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別拖泥帶水的

蔣競一時怔在原地。

他沒想到沈書臨那晚居然錄了音,而且還發給了邱天聞。

沈書臨到底是什麽時候背着他做了這些事?

看着邱天聞質問的眼神,蔣競聲量逐漸弱了下去,“我只是為了穩住沈書臨。”

邱天聞眼神裏布滿冷意,“是嗎,我怎麽覺得這是你的真心話?”

蔣競急了,“我承認,這話是我說的,但我真的不是為了孩子才找你複合,那時候他準備跳窗,我不這樣說,你覺得他還能活命?”

邱天聞眼底浮起深深的厭倦,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擺手打斷道:“算了,反正孩子已經沒了,你也不用再搖擺不定,可以好好跟你的沈書臨過日子去了。”

“你對我只有這一句話?”蔣競雙眼血紅,咬牙切齒地說:“你就這麽巴不得我離開,你才好和謝迎還有杜嶺他們在一起?”

邱天聞提聲怒斥:“你還沒意識到嗎,是你的出軌和搖擺不定才會造成這個結局!”

蔣競呼吸一窒,胸口像挨了記悶錘。

“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想和我複合,可是一聽見沈書臨的事,你比誰都緊張。”邱天聞逐字逐句地說:“像你這種搖擺不定的人,你覺得我敢再相信你不出軌?敢把下半輩子托付給你?”

蔣競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

邱天聞冷冷道:“蔣競,怪別人不相信你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讓人足夠放心。”

蔣競底氣不足地辯解:“這次是特殊情況。”

邱天聞一陣見血地說:“那如果以後沈書臨又輕生呢?”

蔣競被這句話問住了。

邱天聞把他的反應收進眼底,聲音沉了幾分:“蔣競,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會要一個連心都定不下來的戀人,再讓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你明白嗎!”

蔣競無意識地攥緊拳頭,“我答應你,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再見他,這樣可以了吧?”

邱天聞臉上的表情毫無波動,“像你這種連界限關系都處理不好的人,沒資格在我面前談複合兩個字。”

蔣競還沒來及開口,邱天聞的指尖突然戳上他胸口,用力點了兩下,“蔣競,你要明白一件事,孩子沒了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你。”

他一字一頓地說:“你真正應該怪的人是你自己。”

蔣競心髒像被大手捏住,疼得他撐不住似的彎下腰,雙手死死揪住了床單,手背青筋浮起。

邱天聞不想再看他一眼,躺回床上,閉着眼睛對門口的保镖說:“請蔣總出去。”

保镖走了進來,做了個請的姿勢,“蔣總,請吧,邱總需要靜養。”

蔣競目光從邱天聞充滿疲憊的臉上掃過,突然失去勇氣糾纏,他用力握緊拳頭一捶床板,跌跌撞撞離開了病房。

喬寬這位旁觀者今天算是小刀劃屁股,開了眼了,他尴尬地沖邱天聞點了點頭,就要去追蔣競。

邱天聞突然在身後喊住了他,“喬總。”

喬寬回過頭,疑惑地看向邱天聞。

邱天聞面無表情地說:“今天的事我不希望有第四個人知道,還希望你保密。”

邱天聞氣場太強,明明是請求,卻有種居高臨下警告的錯覺。

喬寬是個聰明人,做了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您放心,我保證守口如瓶。”

邱天聞冷淡道:“謝謝。”

随着病房門關上,病房裏重新恢複安靜,邱天聞躺回病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現在孩子已經“沒了”,蔣競總不會再來糾纏他了吧。

喬寬攙扶着路都走不穩的蔣競回到車上,把他塞進後座,感慨道:“你今天真是讓我開了這輩子都沒開過的眼界了。”

誰能想到在商場上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的邱總居然像個女人一樣懷孕,懷的還是蔣競這位前夫的孩子。

喬寬到現在還想不明白是他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蔣競像丢了魂一樣一動不動躺在座椅上,失神地盯着車頂,“你說我真的做錯了?”

