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真的不管我了嗎
蔣競開車離開了醫院。
來到一條交叉路口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趁着等紅燈的空隙,蔣競掏出手機,随手接起助理打來的電話。
電話裏傳來助理焦急的聲音,“蔣總,你剛才走了以後,沈先生他又割腕了!”
蔣競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他望向前方的紅燈,沉聲道:“那就讓醫生去處理。”
助理遲疑道:“可是沈先生說除非你在,不然他不會讓醫生處理傷口。”
蔣競眉頭微微擰起,“那你就自己去想辦法,我給你開工資,不是讓你給我找問題的!”
不等助理開口,蔣競又說:“以後他的事不用再告訴我,你們自己看着辦。”
說完蔣競挂了電話,把手機扔到副駕駛位,一腳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車子漫無目的行駛在公路上,像只無頭蒼蠅開遍了大半座城市。
蔣競把車停在路邊,他重新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給邱天聞發信息:這次我真的和他說清楚了,以後無論出了什麽事,我都不會再見他。
短信發出去後,久久沒有收到回複。
蔣競不甘心地又補充了一句:就算他再輕生,我也不會見他,我說到做到。
發出去的短信就像石沉大海,激不起半點波瀾。
就在這時,車窗從外面被敲響。
蔣競充耳不聞,微紅的雙眼死死盯着短信的對話框。
外面的人似乎等急了,敲窗的動靜越來越大,“咚咚咚”的悶響敲在蔣競耳膜上,他心底那股郁氣又憑添出不少。
蔣競落下車窗,一名身穿制服的交警站在外面,聞到車裏濃重的酒味,頓時正色道:“這位先生,我們懷疑你酒駕,請你下車接受檢測。”
蔣競一身煙酒味,再加上路都走不穩,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喝了不少酒。
見交警不依不饒,蔣競臉色難看到極點,他從通訊錄裏翻出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沒過一會兒,交警接完電話回來了,臉色不太好看,雖然沒拘留,但還是讓人扣了蔣競的駕駛證,讓他找家屬或者朋友接他回家。
蔣競腦袋被酒精燒得發昏,他靠着車身勉強站定,毫不猶豫翻出邱天聞的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電話剛接通就被挂斷了。
蔣競自虐般不停地打,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是被吵得不耐煩了,終于接了電話。
電話裏傳來邱天聞不帶溫度的聲音,“什麽事?”
交警對電話裏說:“你好,我們這邊是交警大隊,你愛人涉嫌酒駕已經被扣了駕駛證,請你過來接一下。”
電話裏那頭沒了聲音,交警喂了好幾聲,過了片刻,邱天聞冷漠的語調在對面響起:“他的事和我無關,你們該怎麽處理怎麽處理。”
蔣競被這句話刺激得雙眼漲紅,沖着電話那頭怒吼道:“邱天聞,你真的不管我了嗎!”
那頭停頓了一下,緊接着挂斷了電話。
蔣競從交警手裏搶過手機,锲而不舍地打過去,那道冰冷機械的女聲不停重複“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蔣競胸膛劇烈起伏,洩憤般狠狠踹了腳車輪,脫力般把頭抵在車窗上,心口湧起一股窒息到無法呼吸的情緒。
邱天聞就真的那麽厭惡自己嗎?
交警看蔣競情緒不對,正好這會兒他們準備收工了,就打算送他回去,“你家在哪裏?”
蔣競失魂落魄靠在座椅上,就像被抽空了靈魂,閉着眼睛報了個地址。
車子來到一套江岸院墅前停下,蔣競東歪西倒下了車,搖搖晃晃走進院子。
他來到別墅門口,聽見裏面傳來動靜,夾雜着蔣存傑含糊不清的罵聲。
蔣競推門走了進去,同時一個人影以流星般的速度從他面前飛過,狠狠撞上牆壁。
那是張經常出現在大銀幕上的臉,巴掌大的小臉,小鹿般清澈幹淨的眼睛,五官的精致度就像是天生為了成為明星捏造出來的完美。
蔣競認出這個被打的人,就是他哥留在身邊最長時間的小明星,夏學。
蔣競皺了皺眉,開口喊了聲:“哥。”
聽到動靜,蔣存傑望向門口,見到是他弟來了,臉色這才好了點。
蔣存傑嘴裏叼着根煙,一腳踩在夏學胸膛上,“再他媽讓老子知道你在外面勾三搭四,我弄死你。”
夏學臉色白得像張紙,忍着疼說:“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才沒你想的那麽龌龊!”
