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男德學院院長。◎

明瑤愣住,對上他視線的那一瞬,心髒卻止不住地狂跳。

她下意識地反駁,但底氣并不足,“我……我才沒有……”

陸謹修扯了下唇角,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仍搭在她細白的手腕子上,低沉的嗓音泛啞,“真以為我死了,什麽都不曉得?”

明瑤眉心立時蹙起,瞪着他道,“你說的這是什麽渾話,不許說死,難聽。”

“你不喜歡?”

她再一次被他氣到,又意識到這是在醫院病房,他出了事故現下剛醒,忍住沒跟他嗆。

只小聲反問了句,“誰會喜歡?”

陸謹修目光凝着她,低聲問,“是單不喜歡我說,還是哪個人說你都不願?”

明瑤不知道這個問題于他而言有什麽意義,“都不願。”

她細白的齒咬了下唇瓣,低聲道,“平白無故講那個字,不吉利。”

他哂笑,“小小年紀怎麽還迷信起來了?”

明瑤看着他,小聲嘟哝了句,“才不是我迷信,本來就是這樣。”

她緩了下心神,忽地想起最重要的事情,“你身上的傷口……疼嗎,我先幫你叫醫生。”

說完,她就欲起身。

“不必。”他長指攥住她的手腕,順勢将她往懷裏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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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瑤本就是起身的姿态,現下手腕被他握住,一個不察,整個人直直地往病床上倒去。

她壓在了他身上。

手腕仍被他緊緊攥在手裏。

病房內安靜得很,她與他距離過近,甚至能感受到他粗粗淺淺的呼吸。

溫熱的鼻息打在她的耳根處,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她耳朵便紅了。

明瑤避開他的視線,她擔心再多與他對視一秒,自己連雙頰也會紅。

她輕咳一聲,“你……你先把我松開,這樣可能會壓到你傷口。”

“擔心我?”他眉眼輕挑了下,低沉幹淨的嗓音裏摻雜了說不清的得意。

這點小傷算什麽,他不在乎。

他們面對面,只要其中一個稍一探身,鼻尖亦或是唇,就可以相碰。

遲遲沒等到回答,陸謹修瞧着她的神色也愈發不明朗起來,輕咬起牙關,探身慢慢往她唇上湊過去,卻并未吻她。

他問,“怎麽不說話?”

明瑤能夠感知到,他的唇與她的距離不過一公分。

他偏在這時停住。

“不擔心我就不會來了。”她語氣淡淡。

明瑤微微向一旁側了側身,避免與他距離過近,“陸先生,你是不是該謝謝我?”

這種暧昧猶如深淵,她怕再近一尺,整個人都會折進裏頭。

“若是對你說謝,豈不是崩了我白眼狼的人設?”

明瑤:“……”

他倒是頗有自知之明,居然猜得到她和初初私下裏是怎麽叫他的。

她撇唇,看着他道,“講一聲聽聽也無妨,我喜歡。”

“但你得先把我松開。”

明瑤眉心輕皺了下,淡淡睨他一眼,低聲開口:“我不是體操運動員,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我很累。”

陸謹修掀了下嘴角,那雙淺灰色的眸裏蓄上寡淡笑意,“要我松開你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你先答應。”

明瑤低笑了下,真想罵他一聲無賴。

“好,我答應。”

“可以松開我了嗎,陸先生?”

他低低笑開,清泠泠的眸子睨着她,“不叫哥哥了?”

明瑤:“……”

他居然都聽到了?

這個混蛋是不是一直在裝睡?

明瑤深吸口氣,瞪他一眼,但并沒有什麽刨根問底的打算。

她覺得自己還是裝傻充愣比較好。

目前她還不曉得敵方究竟存的什麽心思,若是在他之前就先暴露底牌,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明瑤站直身體,“直說吧,別賣關子,你的要求是什麽?”

她低頭看了眼腕表,“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四十四分了,我很困。”

說完,捂嘴打了個哈欠,生理性的淚水将眼眶充盈了個徹底。

“明天一早跟我去江城。”陸謹修松開她的腕子,用那雙淺灰色的眸瞧着她,語氣不容置喙。

明瑤微怔了下,“你去江城做什麽?”

“出差。”

“哦,”她點頭,“其實我也打算明天去江城的,已經訂好了高鐵票。”

“退了。”

“什麽?”

“我說,退了。”

“為什麽要退?”