喬寬坐回駕駛位上,随手系上安全帶,“你想聽實話?”

蔣競閉眼點了點頭。

喬寬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蔣競,你別怪我說話難聽,這事的确是你不對。”

蔣競心髒狠狠抽了一下,想反駁又無從開口。

“你要麽好好追邱總,要麽和沈書臨過日子,你這耽誤着兩頭可不厚道。”喬寬不留情面地說:“換成我,我也不敢接受你。”

“而且邱總說的有道理,要是下回沈書臨又鬧自殺,你又巴巴地趕過去照顧他?”

見蔣競沉默不語,喬寬扭過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邱總可不是能随便打發的人,你想追人就拿出追人的态度,把沈書臨那邊的事料理幹淨了,別拖泥帶水的,對誰都不好。”

蔣競再次閉上眼睛,眼底透出濃濃的烏青。

喬寬看得不忍心,适時地閉上嘴巴,岔開話題說:“我送你回家?”

蔣競像被抽了魂似的,半天沒應聲。

喬寬嘆了口氣,就在他準備發動汽車時,身後傳來蔣競嘶啞的聲音:“去人民醫院。”

十五分鐘後,車子開到人民醫院門口停下。

喬寬本來想攙扶蔣競下車,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一看見來電顯示,喬寬臉色都變了,顧不上再管蔣競,急忙走到一邊接起電話,“喂,媳婦。”

電話裏傳來一道冷冰冰的男性嗓音,“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喬寬掃了眼手表,心裏頓時一咯噔,幹笑着讨好地說:“對不起,我忘了宵禁時間了,我現在馬上回去。”

“限你十分鐘內趕到家,不然你今晚就去睡大馬路吧。”

說完電話被挂斷,喬寬縮了縮脖子,對着屏幕小聲罵罵咧咧:“老子遲早要休了你這個悍夫!”

等他收起手機,想起送蔣競上樓時,才發現後座的車門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裏面已經沒人了。

蔣競搖搖晃晃來到住院部,他走到病房門口,裏面傳出沈書臨和助理說話的聲音。

“你還聯系不上蔣競嗎?”

“是的,蔣總的手機一直打不通。”

“會不會出了什麽事?”沈書臨擔憂地說:“不然你去看看吧。”

助理露出為難的表情,“但是蔣總吩咐過我。必須在這裏寸步不離看着你。”

沈書臨剛想說什麽,病房門突然從外面推開,蔣競身形不穩地走了進來。

沈書臨一看見蔣競出現,黯淡的眼睛立刻亮了幾分,“蔣競,你回來了。”

蔣競表情晦暗不明,沉沉地嗯了一聲。

沈書臨話裏帶着幾分擔心的埋怨,“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打你電話也打不通。”

蔣競沒有回答,視線落在助理臉上,“你先出去吧。”

助理點點頭,識趣地退出病房,離開的時候順帶把門關上了。

病房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沈書臨隔着老遠就聞到了蔣競身上刺鼻的酒味,疑惑道:“你喝酒了?”

蔣競沒有說話,臉色不是很好看,沈書臨主動走過去替他捏肩,關心道:“怎麽了?是和邱總談得不順利嗎?”

蔣競聲音低沉,“我們沒有談。”

沈書臨眉頭微微一擰,“為什麽?”

蔣競沉默了一會兒,“邱天聞把孩子打了。”

沈書臨愣了一下,眼底一閃而過的興奮,消失得很快,故作平靜地問:“邱總把孩子打了?為什麽?”

蔣競一言不發,擡眼看向沈書臨。

沈書臨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蔣競眼裏的情緒是他以前從來沒見過的冰冷,笑容有些僵硬,“你怎麽這樣看着我?”

蔣競突然說:“你那晚為什麽偷偷錄音?”

