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舌尖被他勾挑着吮吻。◎
陸謹修眸色一變,單手扣住她的腰将她箍在懷裏,長指重重捏住她的下颚又擡起,扯唇低笑了下,“挑釁我?”
明瑤眉心微擰,揚起那只空着的手,正欲将他搭在她下巴上的長指拍開——
卻被他反剪住了手腕。
不過一瞬,她分明清晰地感知到了自他身上傳來的清冽薄荷香以及淡淡的煙草味道。
他微微俯身,距離她愈來愈近。
明瑤頂着那雙微微泛紅的眼眶瞧他,低低開口,“陸謹修,我不允許你吻……唔……”
她的話還未講完,緋色的唇便被他堵住。
他的吻比上次來得更兇。
明瑤掙紮着,他的長腿卻抵了上來。
他的手重重揉弄着她的腰,将她緊緊箍在懷裏。
動彈不得。
明瑤被迫承受着他幾近暴烈的吻。
她的舌被他勾去,他的齒尖甚至磕碰到了她的唇,舌尖被他勾挑着吮吻。
前後不過幾秒鐘,她的舌根處便傳來密密麻麻的疼意。
有那麽一刻,她覺得他不是在親吻她,而是在故意懲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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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思真真是清晰而惡劣到了極點。
明瑤身子微微顫抖着,趁他換氣的間隙,被他反剪在身後的那只手用力一甩,成功掙脫了他的禁锢。
緊跟着,“啪”的一聲響起。
陸謹修結結實實地挨了她一巴掌。
明瑤手心處的痛感傳至神經,眉心蹙得更狠了些。
她細白的齒咬了下唇,擡眸望着他,紅着眼睛問:“作弄我就這麽有意思?”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菲薄的唇扯出淺淡笑意,聲音卻是極盡涼薄的,“既然不是初吻,那麽在意做什麽?”
明瑤又氣又惱,深深吸氣,冷冷罵道:“陸謹修,你混蛋。”
男人目光凝着她,喑啞的聲線低沉到了極致,“我混不混,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明瑤勾了勾唇,聲音帶着濃濃的譏诮,“你發情了大可以去找別的女人,她們樂意往你身上貼,但我不樂意,明白了嗎?”
陸謹修那雙淺灰色的瞳孔裏壓下層層陰郁。
他上前一步,長指鉗住她的下巴,緩緩擡起。
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明瑤這回沒再掙紮,對上他的視線,笑容明豔勾人,“怎麽,我哪裏說得不對嗎?”
陸謹修盯着她那雙漂亮的眼眸,驀地感覺到腔子裏那顆滾熱的東西窒了瞬。
他在她下颚處使的力氣一刻比一刻重。
明瑤自小被嬌養着長大,是半點疼都受不得的。
她眼眶紅紅的,生理性的眼淚被他逼了出來。
她咬着唇,眼眶裏的珍珠越蓄越多。
明瑤克制着,沒讓眼淚落下來。
他的目光始終沒從她身上挪開,瞧見她這副樣子,手上的力道驟然小了幾分。
卻聽見她微微顫抖的聲音——
“陸先生,我想有必要讓你明白,以後不管我喜歡誰,跟誰在一起,都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你喜歡哪個女人,想要跟哪個女人在一起,我也……絕不幹涉。”
越到最後,她的聲音越堅定。
那是一種克制到委屈的堅定。
陸謹修松開她的下颚,俯下身,薄唇緩緩湊近她的耳尖,聲線低沉幹淨,“有沒有關系,你說了不算。”
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和薄荷味混雜在一起,說話時,有溫熱的氣息自他的鼻腔噴薄而出。
明瑤站在那裏,身子陡然戰栗了下。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離開。
明瑤後退兩步,脊背剛好撞到了牆角。
她痛到擰眉,半靠在角落裏,輕撫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緩和情緒後,她走到洗手間,整理好妝容才出去。
飯桌上平白少了兩個人,虞緋和裴嶼兩個人也吃得并不安生。
裴嶼看到明瑤,遠遠地就朝她招手,問:“姐姐,你怎麽才回來?”
