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兒臣想要太子之位”
“你真的不心疼?”白滄岚直直凝視着秦陌钰的眼睛。
“如果你問我想不想他現在死,我可以實話告訴你,我不想,但并不是因為心疼。”事到如今秦陌钰不想再欺瞞白滄岚什麽,“他畢竟曾經對我有恩,并且他解除禁足後也還算安分。”
“他對你有什麽恩?”白滄岚怔了怔。
“哎……”秦陌钰嘆了口氣,“往事就不必再提了。嚴格說來,他那麽點恩情比起他欠我的,根本不值一提。只是我這人總歸還是愛念舊情罷了。”
白滄岚聽他直率地說起“念舊情”三個字,反而放了心——很顯然秦陌钰念的不是愛情,只是恩情。
“阿钰,善良是你的優點。我會按你的意思做,只要他自己從此安分,我就不會去動他。”
“謝謝你滄岚。”秦陌钰對白滄岚嫣然一笑,“說到底,白潇河現在對太子之位已經毫無競争力,我覺得他也沒有可不安分的了。我覺得你現在要想的,應該是如何拉白澤乾下馬。”
“我又立了一次軍功,”白滄岚狡黠地笑了笑,“父皇會想要賞我的。”
果然,在處置完鄭家的第二天,皇帝就召了白滄岚入宮。
“岚兒,你最近辛苦了。”皇帝對白滄岚似乎笑得很慈愛,“若是想要什麽賞賜盡快開口,父皇都會滿足你的。”
“父皇當真什麽都會滿足兒臣嗎?”
這次,白滄岚沒有說他不需要賞賜之類的,而是用有幾分玩味的目光凝視着皇帝。
“如果兒臣說,兒臣想要太子之位呢?”
“這……!”皇帝被這直白的話語一驚。
“父皇,如今兒臣和您感情親密,應該可以推心置腹了吧?”
白滄岚所說的“感情親密”他自己都不信,但他最近是把表面工作給做足了,想來皇帝是信的。
Advertisement
太子對父皇向來只有畏懼,而自從白潇河知道真相後也對父皇很疏遠,白瀚朗又嫁去了秦府,現在皇帝倒是只能跟白滄岚這個兒子親近了。
“父皇難道不覺得,大皇兄他根本就不具備當一國之君的才能?”
“哎……”皇帝嘆了口氣,“說實話,從上次的事朕早就已經看出他不具備這才能了。只是,他是嫡長子,又沒有犯什麽足以廢儲的重大過錯,朕若貿然廢了他,豈不會惹朝臣不滿?”
“就算大皇兄沒有犯下重大過錯,那他立功了嗎?”白滄岚一個反問,“難道當一個國君無功無過就可以嗎?反倒是兒臣屢次為國立功,就算立兒臣為儲君,想來朝堂上也會有許多人支持。”
“這個……這個……”皇帝一時不知如何反駁這話。
“父皇,您有沒有想過皇後是怎樣的為人?當大皇兄登基之後,她是否還會容許兒臣在朝堂上有立足之地,甚至是否會允許兒臣活在這個世界上?
而兒臣可以向您保證,若是兒臣登基,絕不會貿然傷害任何一個兄弟。”
白滄岚這會兒說的倒是實話。
他已經答應秦陌钰饒白潇河一命,至于白澤乾,确實是個無功無過之人,也沒他母後那樣的歹毒心思,讓他安安穩穩當個皇親國戚錦衣玉食一輩子也就罷了。
“父皇相信你。”
皇帝相信白滄岚,是因為白滄岚甚至可以為殺母仇人鄭貴妃求情。所以他現在一點都不懷疑白滄岚的仁厚之心。
只不過皇帝沒想到的是,白滄岚做出這個決定純粹是因為,該消滅的人還沒消滅完。
“然而茲事體大……”皇帝仍舊在猶豫,“朕還不敢貿然決定。”
“父皇既然這般為難,兒臣也就不再癡心妄想了。”白滄岚作失落狀,以退為進,“兒臣知道,父皇一直不喜愛兒臣。”
“岚兒你這是哪裏的話?”皇帝連忙搖頭,“父皇知道從前讓你受了許多委屈……這都怪父皇不好,不該聽信妖人之言。是父皇對不起你。”
“父皇別這麽說,這都怪鄭氏那些奸邪小人蠱惑父皇。父皇,您早些休息吧,兒臣先行告退了。”
白滄岚已經成功達到喚起皇帝愧疚之心的目的,也就不用再多說什麽。
其實,他根本就沒指望過,他今天的請求皇帝能一口答應。
他只是為了擾亂一些東西。
果然如白滄岚所料,皇帝當晚召幸了皇後,并且就此事試探了一下她的口風:
“皇後,你覺得如果朕改立岚兒為太子如何?”
皇後的家族雖然沒像鄭顯那樣手握兵權,但勢力也是很強大的。皇帝不能不忌憚其在朝中的影響力。
“皇上?!”皇後聞言頓時又驚又怒,“乾兒最近并未犯錯,皇上為何忽然要廢他的太子之位!”
