身而去,軍人就要有軍人的氣度和英姿,這是她從小就謹記于心的,在國難面前,她有義務和穆焱一樣,放下兒女情長,投身于保家衛國的戰鬥當中。

而穆焱并沒有真的放下過葉笙,只是穆燕之戰在即,他還沒有時間顧得上去想這些。

這幾日他都盡量的避開竹苑行走,他很害怕自己看到那間竹苑便會想起曾經她居住在那的那些日子,他時常一個人隔着竹林躲在暗處偷偷看着不遠處的她。看她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書,一個人睡覺,面容清麗冷淡,舉止淡漠優雅,他常常就這樣迷失在她的音容笑貌當中,偶爾遇到開心的事情,她抿嘴微微一笑,面頰紅暈,他便也跟着咧着嘴笑了,她開心,他比她更開心。

蕭如瀾已經被他禁足在了原來的那間屋子裏,除了小憐以外,任何人不得靠近。他最難過的是,明明是那個女人将葉笙施以殘忍的仗刑,可身為穆國的王爺,他卻什麽也不能做,既不能将蕭如瀾鞭笞一頓趕出王府,又不能明目張膽的一紙休書将她勸退。

他只有将自己埋首于書房當中,沒日沒夜的處理這些繁瑣的公文,或者便趕往宮中與穆璟商讨內政,很多事情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在忙碌中讓他忘記了。

不記得也好,這樣他就可以專心于做他的王爺,專心于穆國的政事,專心于即将爆發的那場穆燕之戰了。

而此時。

“小憐,小憐你在嗎?”蕭如瀾頭發散亂,宛如一個瘋子一般,瘋狂的撲打着屋子裏的那扇上鎖的房門。

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響,驚醒了門外看門的侍衛,不一會兒,小憐便被人帶着出現在了那扇門前。

她略帶哭腔,向裏面問道:“王妃你還好嗎,小憐在這兒,您有什麽事兒要交代的嗎?”

裏面傳來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小憐求求你,求求你了,讓我見見王爺吧,別讓他這樣關着我,你去幫我求他,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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