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沈夜白緊張得指尖都在顫抖。
時間變得格外漫長,沈夜白數着心跳,等待秦陌羽的回答。
終于——
“喜歡!”
短短兩個字,沈夜白腦子空白了一瞬,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了秦陌羽下一句話。
“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怎麽可能不喜歡。”
秦陌羽笑着說。
沈夜白如墜冰窟,往日聽來無比動聽的話在此刻卻顯得刺耳,秦陌羽的喜歡根本不是沈夜白想要的那種喜歡。
“但是。”
他聲音喑啞,深呼吸了一口氣,松開了秦陌羽。
他們面對面,四目相對。
秦陌羽第一次見到沈夜白如此灼熱直白的目光,那目光好像要把自己看透,連靈魂都吞吃入腹。
“我不想只是朋友。”
沈夜白說着,孤注一擲地吻了上去。
他一手微微擡起秦陌羽下巴,一手托着他的後背将他禁锢在自己懷裏,唇舌輕易的将毫無防備的齒貝撬開,找到了另一位還在發愣的主角,邀請它一起糾纏打轉,沈夜白的吻急促而生澀,兇狠地掠奪着秦陌羽嘴裏的空氣,貪婪的品嘗這份美味。
秦陌羽被吻得手腳發麻,腦袋暈乎乎的,耳邊只有兩人唇舌交纏時的啧啧水聲,将暧昧的氣氛推到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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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發生的都太突然了,直到沈夜白不小心咬破他嘴唇,他才如夢初醒地用力推開沈夜白。
“我喜歡你,陌羽。”
“你、你……”秦陌羽深呼吸,卻沒辦法催眠自己忽視嘴裏淡淡的血腥味,從耳根到脖子都紅了,因為緊張甚至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沈夜白繼續問道:“你願意當我的道侶嗎。”
不同于面對魔修和顧賈告白時的好笑,沈夜白的這句話徹底讓秦陌羽大腦當機,他踉跄的後退兩步,甚至因為左腳右腳“打架”差點跌倒,沈夜白下意識要上前,秦陌羽卻更加慌亂,轉身就想跑路。
按道理來說如果不喜歡沈夜白他大可以直接拒絕,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既說不出答應,也無法拒絕,只能選擇逃避。
還沒等秦陌羽同手同腳跑到門口,身後忽然傳來重物墜地響聲和一聲悶哼。
秦陌羽混亂的腦袋稍稍冷靜了一點,想到之前沈夜白受的傷,他猶豫片刻,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就讓他無法狠心離開。
沈夜白半跪在地上,低着頭,碎發遮住他眼睛,唇角滲出一絲鮮血,捂着胸口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慌亂的情緒暫且被壓下去,秦陌羽抿着唇快步走到沈夜白身邊。
“你、你沒事吧……傷得嚴重嗎?”秦陌羽僵硬地蹲下來,伸出的手想扶又不敢扶,懸在半空被沈夜白一把抓住。
秦陌羽像吃了個定身符,身體瞬間僵住了。
“別走。”沈夜白臉色蒼白,緊緊抓着秦陌羽的手不肯松開。
“先、先起來吧。”秦陌羽試圖把沈夜白扶起來。
“別走。”沒想到沈夜白只是倔強的看着秦陌羽,大有他不答應就不起來的意思。
“……”
他們對峙了一會,最終是秦陌羽敗下陣來。
“……好,我不走。”秦陌羽嘆了口氣。
他承認自己心軟了,不管是出于理智還是出于情感,他都沒辦法把沈夜白一個人丢在這裏。
沈夜白被秦陌羽拉起來,一只手摟住秦陌羽肩膀,好像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半個身子挂在秦陌羽身上,亦步亦趨的被秦陌羽扶着進屋。
沈夜白身上有一股清新的木棉花香味,應該是在樹下舞劍時沾染的,秦陌羽努力不讓自己想太多,專心致志的把人扶回去。
秦陌羽把沈夜白扶到椅子上,看見他唇角隐約的猩紅,不由擔憂的問:“怎麽突然這麽嚴重,我看你剛剛還在舞劍,還以為傷的不重。”
沈夜白咽下喉頭的血腥味,垂目道:“只是心氣紊亂,沒有大礙。”
心緒紊亂,是看我要跑着太心急了嗎?
