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見喬以西怔在了原地,簡洛北催促:“還走不走?一會上課鈴響了。”
喬以西掀起眼皮看向他,對方頭頂是一盞路燈,明黃色的光直直地打下來,照得簡洛北無論是眼窩還是鼻梁,都輪廓分明,清晰優越。
他看向自己,眼裏有不解,卻也只有不解。
喬以西垂下眼睫:“你先去吧,我去操場吹吹風。”
“你這人,放我鴿子是不是?”簡洛北皺着眉頭擺擺手,“去吧去吧。”
簡洛北走後,喬以西拐了個彎往教學樓前的小操場走去。
剛下了第一場秋雨,天氣涼爽了不少,路上鋪了不少被打落的梧桐葉,周圍的昏暗角落裏,監控攝像頭的盲區,不少小情侶在借着夜色的天然遮掩,親昵地說着耳語和情話。
原本還想多待一會吹吹涼風的喬以西:……算了,還是回去吧。
簡洛北回班後才發現大家都面色各異,有喜有悲,張文哲和幾個課代表正在講臺上吆喝着發試卷,吆喝聲此起彼伏的,學生也肩碰肩不斷上臺領着卷子,教室裏一時間亂糟糟的。
“簡洛北!”
“在。”正好數學課代表叫到自己的名字,簡洛北擡腿走上講臺,從她手裏接過一張卷子後,問,“還有我的嗎?”
這句話顯然是對其他課代表說的,化學課是個短發萌妹,眼神往靠牆位置示意一下,然後笑着答道:“你的啊,都被喬以西領回去了!”
“哦,謝謝。”簡洛北下了講臺,不知為何,總覺得化學課代表和數學課代表這兩個女生看他和喬以西的眼神怪怪的。
回到座位上時,簡洛北發現他的試卷已經被好好地擺放整齊了,他捏起一張擡眼看向要去吹風的某人的背影,啧,不是去操場了嗎?
謝飛伸長了脖子去看簡洛北桌子上的試卷,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你化學選修三不是還沒有學嗎?為什麽這道題會全做對?!”
簡洛北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因為我比較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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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飛:“……”
剛從講臺上走下來的張文哲聽到這句話,毫不留情地貶低:“嗯,論不要臉,你确實牛-逼!”
簡洛北也不跟他生氣:“啧,你就嫉妒吧。”
“我嫉妒你?跟誰沒做對似的……”張文哲說着翻開自己的卷子,一個紅叉卻猝不及防地映入眼簾,“不是吧?最後一小問居然錯了!”
不同于張文哲面露啪啪打臉般的痛苦,謝飛舒了一口氣:“看見你也錯了我就放心了。”
“我還以為這道題簡單的連簡洛北就能做對,我卻做不對呢。”
“不是,你這話什麽意思?”簡洛北皺眉看着謝飛,“什麽叫簡單的我都能做對?”
“誤會嘛這不是,別生氣。”謝飛咧嘴一笑,“不過你這字不太行啊,擱老賀那門課,肯定扣你卷面分。”
話音剛落,上課鈴響了,老賀拿了一打卷子走了進來,交給語文課代表發放試卷時,手裏拿着周測的成績單在從上往下地看。
班裏衆人的屏息凝神,特別是考得不盡人意的,生怕被當衆點名教育。
待試卷都發放到學生手中後,老賀說:“這次周試咱班總體排名還行,但有個別同學的成績出現了下滑,試卷應該都拿到手了吧?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哪方面薄弱,該怎麽提高……但是,有個別同學,那個字體草的啊。”
老賀說着看了一眼簡洛北,後者摸了摸鼻子。
“我就不一一點名了,可以自己算一算我給你扣卷面分了沒有,又扣了幾分,心裏有個數,然後沒事了就自覺拿着字帖好好練吧。”
老賀起身把成績單貼到講臺右側的牆上。
“行了,差不多就這些了,這一節課大家繼續自習,把自己錯題再算一遍,明天各科老師講試卷,都好好地聽一聽。”
老賀走後,簡洛北聽見張文哲和謝飛在自己身後發出幸災樂禍的低笑。
簡洛北:切,真是幼稚的不行。
但是一放學,兩人就笑不出來了。
“謝飛,我沒看錯吧?”張文哲趴在成績單上滿臉難以置信,“第一名我喬哥,第二名,簡洛北??”
