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爬床
你不要招惹他呀
謝宴從來沒睡過這種床,需要攀着扶梯才能上去,四根鐵架子就是唯一的固定,雖然沒有晃動,看着也相當不穩。
謝宴慢吞吞地爬上去,才發現荊戈已經躺下了,他們兩個的床在同一側,齊洛和原究在同一側。
那兩個人頭靠着頭,而荊戈卻是睡在靠牆的一側,腳對着自己。
一米多高的小床實在讓謝宴心中不安,他躺下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愣了會兒神,還是爬了起來。
謝宴探頭到荊戈的床上,揪了揪他的被子。
荊戈側躺着,看不清是睡還是沒睡,反正謝宴都把被子揪過來十幾厘米,荊戈也沒反應。
謝宴下了決心,當然不會輕易放棄。他打算爬過去。
對面的齊洛玩着手機,看到他這邊搞出這麽大的動靜,看樣子謝宴還打算繼續吵荊戈。
齊洛真擔心謝宴會被揍,他壓低聲音,喊住謝宴:“謝宴——”
謝宴停下動作,偏頭看過來:“怎麽了?”
齊洛指指荊戈的方向,朝謝宴比了個叉,盡量壓低了聲音:“你不要招惹他呀。”
謝宴無辜道:“我睡不着。”
齊洛抹了把臉,“是不是剛來不适應啊?要不我過去陪你睡。”
正對着他的原究放下手機,分別瞪了兩人一眼:“多大的人了,睡覺還要人陪?陪什麽陪,你當你是他媽啊,管這麽多?”
齊洛頓時紅了臉,磕磕巴巴地反駁:“你,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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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宴第一次聽原究說這麽多話,果然這種寡言的人,不出口就算了,一出口就一鳴驚人。
這話把齊洛和他都擠兌了,謝宴雖然想和荊戈周圍的人搞好關系,但還不至于別人都明着諷刺他了,他還舔着臉去應和對方。
不過他現在沒工夫回怼對方,直接無視了原究。
他神情比剛剛冷了許多,齊洛以為他因為原究那句話生氣了,頓時伸出手,揪住原究的耳朵,壓着嗓子怒道:“你會不會說話!”
原究橫了他一眼,手一揮就把耳朵上那只手掃開,冷哼了一聲,翻過身不搭理人了。
謝宴已經翻過床中間的兩個橫杆,爬到了荊戈床上。正要伸手掀荊戈的被子,荊戈猛地坐了起來。
他怒目而視,盯着爬到他床上的謝宴,眼底是不加掩飾的煩躁和厭惡,仿佛謝宴是什麽黏上來的髒東西,對此避之不及。
他不耐煩地開口:“你折騰什麽?”
謝宴望着他,張了張口,原本準備好的說辭怎麽也說不出來。厭惡……荊戈眼裏的厭惡讓他頓時如墜冰窟。
他從來沒見過荊戈用這種眼神看他,哪怕是在上個世界剛見面的時候,荊戈對他也只是警惕提防。
謝宴不明白,他們明明是一個人,如果這個荊戈對他一開始的情感是厭惡,那另一個,也應該是一樣的。可他從來沒感覺到過。
謝宴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難道是他現在的行為,讓對方感覺到被冒犯了嗎……
是啊,他們才剛見面,第一天就爬上他的床……可能真的有些越界。可他早就把荊戈劃歸到自己的領地,他只是依照自己的本能,随着內心最真實的沖動自然而然地做出了這種行為。
甚至于,這已經是他有所克制之後的了。
謝宴往後退了一步,不願意再看荊戈的那個眼神,他盡力掩飾住異常,可喉嚨深處依舊有些哽咽:
“沒事。”
“對不起,打擾到你了。”
他大概從來沒有這麽狼狽,想要回自己的床,動作都不利落,竟然還被壓在下面的被子絆了一下。
荊戈手疾眼快地伸出手,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荊戈把人拉了回來,他有些強硬地掰開他遮着臉的手臂,謝宴側對着他,這樣看着似乎看不出任何異常,只不過,那眼角的一抹紅色還是暴露了他。
竟然差點把他弄哭了。荊戈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麽感受,只是心髒仿佛被狠抓了一下。
他的确煩躁得厲害。
他和謝宴在上個世界絕對已經決裂了,否則謝宴不可能丢那一瓣碎魂。他還記得自己當初拿走那兩個神明的碎魂時,對方恨不得跟他拼命的模樣。
反觀謝宴,跟個沒事人一樣。他到底是心裏恨他恨得牙癢癢,卻裝出親近和友好的态度來,還是……荊戈想不出其他可能,但他又絲毫看不出謝宴有任何僞裝的痕跡。
而且,他也無法不唾棄自己,明明知道對方對他懷揣着怎樣的惡意,他竟然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對謝宴生出關注、擔心的正面情緒來。
他剛剛滿腦子想的都是謝宴頸部和腺體上的傷痕,謝宴頂着傷痕,卻無所事事地撐着下巴看風景的畫面在他腦子裏揮之不去。
正當他對自己不争氣的腦子逐漸感到暴躁的時候,謝宴竟然爬上了他的床。
他究竟清不清楚兩人之間的關系,記不記得他們是互捅刀子的敵人,他怎麽敢第一天見面就爬他的床啊?