她抿唇,低低淡淡回應道,“有點事耽擱了。”
虞緋下巴微揚,示意她坐,輕笑着開口,“明小姐,坐下再吃點東西吧?”
明瑤眉梢微擡,瞧見她身旁的位置仍是空的。
虞緋注意到她細微的動作,故作不經意地道,“陸哥他去買單了。”
明瑤微微颔首,拿起擱在餐椅上的手包,淡聲道,“我有點急事要處理,虞小姐,你們慢慢吃。”
“裴嶼。”
“我在。”男孩子立刻從椅子上彈起。
“走了。”
“遵命,姐姐大人。”
虞緋起身,将盛着首飾的硬紙袋遞到明瑤面前,“等一下,你們的東西。”
裴嶼率先一步接過這東西,揚唇笑着道,“虞小姐,幫我們謝謝陸先生。”
虞緋點頭應聲,“好,路上小心啊。”
“嗯,再見,虞小姐。”明瑤回她一個微笑,揮揮手道。
陸謹修立在那裏,颀長挺拔的身形惹人注目。
他薄唇淡淡抿起,将她與裴嶼的雙人互動盡數收入眼底。
***
明瑤驅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了。
困意來襲,她把東西放下以後就踏上二樓卧室。
進門之前,卻聽到裴嶼的聲音。
“姐姐。”
“怎麽了?”
他那雙清澈的狗狗眼眨了眨,問:“你是不是不開心啊?”
回來的路上她話都沒跟他講一句,全程就只是一言不發地開車。
但車開得也着實不算多認真,差一點兒就與前車追了尾。
好在有驚無險,姐姐反應很迅速,及時剎住了車。
明瑤并不打算把她與陸謹修之間發生的事情告訴別人。
事實上,除了初茗宜,誰都不知道她先前對陸謹修究竟存着怎樣的心思。
她控制着面部肌肉,勉強扯了下嘴角,語氣淡淡,“我沒事,就是困了,想睡覺。”
“好吧,”裴嶼眉心輕皺了下,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只道,“那姐姐你先休息吧。”
“晚上你還要去打工嗎?”
“嗯,下午四點到酒吧。”
她随口說了句,“覺得累的話可以辭掉。”
話一出口,明瑤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
以前她也是這樣無數次這樣寬慰自己的。
累的話就放棄吧。
這句話她曾對自己說了無數遍,卻沒能做到。
再次見到他,還是會……
裴嶼笑着,“謝謝姐姐關心。”
明瑤沒再多說,轉身進了卧室。
她換了件粉粉嫩嫩的居家服,赤腳站在地板上伸了個懶腰,而後直愣愣地躺倒在床。
躺到床上後,明瑤才想起了什麽。
她摸索出手機看了一眼。
今天周六。
這兩天就先在家陪陪她親愛的封大人,順便倒時差補補眠。
公司那檔子事兒周一再飛江城去解決也不遲。
明瑤盯着手機屏幕瞧了眼——
等事态發酵到頂端,再來個徹底擊碎,豈不快哉?