他現在身上有傷,況且江城與南城距離過千公裏,總不能開車過去。

明瑤并未意識到,她之所以會這麽想,代表着她潛意識裏已經形成了一種認知——

她是願意的,且下意識覺得“自己與他一起去江城”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她不會抛下他,就像潛意識裏她拒絕再次被他抛下一樣。

陸謹修拉開床頭小桌子的抽屜,掂起文件袋,從裏面抽出兩張機票,遞給她。

明瑤低眸,視線落在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上。

她接過他長指夾的那兩張機票,低頭看了看。

兩張商務艙的票,她與他座位毗鄰。

明瑤盯着機票上的名字看了兩秒,問:“我的身份證號碼,你……”

“我記得。”

也對,他素來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只不過甚少對人提起罷了。

陸謹修掀了掀眼皮,扯開病床上的被子,聲音冷淡成線,“現在給陸戾發消息,說你不必他陪着去江城。”

明瑤怔了下,望向他,低聲詢問:“你怎麽知道他要陪我去江城?”

他菲薄的唇扯出微末弧度,淡聲道:“我看他自擔任你未婚夫之後,大有要做男德學院院長的架勢,你這個未婚妻出門,他不跟着才奇怪。”

未婚妻這三個字,被他咬得極重。

明瑤視線落在他身上,抿了下唇,并未開口。

陸謹修:“至于我為什麽會知道你要去江城這種事,就沒必要再問了。”

她扯唇,低低輕笑一聲,淡淡的目光瞧着他。

“男德學院院長”這種詞從他口中說出來,怎麽聽怎麽都覺得略違和。

“笑什麽?”

明瑤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道:“行,我遵守約定。”

他後面那句話的意思是,她在江大讀經濟又留在那裏工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關于這個問題,她沒必要有什麽疑問。

“你也可以選擇不遵守。”

“什麽意思?”

“你是不是沒聽明白我的意思?”

“那你跟我解釋清楚一點兒?”

“拒絕他是前提,跟我一起去才是要求,懂了?”

“哦,這樣啊。”

“所以你答不答應。”

“我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

陸謹修薄唇輕抿,低低嗤笑了下,嗓音磁沉幹淨,“我是?”

明瑤:“……”

她想說他挺有自知之明,但他現在畢竟受了傷,她不想刺激他。

她擡頭,看到挂在那裏的液體已經即将消耗完。

明瑤手臂微擡,探身過去,按下呼叫鈴。

擡手的時候,她的小臂蹭到了他的黑色軟發。

酥酥麻麻的癢意登時傳遍了整個身體。

明瑤眉心微微蹙了下,不就是蹭到他的頭發麽。

她這算怎麽回事。

明瑤細白的牙齒輕咬了下唇角,望向病房別處,避免與他對視。

護士沒多久就來到病房。

年輕護士給陸謹修拔了針,明瑤淡笑着同她道謝。

“不必客氣。”護士小姐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陸謹修擡眸,那雙淺灰色的曈眸對上她的眼睛,低低開口,“幫我按着。”

明瑤沒拒絕,坐到病床上,準确來講是坐到了他身側。

她的拇指用力壓着他左手上方的棉簽。

她眼眸微垂着,并未與他對視。

陸謹修的目光像是釘在了她身上,自始至終都未曾移開半分。

半分鐘後,明瑤欲松開手。

卻被他擡手攥住了手腕。

他的嗓音低低淡淡,“疼,再按會兒。”

明瑤擡眸看他一眼,淡淡應了一聲,沒再動彈。

安靜片刻,她抿抿唇,開口道,“你以後開車小心些。”

陸謹修那雙淺灰色的眸子裏蓄上寡淡笑意,有條不紊的嗓音落入空氣中,“如果你坐我的——”

話還未說完,病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進來的是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

他戴着一副黑色的無框眼鏡,一派斯文儒雅的模樣。

明瑤擡眸,看清這位醫生的樣子後,立刻将手裏的棉簽松開,用唇形示意——

“自己按。”

她起身,喊了聲:“堂哥。”

明徹自然也瞧見了她,狀似随意地問了句,“什麽時候過來的?”

“剛來沒多久。”

“今天晚上……又輪到你值班了嗎?”

“嗯,”他低眸瞧了眼病床上的人,嗓音溫淡,“陸總的傷口也是我處理的。”

陸謹修對上他的視線,不過半秒又挪開,聲線低沉,“謝了,明醫生。”

“不必客氣。”

“我建議陸先生明早做個腦部的核磁共振,順便再查一下心肺。”

“好。”他并未拒絕,只低低應了一聲。

“瑤瑤。”

“嗯?”

明徹慣來溫淡的嗓音難得帶了幾分強硬,“既然陸先生已經醒了,不如你就先回去,還是說你打算在這裏照顧他一晚上?”

明瑤望向病床上的男人,那雙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眨了眨。

說實話,她不怎麽放心留他一個人在這兒。

“太晚了,”她捂住嘴巴打了個哈欠,“哥,我好困啊,好想睡覺,不想再開夜車了。”

明徹看她一眼,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子,“那就去我的宿舍睡。”

“如你所說,已經很晚了,就別再打擾陸先生休息了。”

明瑤:“……”

陸謹修:“……”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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