根本不用懷疑,謝宴一定是裝的,可荊戈一點也看不出來。他這才忍不住吼了對方一句,沒想到謝宴竟然被他吼得差點哭了。
荊戈覺得他一定還是裝的,但他心裏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只能盯着他發紅的眼尾,僵硬地開口:“你究竟有什麽事啊?爬都爬過來了又說沒事?”
齊洛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大氣都不敢出。原究似乎已經睡着了。
謝宴沉默了兩秒,才轉過頭來掃了他一眼。眼睛濕漉漉的,卻比哭了更可憐。
那眼神跟鈎子一樣,甚至還含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埋怨。荊戈心尖莫名顫了顫。
他啞着嗓子,重複了一遍,語氣更加輕柔:“到底怎麽了?”
謝宴這才說話:“你能不能睡這邊啊,齊洛和原究就是頭靠着頭睡,我們……”
荊戈往對面看了一眼,齊洛察覺到他的視線,尴尬地笑了笑。
荊戈:“行。”
謝宴眼睛一亮,陰郁一掃而空,他甚至忍不住往荊戈身上靠過去,想要像以往一樣,親他一下。
但他及時反應了過來,撤回身體,對着荊戈笑了笑:“要我幫你嗎?”
荊戈的視線落在謝宴的雙唇上,粉色的雙唇潤澤又柔軟,看上去亟待采撷,等待着某人為他塗上更為豔麗的色彩。
他回想了一下謝宴剛剛那個動作,心裏不禁有些懷疑。
謝宴……是想親他嗎?
荊戈回過神來:“不用了。你趕快回自己床上,我一會兒就好。”
謝宴聽話地爬了回去,看着荊戈把床和枕頭都換過來,才放下心,躺了下來。
他和荊戈腦袋挨着腦袋,其實還是有些不一樣,畢竟他之前都是被荊戈抱在懷裏睡覺的。
不過,這才第一天,已經算不錯了。
空氣中飄着一絲很淡的味道,像是夜晚的海風,那是荊戈的腺體裏自動釋放出來的信息素的味道。他沒有主動釋放信息素,只有離得近了才能聞得到。
聽說,Alpha和Alpha之間相互排斥,尤其是在聞到對方信息素的時候,會生出強烈的敵意和攻擊性。
謝宴在那個器材室裏,其實就聞到了不止一個Alpha釋放出來的信息素,那時候他也的确有這種反應。
不過,從那裏出來沒多久,謝宴就沒了這種躁動,在教室裏聞到同學的信息素,也沒什麽特別反應。
難道這也是腺體損傷造成的症狀之一。
謝宴不确定,但心情卻很愉悅。因為他聞着荊戈的信息素,不會因為Alpha的本能而産生排斥,反而感覺很舒适、很放松。
荊戈也聞到了謝宴的信息素,他們兩個挨得太近了,深夜房間裏空氣流動似乎更加緩慢,謝宴的信息素一絲一縷彌漫進他的嗅覺系統中。
很香,是什麽的味道?他從來沒有聞到過。
荊戈發現,他睡不着了。
他糾結了一會兒,擡起頭觀察謝宴,才發現謝宴已經睡着了,呼吸聲很淡、很平穩,睡得很香。
“呃……”把他折騰到這邊來,就是為了助眠的嗎?
第二天,荊戈頂着個黑眼圈下了床,他出去跑了一圈才回來,齊洛和原究正在收拾東西。
齊洛看到他進來,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鼓起勇氣走過來:“荊戈,我們今天起得早,先去教室了。你一會兒叫一下謝宴吧,他可能剛搬來寝室,太累了。我就不這麽早叫他了。”
視線掠過床上那鼓起的被子,荊戈有些無語:“我知道了。”
齊洛受寵若驚,因為班上的Alpha大都排擠荊戈,荊戈也不主動交談。他一直以為荊戈不好相處來着,直到昨天……沒想到謝宴這麽鬧他,他都沒怎麽發脾氣。而且還挺好說話,謝宴說了一句,荊戈就照做了。
齊洛趕緊收拾好東西,跟上原究:“你和謝宴注意着時間,別遲到了啊。”
荊戈沒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他進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後發現謝宴還在睡。昨天他發現謝宴睡着的時候,其實才不到11點,結果這都快7點了,雖然寝室裏隔音好,也一直沒吵鬧,但怎麽說也該自然醒了。
這是嬰兒作息嗎?
荊戈不想叫他,又覺得不叫他有點缺德,他只能黑着臉走到床邊,掀開他的被子:“起床了。”
謝宴動了動,似乎醒了,又沒有徹底清醒。荊戈耐着性子,又叫了他一聲。
謝宴「唔」了一聲,還閉着眼睛,卻抓住了荊戈的手。
荊戈瞳仁一縮,正要抽回手,卻被謝宴用兩只手抓着,捧到了面前。
虎口處傳來溫軟的觸感,荊戈感覺被電了一下,僵在了原地。
他聽到謝宴含糊不清地張口,吐出的正是他的名字,“荊戈,不要起床,再陪我睡會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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