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第44章 夏至

沈青栀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松過了,她每天都讓自己處在生活最猛烈的洪流當中,最終弄的身心俱疲。

盡管如此,她依舊不敢停下,因為她怕自己一停下來就忍不住胡思亂想。

如今,她被迫停了下來,而那個常年被她胡思亂想的中心就跟在她的身後。

他明明一言不發,卻比任何事物的存在感都要強。

走了不知道多久,沈青栀停了下來,背身喊了一聲他的名字:“顧辭。”

“我在。”

他的聲音很近,就在她的身後。

沈青栀依舊沒有轉身,心裏發虛的問道:“你介意嗎?”

“哪個方面?”顧辭柔和着聲音說:“如果你指的是自己的身世,我并不介意。但你指的若是不告而別那件事,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你,我相當介意,介意你為什麽不願意相信我。”

沈青栀咬了咬唇:“對不起,我……”

她話音還未落下,顧辭從身後環住了她,然後偏頭吻住了她,堵住了她所有的聲音,不再給她任何說“對不起”的機會。

沈青栀和他對視着,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第一次主動回應了顧辭。

但她回應的相當笨拙,差點把自己回應斷氣了。

好在顧辭感受到了并且及時松開了她,但分開的時候,顧辭竟然在她的唇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下。

怪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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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的氣質一點不符。

沈青栀感覺自己的臉頰滾燙,她垂下了頭,看着地上映出來的兩道、直立着的背影,她很難不想到一件事。

沈青栀轉身,沖着顧辭眨了眨眼睛,笑問:“你的腿不是斷了嗎,石膏和輪椅去哪了?”

這種情況,誰都能猜到發生了什麽。

無非就是某個人靠着斷腿這一招,騙了十來天的朝夕相處。

顧辭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癱了下來,上面寫滿了麻木,已經做好了被處置的準備。

最終,沈青栀只是拽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拽彎了身,擡頭吻了他一下,大膽又主動的問:“顧辭,你願不願意再喜歡我一次啊。”

“不願意。”顧辭想也沒想便回絕了,轉而認真道:“我說過了,我只喜歡你,只想喜歡你,何來再喜歡一說。”

沈青栀沒忍住濕潤了眼眶,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也可以和其他姑娘一樣,擁有愛人和被愛的權利。

或許,她一直以來都錯了。

她總是自以為是的認為顧辭知道真相會厭惡她、唾棄她,但顧辭并沒有,反而奮不顧身的走到了她身邊,親手将她從那間困了她許久的牢籠中拉了出來。

那間牢籠的四周沒有牆、沒有鐵棍、也沒有其它任何的圍障。

她畫地為牢十數年,從來不願意放過自己,和自己的和解。

她一直以來都固執的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摩着每一個人的內心,最後落得滿身傷痕……她無可辯解,無從辯解,只能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失聲痛哭。

顧辭擡手拭去她臉上的淚,不由得啞了聲音。

“別哭。”他說:“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我只怪自己不夠心細,竟然什麽也沒有察覺。

不知過了多久,沈青栀的情緒終于平複了下來。

顧辭像個紳士一樣朝她伸出了手,凝視着她水潤的眸子,柔和着聲音說:“雖然表白遲了十年,但我還是想問,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看着顧辭,沈青栀恍惚了一瞬。

十年前,他站在她面前,問:“你願意做我的同桌嗎。”

十年後,他站在她面前,問:“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他們依舊炙熱的喜歡着對方。

沈青栀和當年一樣“嗯”了一聲,然後将手搭了上去,又踮起腳,在他的耳邊輕聲言語。

“顧先生,別來無恙,謝謝你還有我愛你。”

難得一見的,顧辭彎了唇角。

他很幸運,在青春的尾巴抓住了所有,所以他還有機會瘋狂一次。

雖然在一起了,但他們很低調。

畢竟兩個人都是那種讨厭被人煩的主,以至于公司上下除了何故這個大冤種,沒有人知道某個部門的兩位領導天天搞辦公室戀情,包括談黎洲和柳思妍。

門一關,鬼知道他們在裏面幹什麽。

某一次何故給這兩位祖宗送午餐,他以為門虛掩着就意味着可以直接進去,誰料他一開門,就見他家老板單手撐着沈青栀的辦公桌,擡起了她的下巴,俯身輕吻。

那個瞬間,何故覺得自己完了。

果不其然,顧辭轉頭瞪向了他,冷着聲音說:“出去。”

“……”

何故手忙腳亂的将午餐放在了地上,又手忙腳亂的退了出去,臉色煞白的一路狂奔,直至出了公司,他才冷靜下來些許,顫顫巍巍的摸出手機給顧辭發了一個跪地狂哭的小人。

老板,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別開除我。

顧辭回的很快。

小的在哪裏?你自己單細胞繁殖的?

他家老板是在打趣他嗎?

何故在夾縫中瘋狂求生。

老板,您這是原諒我了嗎?

顧辭回。

沒有。

別煩我談戀愛。

“……”

何故盯着屏幕看了一會。

這種莫名其妙被人秀了一臉的感覺,真的非常糟糕!

糟糕透頂!

盡管如此,何故還是很懂事的,幫他們保守秘密。

但紙終究包不住火,公司裏的單身狗占了大半,嗅八卦的本領一個比一個厲害,很快就有人發現了他們之間的貓膩,然後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傳進了柳思妍和談黎洲的耳朵裏。

大家都是消息靈通的人,在兩個人殺過來之前,顧辭早就帶着人跑了,只給他們留下了一個空蕩蕩的辦公室。

摸着還散發着熱氣的座椅,談黎洲咬牙切齒:“很好,非常好,無故早退,還偷偷摸摸的搞辦公室戀情,真實太好了。”

“柳思妍,”談黎洲氣笑了:“把顧辭這個月的績效全給我扣了!”

