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伸手的距離

第二天一早,晉文遠先去見候選人,時間到了又把他引薦給了葉總,他們去詳談職業發展和待遇問題,她便坐在樓下一個人待着。

大概中午,肖總談完與她作別,她便又去跟葉總跟進反饋。

午飯時間時,秦元浩電話給晉文遠。

“晚上雲飛約了去唱歌,你方便嗎?”

“我快考試了,就不去了。”

“你吃午飯了嗎?”秦元浩聽着她聲音有點弱。

“還沒有,剛見完客戶。”

“結果怎樣?”

“不太理想,難成。”

聽她語氣懶懶,秦元浩叮囑她一定吃好午飯,也就挂掉了電話。

過了一會兒,展雲飛又打來電話,她也是這般回複說晚上不去。但是展雲飛與秦元浩不同,她對秦元浩有着天然地戒備,所以拒絕是第一位的,但是對展雲飛卻不行,他們本來就同班,雖然不如跟雲鵬那麽關系好,但是展雲飛義正言辭了一番同學情,硬是讓她同意了。

晚上見面的時候,文遠穿的是正裝,看着他們仨都穿很随意,她便把外套脫了,襯衫的袖子也挽了起來,領口的扣子也解開,秦元浩發現她的脖子裏戴着一條紅繩吊着一塊銀吊墜。

于嘉也看見了,于是問她:“在哪裏買的?”

晉文遠摸了摸吊墜,說道:“來杭州前去了趟西安,因為不知道去哪裏玩,于是跟着一個散團去了幾個地方,然後在一個小廟裏求的。”

“沒看出來你還會去廟裏。”于嘉笑道。

晉文遠微微一笑,說:“本來沒想花錢的,就上了個香,然後那個大師說了兩句,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淚流滿面,好像一下子把心魔打開了,于是買了這個吊墜,回家後就把老家的工作辭了,來杭州了,我覺得這是我的轉運符。”秦元浩聽着,他不知道怎麽自己總是這麽着緊她,總是放不下。

Advertisement

展雲飛在一邊唱完,下首歌是元浩點的,于是喊了元浩唱,而他坐在了于嘉和文遠中間。

文遠于是跟他們二人聊天,可是也聽得見他在唱,內心感嘆,這個聲音可真好聽啊!唉她的少女心啊,也只能在這昏暗的燈光下遮掩一下了。

到文遠的時候,文遠實在羞澀,所以聲音很低,唱不上去,這也讓她很不自在。秦雲浩微微笑着,看着更是喜歡。是的,她羞澀他也喜歡的。

等到雲飛和于嘉去情歌對唱的時候,元浩便直接問她:“你不是不來麽?”言語中似乎有些受傷。

晉文遠對他實在抱歉,只好實話實說道:“我本來是不想見你的,但是雲飛跟我扯一堆廢話,我說不過他。”

秦元浩也不真的怪她,只是問:“為什麽不想見我?”

“哦?”晉文遠以為自己直白會讓他無力再去探問,結果他還是追問,于是有點為難,也只好說道:“你太帥了,不在我的範疇裏。”

“你在鬼扯吧?!”秦元浩可是覺得她在敷衍。

她不理他,看他們唱歌。唱完歌晉文遠也沒讓他送,自己坐車回的。

再聯系就是國慶那天,展雲飛已經和于嘉去了上海,秦元浩電話也就直接開門見山,問她相親的事:“今天見面順利嗎?”

“嗯,挺好的人。”

“那你們會繼續見面嗎?”

“應該不會吧。”

“為什麽呢?”

“我不想找挺好的人。”

“那我有機會嗎?我不屬于“挺好的”那類人,我屬于“安全系數不高的”那種。”

晉文遠聽出他在開玩笑,于是跟他說:“你也不合适。”

“我是哪條不合适?我實在想不到。”

“我是離異,你是未婚,所以不合适。”

秦元浩聽到雖然沒有想到,但他不是拘泥于此的人,說:“這條沒有邏輯啊,我并沒提出異議,你有什麽異議?”

晉文遠啞然失笑,然後又無力解釋,便說到:“希望你是我最有名的同學,別無其他。”

秦元浩自知她無意深談,于是道了晚安就挂掉了。

**

之後,秦元浩突然就忙了起來,他的經紀人給他接了一個劇,兩個綜藝節目,一個是常駐嘉賓,一個是飛行嘉賓,中間都是在橫店拍戲。

其實他這不算忙的,但他就是這種不太在意的性格,這已經是這些年他工作的極限。到了年底,他的戲殺青,便請假去了東北,他去拍雪景。他的業餘愛好便是拍照。

拍的雪景會抽幾張随手發在微博上,偶爾也會發朋友圈。通常都便能看見她的點贊。

秦元浩有時在想,這人有點太傳統吧,離婚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怎麽就用來對付我了呢?

