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也想要,那個人的真心。◎
這個她當然是聽過的。
南城豪門圈兒裏的那些二世祖都戲稱他們戾哥為“上流圈百曉生”。
陸戾有個做娛記的妹妹,叫陸蘊寧,與她差不多大。
雖說她工作才剛剛一年,但已經采訪到了演藝圈的不少明星藝人。
因為妹妹的關系,陸戾也常能吃到新鮮的一手瓜,加之他本身的人脈,上流圈的這點事幾乎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明瑤淡淡嗯了一聲,“什麽交易?”
“這事兒一句兩句的講不清楚,不如我們見面談?”
她抿了下唇,實在好奇陸戾要找她做哪方面的交易,思忖兩秒,問:“如果你提的要求我無法接受或者做不到,可以拒絕吧?”
陸戾低笑一聲,語調随性,“當然,我從不強迫女人。”
從不強迫女人麽?
明瑤緊了緊手指,心下驀地一跳。
可被他叫“哥”的那位,似乎占據了另一個極端。
“好,時間地點你定好了發我。”
“今晚有時間嗎?”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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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半,1997,不見不散。”
“到了直接提我名字,服務生會帶你過去的。”
明瑤勾唇,忍不住輕笑了下,“看來陸公子是蓄謀已久啊。”
1997是南城著名的銷金窟,頂級的私人會所,實行會員制,有錢都不一定能進得去。
包廂更是要提前一兩天訂才行。
她只去過一次。
初初的十八歲生日是在那裏辦的。
陸戾也笑,似乎對于她的理解能力倍感欣慰,道:“算是吧。”
“好,我會去的。”說完,她便挂斷了電話。
***
晚上七點十一分,1997。
明瑤今晚換了件黑色絲綢質地的吊帶包臀裙,外面搭了一件明紅色的西裝外套。
她走到會所前臺,直接同服務生報了陸戾的名字。
緊接着,便被帶去了包廂。
陸戾訂的是雙人包廂,但即便是這樣,空間也很寬敞。
包廂裏放了一道中式風格的屏風。
明瑤瞧見屏風上的畫。
她放下手包,起身,站在屏風前細細觀摩了一番。
上面的屏風畫——
是仿的唐代畫家李昭道的《明皇幸蜀圖》。
上面的山峰高聳林立,右下角的人物也栩栩如生,看到生動宏偉之峻嶺,她心情都跟着暢快了許多。
可她之所以對這副畫印象那麽深刻,其實是因為與他一起看過。
在美術展覽館。
十二歲的她盯着那些崇山峻嶺看了許久,忽然對站在旁邊的少年說,“哥哥,古代的風景好美啊,如果我能跟你一起穿越到古代去生活就好了,就……”
在世外桃源,與他一起過着與世無争的生活,那是她當時的美好幻想。
他這個人慣會煞風景。
當時他說了什麽呢。
明瑤深吸口氣。
她有些記不清了。
就只記得自己的提議被他一口否決掉後,那種濃濃的失落感。
現在再想起,還是會……
明瑤轉過身,繞過屏風,坐到軟座上。
***
與此同時,會所監控室。
陸謹修坐在那裏,眼睫微垂,長指把玩着一錠銀灰色的打火機。
他眼前的紅酒安靜地擱在桌上,并未開啓。
有位男大學生模樣的服務生敲門進來,同他彙報工作,“老板,您交代我的事情已經辦好了。”
他也搞不懂他們老板……為什麽要把西北方位那間雙人包廂裏的屏風換掉。
原來的那道木質屏風挺精致漂亮的,而且并沒有壞啊。
但老板吩咐的事,他照做就是了。
不該問就別問,收斂些好奇心,這是他某位同事離職前對他的衷心告誡。
陸謹修低低應了一聲,嗓音清冷淡漠,聽不出什麽情緒,“去忙吧。”
男大學生躬身,禮貌地朝他笑笑,“好的,您有事随時叫我。”
***
七點三十二分,陸戾終于姍姍來遲。
包廂門關上之際,明瑤作勢瞧了眼腕表,而後揚起下巴望向他,“陸公子,你遲到了兩分鐘。”
陸戾整理了下微微卷起的襯衫袖角,笑問,“等我很久了?”
“也不算太久,二十一分鐘而已。”
陸戾掀了下嘴角,将車鑰匙和手機一并擱在桌上,直接在她對面坐下,“明小姐,你這就有點陰陽怪氣了。”
明瑤微微聳肩,淡聲道,“我只是實話實說。”
“來那麽早,怎麽不點東西?”
“我不喝酒。”
陸戾擡手輕拍了下腦袋,“瞧我這記性,我忘了。”
他問:“你喝什麽,果汁還是飲料?”
明瑤拒絕,“我想喝白開水,這兒有嗎?”
“有是有,”陸戾臉上笑容收斂殆盡,看着她,壓低聲音道,“但你來這兒就喝白開水,我面子上挂不住。”
“怎麽?”
“那些服務生會說,陸戾自己點了名酒,卻給他的女伴點了白開水,這種事兒一旦傳開,那群不知所謂的人就會直接噴我。”
陸戾:“你想看到那種情況發生?”