“皇後你先別激動,”皇帝趕忙安撫,“朕這不只是跟你商量一下而已嗎?是因為岚兒忽然提起他想要太子之位……朕是怕,他若生了這心思朕卻不滿足他,他會生事。最近朝廷已經幾番動蕩,朕不想再看到什麽風波了。你是皇後,也該為朕和朕的江山着想。”
“……”
皇後已經受夠了皇帝說這種話——
因為她是皇後,她是國母,所以她應該處處為皇帝着想,為江山穩固着想,而不能有一點自己的私心。
皇帝從前就是這樣,可以坦白地跟她說對鄭貴妃只是貪圖美色和她哥哥的才能,同樣也可以坦白跟她說最喜愛的人是萍妃,卻絲毫也不考慮她身為自己正妻的心情。
曾經皇後覺得皇帝什麽都能對她直說是一種信任。
但後來她懂了,那只是一種仗着被自己偏愛的肆無忌憚。他從來就沒有回報過同等的愛給自己。
“皇後,看來你不願意。”
皇帝打量着皇後,神情中有些不悅,這或許是因為皇後對他的任何要求從來都是一口答應。
“岚兒已經跟朕說了,他登基以後一定會善待你們母子。”
“既然你們都商量臣妾和乾兒以後的歸宿了,那皇上覺得好就好吧。”皇後冷冷笑了笑,淡淡答道。
“皇後你放心,此事事關重大,朕會再經過多方思量,并且和重臣們都秘密商議一下,争取能盡量降低引起動蕩的程度。”
“是,一切由皇上決定便是。”
皇後已經徹底對眼前之人絕望了,不想再和他談這個話題。
但這并不代表,皇後會甘心接受這樣的結局。
這對夫妻之間是已經走到了末路,而白瀚朗和秦子琅這對夫妻則剛剛新婚燕爾,還正是濃情蜜意之時。
濃情蜜意歸濃情蜜意,但白瀚朗沒有忘記過,他答應過要幫秦子琅解決秦夫人。
不過這秦夫人做事還真是滴水不漏,白瀚朗嫁過來一兩個月,用心留意,也沒揪出她的什麽錯處來。
而且秦言鵬上次在戰場上受了傷,身體是愈發不好了,白瀚朗也不敢搞出太大動靜來,導致他病情加重。
在這種情況之下,白瀚朗左思右想,終于想出了一條出路——
叫秦言鵬把秦家家主之位早些交給秦子琅這個世子,他自己就可以諸事不理安享晚年。而這樣一來,秦夫人在家中也就沒了位置。
“不行不行這怎麽行!”秦子琅乍一聽到白瀚朗的主張時,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這不就跟逼爹退位一樣嗎?爹會生氣會傷心的!”
“那你試試看會不會?”白瀚朗卻輕松地笑着,“這樣吧,一會兒我去跟你爹談,你就在門外聽着,你要是覺得我有什麽不妥的言語,随時可以沖進來打斷我。”
“……那……你可一定要注意分寸。”秦子琅同意了。
就這樣,秦子琅偷偷躲在門外,看着白瀚朗進到秦言鵬的房中。
“爹,我可以跟您談談嗎?”
“是朗兒啊,”秦言鵬現在對白瀚朗的态度很和藹,“坐吧。有話你盡管說。”
“爹,那我就不兜圈子了……我想問問您,覺得大娘是怎樣的人?”
“……哎。”提到這個話題時,秦言鵬嘆了口氣,“其實我心底知道,你大娘她恐怕有許多不妥之處……可是我年齡大了,若非出了什麽天大的事,我不想動不動就打打殺殺,把家裏搞得烏煙瘴氣。”
“那麽,現在正好有個和平解決這件事的法子。”白瀚朗笑了笑,“那就是您早日把家主之位交給子琅,讓我早日成為新的家主夫人。”
“我明白了。”秦言鵬居然毫不猶豫就點了頭,“把事情全都交給你和琅兒,我是放心的。”
“爹??”雖然父親并沒有生氣,秦子琅還是忍不住詫異地出聲,推開門走了進去,“你真的那麽相信我們?”
“你是我悉心培養長大的好兒子,品行兼優,我還能不相信你嗎?”秦言鵬看着秦子琅慈愛地一笑。
“……爹你現在怎麽那麽肉麻。”秦子琅臉微微一紅,還是不太習慣被向來嚴厲的父親直白地誇贊。
“至于朗兒,”秦言鵬看了一眼白瀚朗,續道,“他可以甘願為你放棄他的王爺身份,可見對你一片赤誠之心,我又有什麽不放心的?”
秦子琅和白瀚朗相視一笑,事情就這樣成為了定局。
第二天的早朝,秦言鵬上奏給皇帝,請求皇帝同意他将大将軍之位移交給秦子琅。
那時的将軍之家基本都是子承父業,皇帝沒有表示異議,對他的身體情況慰問了一番,叫他好好頤養天年。
當天下午,秦言鵬也當着秦府衆人宣布了移交家主給秦子琅的事。
于是,白瀚朗也可以名正言順地向秦夫人開口了:
“大娘,麻煩您把手中的賬簿等物都交給我處理吧,以後您在爹的身邊好好照顧便是。”
“……”秦夫人的臉色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