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即興曲#B線#

弱者也許是可怕的,因為他們勇猛得試圖表現強悍。——泰戈爾

林夕霧打了個嗝,突然覺得有些反胃,剛吞下的血霧一個勁地順着食道往上湧,當血霧升至喉嚨口的時候,讓他産生了更為嚴重的嘔吐感,不過林夕霧總有一種吐出來就輸了的感覺,于是他便揚起了脖頸,皺着眉頭将喉嚨口的血霧再度吞下。

然而,血霧突然化作了針狀,猶如不小心咽下了數十根魚刺,僅僅是微微的呼吸,都讓林夕霧品嘗到了人間地獄般的滋味,他伸手捏住了自己的脖頸,刻意屏住了呼吸借此來緩解疼痛感,然而沒過多久就憋不住氣了,一呼吸又帶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感,還有一些血霧則使得他喉部瘙癢,他因為生理反應而猛咳了起來,一咳嗽又引起了食道的劇烈疼痛,完全陷入了惡性循環。

“怎麽樣,人類,還打算跟我們作對嗎?”小蘿莉不知何時已來到了林夕霧的面前,滿臉嘲諷道,“你以為把我的一部分吃掉,那部分就屬于你了嗎?這可不是黑白棋。”

林夕霧的嘴角努力牽起一絲笑容,不過那張因疼痛而變得扭曲的臉看上去笑得無比猙獰,而他的眼神中依舊充斥着自信的光芒。

小蘿莉對于這種狂妄自大的眼神感到很是不悅,她便擡起了左手,左手臂上的荊棘刺青順着手臂延伸,對準着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眸刺去。

圍觀者們帶着看好戲的心态,期待着下一秒的見血場景,然而就在下一秒,荊棘反而被彈開了,何止是荊棘被彈開,小蘿莉整個身體都被震飛了數十米遠。

對此感到最為震驚的無疑是小蘿莉自己了,身為玫瑰氏族的自己竟然敗在了人類手下?真是讓她顏面無存。

正當她深感懊惱地爬起來時,突然狂風肆虐,夜幕被染上了一層更為漆黑的色彩,這周圍的黑暗如同濃霧一般遮擋了所有人的視線,被剝奪了視力後,呼嘯的風聲聽上去極為滲人,好似什麽巨大的傳說生物在咆哮。雖然正值夏夜,然而周遭的氣溫已逼近了冰點,就好像這陣風呼嘯而來将黃泉的寒氣帶至了陽間。

林夕霧雖然為自己沒有變成瞎子而感到慶幸,不過這種越來越混亂的局面要怎麽收場啊?

該不會是出現了BUG,最終BOSS提前出場了吧?

“這又不是游戲哪來的BUG,你準備好見家長了嗎?”羅森不知何時已化作了平常的樣貌,站在林夕霧的身旁一臉平靜地說道。

“見什麽家長?”林夕霧一說話,呼吸道便隐隐作痛,額上沁出了冷汗,汗滴還未滑落便因周圍的低溫而凝結成霜。

羅森沒有作答,他的手朝林夕霧的頸部伸去,他的手竟像幽靈幻影一般穿過了林夕霧的皮膚,雖然不知道他做了些什麽,但是林夕霧覺得自己的不适感緩解了很多。

突然,一個自帶立體環繞效果音且略微低沉沙啞的男聲在黑暗中響起:“彼岸櫻,誰允許你在這裏引起騷亂的?”

“香夫人!您怎麽來了?我剛準備把輪梅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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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看不見黑暗中小蘿莉的表情,但她那略有些顫抖的聲音暴露了她的緊張與驚恐,她似乎在懼怕着發出這聲音的主人。

“下次不準再擅自做主,我有命令你把輪梅帶回來嗎?而且你現在做的是毫無意義的事。”

“毫無……意義?”

“你面前的輪梅只是一具空殼,得先找到真正的輪梅,然後把他送回到莉莉絲手中。”

“為什麽要送到外人手中!”彼岸櫻小聲地抗議道。

香夫人則無視了她的抗議,轉身來到了林夕霧以及羅森的面前。

林夕霧雖看不見對方的身影,但是感覺到了有一股壓力正逐漸迫近眼前。

“你就是林夕霧?”

“正是,你就是羅森的媽……還是爹?我該叫你丈母娘嗎?”

“香夫人就好。”

“那就簡稱夫人了,夫人你為什麽說的是德語?德國人?那麽羅森是哪國人?”在面對此等大人物的時候,林夕霧依舊很自然地說話,雖然他的關注點比較奇怪。

“……最近交了個德國情人。”

“原來如此,男朋友啊……話說回來剛才救下了我的眼睛的莫非是夫人你?”