他又道,“還是說,你根本一點兒都不在乎你未婚夫的名譽?”
明瑤:“……”
她不過是想喝杯白開水而已,至于扯那麽嚴重嗎?
“你是不是在想一杯水而已,不至于?”
“我跟你說,你可不要小瞧……”
明瑤沒想到他話居然那麽多。
上回在陸家別墅偏廳他話都沒說兩句,是人太多影響他發揮了嗎?
“停,”明瑤打出一個stop的手勢,輕咳一聲,妥協道,“行吧,我點一瓶黑咖啡。”
“好,那就這樣,我給你點最貴的黑咖啡。”
明瑤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這位陸公子,還真是好面兒。
陸戾點的東西不出兩分鐘便上齊了。
服務生離開之前。
陸戾對他道,“你不用在門口守着了,接下來我要和我的未婚妻交流一下感情,不希望有人打擾。”
“好的先生。”服務生唇角帶着一副“我都懂”的微笑,轉身離開包廂。
明瑤:“……”
這人,戲很足啊。
她挺直脊背,好整以暇地望向他,“現在可以說正事了?”
陸戾沒管眼前的洋酒,反倒開了瓶飲料。
他自顧自地倒了杯果汁,而後仰頭一飲而盡。
明瑤:“……”
他既然不喝洋酒幹嘛要點?
這不是純屬浪費錢麽。
陸戾注意到她的眼神,笑着解釋了句:“我是運動員,平時不抽煙也不喝酒的,見笑。”
“沒什麽見不見笑的,這只能說明你很自律。”
“謝謝誇獎。”
“我今天找你來,的确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他沉默了會兒,開口:“我喜歡上一個女人,但她好像不喜歡我,所以我想——”
“你想利用與我聯姻一事,來試探她的真心?”
“明小姐,你真的很聰明。”
明瑤沒在意他的恭維,而是問:“如果這辦法在她身上并不适用,怎麽辦?”
“那我就再想想別的辦法。”
“好,我可以答應你,但既然是交易,你能給我提供什麽呢?”
“你想要什麽?”他反問。
她想要……
她也想要,那個人的真心啊。
陸戾見她猶豫,以為她是想反悔,便直接道,“你盡管開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一定幫你。”
明瑤不動聲色地捏緊手指,扯了下唇,淡聲道:“你能幫我查到目前與陸謹修走得最近的,那些女人的資料嗎?”
陸戾眉梢微挑,“那些?”
“怎麽,做不到?”
“在你們女人看來,數量超過幾個可以稱之為‘些’?”
“我不能代表別人,”明瑤的表達很嚴謹,“在我看來,兩個及以上就可以。”
陸戾微微颔首,一副了然的模樣,“我可以幫你。”
片刻後,他抿了下唇,低聲問了句,“明小姐是不是對我陸哥有興趣?”
明瑤哂笑一聲,“怎麽你們一個兩個的都叫他哥?”
關于陸謹修的事情,陸戾雖好奇,但他從來不會多與人言半句。
不多言的原因是——
陸謹修那個人實在太過神秘,除了他本人想要暴露在公衆視野裏的那些東西外,身為“上流圈百曉生”的他也什麽都不知道。
而他清楚的,明瑤未必不清楚。
陸戾:“一個兩個,你還聽見誰這麽叫他了?”
明瑤:“沒誰,我随口說說的。”
陸戾看她一眼,也沒再多問,舉起那杯果汁與她面前的黑咖啡碰了下,“慶祝我們交易達成?”
“你想聽我說謝謝?”
“不必跟我客氣,未婚妻。”
她輕輕笑開,“你這就演上了?”
陸戾也笑,“剛才在服務生面前我就已經入戲了,你沒發現嗎?”
他拿起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有事我會随時聯系你。”
明瑤颔首。
他問:“你這個月內能做到随叫随到嗎?”
明瑤低低淡淡道,“我明天要去江城一趟,有點事情要處理。”
“需要我幫忙嗎?”
“你會打架嗎?”
“當然。”
明瑤:“算了,你是國家隊的人,萬一被拍了,影響不好。”
陸戾是國家隊男籃運動員,不俗的長相加上不俗的球技,在比賽前後那段時間,他是體育新聞版塊的常客。
“我可以只保護你,在必要的情況下進行正當防衛,不主動跟人打。”
明瑤清了清嗓子,“你戲瘾來了?”
陸戾:“你就當自己是在積德行善,我要是能和她在一起,一定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你倆萬一真成了,那你到時候就別拜月老了,直接拜我。”
“真到那時候,不用你說我也得找個雕刻師給你刻個像,挂床頭,每天拜一回。”
明瑤:“……”
有被無語到。
“答不答應?”
“行啊,我打算訂明早的航班,訂完我給你發消息。”
陸戾比了個“OK”的手勢,問:“你怎麽來的?”
“地鐵。”
陸戾看向她,問:“我送你回去?”
未等明瑤回答,包廂外頭就響起了一陣略微急促的敲門聲。
她距離門口更近一些,直接起身道,“我去開門。”
推開門的一霎那,明瑤那雙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滞了一瞬。
她眼底的笑容不過一瞬便收斂殆盡,眉心輕輕蹙起,“怎麽是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