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雪就下雪吧,好歹是出了太陽,清晨的日頭照在院子裏,暖融融的,地上薄薄的一層雪化了,濕漉漉的,地上被來回走的人踩出幾行泥濘的路。
這原本是王府裏的一處別院,這樣的院子還有好幾個,當初安排沈漱玉住進來時唐宴別未曾想到過自己也會在這間小院裏進進出出這麽多回。
于是這會兒踩着積雪,心裏才想起了另一件事,王府的大屋似乎已經空了個把月了,就連書房裏常用的一些筆墨紙硯也在不知不覺間一點一點讓人帶到這小院裏來了,原本空落落的小院子倒是顯得熱鬧起來,伺候的人多了,便也有了人氣兒。
上月剛拿來的兩只鹦鹉挂在廊下,趁着太陽也要出來照照光,靈物嘛,總也是條生命,下雪了刮風了要挂到屋裏去,怕凍着,太陽大了也要找個陰涼處,生怕哪兒讓它們不舒坦了。
沈漱玉對這兩只鳥兒是比唐宴別還要上心,只可惜,當個祖宗似的供着,卻也笨得很,至今仍不會學舌,是尚未長成的小鳥兒。
床上朦胧的紗幔終于被攏起,沈漱玉跪在床邊,給唐宴別挂上玉帶,抻抻袖口,眼尾似乎還帶着點紅,怪可憐的。
唐宴別低頭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心裏泛起層層漣漪,胡鬧了一晚上,大清早的,便又蕩漾了。
沈漱玉幫他收拾好,才打算下床,結果被男人一把抱起來,随手從一旁抓了件厚衣裳給他披上,就往外間走。
“吃完飯收拾東西。”大步沉穩,唐宴別走得穩當,抱着他掂了掂。
沈漱玉兩手抱着他脖子,問:“做什麽?”
“去······瑞親王的正房哪兒有睡偏院的道理?”
沈漱玉倒是沒什麽所謂,左不過是換個地方罷了,只是這小院住久了,倒也難免生出些別的感情。
自動忽略對方話裏的“正房”二字,紅着臉說:“那院裏這些紅梅怎麽辦?”
唐宴別将他放在位子上,好整以暇地坐下,往他盤裏放了一塊兒小糕點:“先養在這兒吧,才移過來,怕它們受不住。”
沈漱玉點點頭,心想确實是這樣,但還是有些突然上來的情緒。
對方見他悶悶不樂的,好笑道:“怎的這麽喜歡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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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什麽特別喜歡的······就······”沈漱玉支支吾吾,等咽了口清粥才低聲說:“想将這些都帶着······帶不走便想時常能看看······”
“哪些東西?”
“······就,你給的那些。”
唐宴別動作一頓,随即若無其事似的說道:"怎麽?"
沈漱玉不說話,被對方盯着看,久了,臉紅起來,放下筷子小聲說:"你知道的······"
唐宴別拳抵唇輕咳一聲:"說了才知道。"
這人太讨厭,沈漱玉不想說了,擡眼瞪他。唐宴別終于笑開,也不再問,拿了一旁侍女端着的托盤上的手巾給對方擦擦嘴角,勾着唇說:“你總會說的。”
晨起晚了,等用過早飯已經快要到中午了,屋子裏進進出出地在搬東西,其實也沒有什麽,沈漱玉自己的東西更是沒有,全是來了之後唐宴別布置的。
最後擡眼看一眼小院拱門上的牌,“清露園”三個字,仍舊是當初來時的模樣,似乎也不曾受風霜雨雪的摧殘。
唐宴別拉着他,沈漱玉怕冷,出門披了件白毛大氅,此刻在暖融融的絨毛下十指相交,時不時對視一眼,說笑些什麽。
沈漱玉不是第一回 去正院兒,他跟唐宴別的第一晚就是在那裏發生的,他記得很清楚,但是當時被下了藥,像是想起些什麽,他忽然轉頭問。
“府裏為何有那些東西?”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唐宴別疑惑:“什麽東西?”
沈漱玉停下腳步,拽得男人也停下回頭看他:“?”
對方抿嘴,似是有些說不出口,可臉上又看得出不是什麽高興的事,過了會兒,才貼上來,踮腳趴在唐宴別耳邊說了句什麽。
唐宴別恍然大悟,随即以為沈漱玉是找他算賬來了,當下警鈴大作,伏低做小:“我從前當真不曾用過,那次也是青禾這不省心的東西會錯了意,我原本沒有······玉兒,那東西原本······是府裏從前的嬷嬷從宮裏帶出來的,你知道的······很多人府裏都養着······養着······”
越說越亂,唐宴別難得的緊張。
養着什麽?沈漱玉當然知道,那晚的事情當時唐宴別便跟他解釋過了,他也沒想要什麽說法,只是眼前看男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讓他心裏好笑,面上故意板着臉。睨他一眼,徑自往前走去了,也不等他。
唐宴別原地愣了愣,立馬跟上:“玉兒······你若是不喜歡,我便讓人把那些都扔了好不好?別生氣······”
手被握在掌心揉捏着,沈漱玉心裏軟綿綿的,終于繃不住笑出來:“逗你的。”
“好啊你——”
“哎!”身子忽然淩空被抱起,唐宴別在他屁股上不輕不重拍了一巴掌,威脅道:“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了。”只會用這麽一招,一點兒也不新鮮,也不吓人,沈漱玉才不怕他。
晃着兩只腳,看着唐宴別堅毅的下巴線條,眯着眼的人擡頭在上面舔了舔,抱着他的力氣便更緊了,他躲在對方懷裏偷笑,身後跟着一群拎着東西的下人。
有風吹過,将房屋樹枝未融化的雪垂落下來,揚起一片在空中,倒像是在日光裏下了場小雪似的好看。
唐宴別抱着人穿過彎彎繞繞的長廊和小院,身邊的東西漸漸都熱鬧和富貴起來,不像清露園那般偏僻冷清,當真是王府,富麗堂皇的。
沈漱玉伸手去接空中的雪花,被低聲呵斥:“凍着你!”
“哼,我可還生氣着呢——”沈漱玉俨然一副“恃寵而驕”的樣子,還将指尖融化的雪水點在唐宴別鼻尖,在懷中笑起來。
唐宴別無奈,低頭看他,在那雙盈滿笑意的眼上親了一口,又咬了一下紅潤的嘴唇:“不許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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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一到周末就不想動了,尤其是冬天的周末,唉,想靠一靠唐宴別火熱的胸口!
小玉:?你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