謝飛也一臉懷疑人生:“……你沒看錯,這家夥語文被扣了八分卷面分,總分還比咱們考的多得多,數學物理還特麽考了滿分。”
“變-态!”張文哲在心底罵了一聲,然後四處張望,“這家夥人呢?”
擠擠攘攘圍觀成績單的人群中,不知誰說了句:“早跟校草一起走了。”
簡洛北和喬以西誰都沒興趣跟人擠在一起去看成績單,一放學就溜出了校園,此時的簡洛北打開手機閃光燈充當手電筒,正跟喬以西一起在老街上走着。
隐約中好像聽到喬以西在笑,簡洛北不樂意了:“這不是剛下了雨,路上好多水窪嗎?我才打開了手電筒,有什麽問題嗎?”
喬以西斂去唇角笑意:“沒有,開了燈挺好。”
然後得到簡洛北一個白眼。
因為周四才正式開始運動會,有了期待後接下來的三天過得飛快,在周三的傍晚八班的學生也拿到了定制班服。
說是定制的,其實就是白T恤胸前印了個大家參與設計的,帶有八班專屬元素的logo。
“喲,大北,小西,你倆穿的還是那什麽來着,情侶裝啊?”
“什麽情侶裝,王大爺,這是班服,我們全班一人一件的。”
簡洛北無奈,不光王大爺這樣說,晚自習下課遇到陸學長時,他也這樣調侃。
也不知張文哲的小腦袋瓜怎麽長的,非要大家現在就換上班服,說什麽向別的班炫耀炫耀他們八班是如何的相親相愛。
于是就發生了現在的一幕,好像全世界都以為他倆穿了情侶裝似的。
炫耀個毛線啊,就不該聽他那鬼點子!
喬以西倒在一旁彎着眼睛樂。
“笑什麽笑?明天可就跑五千米了,你別中途累得昏過去。”簡洛北瞪着他。
喬以西伸出長指碰了碰唇角,笑意依舊不減:“我要昏過去了,你是從我身體上跨過去呢,還是把我扶起來呢?”
“這還用說?我肯定會把你抱起來。”
喬以西耳尖一熱,感動不到一秒,接着就又聽到簡洛北說,“然後扔到跑道外。”
“……真是無情啊。”喬以西笑着搖了搖頭。
簡洛北勾着唇角,眼底寫滿狡黠:“不然呢?讓你繼續在那躺着多礙事啊。”
“行吧,那我就努努力,争取好好跑完全程,不暈過去。”
第二天早上才七點半,操場上就已經熱鬧起來了。
學生們搬着各自的凳子,排好隊有秩序地來到早就分配好的位置坐下,因為三個年級一起參賽,操場上坐的滿滿當當的。
當然,一衆藍白校服中,偶爾有不一樣的顏色,比如八班。
八點,溫暖的朝陽灑向大地,坐在最操場正中央的校領導開始發表講話,一邊一個禮炮轟鳴後,一中一年一度的運動會也正式拉開序幕,操場上四個角的大喇叭接着開始大聲地播放音樂。
也不知是這音樂真的振奮人心,還是聲音大到震耳欲聾,總之聽起來還挺讓人熱血沸騰的。
運動會第一天的上午都是比較輕松的,比如一百米、二百米、四百米,跳遠跳高,這些。
一聲槍響後,運動健兒們在赤色跑道上拼盡全力邁出步伐,跑道外的同學們的心也被他們牽動着,或加油吶喊,或與有榮焉。
這樣的激動時刻,簡洛北和喬以西卻被張文哲叫去搬礦泉水和葡萄糖。
從小賣部搬到操場,路途不算近,簡洛北和喬以西一人抱着一大箱礦泉水,經過籃球場時,一個籃球竟朝兩人經直飛來。
簡洛北驚呼了聲小心,然後連忙擋到喬以西面前,最後籃球正好撞到他懷裏的礦泉水上彈到一邊。
皺着眉擡頭,是高三的魏鵬濤那幫人。
簡洛北壓着怒氣:“故意的是吧?”
