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陳木挑了一天周末,在市裏買好雞蛋、肉菜和一箱牛奶,開着小三輪回了家。
這家工地活忙不說,包工頭還苛刻,工人請假比登天還難,陳木好說歹說才從包工頭牙縫裏擠出了一天調休。
陳爸接了他要來的電話老早就搬個小馬紮坐在家門口等,見着陳木開着小車由遠及近,晃着一口大白牙朝自己笑,“爸,我來了,你坐這兒腰不疼啊,趕緊回屋躺着。”
陳爸拄着拐起來,多看陳木兩眼,鼻頭就酸了。
瘦了,也黑了,一看就是從早到晚沒閑着。
陳爸心疼死了,忍不住地念叨:“累吧,你看看你曬的,這幾天是不是也不舍得買點好吃的,那身上還有肉啊……木,不然咱還是回來吧,我現在身子也好了,藥錢也夠,之前在電子廠幹得好好的,怎麽非要去市裏搬磚。”
“市裏搬磚好啊,掙得也多,就是爸的錢夠了,我娶媳婦的錢不是還不夠嘞。”陳木知道他爸心裏這是難受了,一邊把車上的東西往屋子裏搬一邊逗他笑,“你想讓你兒子打一輩子光棍啊?”
陳爸不好意思地咧咧嘴,拄着拐杖慢慢跟在陳木後面,“木,你和美蓮咋樣了?”
“爸,你說什麽呢!”陳木一怔,擦擦臉上汗說,“沒那回事兒。”
“我是你親爹,你心裏那點九九我還能不清楚,美蓮也是好姑娘,你不在的這幾天也常來這幫着我,你們……”
“爸!”陳木打斷他的話。
他只要一想起劉美蓮就覺得自己忒對不起她,心裏就開始一陣陣泛苦泛酸,甚至他回這一趟家都沒臉再見她。
陳木覺得他和劉美蓮沒可能了。
不能耽誤人家好姑娘,也不能耽誤其他好姑娘,他一個人也不是不行,等有錢了,去福利院領養個可憐的娃娃,一輩子也就這樣過去了。
沒什麽不好。
他低頭摸摸口袋裏的手機,連忙尋個借口往外面走,“我來電話了,爸你先回屋躺着,一會兒我做飯。”
陳木站在自家牆邊,手捧着老頭機按下綠色的按鈕。
真奇怪啊,電子廠的老板怎麽想起給他打電話了。
“喂,是陳木啊?”
“是我,老板。”
“陳木!”電話裏頭傳出老板咯咯的笑聲,“你現在可在市裏啊?”
陳木說:“沒呢,今天休息,我回村裏了。”
“那敢情好,回來就別回去了。”
“……啥??”
陳木一怔,有點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
老板竟然說讓他重新回廠子裏工作,還給他加了工資,一個月五千五,這還只是底薪。
可是為什麽呢,之前還說要倒閉了,現在又把他叫回去,叫他幹嘛啊,他也不是廠子裏什麽非他不可的重要人物。
話還沒問出口,老板那裏就先給他解釋了:“你老板我有福氣,咱們廠子今年注定得旺,前幾天我,我有個朋友說要入股,這不咱廠子準備擴建了,以後幹得好,還要去各地開分廠呢,現在正是缺人時候,陳木,以前我就喜歡你,幹活利索不偷懶耍滑,人還老實,所以我第一個就想到你了。”
陳木猶豫道:“可這工資……是不是太多了?”