這狗東西,追到人了竟然瞞着他搞貓膩,當初是誰幫他近水樓臺先得月的。

當真是一點良心也沒有!

顧辭很快就得知了自己一個月工資沒了的事。

因為某個人給他發了消息。

洲:狗東西,你這個月工資當拜師費了,我給扣了。

顧辭冷哼了一聲,想起了他出的各種損招,無情回複。

G:我再你給添點錢,去報個班學習一下吧。

洲:你什麽意思?

G:卸磨殺驢。

洲:我日你個鬼!

看着談黎洲發過來的話,顧辭把他的消息暫時屏蔽了。

沈青栀見他收起了手機:“是談黎洲吧。”

顧辭點頭:“嗯。”

“真巧,”沈青栀說:“柳思妍也找我來炸獅了。”

“不管他們了,”顧辭替她系好安全帶,抽身前又趁機偷了香:“帶你去個地。”

沈青栀偏頭看他:“去哪?天快黑了。”

“暫時保密,”顧辭一腳油門踩了出去:“我跟姜老師說過了,你今天不回去了。”

“我不回家我去哪?”沈青栀微微睜大了眼睛。

顧辭言簡意赅:“我那裏。”

沈青栀小聲咕嚷了一句:“你幹脆讓我一個月都住你那裏算了,這個月才回家看了太後三次。”

由于姜媚帶她離開清源市生活的那幾年,不小心累壞了身體。

以至于沈青栀比較牽挂姜媚。

“要不把姜老師和劉叔接過來和我們一起住?”顧辭提議。

“算了吧,名不正言不順,她才不來。”沈青栀後知後覺:“哎對了,你為什麽管太後叫姜老師?你又是怎麽知道她當過老師的?”

顧辭沒說話,認真的開着自己的車。

顧辭并沒有像上一次那樣,帶着她去了郊外,而是帶她來了整個清源市最繁華的地方——鵲橋。

這座橋建立百年,經過了數次翻修。

到了夜晚,整座大橋都會亮起來,對游人開放。

站在橋上,擡頭是滿天星辰,低頭是江水滔滔,對望則是意中人。

夜幕逐漸降臨,這裏人山人海,擁擠異常。

沈青栀擡頭看向顧辭:“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顧辭依舊不吭聲,帶着她一直走到了橋的中央,然後停下,像變魔術一樣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紅色的絲絨盒。

打開,裏面靜置着一枚戒指。

這枚戒指一看就知是定制款,價值不菲。

下一瞬,顧辭在茫茫人海單膝跪了下去,引來了無數人的側目。

他說:“沈青栀,願意嫁給我嗎?”

“喂,兄弟!哪有你這麽求婚的,一點儀式感都沒有!”

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喊了一句。

可喊完,大兄弟就後悔了。

只見江水的盡頭亮起了無數熒光,是數不清的無人機。

它們與天上的星辰交彙相應,在夜幕之下拼湊出一幅又一幅畫面和文字。

第一幅,我們八歲。

我一眼就在人海中注意到了你,你活成了我羨慕的樣子。

第二幅,我們九歲。

共同蹭着不屬于我們的晚自習,那是我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第三幅,我們十歲。

我們第一次承受了分別,我不知道你是否會一直記得我,但我永遠不會忘記你。

第四幅,我們十六歲。

我被幸運眷顧,終于在人海中找到了你,但你似乎變了,不愛笑了,也不愛說話了,可我依舊被你吸引,深深的喜歡着你。

第五幅,我們十七歲。

那一年成為了同桌,慢慢的,我發現原來你也喜歡我,然後我們一起做着屬于情侶的每一件事,可我卻一直沒找到機會和你表白。

第六幅,我們十八歲。

在最美好的年紀,我們被現實打敗,又一次離別。

第七幅,我們二十八歲。

這是我又一次找你第十年,幸運依舊眷顧了我,讓我和你又一次在人海中重逢,然後堅定的在一起。

第八幅,我親愛的姑娘,分別十年,你笑一下,我的世界依舊萬物生長。

第九幅,我親愛的姑娘,于我而言,你是烏托邦、是理想國,是我這輩子唯一想要深愛的人。

第十幅,我親愛的姑娘,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子嗎,共度一生的那種。

無論過去多久,那場求婚對于沈青栀而言,依舊是記憶中最深刻的一筆。

她像做夢一般,成為了所有人羨慕的存在。

那天,顧辭說他找到了自己的理想,可她又何嘗不是嫁給了自己的妄想呢。

看着戴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沈青栀知道自己這輩子都跑不了了,她認栽。

擡頭望向牆上挂着的結婚照,沈青栀又想起了她和顧辭登記結婚那天發生的事,從重逢到求婚,再到結婚,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昨天。

她記得,他們去民政局登記結婚那天是夏至,是整個人間最絢爛的日子。

她依偎在顧辭身邊,回想曾經一起走過的每一個瞬間。

從八歲到二十八歲,從蒙昧無知到無所不知,他們錯過了太多太多。

所以,接下來的每一個十年、二十年,每一個四季與朝暮,他們都将有始有終,不留遺憾。

久別重逢。

我還是,只喜歡你。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到這裏就結束了~

有番外,把沒交代清楚的事交代了,還有文案的情節~哦!我好像還沒有在正文裏寫醬醬釀釀的事,也在番外!

滄桑點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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