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溫柔
下午兩點。
沈青栀帶領參差不齊的團隊提前抵達了約好的談判地點。
和預料中的一樣，天成果然派出了兩個人進行談判，一男一女。
男的是趙錦，因為看過照片，所以沈青栀一眼就認出來了。
趙錦從始至終都低着頭族，十分認真的劃拉着自己手裏的手機，臉上一副“随便你們怎麽搞，現在別煩我，煩我就弄死你的”神态，而女負責人……
沈青栀難以置信的盯着天成的女負責人，對方朝她伸出了手，莞爾一笑：“沈桐穎，這次合作談判負責人。”
看着沈桐穎。
沈青栀的心裏泛起陣陣苦澀的意味，她知道這次的談判大概不會那麽容易了，甚至有可能會遭遇她工作中的第一次滑鐵盧。
盯着那只保養的很好的手看了一會，沈青栀還是擡手握了上去，她強顏歡笑：“你好，我……”
“沈青栀，我知道。”沈桐穎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手這麽涼，我們進去說吧。”
沈青栀有些恍惚的應下，她将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沈桐穎他們率先進去。
沈桐穎毫不客氣，她面帶微笑的往裏走，莫名總是給人一種盛氣淩人的感覺。
路過沈青栀的時候，她的腳步頓了一下，手按在沈青栀的肩膀上，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道：“真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真巧啊——妹妹。”
沈青栀抱着文件的手止不住的用力，她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情緒：“确實挺巧的，還是先進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言外之意，你有點礙事。
沈桐穎自是聽出了，她的臉色變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Advertisement
她捏了捏沈青栀的肩膀，一副很親昵的模樣，最後說了一句：“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沈青栀沒有回她的話，只是讓了一下身位。
毫無防備的重逢，确實讓沈青栀有些措手不及，她打算緩一下，等所有人都進去了以後，自己再進去。
人影一個個路過，忽然有人停下，碰了一下她的額頭。
沈青栀擡頭看，是顧辭。
男人停在她的面前，籠罩下來的陰影将她遮蓋。
這個瞬間，往昔的記憶一幕一幕浮現在沈青栀的眼前，她的情緒再也壓制不住了洶湧而出，鼻子泛起強烈的酸澀感。
“你……”
沈青栀張了張嘴，卻只說出了一個字。
顧辭眼睫低垂，盯着她看了一會，問：“臉色怎麽這麽白？”
沈青栀哽咽了一下，摸了摸臉：“有嗎？”
顧辭：“白的像紙。”
他的聲音很輕，是從喉嚨深處逸散出來的，像是在壓抑着什麽。
沈青栀抿了抿一下唇，胃裏又忽然泛起難耐的惡心感，緊接着又傳來猶如針紮一般的疼痛。
沈青栀終是有些受不住了，她彎腰蹲了下去，垂着頭，聲音染上淡淡的哭腔，說：“我可能真的有點不舒服。”
什麽叫可能真的有點？
顧辭皺了一下眉，他單膝跪在了沈青栀面前，伸手撩開了沈青栀散落在面前的頭發，露出一張凄白的小臉，上面殘留着晶瑩的淚珠。
顧辭的手伸了出去，在空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落在了沈青栀的臉頰上，語氣近乎于哀求：“別哭了，好不好。”
你一哭，我就難以自安，
天很冷，顧辭的手也沒有什麽溫度，冰涼的觸感讓沈青栀回了神，她自知自己失态，趕快整理自己的儀态，扶着牆站了起來。
她扯了扯衣服，強忍着胃裏的難受，故作鎮定：“先進去談判吧。”
顧辭沒動，拉住了沈青栀的手腕，他猛的發現，沈青栀的手腕竟然這麽細，他一個手就能抓住她兩只手的，白皙的皮膚瞬間就出了紅色的痕跡。
“我談，你回去。”
顧辭語氣和态度都是前所未有的強勢。
說着，他用另外一直手摸出了手機，給何故發消息，讓他把車開門酒店的門口等着。
“我沒事。”沈青栀嘗試掙脫，但是根本掙脫不開，“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顧辭。”
“他們願意談就談，不願意談就滾蛋。”顧辭的聲音不輕不淡，但明顯不如剛剛說話的語氣柔和。
“你……”
沈青栀再次開口前，顧辭直接打斷了她，前所未有的話多：“出事我扛着，你回去。我是總監，這是命令。”
沈青栀：“……”
官大一級壓死人，沈青栀無話可說。
顧辭确認她的态度：“聽懂了？”
沈青栀放棄了掙紮：“懂了。”
終于，顧辭松開了她的手腕，錯不及防的将人抱了起來，步步往外走。
沈青栀一愣，像受了驚：“你幹什麽？”
顧辭沒應她，直到把人送上了車，也沒有開口說話。
沈青栀心裏卻有些不太放心：“談判，你能行的吧。”
顧辭幫她扣好安全帶，凝視着她的眸子反問：“我憑什麽不行？”
這話太熟悉了，肆意又張揚。
沈青栀忽然想起高二的某一次月考，常年霸占第一名的顧辭被她給擠到了第二名。
當時，她拿着熱乎的、還帶着墨香的成績單在顧辭面前晃了晃，有些得意的說：“下次反超回來，你能行的吧。”
顧辭看了她一眼，仗着個子高、力氣大，将她手裏的成績單奪走了，然後把她的名字劃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指着那個名字，顧辭說：“我憑什麽不行。”
正如顧辭說的那樣，他憑什麽不行。
下一次月考，顧辭不僅超過了她，還非常不給面子的拉了她十幾分，刺激的沈青栀心裏都不平衡了。
如今……
沈青栀看着顧辭，她一時間竟找不出拒絕的話語，任由顧辭幫她緊了緊衣服，關上了車門，發出悶重的碰撞聲。
注視着顧辭逐漸變小的身影，沈青栀的視線模糊，她蜷縮在副駕之上，越發的難受了。
顧辭為什麽不苛責她呢。
如果顧辭狠狠的責備她一頓，她或許會舒服一些。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不要對我好，不要寬容我，更不要在意我。
這樣，我會找不到後退的方向的。
沈青栀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