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懲戒
是在刻意針對我嗎
在謝宴倒下的那一瞬間,荊戈感覺桎梏他所有感知的那一層屏障突然褪去,無數記憶碎片瘋狂湧進他的腦海中。
荊戈猝不及防接收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所有記憶,他收緊了手掌,緊蹙着眉心,俯視着謝宴的臉龐。
成千上百個記憶碎片,每一個,都繪滿了另一個他與謝宴如影随形的身姿。
然而,正當他要與另一個自我貫通感知的時候,那股屏障又恢複如常,切斷了亟待建立的聯系。
荊戈來不及多思考怎麽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一把抱起謝宴,徑直奔向了校醫院。
謝宴醒來時,已經回到宿舍裏了。他昏睡了整整兩天,晚自習剛剛結束,宿舍外面逐漸熱鬧起來。
謝宴從床上爬下來,身體還沒恢複,簡單幾個動作就耗光了他的力氣。
他靠在書桌前的木椅上,發了一會兒呆。
門鎖開了。齊洛走在最前面,荊戈和原究跟在後面也進來了。
看到謝宴,齊洛驚喜地跳了過來:“謝宴,你可算醒了。”
原究看了他一眼,走回自己的位置。而荊戈卻停在齊洛身後,靜靜地看着謝宴。
謝宴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醒了。”
“哎,你再不醒,我就要告那個校醫庸醫去了。他給你治了半天,就說沒大問題,等着你醒就行了。結果你兩天都沒醒,快吓死我了。”
“我的确沒什麽大問題,就是有點累。”
“哦,那你別在這裏坐着了,趕緊上去休息吧,班主任說你最近不用上課,什麽時候徹底恢複什麽時候再去就行。”
謝宴微微彎眉:“好,我知道了。齊洛,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沒事了。”
“那就行。那我去洗漱了。”
“去吧。”
齊洛一走,謝宴就撞上了荊戈的視線,不知為何,他感覺荊戈的眼神裏多了些與平常不一樣的東西。
“那天……沒給班長他們添麻煩吧?”
荊戈看着他的雙眼,他從第一面見到謝宴就發現了,謝宴的眼睛很漂亮。
可這雙漂亮的眼睛裏沒有他渴望見到的神色,平靜到讓他心生煎熬。
為什麽,為什麽他們已經發展到那個地步了,謝宴還會那麽狠心地逃掉。
來到這個世界,重新見到他,依舊表現得就如同沒事人一樣。就好像,他們從來沒發生過什麽。就好像,對謝宴來說,那些和他相處的時光無關輕重,可以随意抛下。
荊戈壓下心裏的怨憤和不寧,盡可能讓自己的表情正常一點,“沒有,他們很理解你的難處。”
“這兩天,還找我問過你的情況。”
“那就好,改天我過去和他們說說。你剛下課回來,歇一會兒吧。”
荊戈的手指陷進了掌心,謝宴語氣稀松平常,哪怕是他自己昏迷了兩天,對他來說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輕易就翻過了篇。
又有什麽能在他心裏留下痕跡?
他不知道,謝宴只是擅長掩飾。實際上,謝宴現在心神不寧,精力根本顧不上應付宿舍裏的三個人。
謝宴坐了一會兒,站起來。視線掠過舍友的身影,都在忙自己的事。
他走到陽臺上,關上門拉上了窗簾,隔絕了宿舍裏的光線。
微涼的夜風吹在身上,謝宴感覺平靜了許多。他拿出收好的黑色孔雀羽毛,随意撚了一下。
齊洛從浴室裏出來,沒看到謝宴,叫了一聲:“哎,謝宴幹什麽去了,怎麽不在床上也沒在下面呀。”
原究沒轉頭,低聲說:“去陽臺了。”
“啊?身體才剛恢複就跑去吹風,謝宴可真是的,太不會照顧自己了。”他看了一眼荊戈,荊戈背對着他們,帶着耳機。
以那天謝宴昏迷時,荊戈那副火急火燎的狀态來看,知道謝宴去陽臺吹風,卻沒第一時間把謝宴叫回來,這可不像荊戈的作風。
齊洛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多說什麽。
然而,在他看不見的角度,荊戈将手貼近心口的位置,手中夾着一根透明的細軟管,密封的軟管裏裝着的正是謝宴的信息素。
謝宴略顯氣弱的聲音在這一媒介的作用下,傳入荊戈的腦海中。
這是謝宴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聯系封寂。
“封寂。”
又是這個封寂,荊戈表情瞬間有些扭曲。
“小宴,你的聲音……生病了嗎?”