有時又在想,或許她是因為別的理由,這個只是借口。

女人心,果然很難琢磨。

如此這般的,拍了幾天的雪景,公司催着回去,也就告別了東北回到南方了。

他以前年底除了拍戲沒什麽大事的,今年給他聯系了兩個衛視的春晚,所以要排練舞蹈,并練習唱歌。

所以他的日常變得比往常要累很多。

有天結束了舞蹈訓練,剛到家,就接到了展雲鵬的電話。

“元浩,你忙嗎?”展雲鵬的聲音似乎很急。

“不忙,怎麽了?”

“唉……”雲鵬嘆了口氣,可能在猶豫,然後聽見他說:“剛才我給文遠電話,她說她眼睛不舒服要去醫院,然後我問她怎麽了,她就摔跤了,手機找了半天才拿到手裏,我擔心她,讓她叫120,她說她還行,還能看見,還能走路。”

“明白了,那我去看看她,我知道她小區,你知道她具體地址嗎?”

“我不知道,哦對了我給她寄過快遞,等下我發給你,我讓她在家等你。”

“好。”

于是秦元浩穿上羽絨服趕着出門了,到車庫收到地址,導航過去28分鐘。

好在已經晚上十點多,路上車不多,很快到了小區門口,正準備開進去,看見深夜裏有個身影正慢慢走出來,仔細分辨正是她。趕忙停了車,跑過去看她。

晉文遠看見他來了,沒等他走近趕忙閉上了眼睛。

“眼睛怎麽了?”秦元浩趕緊攙住她胳膊問道。

“不知道怎麽回事,眼珠子一直往上翻,閉上眼睛也不行,手指頭摁着也不行。”晉文遠低聲說道。

“睜開我看看。”秦元浩低下頭來看她。

“不要,太醜了,你別看。”她別過頭去不給他看。

秦元浩也沒強求,攙着她胳膊,慢慢往前踱步,她卻屢屢想抽出胳膊來。

晉文遠想坐後排的座位,秦元浩不同意,給他開了前門,說:“你坐前邊,我看得到你,比較放心。”

她只好坐在副駕駛的位子。

秦元浩問她:“帶病歷卡了嗎?”看她點頭了,于是開車上路了,路上秦元浩一直問她話,問有沒有疼?有沒有更難受?

晉文遠有點心慌,所以只是搖頭沒有講太多話。

到了醫院,先去預檢又去挂號,兩人在急診室門口的長椅上坐着,秦元浩手裏拿着她的病歷卡和號碼。偶爾了,腦袋晃到她面前,問她有沒有事?能不能看見他?

這一路上都是這個樣子,沒有更糟糕,只是她想肯定很吓人,于是閉着眼睛不看他,只感覺他的手抓着她的胳膊,仿佛怕她倒地一樣。

還在等着,她才想起問他:“你怎麽不戴口罩?你應該戴個口罩。”

“你別管這個了吧?”秦元浩不甚在意地說。

“我擔心給你帶來麻煩。”

“能有什麽事?安心待着吧。”

“那你別抓我胳膊,我不會倒的。”

秦元浩看她緊閉着眼睛,眼珠一直在動,兩手放在腿上交握着,手指頭不停摩梭,很是緊張。

拍了拍她胳膊,抽回手去,說:“你先操心自己吧。”

看了醫生,醫生很快判斷是吃了藥物以後的過敏症狀,但是要确定是吃了什麽藥。

“我最近在吃胃藥,三個藥吧。”晉文遠細想也沒想起來。

“藥名是什麽呢?”醫生問。

“這個呃……對不起啊,沒記住。”

醫生翻了翻病歷本,說:“沒有醫院的拿藥記錄呀,不是在醫院看的吧?”

“我同事介紹的一個中醫診所,因為我胃病好些年了,就想吃吃中藥。”

“那得對症下藥,你們回去取一下藥方,或者把藥拿來也可以,總之,确定了是什麽藥,對症打過敏針就沒事了。”

兩人出了診室,秦元浩說:“我去取吧,你鑰匙給我。”

晉文遠拉住他胳膊,說:“不用了,我去取,你看我能走路,能看見。”

秦元浩也不跟她吵,先讓她坐下了,秦元浩說道:“嘿,你都這樣了,就別跟我争了,好嗎?”

