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讒言

待沈青栀的車消失在顧辭的視線範圍,他方才轉身去開門。

剛一把門推開,就見客廳裏做了個喘氣的生物。

談黎洲穿着最正的西裝,卻擺出了最懶散的坐姿,兩條腿一伸直接搭在了他家的茶幾上。

“……”

髒死了。

顧辭心想。

更可恨的是,談黎洲不僅在玷污他家裏的桌子,還在浪費他家裏的電。

超大屏的電視正在播放着不知名的劇集,但談黎洲根本沒看,而是認真的劃拉着手機。

與此同時,他手裏還拿着味道看起來不錯的小魚幹,一根一根的咬着。

屋裏飄着的都是小魚幹的味道。

盡管這幅場景顧辭總是能看見,但他還是微皺了一下眉,将外套搭在衣架上,問:“你怎麽又來了?”

“這次情況比較特殊。”談黎洲将小魚幹扔進嘴裏,指了指角落裏的行李箱:“我可能得在你這住一陣了。”

顧辭看他不說話,但滿臉的審問之意,不言而喻。

談黎洲抽了張紙巾,一邊擦拭自己金貴的手指一邊解釋:“我媽又開始催婚了,一排姑娘的照片往桌子一擺,跟選妃似的,看的我頭都大了!”

顧辭拉開冰箱拿出來一瓶冰水,涼絲絲的水汽在熱騰騰的屋裏凝成了水珠,他撚了撚手指上的水,說:“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了。”

“這輩子都不可能習慣,”談黎洲坐直身子:“雖然我戀愛經歷豐富,相親也有百分之一百的實力把人家姑娘拿下,但我實在接受不了相親,弄的我沒人要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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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男。”

顧辭冷哼了一聲,手握住瓶蓋輕輕一擰便開了。

“……”

談黎洲愣了一下,為自己辯解:“這叫自由戀愛好嗎,不喜歡了自然要分手。”

有一句話說的好,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多說無益。

顧辭幹脆沒理他,自顧自的對着瓶口喝了一大口水。

在最冷的天喝最冷的水,他總是覺得自己冷靜下來了。

談黎洲看着他的動作驚呆了:“卧槽,這大冬天的喝冰水,您不怕生病嗎?”

“敗火。”顧辭說着,又喝了一口。

談黎洲朝他豎了豎手指:“您是真的猛。”

顧辭看了他一眼:“謝謝誇獎。”

“……”

眼看着顧辭又要喝,談黎洲把他手裏的水奪了下來:“行了,別喝了,生病了可沒誰能管你。”

“好像有人管過我一樣。”顧辭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将談黎洲手裏的水拿了回來,又是一大口。

談黎洲無話可說。

但他這回學聰明了,直接把顧辭手裏的水搶過來,扔進垃圾桶裏了,他就不信這人能從垃圾桶裏拿出來繼續喝。

顧辭果然沒動,看樣子也不打算喝了。

他抿了一下唇,看着談黎洲:“你打算住多久?”

“不知道。”談黎洲非常沒有自覺:“等我放棄給我相親吧。”說着,他搭着顧辭的肩,抛了一個媚眼過去:“你放心,我對你沒有興趣,我只喜歡漂亮妹妹~”

顧辭瞪了他一眼:“滾。”

“氣急敗壞就讓人滾,”談黎洲吊兒郎當的說:“還真是你的作風。”

顧辭明顯不想說話,卷了卷袖子便往廚房走。

談黎洲跟過去,看他從冰箱裏拿出了食材,懶洋洋的抵在了門邊:“方便的話幫我也做一份吧。”在顧辭罵他前,談黎洲岔開話題:“對了,你和沈青栀今天進展的怎麽樣?”

想了想沈青栀後半程的臉色,顧辭打雞蛋的手抖了一下,連帶着蛋殼一起敲進了碗裏,引來了談黎洲無情的嘲笑。

他用筷子将蛋殼挑出來,說的:“沒有進展。”

甚至,有可能還倒退了。

談黎洲滿臉失望,恨鐵不成鋼:“你絕對是我帶過最差的徒弟,怎麽幹教也不開竅呢。你知不知道,每天進步一小步,一個月以後就是一大步,沒準你們就能在一起了啊!”