她翻了個身,扯開輕輕薄薄的軟被蓋在身上。
昨晚她做了幾乎一夜的夢,沒休息好,午飯時間又被陸謹修那樣折騰,這會兒實在困極累極,沒兩分鐘便直接睡了過去。
這一覺便睡到了下午四點鐘。
明瑤只覺得身子一沉,而後忽然從夢中驚醒。
她坐起身,擡手一摸,額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明瑤坐在床上,安靜地發着呆。
她做夢了。
這一回,她做的夢不能全然稱作是夢,因為那實則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事。
那時候,陸謹修剛來明家沒多久。
她十歲,剛上小學四年級。
他十五歲,開學即将念高一。
陸謹修的成績很好,教過他的班主任跟爸爸說——
他在數學方面有極高的天賦。
那些特別難解的奧數題,別人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來解答方法的題目,他最多只需要兩分鐘就解出來了。
在她眼裏,他就是個天才。
天才麽,就合該與別人不同。
而擁有個天才哥哥,恰恰是她最引以為傲的事情。
陸謹修升入高中前,爸爸送了他一部手機,但他沒要。
她知道這件事以後,用自己攢的零花錢給他買了一部那會兒最時興的手機,興沖沖地跑到他面前把它作為禮物送給他。
然而那部手機連同盒子,一并被他扔在了別墅的後花園裏。
她就站在那裏,觀看了全過程。
說得更直白些,陸謹修是故意的。
故意将她叫過來,故意将她的心意踐踏到塵埃裏。
故意告訴她,他不值得。
可那個時候,明瑤不過十歲。
她才不懂怎麽揣測人的心理。
她眼睜睜看着手機從白色的黑子裏滑出來,在空中劃了一道抛物線,然後“砰”的一聲響,重重地落在了鵝卵石鋪就的地面上。
十歲的明瑤蹲下身,縮成小小的一團,哭着将手機撿起來。
她哭得厲害,睫毛上甚至都挂上了珍珠。
明瑤抽泣着,想要将被摔開的手機蓋重新裝好,卻怎麽都不得要領。
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安。
她将被摔開的手機蓋和機身一并整理好,放進嶄新的白色硬紙盒裏,心下有了主意。
明天是星期天,她可以讓阿姨帶她去店裏,找手機店的那個叔叔修一修。
事情的解決辦法是想到了,可她還是委屈,水汪汪的杏眼看着他,聲音溢滿了哭腔,“哥哥……你為什麽要……是……是不喜歡它嗎?”
“不要叫我哥哥。”少年的目光在她臉上停了一瞬,聲音陰郁清冷。
她扁扁嘴,心裏委屈極了。
吸了吸鼻子,小小聲嘟哝着,“可……可爸爸說了,你比我大,就是我哥哥啊。”
他始終都靜默地立在那裏,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足半秒,而後又不動聲色地挪開,未發一言。
“哥哥,你不要……不要……”
她想同他說,不要這樣對她,她會很委屈,委屈的時候,就想哭。
她知道他不喜歡她,連在她們班長面前承認是她哥哥都不願意。
她哭起來的樣子,一定更讓他讨厭了。
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就越是想哭。
她眼淚就像不要錢的珍珠似的,撲簌簌落下。
半晌,他清冽的聲音響起,“別哭了。”
“可……可是……瑤瑤委屈,哥哥不喜歡我,也不喜歡我送的禮物。”
“餓嗎?”
她咬着軟紅的唇,含着眼淚,同他點點頭。
“想吃什麽?”
“哥哥……你要給我做嗎?”
“再哭就不做。”
她擡起袖子抹了把眼淚,扯出一個笑,“那我不哭了,哥哥,我想吃你做的飯。”
她抱着手機盒,跟在他身後往前走。
他走得太快了,身量高,步子邁的也大,她跟不上他。
她小跑着,空着的手拽拽他的衣角,試圖讓他等一等她,“哥哥,你偶爾給我做一次就好了,家裏有阿姨的,瑤瑤不想讓你太累……”
夢境到這裏戛然而止。
明瑤坐在床上緩了好久,情緒終于平靜了些。
她在家待了一天一夜,并未出門。
轉眼到了第二天,周日。
下午五點鐘,她接到了陸戾的電話。
對面那人的聲音是吊兒郎當的痞,“未婚妻,有沒有興趣跟我見一面,發展一下感情啊?”
“沒興趣,挂了。”
陸戾登時有點慌,道:“哎,等等,先別挂,我真有事兒。”
明瑤:“有話直說。”
陸戾:“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他問:“明小姐應該聽說過,我的綽號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