秦陌羽想調侃沈夜白兩句,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變扭地坐在沈夜白旁邊,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
“對不起。”
半響,沈夜白輕聲道。
秦陌羽愣了下,不明白沈夜白為什麽到道歉。
“我讓陌羽很為難了吧。”沈夜白松開秦陌羽的手,低着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我……”秦陌羽張了張嘴,沒說話。
一直認為的好兄弟突然和自己表白,說不為難是不可能的。
“其實我早知道的,陌羽對我并無那種意思。”沈夜白擡眸,又變回那個溫文爾雅的沈夜白,他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是我太沖動了。”
“你……”秦陌羽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沈夜白打斷。
“但是。”
沈夜白食指抵在秦陌羽唇瓣上,他搖搖頭,示意秦陌羽聽自己說。
“我控制不住對陌羽的感情。”
“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也許是上次秘境……也許是更久之前……”
“哪怕與陌羽分開,我也常常想到你。”
“我總是不自覺的将目光放在陌羽身上,想更近一點,更近一點……我總是不禁的想,若陌羽就是我一個人的,該有多好啊。”
“所以當他們對你說出那些話時,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恐懼,我害怕陌羽真的喜歡上別人。”
“你不需要那麽着急告訴我答案,我喜歡你,無關其他,我只是……想告訴你。”
愛可以讓人充滿勇氣,也會讓人卑微到塵埃裏,現在的沈夜白就是後者。
“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沈夜白收回手,聲音輕如鵝毛落地,承諾卻比千斤更重。
窗外起風了,木棉花紛紛落下,落在地上的聲音如雨點聲打在人心底。
秦陌羽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我不知道。”
他猶豫了很久,還是說了實話。
秦陌羽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他不明白心動是什麽感覺,他承認他被沈夜白剛剛那番話觸動了,曾有一瞬間的沖動想要答應,但如果就這樣草率的答應了沈夜白,不管對自己還是對沈夜白都不公平。
而拒絕?既然他都有一瞬間心動的想答應,那就說明他沒想過要拒絕。
他自暴自棄的趴在桌上,別過頭不去看沈夜白。
——不知道。
這個答案比沈夜白想象中最差的結果還要好上許多。
他柔聲道:“沒關系,我可以等。”
“……但是我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可以給你答案。”
秦陌羽聲音悶悶的。
雖然理不清自己對沈夜白的友情裏到底有沒有愛情,但秦陌羽知道,如果他不能承諾一輩子,那他一輩子都不會答應沈夜白的。
“沒關系,我會努力的。”沈夜白輕笑道。
“嗯?”秦陌羽疑惑地擡頭,這種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沈夜白怎麽努力?
沈夜白低頭,額頭輕輕貼着沈夜白額頭。
他們的眼睛一樣的烏黑,只是一人深沉如墨,一人清澈如鏡。
“努力追到你啊,陌陌。”
沈夜白壓低了嗓音,微微沙啞的嗓音帶着莫名的色氣,陌陌兩個字說出來時尾音微微上揚,像個小勾子撓得人心癢。
轟!秦陌羽臉瞬間紅了,“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噼裏啪啦從儲物袋裏倒出一堆亂七八糟的丹藥,聲音因為害羞還在顫抖:“你、你、你別得寸進尺!我、我我走了!”
說完,秦陌羽連儲物袋都沒來得及拿,慌慌張張就沖出了院子,連門都沒關。
獨留沈夜白一人坐在椅子上,低聲輕笑。
沈夜白一直很了解秦陌羽,知道如果之前讓秦陌羽離開了,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見自己,觀瀾宗還有兩個虎視眈眈的家夥,所以他必須步步緊逼,讓秦陌羽無處可逃。
唯一問題是……
沈夜白摸了摸胸口隐隐作痛的地方,輕嘆了一口氣。
他好像不小心,把自己傷得太狠了。
……
另一邊,玄景真人回去後遇到了玄清,對方正在和黎之山說話。
見到玄景真人後,玄清叫退了黎之山,幾近措辭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想說什麽就說,別婆婆媽媽的。”玄景真人最讨厭別人磨磨唧唧的,明明他不是劍修,卻常常有比劍修還火爆的脾氣。
“我聽說師叔想收徒……可是……”玄清欲言又止。
剛剛黎之山過來告訴玄景真人那件事,玄清驚訝玄景真人要收徒後更震驚于那人居然拒絕了玄景真人。
“啊,這事啊,你們別管就對了。”玄景真人不以為然的擺擺手,“反正陌羽是我唯一的徒弟,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唯一的徒弟……可對方不是拒絕了兩次了嗎?
玄清遲疑了一秒說:“師叔,咳,觀瀾宗……嗯,比較崇尚以禮待人。”
這是在委婉的告訴玄景真人,如果對方真的拒絕拜師,可千萬不要幹出強取豪奪的事情來。
玄景真人哪裏聽不出他話外之音,氣得鼻子都要歪了,皮笑肉不笑的說:“勞煩你操心了啊,你放心,我肯定堂堂正正的讓他拜師。”
堂堂正正這四個字玄景真人說得咬牙切齒,玄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沒辦法,作為從小被玄景真人“禍害”的師侄,玄清總是不自覺把玄景真人想的更不靠譜一些。
既然玄景真人心裏有數,那玄清也就不再多說,而是問道:“那請問師叔将這位……呃,師弟安排在了哪裏?需不需要我再安排一下?”
“我當然安排好……”玄景真人話沒說完,突然一拍腦袋。
“壞了!我忘記告訴他,他的住所在哪裏了!”
玄景真人懊惱地錘了錘自己腦袋,他光顧着把秦陌羽送到地方,都忘了哪裏不是秦陌羽的住所,這要是秦陌羽在沈夜白那裏住下了,那不是送羊入虎口?!
“不行,我得把他帶回來。”
玄景真人說完就火急火燎的走了,留下玄清一個人陷入深深的懷疑。
師叔說的堂堂正正,真的是我想的堂堂正正嗎?
——總感覺不太靠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