“傻啊你!還嫌多,這,啊啊,你也不用多心,這咱們廠子現在每個員工都漲工資了。”老板說話停停頓頓,就好像有人在旁邊教他說一樣,一會兒又補充道,“不過你也別四處說,有的人漲得少,那是幹活偷懶的我少給點,反正就這麽回事兒,你來不來?就,嗯嗯,就光坐在這兒裝裝零件,掙得和你去市裏搬磚差不多,哦,啊對,還有雙休,每個禮拜咱們現在改成雙休了,市裏大公司不都是一周歇兩天,還有五險一金,你工地搬磚人家哪能給你交保險啊,你看看這條件,多好啊。”
既然老板都說得明明白白了,有這樣的大好事,陳木怎麽會拒絕,他也不傻。
陳木高興地笑道:“來,老板,我來的。”
老板一聽也高興了,讓他明天就來先把合同簽了。
“成了。”
電子廠的老板張國富放下手機,笑嘻嘻朝對面的男人邀功道,“程總,您看我照您說得都還行吧?”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捏着彭顯給他找的資料,手指頭彈了下紙面,擡起頭笑道:“張老板,辛苦了。”
“哪裏的話!”張國富站他對面彎着個腰,啤酒肚滑稽地凸出來。
這人誰不認識啊,他天天在電視報紙上看到,京城程家的獨苗程錦明,禾呈集團未來的繼承人,這種人竟然會出現在這窮鄉僻壤犄角旮旯,還跟自己說要投資入股,給他這個馬上就快黃了的小破電子廠當股東,他哪裏受得起程錦明一句辛苦,不給他跪下來磕頭叫爹已經是不錯的了。
只是讓他好奇的是,程錦明啥理由也沒說,唯一提的條件就是要讓陳木回來,他一開始還不明白,等程錦明走了以後,他自己瞎琢磨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腦袋裏哪根兒筋搭上了,忽然就想通了,一拍腦門大喊了一聲,差點沒把他老婆吓死。
他老婆罵他他也沒反應,手搓着下巴咂咂嘴。
嚯,這城裏人口味真獨特,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換着野禽吃吃嘛?
陳木一挂了電話,趕緊回家跟他爸說這大喜事兒,這下每個月攢的錢更多了,他也不用再去工地累死累活的,爺倆都高興,晚上的時候也舍得開燈了,坐在明亮亮的電燈泡底下做了一桌好菜慶祝。
第二天一大早陳木就去了電子廠,老板拉他進辦公室,往他面前擺了幾張紙,之前電子廠員工都沒簽過什麽合同,陳木捧着這白紙黑字,彎彎繞繞的官方話看得頭暈。
他擡頭看老板,老板就眯着眼說你可得看仔細了,看完了簽上字可就不能反悔了,他又低頭看合同,老板走過去,手指頭戳着紙面,你看這兒,是一個月五千五吧,還有這兒,給你交五險一金,這兒你再瞅瞅,雙休,都寫好了。
陳木一看,行,真的都寫上了,其它的他也看不懂,就握着圓珠筆在最後那裏一筆一劃簽上了陳木兩個字,還按了手印。
老板捧着合同左看右看,滿意地說:“行,你回車間工作吧。”
陳木往車間走的時候,看到旁邊一個屋子正在裝修。
他又重新回來上班,同事都沒說啥,該聊天聊天,還問他這幾天在城裏幹啥了,陳木回答完了也問他們那個屋子是怎麽回事。
“你不知道嘛,咱們這廠子遇到有錢人了,我估計這有錢人是錢多得沒地方花,來投資這破廠子。”坐在陳木旁邊的一個大媽碎嘴子說道,“就這破廠子都掙個幾塊錢啊,投了好多進來,他來做啥,那叫啥東來着。”
“股東,股東。”
“哦對,股東,咱也不知道這個股東是啥意思,反正也是來做老板的吧。”
“那屋子就是給他裝修的,準備做辦公室用的呢。”
陳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起來,他還得感謝這個股東呢,要不是他自己還得在工地搬磚。
屋子都裝修好幾天了,裏面放上了氣派的大辦公桌和黑皮沙發,還有嶄新的大電腦,那屏幕比老板的二手電腦都大。什麽都齊全了,就這辦公室的主人一直沒出現過。
那天中午下班員工都往廠子外面的員工食堂去打飯,陳木走得慢,被老板神神秘秘喊住了。
張國富往他懷裏塞了個花盆,君子蘭,淡綠的葉子裏藏着兩個花苞,還是沒開花的。
“小陳啊,麻煩你。”張國富拍了拍他肩膀,“這花給那辦公室送去,放那辦公桌上擺着就好。辦公室那邊門現在鎖着,人還得等一會兒來,你先在車間等下,估摸着個五六分鐘後你再進去看看。”
陳木說:“老板,我吃飯快,五六分鐘我吃完了再來……”
“你的飯我一會兒給你捎過來,老板我請你吃。你就坐一會兒吧,怎麽個回事呢,是最近小偷多,這花可值這個數呢,要是被偷了或被誰不小心碰了那誰賠得起。”
老板伸出兩根手指,陳木一驚:“這麽個花竟然要二百塊?”
“什麽二百塊,兩千!”