“沒有,”謝宴望着遠處教學樓裏明明滅滅的燈光,“封寂,我被世界意識懲罰了。但是我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所以,我想找你聊聊。”
世界意識?懲罰?荊戈是第一次從神明口中聽到這兩個詞,卻并不覺得陌生。荊戈把剛剛接收的大量記憶扒出來,回想了一遍與這兩個關鍵詞能夠聯系起來的事件,果然讓他找到了一些馬腳。
一次是和荊玉吃飯,謝宴言語攻擊了荊玉,一次是在山上出意外,謝宴直接踹了荊玉。這兩次的情況和這次的确很相似,謝宴都表現出一種突然受到內傷的狀态。
校醫這次也說了,謝宴腺體受損的程度,不至于會讓他暈倒。
世界意識的懲罰,這究竟是什麽。荊戈忍住聽到封寂聲音後産生的郁氣,繼續聽下去。
“小宴,你講一下當時的情況,我幫你分析分析。”
“好。”謝宴把那天在球場上發生的事講了一遍,極盡一切他注意到的細節,語氣更是少有的認真,“封寂,我沒有直接或者間接傷害慕安,你說,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封寂沉吟半晌,“小宴,你說在你昏倒前,看到了兩個人,一個是慕安,另一個是誰,你知道嗎?”
謝宴微微蹙眉,仔細回想了一下,才道:“應該是慕安之後的匹配對象,林少漾。”
“我可能知道原因了,小宴,你的确沒有傷害慕安,但你還是影響了他的氣運值。”
“什麽意思?”
封寂低笑了一聲,笑聲裏似乎有很多無奈,“小宴,你知道嗎,聽你講球場上發生的事,我都能想象那是怎樣的一個場景。”
“你實在是不太了解自己了,小宴,你很勾人,知道嗎?”
“呃……”
“這麽說吧,在那一刻,你可能蓋過了慕安身上的光環,奪走了應該屬于主角的關注度。”
“如果只有籃球場上的那些人也就算了,畢竟沒有關鍵角色。但是,多出來一個林少漾啊,他是慕安未來的配偶,是世界意識選中的重要角色。小宴,你剛剛不是說,你昏迷前,看到他在看你嗎?”
“你的意思是,他看上我了?”謝宴忍不住笑了一聲,微諷道,“我之前從未見過他,這是第一面。”
“那可能還不至于,我只是猜測,在那個時刻,林少漾表現出對你的興趣比對慕安的更多,這個現象被世界意識捕捉到,所以才……”
謝宴望着窗外,視線逐漸變冷,“封寂,我應該跟你說過,在上個B級世界,我曾經不止一次針對過主角,但是只有其中兩次受到了懲戒。你覺得,我讓一個角色多看了兩眼,對主角氣運值的影響能比得過那兩次嗎?”
“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那世界意識對氣運值的監控可不只是敏感了幾個點。這會讓我忍不住懷疑,封寂,你不覺得,世界意識是在刻意針對我嗎?”
封寂低咳了一聲,“小宴,有關世界意識的事,你還是慎言為妙。”
謝宴捏着那根羽毛,眉心漸漸擰起。他又進一步明确了自己的想法,他真的,非常厭惡這個世界意識。
可是,他的同伴們并不會這樣想,甚至,連交流都會刻意打斷。而僅憑他一個神明,又或者九個神明加在一起的力量,也不能保證能與世界意識抗衡。
因為世界意識吞噬了太多的靈魂,被他吞噬的靈魂,都是每個人類世界上的佼佼者,靈魂力量趨于人類能達到的最大值。
世界意識将這些靈魂力量化為己用,已經擁有了過于強大的實力。
因此才能一手遮天,肆意将正常發展中的人類世界扭曲為他的狩獵游戲,甚至要挾神明為其賣命。
謝宴一直期盼着一個變數的出現,能有一天,打破世界意識建立的游戲規則。
謝宴嘆了口氣,低聲說:“我知道了。”
封寂沉默片刻,他也聽出了謝宴語氣裏的失落,但是,他沒有辦法。
謝宴太特殊了,神明、人類、世界意識的靈魂都是創世之初誕生的,只有謝宴是唯一一個新生靈魂,世界意識對他的靈魂一直虎視眈眈。
但好在世界意識無法完全拿捏神明,做不到像吞噬人類靈魂那樣,随意吞噬神明的靈魂。
即使這樣,他們也需要保持謹慎和低調,盡量不與世界意識發生沖突,讓他抓到任何把柄。
“小宴,以後沒有什麽狀況的時候,也可以聯系我。我……我們都很想你。”
“我……”謝宴剛想說什麽,荊戈就拉開門,走了過來。
謝宴看向荊戈,雖然是他在外面吹風,但荊戈身上卻仿佛比自己還冷,挂着一身寒氣。
他眨了眨眼。
“小宴……”封寂沒聽到下文,又叫了他一聲。
荊戈的視線緊緊鎖在他身上,他聽到了封寂的聲音,但他不想謝宴再和對方多說話。
“這裏風大,你身體還沒恢複,不要一直待在外面。”
作者有話說:
荊戈:觊觎我老婆的通通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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