晉文遠沉默了,她不是想與他争,只是說:“我是怕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比如,你去取東西撞見人了。”

“撞見什麽人?跟你合租的人?那怎麽了?”秦元浩不甚理解。

“唉,你是不是對自己的身份沒有明确的認知?”晉文遠有些無語,有些着急地說。

秦元浩有點明白了,于是說:“放心吧,我去買個口罩,現在已經半夜,應該不會撞見什麽人,等等我,我很快的,你在這兒坐着別動。”

剛走了幾步,他又回轉回來,問她:“我大概50分鐘後回來,你需要上廁所嗎?”晉文遠搖搖頭,秦元浩又問她:“你想喝水嗎?”她又搖頭,他這才走掉。

開了外面門的鑰匙,進裏邊客廳,發現裏面通着幾個門,她住在洗手間右手邊的房間。

裏邊陳設很簡單,一個單人床,一個兩開門的衣櫃,窗戶邊有一張電腦桌。桌上兩摞書,書前放着一臺電腦,桌子右上角的盒子裏放着幾盒藥,于是把所有藥盒和藥盒下方壓着的一張手寫的處方都拿了起來。

餘光瞥見在椅子前方正中的書裏夾着1張照片,仿佛眼熟。翻來看,發現是之前給她的自己的簽名照,她現在當了書簽。

秦元浩不自覺嘴角上揚,心中十分歡喜。然後擺好書,匆忙走了。

到了醫院,她還在哪裏坐着,她看見他并未戴口罩,問他,他說:“哪來得及。”要扶她起來,她推開他手,說:“不用扶。”

前後進門去見了醫生,醫生開了處方簽要打針。交完費,他拿着打針的藥水,陪去打針的地方排隊。

她說:“你回吧,太耽誤你了。”她想睜開眼跟他說,可是又怕吓到他,于是閉着眼睛。不知道他是怎樣的表情。

他哼哼唧唧沒說啥,也沒走。

好在急診人不多,很快就到了。打完針,護士指了一個床位,讓她躺着,并說等一個小時,沒什麽不舒服就可以回家了。

晉文遠大概看了時間已經半夜一點,又再催他回去。

秦元浩有點煩她老是這樣,這只能說明,她拿他當外人。

于是幹脆坐凳子爬她床邊埋頭睡覺去了。

良久,她想他肯定睡着了,于是睜眼看他,這時也只能看到他的後腦勺和肩膀。

這個房間都是輸液的人,夜裏說話的人很少,躺着的這個床還被簾子隔着。

晉文遠便想就這樣待着吧,于是也強迫自己睡覺。只是藥效很慢,眼睛不停地轉動,實在也睡不着,只是靜靜躺着。

感覺已經好久以後,聽見有人問護士時間,才知道剛過了半小時,然後覺得他已經擡起頭來,于是睜眼看他,他果然在望着她這邊。

他說:“你睡着沒?”

“沒有。”然後她說,“謝謝你,送我來醫院。”然後又趕緊閉上了眼睛。

“不必跟我這麽客氣哈,我相信你對展雲鵬絕對不會這麽客氣。”他淡淡說道。

晉文遠很疲倦的一笑,回他:“是啊,我們同學三年,同桌了兩年半呢。”

“你們……為什麽有半年不是同桌呢?”秦元浩其實想說你們怎麽同桌那麽長時間。

“我們班按成績排名分座位,我們倆成績一直差不多,有一次期末考他考砸了,就分到我後邊那排。”

“你們一直名次挨着?”

“是啊,巧吧?”

“可真巧。你們兩個關系這麽好,怎麽沒成?”

“我不喜歡他那樣的,他話唠。”晉文遠半開玩笑半嫌棄地說道。

“你初中時候有沒有喜歡的人?”

“有啊,不過也就是個暗戀。”

“哦,你喜歡什麽樣的?”

“反正你也不認識,我可以告訴你。”

“誰?”

“我們物理課代表。”

“你們班班長我認識,物理課代表是誰?”秦元浩仔細地想。

晉文遠一手擋住臉,咯咯笑了起來,完了告訴他:“其實我們班長就是物理課代表,我就是怕你認識我們班長。”

“三班的是秦偉吧?”

“你果然認識,早知不告訴你。”

“有什麽關系?快二十年了,沒人會去說,也沒人怪你。”

“哈哈,是啊,誰會怪我呢?”

秦元浩手指摸了一下鼻頭,壓低聲音了說:“自然現在誰也沒有這個資格。”然後又問:“為什麽是暗戀呢?為什麽沒表白?”

晉文遠一副理直氣壯地語氣說道:“那個時候那麽小,表白什麽呢?我可是好學生。”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