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玄景真人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齒的說:“不好意思,手、滑、了。”
秦陌羽默默後退了一步,他收回之前那句話,玄景真人對他絕對有很大惡意!
秦陌羽:害怕.jig
玄景真人氣得恨不得用酒壺去錘秦陌羽,但轉念一想,既然自己都這麽明顯暗示了,臭小子還沒認出來,那就幹脆不要告訴他好了,他倒要看看秦陌羽背後怎麽說自己壞話的。
“算了,既然你無意拜師,看在你師父和我相識一場份上,我可以通融一下,但有個條件。”
秦陌羽眼睛一亮:“什麽條件?”
玄景真人指着沈夜白說:“他可以進觀瀾宗,但不能離開自己的屋舍。”
作為東道主的觀瀾宗財大氣粗,設有專門接待他們的屋舍。
雖然行動被限,但沈夜白能進觀瀾宗就已經讓秦陌羽很高興了,當下連連點頭。
沈夜白半垂眼簾,遮住眼底情緒,似乎是受了傷還沒緩過來。
既然條件都講好了,玄景真人也不想在這裏被當成猴子看,他瞥了眼顧賈和黎之山慢悠悠說:“耽擱了這麽久,玄清該着急了,你們趕快把他們帶入觀瀾宗,至于剛剛那些事……”
還沉浸在“太好了我媳婦沒變成我長輩”的顧賈聽到這話一個激靈,緊張的看着玄景真人。
“玄慶應該會很感興趣。”
玄慶,就是顧賈父親的名號,玄景真人另一個師侄。
“師祖!不要啊,我爹知道了肯定又要打我了——”顧賈苦着張臉,他光想着自己不能告訴老頭子,完全沒想到玄景真人還會告狀。
玄景真人唇角微微勾起,不管顧賈如何求饒,朝秦陌羽擡了擡下巴:“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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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秦陌羽眼神飄到那邊的沈夜白身上。
“沒有可是!”玄景真人翻了個白眼,像拎小雞一樣把秦陌羽拎走了。
秦陌羽被拎走前還掙紮着向沈夜白大喊:“唉、唉?夜白!我們觀瀾宗見!”
沒等沈夜白回應,秦陌羽身影就如流光消失在遠方。
沈夜白擡頭,只看見刺眼的陽光,眸光沉沉,失去了秦陌羽的他仿佛變了一個人。
他面無表情的穿過人群,完全沒有剛剛氣弱短息的受傷模樣,所到之處人群避散,生怕和這個“惹怒”玄景真人的家夥扯上關系。
“墨淵……”羅元喃喃自語,眼裏是藏不住的震驚。
被哄好的仲飛不明所以的望向他,小聲問:“墨淵是誰啊?”
羅元感覺到沈夜白瞥了自己這邊一眼,連忙背過身拉着仲飛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對方一片衣角才從窒息般的驚恐回過神來。
他揉了揉仲飛的腦袋,珍重而緩慢的說:“小飛,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誰。”
“你只要知道見到他,跑的越快越好。”
……
環境是布置在山腳下,也是觀瀾宗最基礎的防禦陣法,越是往山上走,各種陣法機關層出不窮,沒有人帶着根本上不去,這也是為什麽收徒大典可以吸引這麽多人報名。
玄景真人把秦陌羽拎到一條不斷向上延伸,盡頭淹沒在茫茫雲霧中的臺階上,一層層的爬樓梯。
秦陌羽不知道玄景真人想幹什麽,但既然玄景真人一步步向上走,那他也老老實實都跟着。
一開始走臺階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但當秦陌羽越往上走,霧氣就越濃,直到最後只能看見自己視野十米左右,臺階的前路和後路都變成白茫一片,看不見未來,回不到過去,讓人無端惶恐。
随着時間推移,秦陌羽越走越慢,不是因為身體的勞累,而是心理上的壓力。
剛開始的路還能看看風景,兩人不說話也可以自得其樂,但越是往後越是單調枯寂,玄景真人不出聲,秦陌羽常常有種這裏只有自己一個人的錯覺。
時間的概念被模糊在白霧中,一分一秒都好似千秋萬年。
玄景真人不知道從哪裏又拿出了個酒葫蘆,一邊走一邊喝酒,走了兩步發現秦陌羽停下了,不由回身嘲笑道:“怎麽?走這麽幾步就不行了?那還修什麽大道,早點回家吧。”
秦陌羽搖搖頭,他左顧右盼,最後選擇一屁股坐在臺階上。
玄景真人只是想刺激一下秦陌羽,但沒想着把人打擊倒,看他這樣不按常理出牌內心有些不安,快步走到和秦陌羽同一臺階,明明想關心卻還是嘴硬道:“哼,本尊就知道你們這些小修士沒有耐力,罷了,你要是真的不喜歡這裏,我馬上就帶你走。”
秦陌羽一只手撐着頭,歪頭凝望白霧:“倒也不是不喜歡。”
“死鴨子嘴硬。”玄景真人沒好氣的說,絲毫不顧及自己高人形象,也跟着坐在秦陌羽旁邊。
玄景真人喝了一口酒,說:“知道我為什麽要帶你來這裏嗎?”