“剛才确實是我所為,小丫頭不懂事,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會帶來怎樣的後果,表面上是在傷害你,事實上那只是一種自我傷害的行為。”

“自我傷害?”

“因為你受到了輪梅的庇護,1959年的時候他就看上你了。”

“1959年我還沒出生呢。”

“他看中的是你的靈,靈轉世後又盯上你了,不過現在在你身邊的只是一具軀殼,并不是真正的輪梅,那時他的行為惹怒了我,我便将他封印了起來,現在我也看開了,不打算幹涉他的戀情了。”

“那時他做了什麽竟然惹怒了你?”

只聽香夫人用鼻子嗤笑了一聲,繼而道:“做了什麽?等找到了真正的輪梅,你自己去問他。你們也趁現在趕緊離開此地,我是來帶走惹事鬼的,真是給我們一族丢臉。”

話音剛落,林夕霧就被羅森拽住胳膊逃離了此地。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褪去了,圍觀者們茫然地看着空無一人的江畔邊,剛才的人類以及玫瑰氏族不見了去向,就好似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虛幻的夢境,不過打鬥的痕跡并未随之一同消失,地磚表示自己躺着也中槍,不過貓眼般大小的洞眼應該不會惹人注目。

方才圍觀者們并未聽見香夫人的聲音,猶如一瞬之間的黑暗消散之後,将這場好戲的演員們都帶走了,圍觀者們陸續散去,只有兩個身影留在原地遲遲未離去。

血族八卦社的記者正瑟瑟發抖,上海親王則饒有趣味地笑道:“剛才那是傳說中的香夫人吧?自從步入了21世紀之後就難得一見了。”

“正是我們玫瑰氏族的元老,外人根本不了解他的恐怖之處。”羽衣說着仍在抖個不停,雖然他也想消除這陣顫抖,但是他的身體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剛才他放跑了那個人類吧?”

“所以說外人只看到了表面,根本不知道他生氣時有多恐怖,我已經預見到了彼岸櫻的結局,光是想想就止不住顫抖。”

“但是傳說中香夫人是一個對同性而言極富魅力,使之神魂颠倒的存在,本人性格熱烈如同紅玫瑰。”

“傳出這種謠言的人一定是沒看到隐藏在豔麗花瓣下的花刺,正因為他的存在,所以我們氏族才被命名為了玫瑰氏族,招蜂惹蝶只為捕食,妖豔殘忍說的就是他,我對他的前男友們深感佩服,果然對待這種類型的還是要以悍制悍。除去輪梅,他還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比較神秘,我幾乎沒看到過他,二兒子是個冰山美人,三兒子嘴巴很毒,将香夫人的殘忍之處完完整整地繼承了下來,人稱補刀狂魔,聽說血族反将一個血獵殺死之後,那個人類明明已經沒有心跳和呼吸了,他還在人類的屍體上補了數百刀然後分屍,将屍體寄到了那個人類的各個親戚處。至于他的女兒我就不多說了,我可不想死于話多。”

“你已經說了很多了,還是當心點為好。”

“事實上自從我當了記者,就冒出一堆人想要暗殺我。”

“誰讓你把真相寫進報導,你能活到現在才是個奇跡。”

“對,我們玫瑰氏族就是個奇跡,雖說是玫瑰,實則是開在地獄的花,香夫人其實是……”

“你這是職業病嗎,動不動就透露內部機密。”唐怿文打斷了他的話。

“沒辦法,已成習慣了,守不住秘密說的就是我,其實最近我得知了一條特別勁爆的消息,打算出個特刊,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先透露給你,是關于盜心者鬼葉的所在地線索。”羽衣刻意用一副神秘兮兮的語氣說道。

“我對他沒什麽興趣,你可以給我透露一些甜點的情報嗎?”