魏鵬濤攤攤手:“怎麽能這樣說呢?明明是這球不長眼。”
“行。”簡洛北放下礦泉水,把籃球撿起來,然後看了那邊笑得惡劣的衆人一眼,手腕發力這麽一抛。
籃球不偏不倚,穩穩地落到不遠處的一片水漬上,然後又彈起在地上滾了一圈。
簡洛北拍拍手,回頭朝衆人勾唇一笑:“喲,髒了,這球還真的不長眼。”
接着彎腰抱起礦泉水,對喬以西說道:“我們走吧,大家還等着呢。”
也不管魏鵬濤看着兩人的背影氣的臉色又白又紅的。
走到綠色操場上,簡洛北回頭看着喬以西,眨了眨眼:“怎麽樣,剛剛我那一球帥不帥?”
喬以西點頭:“帥。”
“嗯哼~”簡洛北唇角揚起,“我跟你說,就對付魏鵬濤那種人,就不能一聲不吭地任憑他們欺負,得比他們狠,比他們睚眦必報,他們那種人,也就會欺軟怕硬。”
喬以西看着迎着光走,仿佛身披朝陽的簡洛北,彎了彎唇瓣:“嗯,學到了。”
看自己的教學好像非常成功,簡洛北露出了老父親般欣慰的笑容,沒辦法,誰讓自己的小跟班太老實呢。
真是操碎了心吶。
回到八班的位置,把礦泉水瓶給參賽者們分發下去後,剛想坐下歇一歇,卻被謝飛告知有兩個位置因為跟參賽選手別的比賽時間相撞而空缺,需要他們去替補。
“都是什麽項目?”簡洛北問。
謝飛:“跳高和扔鉛球。”
“那我跳高吧。”簡洛北看向喬以西,“你扔鉛球可以嗎?”
喬以西點頭:“可以。”
“行,就這樣,馬上就輪到你跳高了,我們快走。”謝飛着急地催促道。
等幾人走到比賽場地時,前頭的已經跳得差不多了,簡洛北上前後,謝飛看向喬以西:“校草,你不先去鉛球場地熱熱身準備準備嗎?”
喬以西目不轉睛盯着簡洛北:“不用,我先看他跳。”
“行。”
當上一位選手踢歪的橫杆被擺好,裁判接着念出下一位選手。
“第15號。”
簡洛北看了眼手裏的號碼牌,然後懶洋洋地舉起手:“到。”
“準備好了就可以開始跳了。”
簡洛北比了個OK的手勢,後退了幾步開始呈直線助跑,跑到橫杆前方位置,腿部發力開始起跳,蹬直、擺臂、屈膝、翻轉……最後再利用身體強有力的屈伸、旋轉,完美地越過橫杆,肩部着墊子的同時,周圍也傳來驚呼。
170厘米,從助跑到起跳,再到過杆和落地,無一處不完美。
謝飛在一旁激動的鼓着掌:“不錯嘛,看樣子180厘米,簡洛北也不在話下吧?”
見自己的話一直沒人接下去,謝飛有些疑惑地扭頭看向身旁之人。
只見喬以西正用他那只白淨修長的手半掩着臉,讓人看不出他眼底具體情緒,像是在遮擋太陽光。
可通紅的耳廓又像是因為看到了什麽而羞赧。
喬以西确實是看到了什麽,在衆人注意力只在別的地方時,他的眼中只有簡洛北跳起時修長筆直的雙腿,和過杆時露出的一截令他遐想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