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穆璟二十八歲的生辰宴會就在毓晴宮中簡單而有序的進行着，雖然在場的除了穆王自己以外也僅有三人，可是這三人如今都是穆王宮中分量最重的三個女子，無論是哪一個太監丫鬟，今夜可都不敢糊弄行事。

奏樂，舞蹈，美食，香氛…一切在晴妃娘娘的安排下都相安無事的進行着，歌舞升平的場景仿佛一瞬間令人忘記了鄂陽城中還在經歷着一場關乎生死存亡的較量。

幾杯酒下肚，穆璟的臉色已有些微微的潮紅，他突然仿佛想起了什麽一般，對着一旁的蕭如月打趣道。

“朕聽聞你要給朕生辰獻禮，怎麽到現在還藏着掖着沒有拿出來呢。”

穆璟口中的這個獻禮，正是蕭如月本打算借着這次生辰獻給穆璟的白纻舞，這白纻舞從古至今延伸至今，與驚鴻舞等舞有着同樣的名氣，在佳節宴會上也是必不可少的獻禮舞種。

且跳白纻舞時，多身着用纻布制成的夏裝，質地細膩，色彩潔白，如同藍天上輕輕飄動的白雲。舞姬們用這種麻布做成舞衣，穿上白纻舞衣跳舞，顯得格外婀娜多姿。

況且蕭如月已經事先吩咐過那名姓李的太監總管，在她獻舞時偷偷在穆王的酒樽中放入可以令人意亂情迷的藥物，只要一切順利，那麽穆王今晚必定會對她念念不忘，進而成為她的裙下之臣，囊中之物。

但是此時她的心中卻有一絲猶豫，就在前一會蕭如意才剛剛獻完赫赫有名的綠腰舞，穆王口中亦是對蕭如意的綠腰舞贊賞有加，更拿出驚鴻白纻等舞想襯，此時如若她再大跳白纻舞，也不知穆王心中會如何作想，是會認為她故意與蕭如意相争，還是會認為她不識時務自找沒趣。

她的眉頭微微皺緊，可穆璟探究的目光已經定格在她的臉上許久，她輕輕咬了咬牙，上前道。

“還請穆王恕罪，月兒不知分寸，不知笙兒妹妹今夜也選了舞藝，她的綠腰舞讓妾身眼前一亮，震驚良久，故而不敢再将自己的拙藝拿出來獻醜。”

蕭如月的目光有些不甘，但又在盡力壓制，未央宮一事讓穆璟已經對她失去了信任，如若再讓穆璟對她有所不滿，恐怕會惹禍上身，此時唯有忍耐才能保全自己。

穆王不知這短短的幾十秒時間蕭如月已經想了這麽多，反倒有些好奇的說道。

“你這麽一說，朕反倒有些好奇了，月兒你的舞藝究竟有多不堪竟讓你如此妄自菲薄。”

蕭如月頭微微垂着，心裏卻有些猶豫，穆王的目光依舊死死的定在自己的身上，此時已無路可退，她咬咬牙，說道。

“那妾身便獻醜了。”

說罷裝作不經意一般目光掃向李總管，李總管被那目光看的發毛，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很快蕭如月便将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了。

那短暫的幾眼，讓他有些分不清究竟是什麽意思。

樂師的音樂已經叮叮當當的響起，這白纻舞說來也是穆國的八大舞種之一，更是宮廷宴會中最為常見的舞蹈之一，擅舞之人可以将這白纻舞跳的出神入化，如同仙女下凡。

樂聲在大廳一旁響起，蕭如月已經換好了一襲白色白纻舞衣，衣裙潔白無瑕，衣袖長長的垂在了腳踝，伴随着樂聲的提高，蕭如月漫步其中，又是掩袖，又是拂袖，又時而飛袖，時而揚袖，一舞下來，同樣是說不出的婀娜多姿。

當節奏加快時，蕭如月輕輕起步，兩手高舉好像白鹄在飛翔。有時折腰轉身，有時腳步輕移，舞姿飄逸，舞衣潔白，光彩照人。伴随着樂聲，蕭如月眼神微微眯起，含笑流盼，如訴如怨，穆璟的眼睛凝視着她，仿佛又看到了曾經光彩奪目時榮寵後宮的蕭如月的影子。

“添酒。”穆王抑制不住的喜悅之情，對着一旁的李總管的吩咐道。

李總管小心翼翼的應着，雙手卻有些微微的哆嗦，他一點一點的将酒壺移到男子的酒樽面前，将壺內剛剛混入了迷情藥的酒水摻在了穆璟的酒樽當中。

心裏有着做鬼的心虛，目光躲躲閃閃，蕭如意正巧轉過了頭，看到了一旁李總管的反應，見他如此慌張擔憂，又瞧見了他戰戰兢兢看向舞臺中央大跳白纻舞的蕭如月，心中不免有了些許疑心。

幾杯酒下肚，穆璟的臉色相較之前，紅的更加異常，看向舞臺中央的神色已有了些許迷離，不知是因為酒醉神智不清還是因為廳堂中的溫度太高，穆璟的外套也已經褪去不見，領口也被他自己用力的扯開，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蕭如意再次轉頭看向蕭如月的舞蹈，心中突然閃過一句《纻辭》中的話，“芳姿豔态妖且妍。”

《纻辭》中之所以對這白纻舞如此不加掩飾的貶低，正是因為白纻舞自打進入宮廷後便已經偏離了其優雅靈動的本質，而是成為了取悅宮廷之中富家子弟豪門之後的工具，受到绮麗奢華的宮廷風尚熏染而變得愈發的妖豔無度起來。

蕭如意再次瞧向一旁的穆璟，只見他已經将自己的上衣盡數褪盡，甚至在這廳堂之上衆人面前毫不羞恥的伸手攬過一旁的一個小宮女，有些暧昧的與她親近，目光中盡是迷亂和沉醉的神情。

此時不僅僅是蕭如意，就連一旁的晴妃娘娘，似乎也看出了些不對勁。

蕭如意與她面目相對，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蕭如月為了重新獲得恩寵已經到了如此不知羞恥的地步，又或者，為了自己的權勢連穆王她都敢下手。

這些對于她來說都是次要的，對她來說更加重要的是，為了燕國萬千子民的性命，為了被困在上懷城中無法安身的戰士，穆璟今夜必須死。

她看向蕭如月，她的舞步極盡纏綿媚态，眼神更是勾人如絲，牢牢的定在穆璟的身上，相信不一會，穆璟便會在藥物的作用下帶離她先行回宮。

不行。

她心中一個聲音狠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