“知道,為了讓我感受大道無情,從始至終都是孤獨的。”秦陌羽聳了聳肩,無奈嘆道,“我師父就愛和我說這些話。”
他頓了頓繼續說:“還有什麽大道無窮,要奮力向前走,突破極限方能探得一線天機,我覺得他說的挺對的。”
秦陌羽回想起老道士說這話時神采飛揚的模樣,明明修為不高,卻有不凡的氣傲和目标,言辭鑿鑿的雄心壯志。
“那你怎麽還自暴自棄的坐在這裏。”玄景真人糊塗了。
“不是自暴自棄,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秦陌羽伸了個懶腰,猛地起身,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眼裏跳動狡黠的光芒,像個偷吃得逞的孩子。
“這一路走過來太無聊啦,停下了坐下了,您不就會和我搭話了嘛。”
“長路漫漫,解解悶再走也不錯啊。”
說完,秦陌羽一溜煙的就跑了,眨眼就到了高處,抛下還沒反應過來的玄景真人在原地,之前越走越慢什麽的都是裝出來的,居高臨下的對玄景真人揮手:“前輩,您請慢慢看,我先走啦——哈哈哈哈哈——”
秦陌羽的笑聲回蕩在山林裏,潇灑而坦然。
臭小子,還要報複我路上不和他說話——玄景真人意識到這一點時又好氣又好笑,心中那點擔憂也随之消散。
往上,秦陌羽哼着歌走着,他敢和玄景真人開玩笑就是憑着那塊玉佩,猜測師父和玄景真人關系應該還不錯——畢竟老道士雕得這麽醜的玉佩要是關系不好怎麽可能送得出去,加上這環境的确壓抑,他需要這個玩笑緩解壓力。
“敢耍本尊,你是真的膽大。”玄景真人毫無征兆的出現在秦陌羽身邊。
秦陌羽對此并不意外,只是挑眉笑着說:“我超勇的好嘛!”
可惜玄景真人聽不懂秦陌羽的梗,只是哼了一聲說:“不和你扯皮,既然你這麽無聊,那本尊就勉為其難給你講個故事,聽不聽?”
“自然是求之不得,能聽見前輩講故事,是晚輩榮幸。”秦陌羽誇張的拱手一禮,這話誇得玄景真人舒服了。
“你知道本尊被他們吹的稱號吧。”
“知道知道,渡劫之下第一人嘛,差不多就是天下第一人了。”
“放屁。”玄景真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世人皆知四洲大戰後渡劫期大能就剩四個,雖然都隐世不出,但只要我一天沒突破到渡劫,就不可能是天下第一人。”
“那他們不都隐世嗎?這有什麽的。”
“隐世……哼……誰知道呢!”玄景真人嘀咕了幾句,秦陌羽沒有聽清。
玄景真人不想展開講這些事,就沒有接着說,而是話鋒一轉:“那你聽過登天路嗎?”
登天路?
秦陌羽搖頭:“聽都沒聽說過。”
“傳聞很久很久以前,四洲能人輩出,像我這種修為的多如牛毛,渡劫期修士更是一抓一大把,半仙才算得上名動一方的大能,所有人拼命修煉只為了一件事——”
“通過登天路飛升此界,做到真正的無拘無束。”玄景真人說着話時語氣中難免帶着些許豔羨。
或許不止當時,現在的修士們修煉,大多也是為了登上巅峰的無拘無束。
秦陌羽想的是如果自己能飛升,那說不定還能回現代晃一圈,不由期待的問:“那登天路在哪裏,現在還有人飛升嗎?”
“登天路就在極寒之地,但卻再也沒有人飛升了。”玄景真人幽幽一嘆。
“為什麽?既然都知道登天路在那裏,不是只要通過登天路就可以飛升了嗎?”秦陌羽不解,意外聽見極寒之地,他一顆心又開始怦怦跳,好像離自己的身世之謎又近了一步
“不知道。”玄景真人很誠實的說出了答案,他聽着酒壺裏搖晃的聲音,唇角泛起幾份苦澀。
“極寒之地,自四洲大戰後徹底成了禁地,再也沒有人能進去了。”
“怎麽可能?!四洲大戰不是在四洲交彙的那片森林發生的嗎?”秦陌羽還記得老道士說過,四洲大戰後那片森林被夷為平地,只剩滿地黃沙殘骨,還有煜火飄蕩的危險之地。
“四洲大戰在那裏發生不錯,但當時的九位渡劫大能卻齊聚極寒之地,最後只有三位生還。”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像沒有人知道四洲大戰究竟為什麽會從混戰變成大戰,又為什麽會如此慘烈。”
“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操控了一切,而我們只是它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