蔣存傑高高揚起手,“你他媽還頂嘴是吧?”
夏學委屈地咬住嘴唇,擡眼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蔣存傑。
蔣存傑成功被這個眼神搓了火,恨不得現在就把這不知死活的小東西拖進房間教訓一頓,他用腳用力踹了踹夏學,就像對待垃圾一樣,“滾回去,下次我再收拾你。”
夏學如釋重負,吃力地扶着牆站了起來,雙手捂着被蔣存傑踹過的地方,一瘸一拐離開了別墅。
蔣存傑吩咐傭人把地上的血擦幹淨,拍了拍身旁的沙發,示意蔣競過來,“你怎麽突然跑來了?”
蔣競一言不發坐到沙發上。
一靠近,蔣存傑就聞到蔣競身上那股濃烈的酒味,他耷拉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一看就是有心事。
“怎麽了,不高興?”
蔣存傑最了解他這個弟弟,每次心情不好就往他這裏跑。
八年前蔣競追求邱天聞被拒絕,還跑他這來喝了他珍藏了好幾年的洋酒,把他心疼得不行。
蔣競雙手捂住臉,悶聲道:“哥,我心裏難受。”
蔣存傑捏了捏蔣競的後脖頸,“誰給你委屈受了?告訴哥,哥給你出氣。”
蔣競失神的雙眼盯着腳下的地毯,沉默片刻後,他啞聲道:“邱天聞把我們的孩子打了。”
蔣存傑眉頭一擰,看着蔣競失魂落魄的樣子,他複而笑道:“我還以為多大的事,沒了就沒了呗,指不定生下來是什麽怪物。”
蔣競眼中蓄滿痛苦,他彎下腰,雙手插進發間用力揉了兩下,“他怎麽可以.......他為什麽不沖着我來,為什麽要殺掉我們的孩子?”
蔣存傑沒當回事,“如果你真想要孩子,哥給你想辦法抱個玩玩?”
蔣競雙眼失神,固執地說:“我只要邱天聞給我生。”
蔣存傑不以為意,拍了拍他的肩,“行了,不就一個男人,你如果喜歡邱天聞這樣的,哥讓人給你找找,保證比他帶勁聽話。”
蔣競搖了搖頭,沈書臨他都看不上了,更別說旁人。
“那怎麽着,哥幫你教訓他一頓?”蔣存傑痞裏痞氣地說:“要怎麽收拾他,你說了算。”
蔣競痛苦地閉上眼睛,啞聲道:“你別動他,這是我們兩之間的事,你別插手。”
蔣存傑看不得蔣競這副頹廢的樣子,啧了一聲,把煙掐了,“行行行,都聽你的,那哥帶你出去玩玩,別苦着一張臉,為了個男人把自己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不怕被人笑話。”
蔣競一動不動坐着,蔣存傑硬是把他帶出了門。
蔣存傑是帝豪的熟客,一去就有人領着他們去了包廂,蔣存傑往皮沙發上一坐,給經理交代了幾句:“去,給我弟弟找幾個雛來。”
經理馬上應下,不出片刻,就領着七八個水嫩新鮮的年輕孩子進來了。
蔣存傑給自己點了一個皮白臀翹的男大學生,沖蔣競擡了擡下巴,“小競,你看看喜歡哪個。”
蔣競擡眼掃了一圈,清一色的稚嫩面孔,放在選秀節目裏也豪不遜色。
只不過他沒有半點興趣,他只想要邱天聞。
蔣存傑等了半天也不見蔣競吭聲,就随手給他點了一個順眼的,“就你了。”
被點名的青年來到蔣競身邊坐下,上道地給他倒酒,“蔣總。”
蔣競斜睨了他一眼,興致乏乏地從他手裏接過酒杯,仰頭喝了口酒。
青年見蔣競不抗拒,壯着膽子湊近了點,“蔣總,您心情不好啊?”