陳木趕緊把花盆抱懷裏,生怕摔了,兩千塊,頂他半個月薪水了。
“那老板您去吃飯吧,一會兒那個老板來了我給他送去。”
陳木坐在車間裏,盯着桌子上的花左看右看,這花到底和別的有啥不一樣,竟然值兩千塊,他小心地摸摸葉子,又撥撥那兩顆小花苞,正瞧着呢,聽見外面那屋子的門好像開合了一下。
陳木伸着脖子往那邊瞧了瞧,門關着沒有動靜,他抱起花盆走出車間,站在門口小聲說:“是老板來了嗎?”
還是沒動靜,他走到門前,手放在把手上一擰,門開了。
陳木推開門走進去,眼前的辦公室可亮堂,裝修得就和電視上的一樣漂亮,他一邊看着氣派的屋子,一邊走到辦公桌前,把花盆放上去。
放在正中間好像有點醜,不然放桌角,不行,萬一碰倒了呢,兩千塊啊這可是。
好像放哪裏都不合适,陳木苦惱地盯着這個花盆。
“喜歡君子蘭麽?”
“啊!!”
陳木頭皮發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背後突然發出的聲音把他吓得心髒砰砰直跳,他猛地回身,膽怯地後退了半步,被桌子攔住,胳膊差點碰倒那盆花。
陳木及時收住手,“程老板——”
“嗯,這次真的是你老板了。”
程錦明靠在牆上,因為他站在門後的那面牆前面,陳木進來的時候根本沒有發現他。
程錦明很滿意Beta見到他之後的反應,彎了彎嘴角,話裏有話地說:“真是巧,陳木。”
怎麽回事,什麽叫他就是他的老板了,陳木睜大眼睛,“你,你就是那個給電子廠投資的股東??”
程錦明揚了揚眉。
下一刻陳木直直地朝門快步走去。
他要跑出去。
但是他慌張到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程錦明就站在門邊啊。
“急着去哪兒。”程錦明挪動了下身體,擋在陳木面前,手背到身後把門反鎖。“你是在躲着我麽,陳木,你害怕我啊?”
程錦明微微彎腰,盯着陳木看了一會兒,忽然皺了皺眉。
語氣裏有不滿:“你怎麽瘦了,還曬黑了。”
“嗯……”程錦明探究的視線從陳木曬得有些深麥色的臉,一路往下掃去,脖子,鎖骨,還有……
程錦明有點擔心。
如果缺斤少兩的,會不會摸着不好摸呢。
“你,你。”陳木被他赤裸裸的目光吓到了,後退半步,感覺後背都快被冷汗浸透了。“程老板,你你想幹什麽,這裏,這裏可是工廠,一會兒他們就回來了,我……”
“我想和你談談。”程錦明說。
又是和我談談。
陳木大氣不敢喘。
上次也說和他談談,結果就談到醫院讓別人看自己屁股,這次還談什麽談。
可是門在程錦明身後。
陳木眼巴巴望着男人肩膀後面的門,覺得這三五步的距離遙不可及。
“我要出去。”他小聲說,“程老板,麻煩你讓個身。”
程錦明默不作聲,居然聽他的話退開兩步。
陳木咽了口唾沫,走到門口,手還沒落到把手上,程錦明的聲音又落入他耳朵裏:“看樣子,屁股好了麽。”
溫熱的呼吸輕輕吹拂在他後頸的絨毛處。
陳木一個激靈,回身的一瞬間被男人按在紅木質地的門板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陳木一時間傻眼了。
程錦明摟着他的腰,手順着後脊背往下摸,指尖在他的腰窩上打着旋兒,兩根指頭輕輕捏了下黑色的運動褲腰邊,松緊的,往外一扯一松手就彈回肉上。“我們談談,陳木,做個交易怎麽樣?”
陳木一抖,回過神了,兩只手要去推他,程錦明就等着他動作了,順勢把膝蓋擠進陳木兩條肉腿間,身後的手指順着褲邊就向下探了進去。
大腿一下一下輕輕頂着褲裆處的那包軟肉。
手也沒閑着,兩瓣屁股肉軟彈結實,臀尖涼涼的,藏在臀縫裏的穴卻是熱的。
“啊!程老板!!”