“我盡力。”顧辭打着蛋說。

“好好努力吧。”談黎洲嘆了口氣:“看在我們是兄弟的份上,我在教你一招。”

顧辭:“什麽?”

談黎洲:“知道孔雀吧。”

顧辭點頭:“嗯。”

談黎洲:“你學習一下孔雀開屏,将自己打扮的靓麗一點,別天天不是黑的就是白的,單調的一點趣味也沒有,勾不起女人的興趣的。”

顧辭沉吟了片刻:“……知道了。”

“挑衣服的時候,”談黎洲囑咐道:“一定要挑領口大的,懂嗎。”

顧辭不懂:“為什麽?”

“因為你要勾引她、誘惑她,對她使用美男計。”談黎洲對他豎了豎大拇指,誇贊道:“你的姿色絕對是頂好頂好的!”

顧辭看了看碗裏打好的雞蛋,為了不浪費食物,他忍住了自己将碗扣在談黎洲腦袋上的沖動,一腳把人踹了出去,并将門反鎖了。

談黎洲拍了拍門,死皮賴臉:“喂,記得給我做一份!”

半個小時後,顧辭的飯做好了,他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面進了書房,只給談黎洲留了一個空蕩蕩的鍋底。

看着鍋底,談黎洲陷入了沉思,然後點開外賣軟件,小聲咕嚷道:“太不夠兄弟了。”

而顧辭進了書房以後,吃了幾口面條便摸出了手機,看時間還早,他給何故發了一條消息。

—去買一些靓麗點的衣服,要領口大的,一會給我送過來。

第二天,沈青栀看見了這樣一幕。

顧辭将外套脫下來以後,裏面并不是常規的白色西裝,而是一件特別粉嫩的裏衣,緊致貼身,将他的肌肉輪廓勾勒的清晰可見,那領口敞的也特別大,平直的鎖骨一覽無遺。

沈青栀低頭看着文件,心裏思緒翻湧。

顧辭今天為什麽穿成這樣?

難不成他缺錢了,準備今晚下海當鴨?

不……會……吧……

某個正常的人突然變的不正常了,只會讓人思緒混亂。

就好像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去問度娘到底是怎麽回事,得到的答案只有絕症一樣。

真就非常的不靠譜。

而沈青栀現在就是這麽個情況……她以為顧辭想不開了。

于是沈青栀越想越怕,為了不讓顧辭成為失足少男……不是,是失足男人,她決定不計前嫌。

到了下班的時間,沈青栀主動開了口:“我送你?”

顧辭猶豫須臾,點頭:“嗯。”

進入地下車庫,在顧辭主動要求開車前,沈青栀說:“我來開車吧。”

說實話,她挺怕這人帶着她一起失足的。

抵達公寓,沈青栀并沒有第一時間打兒童鎖。

顧辭提醒:“我到了。”

“我知道!”沈青栀回答的很快,她在大腦裏飛速組織語言,然後當着顧辭的面給他轉過去五百塊錢:“……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顧辭惜字如金:“講。”

他看着那五百塊錢不明所以,心底緩緩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同學一場,”反正昨天那話已經從嘴裏禿嚕出來了,沈青栀也懶得裝陌生人了,她說:“你要是遇到困難可以和我說,反正千萬別觸碰那些高危職業,要是一不小心那啥了,可能就進去了。雖然有點少,但我最近手頭有點緊,你別多想。”

話音落下,她打開了兒童鎖,示意顧辭可以下去了。

顧辭頂着青綠青綠的臉下了車,他一邊往公寓的方向走,一邊反複品讀沈青栀的話。

所以,在沈青栀眼裏,他只值五百?

顧辭的臉又綠了幾分,變成了翠綠色。

而今天又沒去公司的談黎洲,聽見開門的聲音便扭頭去看,轉臉就對上一張閻王臉,吓的他手裏的小魚幹都掉了。

談黎洲問:“誰招惹你了?”

顧辭涼絲絲的看了一眼,甩下一句話,徑直進了屋。

“絕交吧。”顧辭說。

談黎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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