蔣競把剩下半杯酒一飲而盡,酒杯“啪”一聲重重放在桌面上,沉聲道:“給我倒酒,別多問。”
青年識趣地滿上酒,趁着遞酒杯的空隙,身體有意無意地貼近蔣競,“蔣總,自己喝酒有什麽意思啊,我知道有種特別好玩的玩法,您想試試嗎?”
見蔣競喝酒的動作停了下來,青年以為他默許了,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慢慢湊近蔣競的臉,嘴唇就要貼上去。
就在兩人嘴唇即将貼上那一刻,蔣競腦中閃過邱天聞那張失望的臉,他一把推開面前的青年,咬牙切齒地厲喝:“誰讓你碰我!”
青年被酒水濺了一身,吓得呆坐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蔣存傑那頭正跟大學生打得熱火朝天,聽到這邊的動靜,他沖着青年擺了擺手,“出去吧。”
青年委屈地抽了兩張紙巾擦拭衣服,起身退出了包廂。
蔣競用力按住了太陽穴,啞聲道:“哥,我要回家。”
蔣存傑靠在沙發上,一手摟着懷裏的大學生,問道:“不玩了?”
蔣競搖了搖頭,目光失焦地盯着酒杯裏的倒影,“邱天聞又不在這,有什麽意思。”
本來蔣存傑還想換個人伺候蔣競,但蔣競執意要走,蔣存傑只好帶他回去。
下車時蔣競走都走不動,全靠蔣存傑攙扶着。
蔣存傑嘲道:“你這小子就是玩的人太少,等你嘗到滋味了,什麽邱天聞汪天聞陳天聞你都瞧不上。”
蔣競搖搖晃晃地踏上臺階,醉醺醺地說:“哥,你不懂,沒人比他好。”
蔣存傑嗤笑一聲,“他好你以前怎麽看不上?非搞那個姓沈的破産貨。”
蔣競心髒一痛,他哥的話就像往他心口狠狠紮了一刀子,疼得他喘不上氣。
蔣存傑把蔣競放到床上,扯過被子給他蓋上,“行了,你就是喝醉了,等你睡個覺起來,保證這些事都忘記了。”
随着頭頂的燈熄滅,房間裏陷入一片黑暗。
蔣競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在黑夜裏喃喃自語地喊:“邱天聞.........”
回應他的只有一室死寂。
接下來的幾天,蔣競一直待在蔣存傑的別墅裏。
他每天就待在房間裏借酒澆愁,連公司也不去了,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消瘦下來。
這天蔣存傑下班回家,正好碰見傭人端着餐盤下樓,做好的晚飯一口沒動過。
蔣存傑皺起眉頭,“這小子又沒吃飯?”
傭人點了點頭,“小少爺說他沒胃口。”
蔣存傑眉頭越擰越緊,“他是打算絕食還是怎麽着?”
傭人看了眼樓上的方向,悄聲說:“剛剛我送飯的時候看見小少爺給邱總打電話,不過邱總好像把他拉黑了,氣得小少爺把手機都給砸了。”
蔣存傑眯了眯眼睛,透出一抹冷意來,“看來那小子還真是秤砣鐵了心,非要邱天聞。”
傭人擔心地說:“蔣總,不然您去勸勸小少爺?他總不吃飯,這樣下去身體怎麽挨得住啊。”
蔣存傑擺了擺手,示意傭人先下去,他擡頭望向蔣競的房間,眼眸深沉了幾分,藏着看不透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