沈書臨背脊一僵,雙手猛地捏緊了蔣競的肩膀。

蔣競看了眼沈書臨用力得發白的指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那天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病房裏,除了沈書臨,沒人會錄下那段錄音。

就算這次蔣競想幫沈書臨開脫責任,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沈書臨真的利用了他。

沈書臨嗓音有些發顫,“什麽錄音?”

蔣競面無表情看着他,“你非要我拿出來才肯承認嗎?”

沈書臨嘴唇抖了抖,“你.......你知道了?”

蔣競沒有否認,“是。”

沈書臨表情瞬間變得慌張,“蔣競,你聽我解釋,我只是.........”

蔣競打斷道:“那晚跳樓是你故意演戲,就為了引我說出那段話,對嗎?”

現在想起來,沈書臨偏偏選在他回來的時候跳窗,未免太湊巧了。

沈書臨臉上血色驟褪,“不是的,是我的手機不小心按到了錄音,我不是故意的。”

蔣競擡眼注視着他,“那你為什麽發給邱天聞?”

沈書臨倒吸一口涼氣,腿軟地後退了兩步。

蔣競看着眼前這個他暗戀了整個高中時代的人,心裏無比失望,沉聲道:“我們以後別見面了。”

沈書臨怔怔地看着蔣競,“什麽?”

蔣競深吸一口氣,“上次的事是我做的不妥當,我不應該讓你誤會我們還有可能,所以這次我們還是把話說清楚比較好。”

沈書臨伸手抓住了蔣競的衣袖,緊張道:“蔣競,你喝醉了。”

“我沒醉。”蔣競撇開沈書臨的手,正色道:“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麽。”

邱天聞說得對,是他的搖擺不定才害孩子被打掉,他才是罪魁禍首。

如果那晚他不來醫院看望沈書臨,沈書臨就不會偷偷錄下錄音,邱天聞更不會心如死灰把孩子去做引産手術。

是他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

沈書臨呆呆地看着他被甩開的手,慢慢咬緊牙關,“你那晚跟我說,你追回邱天聞只是為了孩子。”

蔣競坦白地說:“我只是擔心你想不開,所以才撒謊騙你。”

“我不信!”沈書臨着急地抓住蔣競的手腕,“我不信你不喜歡我,你一聽見我出事馬上就趕來了,你怎麽可能對我沒有感情?”

蔣競沉默片刻,“換成任何一個朋友,我都會這麽做。”

“朋友?”沈書臨笑着笑着哭了出來,“我們只是朋友?”

蔣競面色複雜,“我承認,高中那會兒我的确對你有好感,所以你回國以後我才會追求你,但那不是喜歡,我愛的人一直是邱天聞。”

他和邱天聞相處的那八年時間,早就洗去了當初對沈書臨的感情。

是他一直沒發現,才會幹出後面那些蠢事。

蔣競認真地說:“你放心,之前我答應過你的事一直有效,但我們以後別再見面了,免得出現不該有的麻煩。”

“我不答應!”沈書臨突然撲進蔣競懷裏,雙手緊緊摟着他的腰,帶着哭腔說:“你那晚說過要跟我複合的,你不能騙我!”

蔣競垂眼看他,“強扭的瓜不甜,我們給彼此留點臉面吧。”

說完他推開沈書臨,轉身離開,背影透着從無僅有的決絕和堅定。

頭頂的燈光把沈書臨的臉映照得慘白,他籌劃了那麽久的計劃在這一刻全盤皆輸,他怎麽可能甘心?

這時沈書臨餘光瞥見玻璃盤裏的東西,他想也不想沖過去拿起水果刀,用刀尖對準之前割過的手腕,聲音裏帶着幾分被逼入絕路的撕心裂肺:“蔣競,如果你敢走出病房一步,我就死給你看!”

蔣競腳步略微一頓。

他望着前方的白牆,接着邁開步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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