“甜點情報?這年頭還有誰敢跟魔女莉莉絲搶生意,去她的咖啡館就能品嘗到不同風味的美食和甜點了吧?那可是血族界最有人氣的進食場所,世界各地都有她開的連鎖店,想吸白人的血就去歐美連鎖店,在亞洲連鎖店當中,日本人的血比較清淡,中國人的血比較重口……”

當唐怿文與羽衣從玫瑰氏族的話題談到美食的時候,林夕霧幾人在街邊攔到了出租車準備回家。

巧克力坐在副駕駛位,看着計價器上的數字在不斷飙升。林夕霧悶悶不樂地看向窗外,羅森則坐在林夕霧的旁邊,戳了戳他那張氣鼓鼓的臉。

“別戳,我煩着呢。”林夕霧說着一把揮開了羅森的手。

“如果違抗了母親大人的命令,後果很嚴重,我知道你不想當逃兵,但是……”

“不用說了,道理我都懂,囡囡心裏苦。”

“那就別再像個孩子一樣鬧別扭了。”

“誰像孩子了?”林夕霧轉頭看向了羅森,結果被他脖子上那一圈紅色的印跡吓了一跳,“你脖子怎麽了!”

聞言,羅森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摸了摸,後知後覺般地笑了笑,語氣極為輕巧地說道:“當靈擺想要守護一個人的時候,就會主動做他的替身,代替他承受傷痛,低等靈擺也會為自己的主人擋災,這個時候靈擺産生裂縫是不足為奇的事。”

“直到今天之前我還把你當人看,你也不要把自己當靈擺,你就是我的摯愛,不是替身!”

巧克力瞄了一眼後視鏡,心裏默默地嘀咕了一句:“一言不合就秀恩愛,人家司機在看着呢,麻煩你們收斂一點。”

回想起這天下午所發生的事,一個小蘿莉突然跑過來搭讪,說羅森是他們的人并且要帶他走,對羅森一往情深的林夕霧當然不允許啦,于是兩人一言不合便約架。順帶一提,當那個顏值為負的大叔醒來之際,發現小蘿莉和林夕霧的賬單都記在了他身上,莉莉絲還給他加了一比額外的午睡費,他郁悶地付了錢,想找小蘿莉繼續談話也不見了她的身影。

當夜色漸深的時候,林夕霧與小蘿莉準時來到了黃浦江畔,圍觀人群也蜂擁而至,巧克力一個人躲在遠處默默觀戰。在赴約之前,羅森以邂逅了那個小蘿莉為契機,想起了自己是靈擺的事,也記起了自己是不完整的一部分,雖然不完整,但是靈力很高的他就算只是一部分,也能夠替林夕霧抵禦來自外界的物理攻擊。

雖然羅森回想起了一部分的記憶,但是他依舊想不起來自己與林夕霧邂逅的那天為什麽會獨自在街上徘徊,這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自己會被分解?真的是自己選擇逃離了莉莉絲嗎?

“喂,羅森,等我找到了完整的你,你就只屬于我了吧,到時候給我說說1959年發生的事吧。”林夕霧的話将羅森的思緒拉扯了回來。

“靈擺還是比較忠誠的,我只認你一個。”

“但是現在的真實情況是你說你忠于我,至于其他部分不知道忠于誰去了。”語畢,林夕霧緩緩朝羅森靠近,一吻覆到了羅森的脖頸上,随即擡起腦袋霸道地說道,“不準再擅自替我擋災了!”

“但是剛才看到你連呼吸都那麽痛苦,不由自主就……”

“那是我自己作死,你不必陪着我一塊兒作死。”

突然間,車內的音樂聲音變大了,好在是肖邦的幻想即興曲,如果是什麽交響樂,耳朵都要被震聾了。

司機似乎是對于後座的兩人秀恩愛的行為看不下去了,便将音樂聲開大,完全蓋住了兩人的談話聲。司機看上去像是60後的人,看到兩個男人卿卿我我簡直不能忍。

透過後視鏡望去,眼看後座的兩人就要親上了,巧克力便想要轉移司機的注意力,道:“師傅,你平常都是幾點回家的?”

“淩晨一兩點,今天你們是最後的乘客了,正好我也要去嘉定。”司機頓了頓,“我什麽年輕人都見過,送一對小情侶去酒店的路上,兩人在車後座幹了起來,還當我瞎的嗎,不過第一次看到兩個小夥子之間說着什麽肉麻兮兮的話,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原本想要轉移司機的注意力,結果沒有成功,巧克力尴尬地笑了笑。

司機突然用一副狐疑的眼神瞟了一眼巧克力:“你該不會也和他們一樣吧?”

“不不不,我是一枚相當正直的青年,正如我的外號巧克力一樣正直,看到女人硬如黑巧,看到男人就是融化的巧克力漿。”

“……哦,是嗎,別被他們帶壞了。”然而司機不太理解巧克力剛才所說的話,心想着現在的年輕人連話都不能好好說了嗎。

接下來,巧克力專心盯着計價器看,如果一不小心瞥到了後視鏡,就會看見後座的兩人吻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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