陳木面紅耳赤,又羞又急,當下沒個輕重,一拳掄在程錦明胸口。
程錦明悶哼一聲。
這人倒是沒可惜這一身壯實的肌肉,一拳下來他肉都麻了,不過比手勁兒比力道技巧,陳木和從小練過柔道的程錦明比還是差了一大截。
程錦明只扣住了陳木一只手死死壓在門上,任憑他另一只手去推自己的肩膀。
陳木越是着急,就越是推不動。
但是褲子裏的那只手卻可以肆意地揉着他的屁股。
陳木急得快哭了,一會兒那些人吃飯就快回來了,要是被他們看見了可怎麽辦。
“程老板,你松開我吧,我不搞這個的,別弄我了,不然,不然我真的不客氣了。”
他的威脅像羽毛落在身上不痛不癢,程錦明笑道:“那你好好聽我講。”
“陳木,和我上床吧。”程錦明說。
“你是Beta,是一個可以讓我放心的床伴,當然我也可以讓你放心,我會給你豐厚的報酬,你需要錢,我知道的。”
程錦明眼睛緊緊盯着被吓得嘴唇哆嗦的Beta,一字一句地,“好嗎?陳木,和我上床。”
“……”
程錦明的臉歪向一邊。
陳木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蠻勁兒,興許是人憤怒到一定程度就會有這種力量吧,他呆呆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緊握的拳頭。
剛剛他就是用這個砸在了程錦明的臉上??
陳木,你瘋了吧!
陳木呼吸一滞,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
程錦明摸了摸臉頰,沒腫,但這力道估計不出明天就要青了。他失笑道:“陳木,非要打臉嗎?”
“是你,是你先說瞎話的。”陳木慌裏慌張地摸自己的褲兜,從裏面掏出錢來,他抽出皺巴巴的一張一百和兩張五十,塞到程錦明手裏就趕緊縮回自己的手。
程錦明看着手心裏破舊的錢,慢慢擡起頭。
陳木嘟囔道:“其實這一下不怨我,程老板,是你先欺負我的,我這是正當防衛,我給你的兩百塊你拿着去買藥吧,以前我跌着了碰着了去買藥油,二十塊就夠,我,我今天賠給你兩百,以後咱們就當不認識,你看成,成嗎?”
程錦明啞然,他越來越覺得這個Beta有些好笑。
“你不同意?好,你不同意的話就算了,我也不勉強,你走吧,他們該回來了。”程錦明看着Beta如釋重負地偷偷呼氣,冷笑了一下,忽然又開口叫住他,“陳木。”
“你等一等。”程錦明淡淡道。
陳木沒有辦法,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轉回臉,“程老板,你還有什麽事麽。”
程錦明揚了揚夾在手指頭間的三張票子,“打出血了的話,要怎麽賠?”
陳木偷偷瞄着他的臉頰,“啊?我……我沒給你打出血啊。”
這可不好冤枉人的,他不會是想訛自己吧,陳木心想。
然而程錦明一臉認真,“沒呢,只是好奇問問。”
陳木抿抿嘴,不想繼續呆下去 ,就随口說:“那就四百吧。”
“嗯,四百,好。”程錦明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那程老板沒什麽事兒我就……唔!!”
一瞬間,Alpha的信息素如山霧般傾軋而來,陳木聞不到,卻能感受得到被信息素攪渾的逼仄的空氣,碾壓着他的每一寸皮膚。
陳木被壓制得動彈不得,信息素壓制着他,男人也壓制着他。
那只手包住陳木的後腦勺,指縫咬着Beta柔軟的發使他的頭被迫擡起,程錦明用手臂把他的腰禁锢在自己身前,低下頭照準那兩瓣唇肉就發狠地咬下去。
“嗚啊!!唔唔——!”陳木被吻得無法呼吸,臉立刻變得通紅,他出于本能地想要後仰,那只手卻牢牢捧着他的腦袋,讓他一寸也動不了。
這個吻沒有持續很久,但是嘴唇卻倒黴地遭殃了,尤其是下唇肉,被程錦明含在牙齒間不停地吸吮咬齧,陳木吃痛,想要掙紮的話,男人就會摟緊他的腰變本加厲地用牙尖研磨。
陳木不敢再亂動了,緊緊閉着眼渾身顫抖,直到疼得生理淚水在眼睫毛上挂了亮晶晶的水珠,程錦明才肯放過他。
“啊,好疼,好疼……”陳木無力地貼在門上,手指頭顫顫巍巍摸了摸嘴角,放到眼皮子底下一看,吓得嘶了口涼氣。
嘴角被咬出血了。
然後那個帶血的手上就被放了五張票子,一張皺巴巴的一百和兩張皺巴巴的五十,還有另外兩張嶄新的一百。
程錦明走到辦公桌前,坐在桌沿,兩手抱胸笑着看他,“四百塊,快點一點有沒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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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板:瘦了怎麽行啊,奶子會不會也變小啊(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